━━━━━━━━━━━━━━━━━━━━━━━━━━━━━━━━━━━━━━ 本书下载于书本网,如需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 《新红楼之贾涓》 作者:蓝鱼鱼 文案: 贾涓一大早的赶公车上班,一不小心被横冲直撞的电动车给撞倒在地上,等她醒来,就成了红楼梦中并没有出现过的人物贾氏。 (多么俗套的片段,作者表示剧情需要) 幸好是同名同姓,不用适应新的名字,又带着原主的记忆,即使言行举止与以往略有不同,也能糊弄过去。 唯一不满意的是,贾涓如今的身份是家庭妇女一枚,已经怀了三个多月的身孕。 PS:考据党不喜本文丫丫的,请退散。 玛丽苏党不喜本文的,请退散。 内容标签: 四大名著 穿越时空 豪门世家 搜索关键字:主角:贾涓 ┃ 配角:水方红楼梦中的各位名人 ┃ 其它: ☆、第1章   贾涓一大早的赶公车上班,一不小心被横冲直撞的电动车给撞倒在地上,等她醒来,就成了红楼梦中并没有出现过的人物贾氏。(多么俗套的片段,作者表示剧情需要)   幸好是同名同姓,不用适应新的名字,又带着原主的记忆,即使言行举止与以往略有不同,也能糊弄过去。唯一不满意的是,贾涓如今的身份是家庭妇女一枚,已经怀了三个多月的身孕。   在这混了几日,贾涓发现她其实是生活在不一样的红楼世界里,贾涓的爷爷是宁国公,荣国公庶出幼弟,跟着两公曾出生入死地带兵打过仗,在战场战死了,追封了为从三品怀远将军。   贾涓的爹爹贾代仪做过正四品的明威将军,在极寒之地伤了身子,忍着病痛上阵杀敌立下赫赫战功,战事结束后,代伤辞官回了老家金陵。娶妻陈氏,也许是年轻的时候杀气太重,人到中年才得一子,晚年仅得一女,故贾家这一支旁支子嗣单薄了些。   独子贾涵一身的好武艺,不承祖上余荫,瞒着父亲参加了武科举,经过层层考验,中了前三甲。在殿试上,有意讨好皇上的大臣,上前禀明了贾涵是烈士家属的身份。   皇上不禁动容,夸奖贾家这一支虽不是嫡支一脉,但同样有宁荣两国公的血性,一家子精忠报国,堪为表率,在金銮殿上召见了贾涵,见贾涵仪表堂堂,又是将门之后,当场钦点为榜眼,封他做了天津卫的正五品副护军参领。   整个京都给轰动了,都说贾家后人腐朽不堪,无一人能成气候。突然就冒出这么一个能人来,纷纷打听贾涵人品和家世,就连宁荣两府爷对贾代仪这一支族亲也是刮目相看。   贾代仪见儿子有了出息,高兴的老泪纵横,又听说宁荣两府想插手贾涵的亲事,看中的是史家和王家的姑娘。这两家的姑娘娶进门,还不得当菩萨供着。贾代仪赶紧提早给贾涵定下一门亲事。   娄家虽然是六品京官,地位不显贵,但是好在家世人口简单清白。这样子的人家,贾代仪是比较满意的。为这,让史太君不高兴了好一阵子。   陈氏生贾涓的时候,虽然平时保养的不错,但是毕竟上了年纪,生下贾涓后就血崩死了,生下贾涓后就血崩死了。   陈氏死的时候,贾涵好歹已经五岁,到了开蒙的年纪,常年在书院里寄住读书,而贾涓就可怜了些,贾代仪长期在家养病,家里的大小事务有一个太姨娘管着,太姨娘只顾想把家财往娘家搬,哪里照顾到贾涓,所以,贾涓一个人孤零零的住在小院子里由乳母养育,养成了她冷清**的性格。   等贾涓大了些,贾代仪把管家的担子托付给了她,贾涓平常不声不响的,心里却是门清的很,走马上任的第一天,就是把中饱私囊的太姨娘家的兄弟给赶出了贾家,给了太姨娘一个下马威。   贾代仪也是一个狠心的,以前是因为没人管家,又不想再另娶一房太太,看在太姨娘算是长辈的份上,才对太姨娘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如今贾涓起了头,贾代仪就顺手推舟,把太姨娘赶回了娘家,任其自生自灭去,一个没有生养的太姨娘最后落到这般下场,要怪就怪,她不懂得安分两个字怎么写。贾代仪屋里的几个不得宠的姨娘,看到太姨娘的结果后,更不敢起歪心思,老实在府里养老度日。   选秀的时候,皇后看中贾涓管家的本事,把贾涓指婚给了文定侯水方为正妻,圣旨下到贾家的时候,贾代仪一家子全给蒙住了,这算是走了狗屎运了。   文定侯水方是皇族的旁支,跟皇亲国戚沾了边,而且水家家里人口简单,老侯爷和老侯夫人都已经仙逝,贾涓嫁过去不用伺候公婆,直接就是当家的奶奶,这可是多少姑娘羡慕不来的福气。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水方世代居住在京都,贾涓再怎么不舍爹爹,兄嫂,也只能挥泪远嫁他乡。   贾涓有喜的消息传到荣国府老祖宗那,老祖宗一时高兴非要亲自上门看望侄女,贾涓哪敢让这位老祖宗兴师动众的,挺着肚子坐着马车到了荣国府,给老祖宗请安,让她看下肚子。   这一番折腾下来,回了候府,还没有来得及躺下,贾涓就虚弱的晕了过去,请了太医来看,说是,夫人胎儿还没有坐稳,这段时间就不要随意走动了。送走太医后,水方黑着脸说了贾涓几句,贾涓觉得委屈,又哭晕了一回,等醒来后就换了一个灵魂。   躺在床上,脑袋里如走马灯似得回忆着原主从小到大的,点点滴滴的片段,贾涓不禁感慨万千,史太君算起来是原主的伯母,这辈分在红楼里是高了。比起京都里依附宁荣两府的族亲,贾涓的血脉跟两府是最近的。   贾涓在京都里没有亲人,自然和宁荣两府亲近些,水方却是极其反感贾涓与宁,荣两府往来,两人年轻好胜,一个心存芥蒂,一个不主动坦诚,本来和和睦的小夫妻,因为不擅于沟通,所以伤了和气。   既然被穿越大神弄到了红楼梦里,贾涓也不怨天怨地了,就当玩一个同人养成游戏,生一个孩子,把他养大成人,看他娶妻生子,然后就可以功成圆满的结束游戏,等着大神把自己带回现实世界里。   目前首先解决的问题,就是跟自己的衣食父母水方打好外交关系,贾涓打定注意,叫人请侯爷来一趟,说是有要事相商。   水方急冲冲的跑来,眼睛盯着贾涓肚子不放,贾涓被他瞧着不好意思,下意识的用手遮住肚子,这看在水方眼里,以为她这是肚子不舒服,懊恼方才自己不顾贾涓的身子冲她发火,“还不快请太医。”水方扶着贾涓躺下,握着她的说,“夫人,你先躺下,太医很快就来了。“   贾涓心头一暖,这便宜得来的相公还算不错,知道心疼夫人,“哪有这么娇贵,侯爷今儿这事,是我不对。让你担心受怕了。”说完就要起身,水方连忙按住她,上下打量贾涓一番,似乎是想看穿贾涓,是不是心口不一。   不要说水方了,就是屋里伺候的圆月等丫鬟也都是惊讶不已,她们是贾涓的陪嫁丫鬟,对于自家姑娘的脾性是再清楚不过的,姑娘打小就没有了母亲,到了京都后,史太君左一口心肝,右一口宝贝的,姑娘难免会把思乡之情寄托在了史太君身上,俨然把史太君当成了半个母亲。   她们这些子做奴才的不好劝说贾涓不要为了那府里的人跟侯爷置气,只好暗暗埋怨史太君活了那大把年纪了,还不懂得分寸,让夫人挺着肚子跑去给她请安。又不是没有见过媳妇子怀孕,非要吵着看夫人的肚子,这能看出个花来?   “侯爷,不用劳烦太医来了,你们都下去吧。”水房一直盯着贾涓,弄得贾涓不好意思起来“我知道侯爷,不喜我去那边贾府去,你别急,先听我说完。贾府虽然不比以前两公在的时候风光,但是他们毕竟是我娘家的同族族亲,往年我娘家不在京都,跟他们不亲近也是正常的,可如今我嫁到京都,能来往的亲戚也只有他们一家。如果我不主动亲近,这总说不过去。”   水房其实对这个媳妇是很满意的,虽然娘家的家世差了点,勉强算的上功勋之后,但是他当初求得就是一个出身低点又能干的媳妇。   当初太后挑了几户符合要求的人家,水房一眼就看中了贾涓,模样姿色中等偏上,看起来就不是会四处惹事的主,而且从她对付老姨娘的手段看,也是一个厉害的。   这样子的媳妇娶进门不用□,直接就可以管起家来,再说了,家里也没有婆婆可以□她。其他几位姑娘,家世跟贾涓不相上下,有的甚至更符合水房的要求,清贵出身,跟世家毫无关系。   可她们毕竟也是官宦人家出生的,地位虽然不显贵,但是家中的女孩子也是要娇养着,连家都没有管过。娶了这么一个不识人间烟火,只会吟诗作画,无病□的媳妇回来,这家怎么管的起来。   贾涓进门后,雷厉风行的处置了几个贪污库银的管事,把侯府上下管得是服服帖帖的,候府改了往日松散的风气,有了几分皇亲国戚的样子,就连太后也时常夸贾涓出众得体。   她肚子也争气,进门半年后就有了孩子,水方能不对这个亲自挑选的媳妇满意吗。唯一令人不满的就是,贾涓对宁荣两府太过于亲近,贾涓的娘家和两公府的确是血亲,可这些年不见亲近,偏偏贾涓嫁人后,就有了往来。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贾涓娘家在本族里是比较有出息的一支,可是碍于离得远了些,两公府又看不起这些子族亲,以为这房是沾了两公府的光才得了势,自抬身价不愿意主动示好。   因为贾代仪是淡泊名利之人,两公府没有结交的意思,他自然乐意省事偷闲,所以两房只是面子之情罢了。   如今,贾涓娘家的兄长有了出息,又见贾涓嫁得好,一跃成了侯夫人。这泼天的好处,宁荣两府当然会主动上门攀上亲情。贾涓作为晚辈,不好剥了史太君的心意,这一来二往的,倒是把两公府当成娘家跑了。   两公府在外面的名声不好,水方从好友那也听说了不少,只是不好跟贾涓提起,生怕她误会自己瞧不起她们贾家。这次见贾涓不顾自己和肚里的孩子,跑去荣府巴结史太君,差点就影响了腹中的胎儿,能不生气,于是头脑发热的冲着贾涓发了一顿火气。   贾涓晕过去的时候,水方那个悔啊恨啊,恨不得把刚才的话都收回去,太医来后,说胎儿和大人无事,他才放下心来、怕贾涓看到自己不好受,就一个人呆在在书房生闷气。   听到贾涓请他商量事情,他以为又是两公府有事相求。本想推脱不去,可是担心贾涓会胡思乱想,只好温温吞吞的过去想着随便应付了事。没想到,贾涓却是给了他一个大惊喜,跟他说起心里话。   既然贾涓能如此坦诚,水方也把自己的担忧全部说出,两夫妻本来就没有隔夜仇,只是缺了沟通而已,这回双方把自己的心思袒露出来,事情说开后,才知道原来都是一场误会,水方涨红了脸,向贾涓赔礼道歉。   贾涓也替原主对水方赔了礼,“侯爷,这府里只有你,我两个正经的主子,以后我们有什么事,只管把话说开了。免得伤了和气。”“夫人说的是,以后有什么话就跟为夫说,不要把心思藏在心里,小心憋坏了身子和肚子里孩子。”说完,把手按在贾涓的肚子上。贾涓耳朵根都红透了,这是调戏,公然的调戏啊。   水方看着贾涓露出娇羞之态,少年夫妻本就不懂节制,掀起贾涓的被子就往里面钻,抱着贾涓就要XO,贾涓满脸黑线,“爷,我现在不方便。”本想装大度,劝说水方找姨娘泻@火,可这话,贾涓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跟别人共享一个男人,这心理和生理上都是不能接受的。   “夫人,今日是怎么了?难道你忘记了,你平时不是经常帮我么?”水方拉起贾涓的手,放在某个已经昂@起的地方,“乖,就跟以前一样。”贾涓觉得手中的山芋烫的厉害,原主和水方敢情还真的是夫妻情深,就连怀孕还不忘记夫妻情@趣。压力大啊,穿越第一天,就要跟人。。。。咳,拉灯和谐。。 ☆、第2章   “夫人,姨娘们来给您请安来了。”外面传来小丫鬟的声音,贾涓放下手中的茶杯,这不就是正妻见小三的场景么,在电视剧里和小说中经常看到。这万恶的封建社会,就连包小三都可以名正言顺的。   贾涓清了清喉咙,“让她们都进来吧,这大热的天,别把她们给热出毛病来。”其实贾涓是随口说说,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可是站在外面的几个姨娘却是听出别的意思来。   这不能怪这三位姨娘想太多,原主虽然不会公开的打压姨娘,但是三不五时的会对她们说些明讽暗刺的话,这就是正方太太的通病,心里明明是不乐意跟别的女人共享一个相公。   可是为了表现自己的大度,非要装着贤惠,一个两个的往相公房里塞女人。有时候吃味了,不能明着做什么,只能背地里对付小三或者嘴上说些挑刺的话。   门外站着的三位姨娘脸色都变得难堪,进屋的时候以为夫人又要挑她们的毛病,各个都低下头不敢吭声。   贾涓瞧着她们老实的模样,心里感叹原主果然是有些手段,“你们都坐下吧,老爷不在这,我这里也不需要你们立规矩。”几个姨娘互相对视一眼,犹豫了会这才敢坐下。   “早膳可吃过了?”贾涓努力保持着端庄亲切的笑容。不要说几个姨娘觉得惶恐不安,就连贾涓屋里的秋分和谷雨也以为夫人又再想什么法子刁难姨娘们。   一位年龄稍微年长,长相只能算是清秀的姨娘,站起来回话,“回夫人的话,我们已经吃好了。”凭着记忆,这位马姨娘原先是老候夫人房里的二等丫鬟,后来被老候夫人赐给水方做通房丫鬟,原主贾涓进门后,就把马氏抬成了姨娘。   贾涓一想到马姨娘也许是水方的第一个女人,就觉得格外别扭。“那就好,现在天热了,你们屋里如果少了冰块,就打发人来给我说声。我们府里虽然不比别的大门大户,但是这几块冰,我们还是买得起的。”   “奴婢,谢谢夫人。”   三位姨娘,模样最为出众的就属柳姨娘,她原来也是好人家的女儿,只因为家里犯了事,所以落到被发卖的下场。老侯爷跟其祖父同僚一场,不忍心看到同僚的孙女被卖入风尘之地,就走了门路,把柳姨娘接回侯府。   毕竟是犯官的子女,不能把她当成小姐养着,只能委屈她在水方的书房里做了伺候笔墨的丫鬟。老侯爷把她接进侯府的时候,因为其一块长大的贴身丫鬟不舍得跟小姐分开,所以老侯爷好人做到底,把丫鬟也一起赎身了。   水方无意间发现柳氏跟其丫鬟在书房里偷着亲嘴,识破了两人之间的违背常伦的感情。主仆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比亲姐妹还要亲厚。   柳氏突然有一天发现自己对丫鬟的感情是不同的,于是,她勇敢的主动捅破了窗户纸,本以为会被丫鬟嫌恶,哪里知道丫鬟也是对柳氏暗生情愫已久。她们本打算离家出走,追寻自己的爱情。   两人还没有来得及私奔,柳府就被抄了家,两人在逆境互相扶持和安慰,守护着对方,哪怕是被发卖的官员打骂,也不愿意分开彼此,只是碍于人言可畏,两人就默默的把这段感情藏在心里,外人看来,都以为她们是主仆情深,谁会想到两人根本就是一对情人。   到了侯府后,只能偷偷摸摸的幽会,以解相思之苦。可以想象当时水方的表情是多么的尴尬,两人跪下求水方能放过她们。柳氏在府里的地位是不上不下的,老侯爷怕她吃苦,吃穿用度都跟小姐一样,可是身份却只是丫鬟。   水方平时也没有使唤柳氏,柳氏不愿意白受人恩惠,自己主动打扫书房的清洁或者帮忙整理书籍免得招人嫉妒了,柳氏家败后也逐渐明白了些人情世故,不再是以前单纯的大家小姐。   既然是老侯爷亲自接近侯府的,也是希望她能在侯府不再受苦,水方岂能为了这种事,就把人家赶走的道理。   水方左右为难之时,正好外面有流言,说是贾涓善妒,府里只有一位姨娘,虽然查出流言的幕后黑手是贾涓娘家那位老姨娘家的兄弟,但是这名声传出去,对贾涓肯定是有影响的。   你不就是嫌弃我们府上姨娘少吗,水方干脆把柳氏和她的丫鬟李氏一起抬了姨娘,堵住了别人的嘴巴。水方守信用没有告诉原主贾涓事情的真相。贾涓就产生了误会,以为是柳氏在书房使了手段勾引水方,这才成了姨娘。   导致贾涓对柳氏和她的丫鬟李氏印象极其不好,总是当面故意抬举马氏,说一些有的没的话,柳氏和李氏心里觉得委屈,又不好说出其实自己压根就没有上过水方的床。   水方抬她们做姨娘,一是为了保证她们衣食无忧,给她们能一辈子守在一起的机会。二是水方心疼贾涓,抬了两位“姨娘”后,就不会有人公然往候府塞女人,贾涓拒绝了,别人会说她不贤,贾涓要是接受了,肯定会难受自在。   因为每次刚提到柳氏,贾涓就脸色垮了下来,所以水方没有机会跟贾涓诉说这些苦衷。这误会越滚越大,成了两夫妻间一道无法沟通的鸿沟。   要不是昨晚,贾涓主动坦诚了心思,恐怕水方还会藏着这个秘密。贾涓当时就傻主了,想不到水方作为古人,思想却是如此的开通。   水方倒是露出一句真话,柳氏是犯官的家眷,即使有人家愿意娶柳氏为妻,也不能摆脱她的身份。她这个身份如果到外面去,肯定是被人歧视的。可是把她配给府里管事和小厮,还是是委屈了点。   李氏强些,她本来就是丫鬟出身,以后的前程无外乎就是配小厮了。柳氏就难办些,这样子高不成低不就的,总不能一辈子就呆在书房做丫鬟吧。   真的要是把她们分别发嫁出去,看她们两人情深意切的模样,水方担心侯府会多出了一对殉情的鸳鸯。传出去,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候府是虐待下人,小心被御史上了折子,告到皇上那去。我们这样子沾了边的皇亲,最容易被人惦记。   “柳姨娘,你身体不好,如果房里差什么,尽管找管家要,管家那没有的,就来回了我,我这里还有些补品。东西多了,我一个人也吃不完,放着也是浪费了。”贾涓听说柳氏在牢里的时候,得了畏寒的毛病,这么热的天,就她一个人还披着夹衣,可见她的身子骨的确是不好。   柳姨娘不知道贾涓已经知道她这个姨娘是做门面的,哪敢要贾涓的东西,“奴婢那里的东西已经足够了。”贾涓知道指望她能接受自己的心意,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成功的,“你先坐下吧,我们姐妹之间说闲话,大家随意就是,你们不要动不动就站起来。你们不嫌累,我都觉得累了。”   秋分带着几个小丫鬟给贾涓和三位姨娘换了热茶后,在旁边欲言又止的,被贾涓看在眼里,“秋分,姨娘们都不是外人,有什么话就在这当面说。”   “是,夫人。珍珠姑娘来了。”   马姨娘冷哼道,“她倒是摆起架子来,来这么晚,根本就是没有把夫人看在眼里。”柳姨娘皱起眉头,看的出来她对这个珍珠也是不太感冒。   贾涓听着珍珠这名字格外的耳熟,红楼梦里贾宝玉房里的大丫鬟叫袭人的,原名不就是叫珍珠么。难道是同一个人?“珍珠姑娘是?”秋分知道自从贾涓晕了一回后,有些事情就忘记了,回话道,“珍珠是荣国府的老太君送来伺候侯爷的。”   马姨娘仗着是府里的老人,说话胆子也大些,“夫人,你是不知道这个珍珠姑娘,端着架子比小姐都大。刚进府,就嫌弃厨房送的菜油腻,非要厨房单独给她炒一盘青菜,奴婢就说了,我们侯爷和夫人都是吃得一样的,主子们都没有说话,就你显得娇贵了。”   外面的人都想进宁荣两公府当差,是因为里面的奴才吃得都比一般小门小户的好了十倍,珍珠是从贾母房里出来的,肯定是被当成半个小姐养着,她吃不习惯侯府的菜也是情理之中。   以前看红楼梦的小说,贾涓就挺羡慕里面的各位大丫鬟,干活轻松,只用讨好各位主子,就可以吃得好,穿得好,而且每次主子家摆宴,各位大丫鬟是可以另设一桌,一起吃香喝辣的。这才是大家子的体面。   “让她进来吧。”羡慕归羡慕,可是贾涓现在的立场不一样了,她已经深陷红楼的世界里,不得不为自己的以后着想,这个珍珠一听就是一个不安分守己的主,哪有到了别人家里,还挑三拣四的,真以为自己是来做姨娘的。   史太君果然像书里写的一样会□丫头,瞧着珍珠眉梢带笑,嘴角含春的俏模样,一看就是预备姨娘的料,这样子的人才怎么没有被贾府的爷们给收用了。“你就是珍珠?”   “夫人,你忘记了,是夫人您亲自把奴婢带回侯府的。老祖宗说了,珍珠以后是侯府的人了,以后留在侯府伺候侯爷和夫人。”长者赐,不可辞,珍珠抬出史太君是想提醒贾涓,她可不是什么随随便便可以打发的。   贾涓不由的看向马姨娘,她是候夫人赐给水方,虽然她这些年不得宠,但是水方在其他方面也没有亏待过她,“珍珠姑娘,你自己有什么打算?”   珍珠本以为贾涓会故意为难自己,或者看在史太君的面子上顺势抬了自己做姨娘,没想到贾涓会突然冒出这句话,任凭珍珠如何聪明机灵,也被堵着说不出话来。 ☆、第3章   “夫人,奴婢不明白您的意思。”珍珠强打精神,此刻已没有了刚才的嚣张气焰。一屋子的人投来鄙夷的目光,你这都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居然还能厚着脸皮说不明白意思。   贾涓不由觉得好笑,这个珍珠难道是一个纸糊的老虎,还以为她多么的难缠,原来不过如此,史太君塞了这么一个人来,恐怕是看中了她的颜色,以为侯爷年轻会贪图美色,珍珠自然会入了侯爷的眼。   “听说,你现在还住在客院里,这像什么话,侯爷也是的,你好歹是伯母房里的人,怎么能随随便便的把你放在那里不管。”贾涓似笑非笑的看着珍珠。珍珠心里想着,明明是你把我丢在客院的,却给推在了侯爷的身上。   珍珠忙说,“奴婢只是一个下人,哪敢劳烦侯爷惦记。”侯爷是不会惦记你,只怕你早就把侯爷给惦记上了。“你在那客院住着,总不像样子。陈妈妈,你给她随便安排一个小院子住下来,再派一个小丫鬟去伺候她。”贾涓在秋分的帮忙下换了一个姿势,这孕妇的活真的是辛苦,只是坐了这一会,就觉得浑身酸疼的厉害。   “奴婢,谢谢夫人。”珍珠喜出望外,终于可以挪到后院住了,只要是在后院,就有办法接近侯爷了。   贾涓没有理会她“陈妈妈,马姨娘,柳姨娘,李姨娘的月例是多少来着?”“回夫人,三位姨娘拿得是祖上定下来的定例,每人二两。”陈妈妈是贾涓房里的管事妈妈。   跟荣国府的一样,这应该是姨娘的标准工资了。贾涓想了会,“规矩都是可以变通的,陈妈妈,你记下,以后每位姨娘的月例再添一两,我们侯府也跟皇亲沾了边,总不能太小家子气了。”   三位姨娘面面相觑,平时夫人难得跟她们说上话,今儿居然破天荒地跟她们坐着喝茶聊天,并且当着她们的面打压荣国府送来的预备姨娘。这会,又要提了她们的月例,不要说马姨娘了,就连柳姨娘和李姨娘也开始坐立不安起来。   “侯爷那边?”陈妈妈小声的问。   “侯爷那自然是知道的。”昨夜两人运动完,水方兴致勃勃如果不是碍于贾涓身子不方便,他还想再来一回。他憋着火气睡不着。贾涓却是被他折腾的昏昏欲睡,被他吵着没办法睡着,只好陪着他盖着薄被纯聊天。   从水方那得知,柳姨娘娘家的兄长和一个侄子也被老侯爷找了回来,两人就住在侯府后街的一处一进小院里,他知道妹妹在侯府也不容易,只答应暂时住在这里,却是不要老侯爷的施舍。自己在街上摆了小摊,混个生计。   贾涓嘘唏不已,柳家以前也是官宦之家,如今一双子女沦落到这种地步,不知道是得罪了谁,才招到横祸。贾涓本生就对柳姨娘的身世和见不得光的爱情报以同情,听了柳兄弟的事后,对柳兄弟的骨气倒是很佩服的。   贾涓主动提出把柳姨娘的月例给加了,她可以有能力帮衬兄弟一把,毕竟靠着柳兄弟摆摊赚的几个铜板,养活自己都算勉强了,更何况,他家里还得养一个侄子,大人吃苦就算了,小孩子家家的,不吃点有营养的,这怎么能行?   水方说了,要提月例就都提了吧,侯府的规矩太过于守旧,趁着这个时候把规矩改了,我们虽然只是小小的侯府,但是比起宁荣两府来,我们可是正经的世家,总不能让夫人每次去那边,被人小瞧了。   “我的二十两就不动了。”贾涓不在乎这二十两,当家夫人每个月除了月例,还有朝廷发下来的诰命俸银,光是这些,就足以让贾涓在古代可以当富婆了。   “姨娘身边的贴身丫鬟,也不能看着太寒碜了,都提了二等吧。以后姨娘房里有一个二等,一个三等,再小丫鬟两个,婆子一个。谁房里少了的,就让秦大家的给补上。”以前姨娘的房里,只有一个拿着五百吊例的三等丫鬟,一个杂役丫鬟和婆子。   贾涓房里有四个一等丫鬟,四个二等丫鬟,四个三等丫鬟,其他四个是杂役的丫鬟和婆子,比较起来,姨娘房里伺候的算是少的了。   这简直就是天上掉下大馅饼,马姨娘等三人还沉浸在刚才的喜悦里,又听到房里添加的丫鬟和婆子,各个喜形于色,对贾涓是越发恭敬和爱戴了。   三位姨娘身边的大丫鬟,眼眶含泪的跪下谢恩,以后她们每个月可以拿一吊钱,在府里也是体面的丫鬟了。以前她们处处都比人低一等,虽然看着是姨娘的贴身丫鬟,但是却拿着三等丫鬟的例子。   有时候连夫人房里的杂役丫鬟都会欺负她们,就是因为她们是伺候姨娘的,所以她们抬不起头。夫人不仅提了姨娘的定例,而且连带着她们做贴身丫鬟的都跟着沾了光,她们再不觉得分到姨娘房里是一件倒霉的事了。   “夫人,你提了她们的月例,那你房里的几个。。”陈妈妈瞧了瞧秋分的脸色,见她脸上没有什么变化,满意的点点头,这才是大丫鬟该有的气度。   夫人房里的一等丫鬟月例是一两,二等丫鬟是一吊子钱,三等丫鬟是五百吊,“她们能在我屋里伺候,已经算是她们的体面了。”秋分等丫鬟平时得的好处比别处伺候的丫鬟多了十倍,这点子例子钱,对于她们来说算不了什么。   贾涓心里感叹,这就是阶级社会的悲哀之处,连丫鬟都分等级,夫人既然这么说了,陈妈妈也不敢再有其他的意见,见贾涓露出疲态,“夫人,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还是请太医来看看吧。”“没事,就是肚子沉得厉害。”贾涓摆摆手。如果让太医发现是昨晚劳累过度,还不得羞死人。   姨娘们帮着劝了贾涓一回,“哪有这么娇贵的。整日的在屋里躺着闷得慌,跟你们说会话,也好打发时间。”贾涓笑着说。   “差点忘记了,珍珠姑娘既然进了我们侯府,这月例子钱当然不能由荣国公府里的出,以后珍珠姑娘的月例就跟秋分的一样吧。”珍珠脸色瞬间变成死灰,这姑娘两字是格外的刺耳。   马姨娘嘴角扬起,“恭喜,珍珠姑娘了。”珍珠咬紧嘴唇,不甘心又如何,这条路是自己选择走的,只能怪自己眼皮子浅,只看到表面上的风光。   以为夫人看在史太君的面上会抬举了自己,却没想到是自己猜错了,如今自己的身份不奴不主的,越发显得尴尬了。   夫人当着史太君的面左一声妹妹,长得漂亮,右一声有了妹妹帮忙照顾侯爷,我也放心了。说得史太君眉开眼笑,直夸夫人贤惠懂事。   转身就把自己放在客院里不闻不问的,自己鼓起勇气跑来给夫人请安,已经做好被奚落的准备,可是,夫人一反常态的召见了自己。   自己喜出望外,想当然的以为,夫人只是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才故意装作不喜自己,叫自己进屋,肯定是要抬举自己了。   听了夫人一席话,珍珠总算明白了,自己始终是一个高级丫鬟的身份,她不能抱怨任何人,她是从外面买进来的丫鬟,本来就比不上那些子家生子,她的生死富贵只能依靠自己。   珍珠恭敬的跪下磕头行礼。贾涓特意留意了珍珠的神色,除了脸色不太好外,看不出忿怒之色,看来之前是看轻了她,能如此能屈能伸,也算是一个聪明人。“你的事就定下了,还是老规矩,屋里要添什么,就跟管事的提,只要不越过规矩就行。”   “你们都记住了,我们侯府虽说算不上大富大贵,但是该有的体面,我还是会给你们的。当然,如果你们犯了错,或者起了别的心思,你们自个不顾自己的体面,那我也不会替你们遮着掩着,一并以家规处置。”贾涓拿出以前上班的时候,当收银主管的气势。   贾涓的目光停留在珍珠的脸上,珍珠哆嗦一下,刚才冒出了那么一丁点小心思,瞬间被熄灭了。谁说侯夫人是一个泥菩萨,明明就是一个不好欺负的。   三位姨娘在贾涓说话的时候,齐起身聆听夫人教训。马姨娘安逸久了,差点就忘记了贾涓未出阁整治太姨娘的手段,听了夫人的话,越发不敢小瞧了夫人。   柳姨娘和李姨娘在侯府虽然是透明人,除了每天每晨昏定省必须出门外,平日里老实呆在自己的小院子里,一心守着自己的小日子,不理王府诸事,但是她们受了侯府的恩惠,自然把侯府当成自己的避风港。   她们也听说了,珍珠才来几天就跟马氏不对付,闹得本来侯府后院不得安宁,她们能留在侯府,有一半的原因,就是看中侯府的后院人数不多,还算得上清宁。   如今,多了这么一个人,又是从荣国公府里出来的,两位姨娘不淡定了,生怕侯爷一时被贪图美色,闹出不好的事来,毁了她们的清净之所。   现在她们放心了,夫人并不是像表面上看的一样,依附着宁荣两公府,从她今儿的行事看来,夫人有自己的思量和打算,这样子才对,侯府后院的事,岂能让亲戚家插手的。 ☆、第4章   贾涓突然觉得撑不住了,直嚷着肚子疼得厉害,陈妈妈急忙让人请太医,秋分等几个丫鬟哪里抬得动夫人,于是,大伙忙做一团,最后还是在柳姨娘的提醒下,找来几个力气大的粗使婆子手忙脚乱的把贾涓给抬回房去。   王太医是侯爷特意求了太后请来的妇科圣手,听说好几个怀胎的贵人都是由他把脉的。王太医进屋后,不着急把脉,只是盯着贾涓眼底下的黑青看了会,有些话不好当着夫人的面问,   就请了夫人身边的人到外屋问话,问了夫人昨晚就寝和起床的时间,侯爷在哪里睡觉等隐秘问题后,除了秋分等未出阁的丫鬟不明所以外,陈妈妈和管妈妈两位老妈妈是听出了,原来太医是想问,侯爷昨晚有没有跟夫人胡闹。   因为贾涓怀有身孕,侯爷不放心几个丫鬟,就安排了两位妈妈搬到左边的隔间里轮流值夜,方便照顾夫人。管妈妈对昨晚的动静听得是一清二楚,她还在窗户下劝了几回,可是侯爷正在兴头上,根本不听她们的话,她们总不能直接进屋把侯爷赶下床吧。   几人老老实实的回答了太医的问题,当太医听到,侯爷和夫人说了半宿的话后,脸色更加的难看了。你们闹出动静就算了,还说什么话,真当自己是初入洞@房的新人,怎么不知道节制点。   王太医是一个严肃的老人,他板起脸教训了两位妈妈一顿,“主子年轻不懂事,可是,你们都是老人了,未必你们也不知道这些?这要是闹出个好歹来,老夫看你们以后到了地下,怎么面对老候爷和老侯夫人。”说得,两位妈妈面红耳赤不敢吭声,秋分等贴身丫鬟,也大概明白了什么,各个都不好意思起来,第一次觉得自家夫人挺丢人的。   送走太医,贾涓羞得捂着被子不敢见人,一旁伺候的陈妈妈又好气又好笑,“侯爷和夫人少年夫妻自然是比旁人恩爱。这有什么害羞的,奴婢是看着侯爷长大的,看着你们这般好,我们做下人的都高兴,可是,侯爷也太不小心了些,夫人的身子那里经得起折腾。”   “夫人,太医说了,你是操劳过度才不小心动了胎气,奴婢看从明天起,这晨昏定省的就免了吧。”陈妈妈劝说。贾涓在被子里闷哼了一声,算是答应了。”哎呦我的夫人,你还是把脸露出来吧。”陈妈妈生怕把夫人给闷坏了,“几位姨娘还在外面,夫人你看,是不是让奴婢把她们打发走。”   贾涓掀开被子,腾地一下坐起来,“你说,姨娘们都在外面,她们该不会已经知道,我是因为。。才。。请了太医吧。”贾涓耳朵尖都发红了,陈妈妈忍住笑意,“夫人,你放心,这件事只有我们知晓。”“恩,那就好。”贾涓捏着被角,扭扭捏捏了一会,才憋出一句话来,“让她们先回去休息吧,对了,侯爷知道了吗?”   “侯爷得了消息赶回来,刚到门口就被圣上请到宫里说话了,这回还没有回来。”贾涓一听就急了,这无缘无故的怎么会被皇上召见,“赶紧派人去宫门外守着,不行,我还是起来吧。万一有什么事,也好安排不是。”   水方是闲散的宗亲,没有担任任何官职,平时也没有什么机会进攻觐见皇上,只是有时候太后闲得没事了,想起有个这么一个爵位不高的远方侄子,才会赐个贡品之类的,或者召去慈宁宫见面。   陈妈妈扶着贾涓重新躺下。“夫人,你先别急,侯爷前脚刚去,后脚大柱就到宫外等消息去了。太医再三强调,你这有滑胎迹象,这段日子不要轻易乱动,最好在床上躺着。”   贾涓喝了一碗保胎药,许是喝了药的缘故,不一会的功夫贾涓就发困了,等贾涓醒来,水方已经回来了,正坐在床边看书。见贾涓醒来,水方这才松口气,“一回来就听说你睡下了,就没有叫你醒来,夫人,现在觉得怎么样?肚子还疼吗?”   “王太医说,我这是劳累过度,吃几服安胎药,多休息几天就无大碍了。”贾涓埋下脑袋,“她还说,我们还是分房睡得好。”贾涓鼓起勇气说完,真的羞死人,穿越第一天就跟陌生人那哈不说,还闹出大动静来。   水方知道贾涓是因为自己的折腾差点滑胎,他当时惊出一声冷汗来。后悔昨夜自己毛躁了,又不是刚成亲的毛头小子,怎么还不懂得分寸。“咳,既然太医交代了,晚上我去马姨娘那,你在这安心养胎,有事尽管叫人,不要怕麻烦了。”   贾涓虽然觉得有些膈应,但是古代不都这样吗,正房太太如果有了身孕,不能陪相公那哈,为了显得自己贤惠大度,又防止相公耐不住寂寞,被狐媚子勾引,胡乱偷腥。   即使心不甘情不愿的,也要把贴身丫鬟抬成通房丫鬟给相公暖床。不知道是不是原主心中另有想法,她并没有从秋分几个丫鬟中,挑选一个人来伺候侯爷。大概,是因为府里已经有了姨娘的缘故吧。   “今天朝上出了一件大事,皇上罚了贾珍和贾赦禁足三个月,这段日子,你就不要跟贾家有来往了,免得被皇上知道,以为我跟八公有什么牵扯就不好了。”   前些日子,扬州的巡盐御史在任上被刺客杀死了,朝廷上下一片哗然,皇上大怒,下旨让缮国公石公爷彻查此案,石公爷查了几个月一无所获,皇上就以失职之罪革了石公爷的爵位,把石公爷关进大牢。   镇国公府的一等伯牛继宗,理国公府的一等子柳芳,齐国公府的三品威镇将军陈瑞文,治国公府的三品威远将军马尚,修国公府的一等子侯孝康,宁国公府的三品爵威烈将军贾珍,荣国公府的一等将军贾赦,联名上了折子替石老公爷求情。   出面担保缮国公石公爷,是因为年纪大了力不从心,所以误了皇差。皇上看完折子,冷笑道,“朕看在石公爷年迈体衰的份上,牢狱之苦就免了。罚他闭门思过两年,罚俸一年,以此为戒。”   “朕记得石公爷有一孙子叫石光珠的,文章做的极好,早年得了功名,因在家中替母守孝,故一直闲赋在家,此乃孝子典范。朕下旨,缮国公之孙石光珠世袭三品镇远将军,其亲母赐平妻身份,追封三品淑人。”   圣旨下到石家掀起大波,皇上居然革了石公爷的爵位,让一个庶出的孙子袭爵。嫡出的石光宝是公认了以后要袭爵的,谁料到半路杀出程咬金,被一个庶出的弟弟给抢了位置。   石光宝是一个心狠手辣的角色,当年为了打压这个好学进取的庶弟,在他高中进士的当天,派人毒死了他的亲母,并且把石光珠软禁在家中,冒名替他上了守孝的折子。   石公爷虽然对这个有出息的庶出孙子印象不错,但是为了不让庶出的孙子成就高于嫡出的孙子,知道此事后,不但没有阻住,还默许了石光宝的行为。   为了自保,石光珠暂时忍下心中怨气,力求自保只能韬光养晦,主动提出搬到乡下居住,也许是石公爷心存一丝的犊子之情,在他的干涉下,石光宝这才饶了石光珠一条命,   石光宝不服气石光珠承了爵位,找人诬陷石光珠守孝期间行为不检点,品行不端。皇上查明事情真相后,以欺君之罪把石光宝关进大牢,判了斩立决。   已经袭爵的石光珠再次投下一枚震惊朝野的炸弹,他把藏了多年的证据和自己写的血书呈给皇上,替母求个公道,血字泪书一字一句触目惊心。   其实这案子根本不用查,皇上对当年的事情,已经查了一清二楚,要不然,他怎么会想起用石光珠来打压石家。   就等着这个机会处置石家,皇上龙颜大怒,将涉案的一干人犯全部发配延边,永不复用,至于罪魁祸首石光宝斩欺上瞒下,草菅人命,斩立决立决改判凌迟处死,石公爷早年他白发送走了独子,现在又要送走唯一的嫡孙,当场喷了一口热血毙命。   皇上又罚了贾珍等人立足三个月,罚俸一年,你看,这就是你们要力保之人,纵容孙子杀死庶母,你们说石公爷老糊涂,朕看是你们糊涂了吧,贾珍等人亲眼看到石国公的下场,一个个吓得胆颤惊心,浑身发抖。哪敢为自己喊冤,后悔不该听史太君的话,出面替石国公求情。   贾涓猜测,皇上应该是暗中已经和石光珠搭上线了,并且授意石光珠在金銮殿上告御状,要不然怎么早不告,晚不告,非要等了袭了爵位,才拿出证据和血书来。   “这个石光珠,是一个聪明的。石光宝找人诬告他的时候,他其实是知道的,他故意装作不知,只等石光宝闹到圣上那,他才冒出来喊冤。”水方笑着说。 ☆、第5章   皇上钦点前科探花,现兰台寺大夫林大人为扬州巡盐御史,扬州盐商之富是天下闻名的,巡盐御史是管理盐务的官员,盐商能否赚到钱全都得仰仗巡盐御史,这可是个既有实权也握有财富的要职。   贾涓激动了,林黛玉的亲爹林如海不就是做过巡盐御史,“林大人,他是不是叫林如海,出生苏州林家。”苏州林家是世禄之家,在当地也是有名的书香门第。   “夫人,你知道这个林大人?”水方冷不丁从夫人那听到男子的名字,心里莫名发酸,夫人娘家是金陵人士,苏州和金陵隔得不远,难道两人以前有过什么牵扯。   “林如海娶得夫人是我堂姐。”后来他死在了任上,因为子嗣单薄,所以没有儿子给他摔盆送终,晚景好不凄凉,更令人同情的是,家中唯一的嫡女不得不寄居外祖母家中,被人抢了青梅竹马的相公,然后郁郁而终。当然这话贾涓没有说出来。   水方隐约听说过,林如海是跟荣国府结得亲,算起来自己跟他还是连襟关系,想到刚才自己居然会怀疑贾涓未出阁前跟林如海有过牵扯,不说林如海和贾涓的年龄有相距,就是凭着贾涓的人品,也不会做出有闺誉的事。   他不好意思起来,为了弥补自己的愧疚,水方又是帮贾涓揉肩膀,又是给贾涓捏腿的,贾涓只当他是心疼自己怀孕辛苦了,对他无缘无故献殷勤没有放在心上。“夫人,其实还有一件事,我要跟你说下,只是夫人这身子,实在让为夫放心不下。”   皇上派了平时不显山露水的林如海去扬州,自然是有他的打算。他明着是让林如海查察盐政,督抚盐商,暗地里却是让林如海调查江南一带官员的贪污大案。   林如海能得皇上信任,除了皇上知道苏州林家是衷心的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林如海其实早就是皇上的心腹之一。   皇上能一堆优秀人才中,选中林如海做自己的班底,一来看中的是,他是出生在苏州林家。林家虽然是有爵位的,但是林家的子孙却是以科举出仕居多,比起开国的四王八公,林家更有底气些。   二来林家在历朝历代都属于清贵一派,不结党营私,不参与皇子之争,不攀比富贵,这就是他们百年屹立不倒的原因,可见林家历代家主,心里跟明镜似的透亮,他们只求子孙后代平安,不求一朝富贵,安逸总比心猿意马的好。   三来皇上顺水推舟想给林如海一个报仇的机会,这件事对于林如海,甚至对整个林家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仇深似海这四个,都无法表达林家此刻的心情。   近年来,有人暗中在苏州林家的后院安插了人,幸好被林家提早察觉到,除掉了后患,可惜的是,经过这一场劫难,林如海的两个庶出兄弟因为吃了绝育的药,所以是子嗣无望了。   幸好林如海不在苏州,要不然林家可真的要断子绝孙了。这事被皇上知道后,派了心腹太医为林如海和其夫人把脉,这一查还真的查出问题来,难怪林如海都快三十了,膝下只有一个儿子,原来问题不在林如海,是在林贾氏身上。   原来,林贾氏身边的奶娘也被人收买了,她把药混在林贾氏的补药里,林贾氏天生就有脾胃虚寒的毛病,喝了这碗添加了东西的补药后,又添了常年腹痛做泄的的隐患。   奶娘是个贪生怕死的,不敢一次下药太多,每次只在林贾氏喝补药的时候,才偷偷放进去一点,也亏了她没有狠下心,林贾氏才能活到现在,可这身体却是亏了。   收买奶娘的人原本只是想让林贾氏子宫虚寒不易怀孕,没想到收买了一个怕事的,林贾氏居然幸运的替林家生下了一个哥儿,哥儿一生下来小得就跟猫似得,看过的人都担心这孩子长不大。   也许是老天不忍心看到林家绝后,哥儿在众人担惊受怕中终于熬到了两岁,虽然比起别的孩子看来,矮了些,瘦了些,体弱了些,但是林家仅此这一个独苗了,总比没有的强。不要说林如海和林贾氏了,就连远在苏州老宅的两个叔叔和婶婶都把这棵摇摇欲坠的独苗当成宝贝惯着。   后来顺着奶娘留下的线索,顺藤摸瓜的找到了幕后的黑手,但是碍于对手的背景太过于强大,又没有证据,林家为了保住嫡派一脉,只好忍气吞声,装作毫不知情。   皇上考虑着,连林家的两个庶子都被人惦记上了,那林如海到了扬州,岂不是别人砧板上的一块肥肉,任人窄割。林如海虽然为人圆滑世故,但是明箭易躲暗箭难防,自己好不容易培养起的心腹,可不能被人给害死了。   为了不让林如海重蹈覆辙,皇上打算在他身边安插会武的人来保护林如海的安全。于是,皇上在心腹班底里找到了水方,大手一挥,水方就从一个只拿着俸禄不干实事的闲散宗亲,摇身一变成了巡盐御史的副手,择日就要随着林如海远赴扬州上任。   “择日,择日是什么时候?”水方洋洋洒洒的说了一大段,贾涓才明白过来,自己的相公是上岗就业了,还是被派到外地工作。“后天启程。”   皇上体恤两位爱卿,一个家中有弱妻幼子,另外一个的夫人听说两天的功夫就请了两回太医,恐怕也是一个没福气的,怀个孩子都这般折腾,特许他们用三天的时间安排家中的琐事。   这个工作表面上看很轻松,上面有一个能干的顶头上司,他只用帮忙打个下手就行。可是,其实这是一件随时能丢了性命的工作,水方不仅要保护手无缚鸡之力的上司,还要配合他调查黑势力。   既然是皇上亲自下得命令,作为臣子不得不服从,哪怕水方不放心有孕在身的娇妻,也只能放下儿女情长,替皇上效命去。贾涓也不好受,书上说林如海是得病死的,看来这病因是有蹊跷的,万一水方也招到小人暗算,岂不是有去无回。   贾涓不敢往下想下去,她相信既然穿越大神安排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在蝴蝶效应下,红楼世界里的各位人物的结局会有所改变的。书上不是没有水方和贾涓这号人物吗,这貌似架空的人物应该就是传说中的蝴蝶翅膀吧。   “夫人,我这一趟去,恐怕三到五载是回不来的。这府中的事就交给夫人你了。”水方其实是带着贾涓一同赴任,只是如今她现在怀着孩子,经不起长途跋涉的颠簸。还是等孩子生下后再做安排。   贾涓心思百转千回,听到水方的叫唤,闷闷不乐的应了声,水方见她懒洋洋的,只当她是怀孕的缘故才这般懒散,就没有放在心上。看着时候不早了,有什么话明早再说也不迟,哄着贾涓喝了碗安胎药后,就去了马姨娘的院子。   “我们侯府正经的主子就两个,光是公中的出息就够嚼用的。前些年夫人没有进门,我一个人用不了多少,余下来不少的银子。我想着把银子放着,还不如多置办些产业,买了几间铺子,每年也有近万两的收入。”吃过早膳,水方关上房门接着安排家中的琐碎之事,这也是无奈之举,家里面实在没有人可以帮忙夫人主持中馈,只能让夫人劳累了。   我的乖乖光是私产就有近万两的收入,贾涓强装镇定,借着喝茶的功夫掩饰自己激动的情绪,水方偷偷观察贾涓的神色,见她面色不改,心里得瑟了,娶妻就当如此,我就说吧,我家夫人不是一个眼皮子浅的,是自己想得太多了。   他倒是不怕夫人敛财贪墨,就是怕夫人被突然而来的富贵,给迷住了眼睛,做出有损侯府名誉的事情来。好吧,这是水方在皇上那看到关于贾王氏敛财害命,包揽诉讼的密报后,被吓到的,他从来都没有想到过,一个后宅的夫人居然有胆子把手伸到衙门去。   “侯府有两个五百顷的大庄子,八个两百顷的庄子,几个小庄子,这些庄子加起来每年有二十万两的银子。铺子有二十间,租金一年可以收个十万两,那两个大庄子那可是皇家赏赐给我们这一支老祖宗的。当年多少人眼红这两个庄子,要不是皇上发话了,恐怕我们孤儿寡母是保不住这庄子的。”水方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   老侯爷刚咽下最后一口气,早就盯上文定候这几个生财庄子的远方旁支亲戚,以着水方年幼为由,想替水方暂时打理庄子。老候夫人平时闷声不响的,却是一个有主意的,前脚送走这些子远亲,后脚进了宫跪在太后面前。   “至于夫人娘家的嫁妆,更是不能动的,这以后是要留给姑娘做嫁妆的。”贾涓脸红了,这胎是男是女的都不知道呢,他都已经开始考虑到嫁妆问题了。   水方把一个匣子抱出来,不用问,这就是侯府的所有产业了,贾涓郑重的接过匣子,这可是一大家子人的生活来源,一定要一个地方妥善收好。“老爷,你这次去扬州把马姨娘带去吧,老爷身边不能少了人照顾。”水方到了那,肯定是要开府的,身边没有一个女人帮着打理后院总不像样子。   昨晚贾涓想了一宿,柳姨娘和李姨娘是不能分开的,如果把两人都派去,老爷看着她们亲亲我我的,特定会不自在。如果把她们分开,贾涓做不出来这种事。算来算起,只有马姨娘勉强合适了,不过,走之前,一定要好好敲打下马姨娘,免得她太过于得意忘形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这就是姨娘少的坏处,到关键时候,连一个可用的人都没有。“我带她去做什么?马姨娘见识浅薄,上不来台面,出身也低了点,把她在身边,应付各家的姨娘和管事的妈妈倒是可以,让她去应酬那些子太太夫人的,还不得让人家把我们侯府笑话去。”水方奇怪的看了眼贾涓,不知道她怎么会冒出这想法。   “再说了,江南那边的水浑得很,不是我不相信马姨娘,有些事是说不准的,万一她耳根子软,被人当枪使,坏了我们的大事,那我们侯府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这并不是水方危言耸听,林如海家的事就是铁铮铮的例子,当然这是林如海亲自上门提醒水方,水方才改变的想法,姨娘不能去,贾涓更不是去不得的。   水方还想着等孩子满月后再把贾涓接到任上去,看来是自己想得过于简单,太小看了对手。水方此刻对林如海的印象节节攀升,林如海不亏是皇上看中的得力之人,瞧人家这脑袋,就是比别人想得长远。   贾涓只顾着担心水方在外面经不起外面花花世界的诱惑,却是没有把事情想到这方面去,听水方这么一分析,吓得脸色煞白,“是我浅薄了,还是老爷考虑的周全。”   “不怪夫人,我也是被林大人提醒,才明白这些子道理。其实我们家就有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唉,不提这些了。” ☆、第6章   侯府上下齐聚门口送别水方,贾涓来不及抒发离别之情,就看见马姨娘身子一软晕倒在了丫鬟怀里,这晕得真是时候,早不晕,晚不晕,偏偏赶上这时。   贾涓偷瞄水方的神色,见他露出一丝不耐烦,心里偷笑马姨娘这出戏是白演了,水方身负皇差,哪里能为了一个姨娘耽误行程,随□代了几句后匆匆忙忙的跨马扬鞭,去追赶林大人的车马了。   平时看马姨娘还算知道规矩,怎么这会出起风头来。侯爷出远门前来这一出,也不怕晦气了。得知,马姨娘是有喜了,贾涓穿越以来第一次对陈妈妈发火,“你不是每次都回话,都说是亲眼看见马姨娘喝下避子的汤药么,那她这肚子是怎么来得,你别告诉我,你买得的是假药。”   陈妈妈觉得委屈了,她是这府里的老人,说句托大的话,要是论起府里规矩,就是夫人未必比她知道的多,不用主子提醒的,她都记得给姨娘送避子汤药,可偏偏到了她手上就出了岔子,她能不委屈。   “夫人,你看,要不要奴婢暗中。。”   “罢了,留下吧,也算替我肚子里的孩子积福。”贾涓冷哼道。“拨两个婆子去马姨娘,至于她身边的人,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你了吧。”   陈妈妈心领神会,“奴婢正想问夫人的意思,几个姨娘身边的大丫鬟到了放出去嫁人的年纪。”“这几个丫鬟是从外面买回来的,她们的事,你看着办吧。”陈妈妈不亏是人精,想得办法倒是齐全,至于她们嫁给谁,还不是得陈妈妈拿捏,看着陈妈妈一脸不平的样子,恐怕伺候马氏的那位,是落不到好下场了。   贾涓想了会,“柳姨娘和李姨娘屋里的两个,我瞧着是个老实的,你跟管妈妈商量下,把她们两个配到庄子上,再挑两个机灵的丫鬟给两位姨娘送去。”本来不想打发柳氏和李氏的人,可是,前脚马氏刚传出来有喜,后脚就打发了她屋里的贴身丫头,这事传出去总是不好听,只好一视同仁,不区别对待了。   “这事说来凑巧了,前些时候,京郊靠山的一处庄子上的赵管事来送山货,她媳妇求到奴婢这了,说是家里的小子大了,看府里有没有合适的丫鬟,想替小子求一个温顺的媳妇。”管妈妈是跟着贾涓一起陪嫁到侯府的。   陈妈妈笑着说,“这媳妇是看不上庄子上的丫头吧。”“那是,谁不知道,我们侯府出来的丫鬟各个都是拔尖的,拉出去配给小户人家做正房太太都是使得的。”管妈妈跟着说。“赵管事的媳妇把她家的小子领来给奴婢看过,奴婢瞧着长得干干净净的,不像是有坏心眼的人。”   “原来老姐姐说的是他啊,那天奴婢也瞧过,听说他跟着庄子上的佃户学了种果树,哎呦呦,他种出来的果子,长得是又甜又香脆。谁要是嫁给了他,可是有福气喽。”陈妈妈夸张的比划着。   贾涓翻了白眼,合着你们两个是来唱双簧的,“你们两个老货,收了别人什么好东西了,值得你们两个管事妈妈一起在这为他说话。”两位妈妈讪讪一笑,“不过是几筐子果子和几块兔皮。”看来赵管事的媳妇是一个活络的,知道两位妈妈在夫人说得上话,就求到她们这来了。   “好了,我再不答应,恐怕你们也没办法给他们家交代,既然这事我交给你们了,我也就不过问了,只是记住,不管选了哪一个丫鬟,另外一个也不要随随便便的打发了,在庄子再找一个合适的,最好是老实本分的。”贾涓收起笑容,敲打两位妈妈几句。   “除了按照府里的规定赏她们两匹新布和二十两银子外,从我的贴己里另赏她们每人二十两,当做压箱的嫁妆,不要做得小气了,让庄子的人小看了府里出去的丫鬟。”   管妈妈仗着是陪房,从小把小姐看到大的,说话起来随便些,“夫人,你为何对柳姨娘和李姨娘的丫鬟如此看重?”柳氏和李氏两人之间的事,瞒得过府里的其他的人,却瞒不过她们的贴身丫鬟,即使她们没有亲眼看见,也大概猜出了些什么。水方发现两位姨娘的事后,早就收买了这两个丫鬟,贾涓只是顺水推舟给她们好处而已。   “以后你们就知道了。”贾涓不知道如何解释,只好故作玄虚。“柳姨娘和李姨娘在干什么?”陈妈妈其实对柳姨娘和李姨娘印象不错的,有着姨娘该有的本分,只是未免太过于冷清了些。   “回夫人的话,大夫走后,她们在马姨娘屋里坐了会,就回院子了。”   “唉,她们也是的,一天到晚的呆在屋里,她们不觉得闷,我看着都替她们难受,你让人把她们请来,我有事要交代她们。”贾涓无语了,以前是侯爷在府里,她们为了不让贾涓误会,躲在房里不出来,现在侯爷不在家了,她们还是缩在屋子,如果不是她们分别住在两个小院子里,贾涓会很邪恶的猜测,她们是在屋里干嘛呢。   “还是夫人贤惠,奴婢听说,镇国公府打死了一个姨娘,把尸体丢在乱葬岗里,那姨娘肚子里已经有六个月了,真是作孽。”管妈妈的小子跟着采办在外面跑腿,管妈妈经常从儿子那听到京城里的八卦。   陈妈妈好奇问道,“老姐姐,你说的可是镇国公府里的三太太?”管妈妈燃起熊熊的八卦之火,兴奋的说,“除了她,还能有谁,她也不怕招到报应。不是奴婢爱说马后话,刚才夫人的决定是对的,何必为了一个庶出,坏了自己的名声。你瞧,现在京城里谁不知道镇国公府牛三太太善妒。”   “柳姨娘,李姨娘来了。”两位妈妈连忙打住话题。   “大夫怎么说?”贾涓知道马姨娘怀孕瞬间懵了,也顾不上问细节。柳姨娘抬起头同情的看了眼贾涓,“大夫说,马姨娘肚子有两个月了。”两个月,贾涓心里把马姨娘骂上了,你两个月没有来大姨妈,未必不知道自己怀孕,你这是在防着我吧。   李姨娘以前是柳府的家生丫鬟,柳府抄家前,作为柳姨娘的贴身丫鬟,陪着小姐上学,听了不少大宅门内勾心斗角的事,对于马姨娘的心思自然是猜到了几分。   当听到侯爷要去扬州了,三年五载回不来,马姨娘慌神了,担心侯爷出门后,被夫人发现她隐瞒怀孕的事,于是,她临时演了那么一出戏码。“大夫还说,马姨娘是因为日头下站久的缘故,所以才会虚弱的晕倒,吃了安胎药就无事了。”李姨娘语气中透出些不屑。   “她也是的,怀了孩子是件喜事,何必做得遮遮掩掩的。”贾涓懒得听下去了,把刚才商量的事转述给柳氏和李氏。   两位姨娘刚听到前段,误会夫人是想打发走她们的贴心人,换成自己的人,当听到赵管事家的儿子如何如何的好,夫人又说不管看中了谁,另外一个也是不会受委屈后,两位姨娘才明白过来,夫人是真心想替两位丫鬟找户好人家,两人惊喜交加替两位丫鬟谢过贾涓。   三人说话间,马姨娘被一个丫鬟扶着进来了,故意把手扶在腰上,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怀了孩子似得。陈妈妈撇了撇嘴,侯爷不在这,她这是做给谁看,原先在老侯夫人房里瞧着是一个好的,怎么抬成姨娘后,越发不成样子了。   贾涓瞧着她没有出怀的肚子,我都不用扶腰,你扶个什么劲。“马姨娘,你是扭着腰了,还是拐了脚?既然你身子不便,就不要到处乱跑了。”屋里众人纷纷抖着肩膀,想笑不敢笑的模样。马姨娘脸色变得难看,尴尬的松开丫鬟的手。   贾涓对柳姨娘和李姨娘说,“府里的人口简单,可是事情不少,如今我这身子越发沉得厉害,没有精力管得了这些子琐事。这段日子,你们帮着料理家务,不懂的就来问我。”   这是跟水方商量好的,本来想请娘家的嫂子来帮忙主持中馈,被贾涓拒绝了,嫂子虽然为人不错,但是自己毕竟是出嫁的小姑子,怎么能劳烦嫂子来帮一个出嫁的小姑子打理家务。更何况,大哥家里也有一大堆的事,嫂子怎么能走得开。不要为了这点子小事,闹得姑嫂两人生了别扭。   两人商量来商量去,人选就落到了柳氏和李氏头上,柳氏出生官宦人家,从小耳目渲染下,自然学了如何管家,只是家败后寄人篱下度日,又成了这等身份,即使有本事也没有机会施展出来。   柳氏和李氏再三推脱,不敢接手管家的棒子,马姨娘开始矛盾了,这等好处怎么会落到两个木头身上,如果自己不是听了老娘的话,说不定这机会是她的了。一个能管事的姨娘,在府里是体面的。   “放心,我会派陈妈妈和几个得力的管事在旁边教你们,难道你们忍心看着我躺在床上边生孩子,边打发送回礼的管事?”屋里人都笑了。   “两位姨娘就答应了吧,算日子,正好赶上过年,哥儿就出来了,如果府里没有一个人帮忙管着,还不得乱套了。”陈妈妈总算看出来了,贾涓是想抬举两位姨娘的,难道是想借故打压马姨娘?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柳姨娘和李姨娘只好硬着头皮应下。 ☆、第7章   柳氏和李氏两位姨娘虽然暂代管理事务,但是遇到不能做主的事,不会擅自做主,会主动请示贾涓,贾涓非常满意两人的识趣,渐渐也放开了手。两位姨娘跟贾涓接触多了,互相了解彼此的性情,到比以前亲近了。   秋分捧着一张帖子进来,“夫人,荣国府老太太派人送来帖子,请你过府一叙。”柳氏放下手中的绣绷,接过帖子递给贾涓,“唉,前些日子借口胎儿不稳推了帖子。可是现在肚子都六个月了,再用这个借口,是说不过去的。你给来人说,我明日一定过府拜见老太太。”   贾涓以前看书中描写,贾府三天两天的大摆筵席,觉得热闹极了,如今才知道他们的作风是多么的奢侈浪费。“提到荣国府,奴婢想起一件事,昨天在张翰林府,听张家几位姨娘议论荣国府大房那边越来越不像话,连先大太太的嫁妆都给私藏了。”   昨日去张家喝寿酒,为了让不常出门的姨娘增长见识,因家里离不开人,所以把李姨娘留下看家,只带了柳姨娘去,张太太打发家中的几位得宠的姨娘来招呼柳姨娘。   张翰林考取功名后,带着生母张老夫人分家出府,凭着自己的努力给张老夫人挣了一个敕命夫人回来,昨日是张老夫人六十大寿,张翰林和水方有些交情,就派人送来了帖子,邀请贾涓去喝寿酒。   “你还听到什么?”先大太太应该指的是贾琏的生母了,贾琏其实怪可怜的,一生下来生母就没了,生父又是荒唐不堪的人,后来还娶回了一个一心向着二房的媳妇,想着他以后的作为,恐怕是有自暴自弃的嫌疑。   原来,张翰林跟贾琏的母亲是同族的堂姐弟,只是张翰林少年离家,和这个堂姐疏远了,要不是当年张家人上京替大姑奶奶讨公道,张翰林还不知道贾家仙逝的大房太太居然是同族的堂姐。   张老太太依稀记得张大姑奶奶的人品,想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好姑娘,被贾家给害没了,气得拄着拐杖带着张家族人一同上贾家理论。   贾家不承认大太太是被大老爷气死的,还编排是大太太自己身子弱,是个没福气的,把责任推到一个死人的身上,并且讽刺张老太太一个隔房的亲戚跑来凑热闹,肯定是惦记上他家媳妇的嫁妆。   张老太太清高了一辈子,哪里受到过这等委屈,两眼一抹黑晕倒了,张大姑奶奶的兄长和外甥悲愤交加,临走前丢下狠话以后张家和贾家断绝关系,老死不得往来。史太君不当一回事,一个落魄的世族,她压根不放在眼里,要不是当初老公爷定下的亲事,她才不会答应迎娶张氏。   儿媳妇张太太在家坐立不安,最后等到婆母被堂兄们抬回来,吓得魂飞魄散,连忙让人请张翰林回府,张翰林堂兄那得知事情的详细进过后,把几个冲动的外甥派人看起来,免得他们私自找贾赦报仇,耽误了前程。   对几位堂兄细讲了京中的形势和四王八公的关系,劝他们暂时忍下心中恶气,报仇十年不晚,不要因为一时的置气,毁了张家一门。   堂兄们并不是不通俗务之人,听张翰林一席话,想明白里面的道理后,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说句不好的话,幸亏堂婶昏倒的及时,要不然他们又上了荣国府的当。堂兄们谢过张翰林一家,押着几个子侄们回了天津,从此闭门不出。荣国府只当他们是怕了自家的威名,越发行事乖张得意了。   “几位姨娘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旁边还有什么人?”张家重新提起嫁妆的事,疑点是,她们如何得知贾家把先太太的嫁妆给吞了。“说话的屋里并无旁人,就连伺候的丫头都给。。”柳姨娘这会看贾涓的神色,也明白事情不对劲了,不安道,“夫人,奴婢。。。”   “放心,没你的事。对了,你让柳浩去打听下,张家最近来了什么人,记住,这件事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贾涓在外面置办了一间茶水铺子,地理位置在内城繁华地带,请柳姨娘的兄长柳浩做了明面上的老板兼掌柜。   柳浩意料之中的拒绝了贾涓的好意,贾涓早知道他会不答应,于是让柳姨娘传了一句话,是高风亮节的饿死,还是吃饱肚子赚银子安生过日子,自己选择吧,不为你自己想,也为你们柳家留下的唯一独苗考虑,你忍心让侄子跟着你受罪。   刺得柳浩面红耳赤,老实上班去了。柳姨眼看见兄长终于有了体面的生计,侄子每顿也能吃饱饭了,感动的痛哭流涕.贾涓颇有感触,越发珍惜侯府夫人的身份,处处小心谨慎,生怕着了别人的道,落到柳家的下场。   张家的姨娘不会无缘无故的对外人说起这事,看来是有人指使她们这么做的。贾涓往深处想,大概猜出是因为自己姓贾的缘故,跟荣国府又是至亲的关系,所以张家人故意给自己透了口风,这是在打探自己是不是向着贾家,还是有其他的缘故?   虽然这件事张家明显是被贾家给坑了,但是自个跟他家堂姑奶奶的事有个毛关系,至于费这起子心思来给自己传话。贾涓不乐意了,下次再有张家的帖子,直接找理由给回了。   马车行到宁荣街,如书中所所描述的一样,街北蹲着两个大石狮子,三间兽头大门,门前列坐着十来个华冠丽服之人。正门却不开,只有东西两角门有人出入。正门之上有一匾,匾上大书“敕造宁国府”五个大字。   贾涓眼尖瞧见一个管事模样的人正吩咐小厮们从马车上抬下大小箱子进了西角门,隐约听那管事提到“甄家”,同车伺候的圆月在贾涓耳边小声的说,“夫人,你看甄家又往宁国公府送东西了。”被贾涓横了一眼,吓得缩回脑袋,不敢再多言。   往西行,不多远,照样也是三间大门,方是荣国府了。正门大开,马车停下,后面小车上的陈妈妈和谷雨赶上前来,扶着贾涓下了马车。   荣国府的众婆子招呼了三四个衣帽周全十七八岁的小厮上来,抬着一顶小轿来到贾涓的面前,贾涓暗叹荣国府不亏是公侯世家,规矩讲究不差于一般的皇亲国戚。   众婆子步下围随至一垂花门前落下。众小厮退出,众婆子上来打起轿帘,贾涓的双腿突然麻了,下轿子的时候,差点没有立稳左右摇摆了一下,幸好圆月和谷雨手快扶住了贾涓,才没有摔跤。   把荣国府的下人吓了一跳,生怕这位祖宗在这摔出好歹,连累自己被主子们责罚。贾涓安抚了她们几句,并且让陈妈妈赏了铜板,众婆子私底下都夸候夫人大方,和气。   几个穿红着绿的丫头,一见他们来了,便忙都笑迎上来,说:“刚才老太太还念呢,可巧就来了。”于是三四人争着打起帘笼,一面听得人回话:“水家姑奶奶到了。”贾涓听着台词,嘴角抽了抽,想到那句,“林姑娘来了。”   她这个隔房的姑奶奶要不是嫁得好,恐怕还不如林黛玉的待遇,想那林黛玉好歹是官宦之后,史太君的嫡亲外孙女,正儿八经的表小姐却被人从西角门给抬进了贾府,   贾涓进入房时,只见一位鬓发如银的老太太坐在上首笑眯眯的看着自己,正确的说,是盯着自己的肚子看。贾涓被她瞧着头皮一阵发麻,方欲拜见时,“涓丫头,一家子骨肉的何必行这虚礼,你们还不快把姑奶奶扶到椅子上坐着。”贾涓明白这是客套话,还是造就行礼问安。   史太君从私上是自己的长辈,从公上,她是超品的诰命夫人,所以于公于私,都当受得起贾涓一拜的,贾涓行了半礼,也不失了礼数,史太君嘴上责怪贾涓不听自己的话,心里却是满意的很。   左右两排分别坐着的是大太太邢夫人和二太太王夫人,虽然辈分上是平辈的妯娌,但是贾涓是一品诰命夫人,贾涓安然自得的接了王夫人的礼,自动忽视了王夫人的僵硬表情。所以说嫁得好啊,别看水方在皇亲国戚里是不起眼的,可是头上的爵位却是实打实的铁帽子。   三个女人围着贾涓的肚子嘘寒问暖一番,连贾涓平时吃了几碗饭都问了仔细,如果换成是原主,此刻应该会感动的眼圈都红了,可惜如今的贾涓已经换成了另外一个灵魂,看过太多的红楼同人小说,潜行默化之下,对贾家人的印象不太好,总觉得她们太会做表面功夫。(咳,同人小说害人不浅,抽作者,你是在嫌弃自己的文咩?”)   贾涓回了几句后露出疲态,救火队员陈妈妈连忙上前,指挥圆月和秋分两人,又是给贾涓打扇子散暑气,又是喂贾涓喝了一口白水,见贾涓恢复神态,方放下心来。“让老夫人笑话了,夫人这是头胎,侯爷小心的紧,临走前交代奴婢们好生伺候夫人,前些日子太后还派了太医来,奴婢们更加小心敬慎了。”陈妈妈道。 ☆、第8章   “是当小心点。”贾母听到连太后都给惊动了,笑容更加和蔼可亲,越发看这个隔房的侄女顺眼。邢夫人嫁进贾府多年,膝下空虚无子,眼红的瞅着贾涓的肚子。王夫人捏紧手中的丝帕,面部扭曲的厉害.。   这边的小动作没有逃过贾母的眼睛,贾母狠狠的瞪了眼王夫人,王夫人吓得哆嗦了一下,   “唉,看到你,我就想起我那可怜的敏儿,自从嫁进林家三灾八难的,好不容易生下一个哥儿,却是一个让人操心的主。”贾母试了试眼角,两房的太太和一屋子的丫鬟和婆子陪着哭了一场,眼泪收放自如,不去演琼瑶电视剧真的是浪费了人才。   “现在看来我这些子小辈,你是最有福气的。”贾母轻轻拍着贾涓的手,贾涓做害羞状低下头。“伯母。。”   对素未谋面的贾敏也是很同情,只是有点令人费解,史太君在四个姑娘中,最疼得这个亲生的,史太君应该会亲自挑选陪嫁之人,可是查来查去,居然会是她的奶娘出了岔子,做出谋害主家子嗣的丑事,这不是在打贾敏的脸么。   难怪贾敏不放心林如海一个人南下,非要强撑着身子抱着林哥一起跟了去,希望早点再替林如海生下一个健康的儿子,以弥补愧疚之心。“我瞧着堂姐是一个有后福的,这不,刚到扬州就怀上了。再说了小孩子家家的哪一个小时候没生过病,长大了就好了。”邢夫人和王夫人忙跟着说了几句吉利话,贾母才收起眼泪。   “不知道她在南边吃不吃的惯,老二家的,你选几个厨子给林家送去,可怜见的,早知道会这样,就不该放她跟着去,让我这老太婆在这为她操心。”贾涓彻底无语,贾敏要真得是留在京城,还不一定有这孩子。   说话时,丫鬟们端了新茶上来,一位梳着双丫髻,穿着干净鲜亮的小丫鬟手脚麻利的布让,贾涓不免多看了几眼,“这是我屋里的鸳鸯,我瞧着她懂事机灵,让她补了珍珠的缺。”   贾涓奉承道,“还是伯母会□人,瞧你身边的丫鬟各个都是一等一的。”鸳鸯能从一众的丫鬟里出头,坐稳贾母身边一等丫鬟的位置,可见她是一个有主意的人。   “瞧你这张嘴,跟沾了蜜糖似得。”贾母笑着说,“请珠大爷,琏二爷,姑娘,今日水家姑妈来了,可以不必上学去。”鸳鸯和一个叫琥珀的应了声,便去了。   不一会,只见一位奶妈并两位丫鬟,拥着一位姑娘来了,两颊带笑,双瞳剪水,身材珠圆玉润,想来这就是荣国府的大姑娘元春了,待元春行礼后,贾母招手让其坐在身边,揉搓了一会后才放开手。   “宫里的嬷嬷规矩大,姑娘要是受了委屈,可得忍着点,别让嬷嬷们笑话我们家姑娘不懂规矩。你水家姑妈是经历过的,过后遇上不懂的地方可以去向你姑妈请教。”贾母冷眼扫过王夫人,“你母亲是心狠的,亏她舍得把你送进宫去。”   贾元春眼圈红了,“不怪母亲,这是孙女自愿的。”只要是官宦之后,无论品级高低都要经过选秀这一关,何来自愿一说。听她们对话,好像已经有把握不会被撂了牌子,看来元春能进宫,少不了王夫人在后面出力。   “伯母说的是,大家都是骨肉亲戚,大姑娘就不要跟姑妈客气了。”贾涓按耐住好奇之心。元春忙下地谢过贾涓,贾涓问了她一些规矩和学问,又把记忆中关于选秀遇上的事挑拣了说给元春听,把小姑娘给吓得一惊一乍的。   贾母把元春搂在怀里,啧道,“大姑娘别听你姑妈胡说,她这是在逗你玩的,宫里的人哪有那么可怕,上次在宫里,你不是说宫里如何漂亮华丽,宫里的娘娘们人都对你很好吗”   刚才还说舍不得大姑娘进宫,现在又来劝说元春,那些子娘娘以前对你好,那是因为彼此之间不存在竞争关系。等元春真的被选进了宫,看这些娘娘还会善待你吗?不在背地里害里,就算是纯良的了。贾母这番教导元春,也不怕她进宫后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   “大姑娘,宫里的规矩大,当然比不上外面散漫,只要你规规矩矩的行事,不被人挑了错处,自然会安生。”王夫人瞒着贾母,花了银子买通内务府的人,打算让元春在选秀的时候,直接过了第一关,并且走了南安王妃的关系,把元春带到宫里贵人面前留了印象,她可不想白费功夫。   元春的脸色方才好转了些,嘟着嘴瞪着贾涓,似乎是在埋怨姑妈哄骗小孩子,此刻的元春还是天真烂漫的,贾涓本来听了贾母的话有些不高兴,但是看到元春可爱的模样,不由得笑出声,“大姑娘,你这个样子要是让嬷嬷看到,又得罚抄写了。”元春不好意思的往贾母怀里钻,把贾母逗得开怀大笑,“都是大姑娘了,还跟祖母撒娇呢。”   “珠大爷和琏二爷不在屋里,珠大爷屋里的妈妈说,大爷去了先生那。琏二爷屋里的姐姐说,琏二爷跟东府的珍大爷出门子了,一会子回不来。”鸳鸯进屋回话。   小辈中,以贾珠和元春两人最得贾母喜爱,尤其是贾珠,贾母甚至已经把他当做重整贾家旧日风光的唯一救命稻草。贾珠三岁启蒙,五岁背书,七岁做诗,九岁便能跟贾政的清客辩论了,贾家得以神童,实乃家门幸事。   贾珠虽然是二房的嫡子,但是自小被贾母养在身边,宝贝似得宠大,锦衣玉食不说,凡是贾母得了好东西,总会留给他一份,换句话说,从小是在蜜糖里泡大的少爷。后来,因为神童的美名,所以贾珠的自我感觉非常的良好,自以为自己以后前程什锦。   可惜贾家向来张扬,生怕外人不知贾珠早慧,逢人高调宣扬此事,文人清客,豪门世家兼知贾家出了一个小神童。   在一次赏花会上,有心胸宽阔爱才之人的,遇上贾珠勉励两句即可。有狭隘嫉妒之人,言语之间冒着酸气不说,还处处刁难贾珠。更有寒门子弟,当面点评贾珠文章华而不实,庸俗不堪,如果没有贾家给他撑腰,何能扬名。也有人耻笑,贾家人才凋零,突然冒出一个会读书的,才会如此宣扬。   受到冰火两重天得待遇,智商高情商不高的贾珠第一次觉得自己在人生的道路上徘徊了,回到家后,吐了一口鲜血病倒了。把贾母等人哭得都快断了肠子,太医开了几副安神的药,说是思虑过重,需静养时日,方可痊愈,切记不可再劳神费心。   贾珠不知道是被哪句话给刺激到了,不顾家人劝阻撑着病体回乡应试,熬夜苦读,发狠用功,一番苦头下来,熬到了乡试,终于让他考取了秀才,消息传到荣国府,一门上下欣喜若狂。   史太君当夜在祠堂里抱着贾珠爷爷的牌位,哭哭笑笑的说了一宿的话,后来还是两个儿子看着不对,强行让人把史太君送回房里休息才消停下来。返回京城后,贾珠谢绝所有的交际往来,闭门不出准备来年的春闺。   他后面英年早逝,应该是少年起的这一场大病留下来病根。而且病体未愈就长途颠簸,在金陵不如家中有亲人细心照料,旧病留根,新病又起,反复交替,这身体能不出问题吗?   如果贾家以后没有被抄家的话,那红楼梦的故事就完美了。贾涓甚至想过,凭着一己之力来改变红楼人物的命运,后来想想,凡是还是顺其自然的好,记得穿越前看过某本红楼同人小说,那位邢夫人的金手指开得太大,实在令人汗颜,贾涓可不敢在讲究孝道和妻道的封建社会,公然打骂婆婆和相公的。   贾涓不是万能的圣母,只能顺其自然了,“晚间给珠哥儿送一碗人参老汤去,给这孩子补补。对了,把上次我得的血燕也给他送去。”听到贾母连价值千两的上好血燕都给了贾珠,夫人眼神精光一闪。   “媳妇代珠哥儿谢过老祖宗,虽然他那里少不了这些,但是哪里有老祖宗的东西好。”贾母故意板脸对元春说,“你以后不要学你母亲,总是惦记着我屋里的东西。”元春捂着嘴窃笑,像是想到什么搂着贾母的脖子,说起悄悄话来。   王夫人在府里能挺着腰杆子说话,是因为她生了一双好儿女,贾珠不用说,一家子的希望全在他身上了,元春性情人品在京城里算是出类拔萃的,以后入了宫,前程富贵自然不用说的。   看着元春在贾母耳边私语,祖孙两人亲密无间的模样,王夫人笑得更加得意了,二房有了贾珠和元春,这爵位迟早是二房的。   王夫人和凤辣子果然是血亲,连说话都是如出一辙,说话挑巧,言语间显摆二房在老太太心中的地位。贾涓瞥见邢夫人阴晴不定的脸,唬了一跳,这也太明显了吧。用脚轻轻碰了碰邢夫人的脚,邢夫人猛然惊醒,神色恢复了正常。幸好,贾母被元春缠住,要不然被贾母看到又得说自己的不是。   邢夫人不免苦笑,她这个大房太太做得真够憋屈,老爷嫌弃自己颜色不好,七天有四天呆在妾室的屋里,成日里花丛中流连,不干正经事情。   琏哥儿是压根不把自己放在眼里,除了晨昏定省的见面,平日里是说不上话的。她不是一个蠢人,东府那边的肮脏事,她是知道的,眼看着琏哥儿被东府的爷们带坏,她即使有心,也没有办法劝阻,姨娘所出的庶女迎春连话都说不清。看来看去,大房没一个有出息的。   妯娌之间,她占着大嫂的名分却被二房弟媳妇给压着,管家权落到二房头上不说,她还得处处陪小心,大房被贾母赶到花园一角居住,而是二房却是占据了正屋,邢夫人嫁进来后,算是开了眼界,没见过这么偏心的婆婆。 ☆、第9章   红楼梦第三回里这样描述迎春的,”肌肤微丰,合中身材,腮凝新荔,鼻腻鹅脂,温柔沉默,观之可亲”,但天生乏才。写诗诗意平平,猜谜猜不中,可见是四春中才情最不出众的一位。   比起死了的元春,远嫁的探春,出家的惜春,她的结局是悲惨的,她的父亲贾赦欠了孙家五千两银子还不出,就把她嫁给孙家,实际上是拿她抵债。出嫁不久,她就被孙绍祖虐待而死。   有人评论,迎春的悲剧是贾赦造成的,如果贾赦残存一丝的父女之心,就不会拿着亲女抵债,把亲女推入了狼窝。那时候贾家虽然已经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只剩下表面上的风光,但是贾家开国封爵传了几代,祖上留下来的东西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   说句不好听的,你就是背着人把屋里的摆设用的古玩,墙上挂得字画偷着拿去典当,也能换回几千两的银子,除非贾赦的屋里真的是没有好东西了。   也有人替迎春打抱不平,贾母厌恶贾赦的人品,顺带着对长房的几个庶出孩子的婚事不上心,由着贾赦和邢夫人做主给迎春定了人家。其实,这还真的是冤枉了史太君。   迎春的婚事当然是由她的亲爹和嫡母出头,史太君即使心疼孙女,不愿意这门亲事也不好越过她的老子,如果史太君逼着贾赦退了这门亲,迎春连名声都给毁了,这以后再想找一户门当户对合适的亲事就很难了。   还有人说,迎春出嫁后娘家人从婆子那得知了她婚后的生活并不幸福,为什么贾家不出面帮着迎春出头。这简直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那时候贾家情形每况日下,大小事一堆,都不知道保不保得住本家了,哪里还顾得上出嫁的姑奶奶。   不要再说贾家薄情,有一个鲜明的例子,贾赦将迎春许给孙绍祖的时候,作为迎春的叔叔贾政可是劝过贾赦两次的,无奈贾赦不听,也只得作罢,他能做到这种地步已经是仁至义尽。贾政毕竟只是叔叔,老太君都没有吭声,他何必再讨没趣。   贾涓认为迎春的不幸不在于贾赦,不在于史太君,不在于贾家任何人,只跟她自个的性格和心志有关。就其身世而论,同是庶出的探春跟其是鲜明的对比,贾涓毫不怀疑,探春远嫁后,最初会吃点苦头外,后面的日子以探春的能耐肯定会另有一段故事。   比较之下,迎春天性懦弱,更乏才情,对周围的一切,不闻不问,木然处之,得了一个二木头的诨名。这样子的姑娘到哪都是被人拿捏欺负的。   贾家衰败了可总比暴发户孙家强了些,但凡她拿出一点国公府小姐的态度,把宠妾灭妻的事闹出去,看他孙绍祖还敢不敢胡来,你以为京城里的御史们都是吃干饭的?迎春的态度却是一味忍让,难怪小厮兴儿会说“戳一针也不知嗳吆一声”。   史太君待迎春行礼问安后,笑着招手让迎春到她身边去,迎春怯生生的看了看奶娘一眼不敢上前,奶娘只好蹲下来哄她,迎春纠结了半天,在众人各色的目光中,鼓起勇气迈开步子。   史太君笑容淡了,“也不让迎春上去了。迎春惶恐不安的左右张望,小小年纪的她不懂为什么刚才笑容满面的奶奶一会就变了样子。贾涓瞧着可怜,让人拿了一块糕点给她。迎春看到糕点,高兴的抱着糕点跑到一旁啃去了。   “老大家的,你是怎么教孩子的。看你把孩子教的跟个猴子似得,哪里像国公府的小姐。”教引嬷嬷拉着元春进了里屋。   迎春刚出生不久,亲生母亲没熬住死了。史太君想着邢夫人自己都没有生养过,哪里懂得带孩子,提出把迎春抱到自己身边养着。   后来,邢夫人大概是想通了,想着从小养在身边,等孩子长大后自然会对自己亲些,求了史太君把迎春记在自己的名下,史太君刚养出了感情,邢夫人就想把孩子抱走,虽然觉得舍不得,但是邢夫人说得理由也不无道理,只好忍痛答应了。   迎春到了嫡母那,应该是换了生活环境不习惯,三天两头哭闹,把邢夫人折磨的几夜都睡不安稳,王善保家的在旁边多嘴,再多么的疼爱,总不是亲生的,又是一个姑娘,以后嫁出去成了别人家的人,还不是白疼的。不如把孩子放到跨院交给奶娘带,这好名声有了,也不怕别人会说闲话。太太趁着年轻,养好身体生一个亲生的傍身才是正事。   邢夫人一直盼着想生下一子,能在贾府站稳脚跟,这几天因为迎春放在屋里,贾赦更有理由不睡在正屋了,贾赦不来,她跟谁生去。想到这,对迎春的心冷了几分,再有王善保家的挑拨,她横下心,把迎春挪到跨院自生自灭去了。   迎春虽然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跨院,但是身边有奶娘,嬷嬷和丫鬟们伺候着,每天请安的时候,见迎春都是齐齐整整的,邢夫人以为她过着大小姐的日子。   当看到迎春狼吞虎咽的吃糕点,吃完后,还伸出舌头舔干净嘴巴周围的碎末子的时候,邢夫人不淡定了,这怎么跟自己见到的不一样。   史太君先开始以为邢夫人疏忽教导,没有教迎春规矩,可是仔细打量,她老人家的脸色越发黑了。也不让人抱来了,直接下地快步走到迎春面前,迎春这会正眼巴巴的盯着盘里的糕点,冷不丁面前冒出一个人来,小孩子经不起吓,突然大哭起来,口里口口声声说着,”奶娘,不要打我。”   这话说出来,不要说史太君和邢夫人了,就是王夫人,贾涓和屋里的丫鬟婆子们,也都齐齐变色,看奶娘的目光犹如看到一只狼外婆。奶娘和伺候迎春的两位丫鬟被这变故吓得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一生。   “老太太,大太太,二太太,奴婢冤枉啊,奴婢没有打二姑娘。”奶娘边磕头边求饶。史太君气得身子发抖,指着奶娘说,“二姑娘才三岁,一个不懂事的小丫头,会胡编出这种话来?”   贾涓边哄着迎春,边帮她擦干净眼泪鼻涕,迎春呛着泪花瞧着面前亲切的姑姑,有点不知所措。“乖,别哭了,姑姑喂你吃点心。”迎春小心翼翼的接过糕点,摇摇头,“迎春自己会吃,奶娘说了,如果我不会自己吃饭,就不给我吃饭。”   这段对话飘到贾母耳朵里,贾母揉着心肝直嚷着疼,“我可怜的迎春,到了你们这起子人手上,连饭都没有得吃的,我怎么不知道我们家穷得连顿饭都吃不起了。我还留在这世上,碍着你们干什么,我这就去见老国公,替你们省下几口粮食。”   “老太太。”“老夫人。”两位儿媳妇,屋里的丫鬟和婆子连忙跪下,陈妈妈,秋分和圆月,她们不是贾家的奴婢,没有跟着跪下的道理,这会就显得突兀了,贾涓使了眼色,让陈妈妈等人退出门外。   邢夫人自信惭愧,跪在地上掉着眼泪,以后要是传出虐待庶女的名声,她这个大太太是不用当了,直接去庙里出家算了。王夫人心里埋怨大房事多,无辜连累旁人陪着受罪,两个儿媳各有各得心思,跪在那一言不发。   贾母不是惺惺作态,世家最注重脸面,虽不能过于抬举庶出的子女,但不能在衣食方面亏待了他们,尤其是姑娘家,不论嫡出和庶出的姑娘,同样是要娇养的,待以后说亲嫁人后,又是一门可以依靠的亲戚。   万万没想到,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国公府家的小姐居然会饿肚子,鸳鸯喂贾母喝了茶后,爬上炕上乖巧的帮贾母捶背,“都起来吧。”老太太想起屋里还有一个外人,认为贾涓太没有眼色,也不知道避开。   “家门出了这等丑事,让姑奶奶看笑话了。”看到迎春的小手紧紧抓着贾涓的裙摆,一脸茫然的站在那,老太太眼神变得柔和了。贾涓怕留下尴尬,本想离开的,大概是喂迎春吃过糕点的缘故,迎春变得很依赖贾涓,贾涓只好留下陪她。   “老太太,你这话就见外了。”贾涓摸着迎春的小脑袋对贾母说“瞧这孩子长得多乖巧,倒是跟我投缘的很。”迎春扬起脑袋,软软童音可爱极了,“姑姑,我可以再吃一块吗?”   贾涓把糕点放到她手上,“慢点吃,吃完了记得多喝水。”“谢谢姑姑,迎春知道了。”迎春继续埋头苦干,贾涓眼圈红了,背过身子擦了擦眼泪。邢夫人艰难的吞咽口水,干巴巴的来了句,“应该是孩子贪玩,所以耽误了饭点。”   “呸,你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饭点,这丁点的孩子会知道饭点?孩子贪玩,难道屋里伺候的奶娘,婆子和丫鬟,都跟着一起贪玩?小孩不懂事,未必她们不懂你见过哪家的孩子,规规矩矩坐在桌上吃饭的?大姑娘,这么大的时候,还不是要奶娘喂着吃的。怎么到了二姑娘那,就小家子气了。”这话放在富贵人家里说,挑不出一点错,要是换到小门小户,三岁的孩子都可以自己吃饭了。 ☆、第10章   史太君确实被迎春的事给气到了,想着邢夫人再不济总归是大房的太太,总得给她留些面子,有的事情私下敲打老大几句就行了,免得让老大知道了,又得怪罪她这个做娘的偏心,一味打压着大房。   方才骂了一通,怨气散了,人也清明了,这还有外人在,虽然说是侄女,但是总归是隔房,不能让人白看了笑话去,别看这个侄女娘家是庶出旁支,夫家上头也没个正经婆婆帮忙照应,她倒是把下面的人□得极好。   刚才陈妈妈等人退出门外,懂规矩的把门关上,史太君不是没有看见,只是几个奴才应该做的本分,她就没有出声,可是这一比较之下,府里的奴才太不会看眼色行事了。   主子们在这说话,一个个的都杵在这里,是想看主家的笑话不成,史太君冷眼扫了两旁,这些子丫鬟和婆子都是各房有脸面的奴才。看她们的穿着打扮虽然不能越过主子去,但是到了外面,恐怕比小门小户的都要体面。   花银子买她们进府,是让她们伺候主子的,怎么到了这里,反而各个都养成了副小姐了,瞧她们一双芊芊玉手,哪里是干活的料。还有满头的花啊朵的,是想勾引爷们不成。难怪大儿子会养成那样子的德行,府里有这么多朵娇嫩的鲜花,他能不起心思吗。   再看婆子,管事媳妇们,史太君更不高兴了,我孙女都快饿死了,你们倒好一个个的吃得油光水滑的。这一看就知道背地里顺走了不少好东西去了。   史太君垮下脸,指着一个婆子问,“这人看着眼熟?”顺着她的手指,大伙朝着邢夫人后面望去,邢夫人这回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了,心里忐忑不安,不明白史太君怎么又变了脸色。“回老夫人,奴才是大太太的陪房。”王善保家的站了出来。   “嗯,长得倒是好。”史太君冷哼了声。王善保家的额头冒出冷汗,身子打着哆嗦,史太君最厌烦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人,真的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觉得没趣极了,懒得再跟她计较,挥手让丫鬟和婆子们都退下,只留下两位太太,迎春的奶娘和丫鬟。   贾涓忍的辛苦,长得倒是好,这不就是嫌弃王善保家的长得过于胖点了么,她借着喂迎春喝茶的功夫,遮掩自己的笑容,在外人看来,还以为她是在对迎春微笑。   史太君倒是一个有趣的老太太,发起脾气来,一出是一出的,愣住让人摸不着头脑,明明先开始是在对邢夫人发作,这会却又在挑刺下人的身材。再呆下去,就真的惹人厌了,次后,贾涓借口府里离开不人,告辞回家了。   事后,史太君派人在奶娘的屋里翻出不少的好东西,奶娘见事情败露,辩称她只是有贪财的毛病,并无其他的错处,更没有虐待过二姑娘,她是冤枉的,求老夫人明察。   史太君不相信她所说的话,让人先把她捆起来关在柴房里,她又分别审问了迎春房里大小丫鬟和婆子们。有心虚理亏的,不用发问就主动承认错误,她们欺负二姑娘是庶出,又不得大太太的宠爱,所以就怠慢了。也有毫不知情,糊涂当差的。   有一两个早就看不下去,可是碍于身份不敢逾越告状的,斗胆指认,奶娘借口迎春怕生,任何事物只让自己沾手,不允许旁人插手迎春房里的事。迎春房里有一个三等丫鬟不服气,向王善保家的告状,却落到被赶到院子负责扫地的下场。   还有一次,一个干杂役的婆子因为家中有一个跟二姑娘同岁的孙女,爱屋及乌下,所以对二姑娘的遭遇很是同情,私下多嘴议论了几句,传到王善保家的耳朵里,隔日,就被挑了错处赶出府去,听说这个婆子的儿子和媳妇都死了,祖孙两人就靠着婆子的三百钱的月例度日,如今丢了差事,日子过得艰难。   邢夫人摇摇欲坠,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脸色煞白的厉害,还真的是自己的陪房出了差错,这可如何是好,如果推说此事于自己无关,只是王善保家的自作主张干的。这话说出来,是人都会怀疑。   史太君狠狠剐了邢夫人一眼,“你还有什么话说?来人啊,把王善保家的带进来。”“老太太,媳妇真的是不知情啊。”邢夫人哭着说。   王善保家的是被史太君心腹婆子给捆进来的,她倒是交代的干脆,她所做的一切只是不想让邢夫人知道此事后,心软了又把二姑娘接回来。所以,她隐瞒了二姑娘的处境,并且帮着奶娘在邢夫人那遮掩。   奶娘有了王善保家的支持,更是肆无忌惮,就差把迎春房里给搬空了。奶娘一家是因为家乡遇到了天灾,所以跟着乡亲一路逃荒乞讨,半路生下第五个孩子,上有两老,下有四个半大的孩子,还有一个嗷嗷待哺的小儿,这日子过得更艰难了。   她的相公每天蹲在街上等活干,粥多僧少,有时候几天下来,都赚不到一个铜板,靠着几个孩子乞讨回来的冷漠冷粥,怎么能填饱肚子?   人牙子来她们的窝棚里挑人,看上她家的大儿子和三个姑娘,她不忍心卖儿卖女,又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一家老小都饿死。无意间听人牙子说,有大户人家要挑奶娘,她就狠心断了小儿子的奶。   刚进府那会,她胆小怕事,每日安分守己,一心伺候二姑娘,后来,她在荣国府里养尊处优了三年,被眼前的富贵迷了双眼,失了本性,做出偷鸡摸狗的勾当。可见,可怜人必有其可恨之处,   据她交代,第一次偷东西是因为家里的四闺女生病了没有钱看大夫,她情急之下偷了二姑娘房里不起眼的小玩意,趁着回家探亲的时候,让相公偷偷拿去典卖了。她本来打算,等以后赚了银子,再把东西赎回来。   奶娘一个月的月例并不多,一大家子都靠着她这点月例糊口和交房租,她就是有心赎东西也没有办法变出钱来。   有次见到伺候大姑娘的奶娘,居然身上有多余的铜板赏给小丫鬟,这位淳朴的奶娘第一次意识到,原来奶娘也是分等级的,在嫡出的小姐身边伺候,就连奶娘都可以高人一等,最重要的是每个月除了月例,就连赏钱也是常有的事。   她嫉妒了,虽然每个月她吃得比姨娘都好,但是她喝着鲜嫩的鲫鱼豆腐汤的时候(是让她下@奶的。)就会想到家中五个面黄肌瘦,咬着烧饼都觉得香甜的孩子,还有年迈的公婆和相公,一天只吃一顿饭,只为了省下粮食,让孩子们填饱肚子。   凭什么,她的孩子吃不饱穿不暖,二姑娘就可以吃碧粳米,睡锦被,她不就是一个不得老太太宠爱,不让嫡母待见的庶女吗,听说她生母只是一个通房丫头,只是死后可怜她,才被大老爷抬成姨娘的,又不是从大太太肚子里爬出来的正经小姐,值得这么宝贝吗?   她的心理扭曲了,背地里她常常打骂迎春,为了不让旁人发现破绽,她故意支开了所有的人,还哄骗迎春,如果迎春敢告诉别人,她就不给她吃饭,不让她玩布偶,不陪她睡觉,迎春吃了几回教训就知道害怕了。   奶娘说,她这是从以前同村的一个后母那学来的,那位后母就是这样吧两个不是亲生的小子管得服服帖帖的。   她发现没有人发现迎春的屋里少了东西,于是,她开始明目张胆顺手拿东西,在府里这几年,她也学会宅门里的小心思,她收买了一同伺候迎春的两位大丫鬟,拜托她们帮忙遮掩,这两丫鬟想着过一两年就可以被放出去了,干脆装作不知情的糊涂下去,由着奶娘胡来,就当为自己攒嫁妆了。   “这就是你的好媳妇管得家。奴才在眼皮子底下打骂主子,她却是一点不知。难不成哪一天出了人命,你们才知晓?”贾母一碗冷茶泼到闻讯赶来的贾赦脸上。   贾赦又惊又怒,一巴掌扇到邢太太脸上,“瞧你干的好事,看你把老太太给气得,还不快给老太太赔礼。”邢夫人捂着红肿的脸庞痛哭流涕,“你倒是长了本事,都敢在我这打媳妇了啊,你这个不成气的东西,你媳妇再不济也是我们贾家明媒正娶抬进来的媳妇,大房的大太太,不是你院子里那些不要脸的小妖精,哼。”   史太君瞧着这两口子越来越不像话了,承袭的大房老爷当着母亲的面打媳妇,这话要是传出去,大房的体面和贾家的名声都没了,因为贾家的爵位以后是大房的,以后的生计是不用愁得,所以她平时对二房偏心了点。   眼见这两口子完全不是当家的料,史太君怎么放心把祖宗传下来的的基业交给他们,本以为老二家的是一个清明的,现在看来,她是精明过了头,大房里能闹出这么一出好戏,恐怕她脱不了干系。 ☆、第11章   这事还真的冤枉了王夫人,即使王夫人再贪钱揽权,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去对付一个隔房的侄女,只是一个庶出的小姑娘,大不了以后添副嫁妆就是,何必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   如果王夫人此刻知道史太君的想法,肯定得学着邢夫人在这大喊冤枉了,邢夫人越弄得狼狈不堪,王夫人就越发心里痛快,谁叫邢夫人刚进门那会,仗着自己是大房的太太,要回了管家权。   论理来说,该是大房太太管家,可是,这得要看她有没有管家的本事不是,邢夫人进门才一年,她院子里就闹出一场两个姨娘斗殴的闹剧,姨娘们认准了邢夫人是纸糊的老虎,当着邢夫人的面也不住手,把邢夫人气得站在那,直嚷着快拉开她们。   人没有拉来,几个婆子和邢夫人的陪房倒是被姨娘挠了一脸的抓痕,一时间大房闹得鸡飞狗跳。以邢夫人的性子哪里对付的了彪悍的姨娘,她干脆两眼一闭晕了过去,眼不见为静,她倒是省了事,可是她这么一晕,大房更是忙乱一团,连一个能做主的人都没有。   贾赦因为晚上劳累过度,所以在家休息没出门子,他闻讯赶来,先是瞪了一眼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邢夫人,连句问候的话都没有,直接甩门出去,接着干净利落的把两个闹事的姨娘,不管是不是受宠的,统统都发卖出去了。   这边的动静当然瞒不过史太君,史太君后悔当初怎么给大儿子娶回这么一个不济事的填房,为了顾着大儿子的面子,她把管家权还给了邢夫人。这般看来,她连自己的院子都给管得乌烟瘴气的,又怎么管得了偌大的家业。   邢夫人来请安,史太君闭门不见,说是既然大太太身子不舒服,还是先回去养好再说。邢夫人的脸是红一阵白一阵的,强忍着泪水回去了。本来她就心思重,又受不了委屈,回去后就大病了一场。   史太君知道后,更不待见邢夫人了,瞧她这般娇弱的样子是做给谁看的,不知道人,还以为她这个做婆婆的是在欺负媳妇呢。想来想去,她把大儿子叫来,把贾赦骂了一顿,然后轻描淡写的把管家权又给收了回来,重新回到二太太手上。   贾赦虽然不乐意被二房占了好处,但是老太太字字句句都是有理,他只好赔笑应允了,从此,贾赦只把邢夫人当成了活摆设,两夫妻过起相敬如冰的日子,如果不是贾赦嫌麻烦,他早就想把邢夫人给休了。   这回闹出虐待庶女的大事,贾赦口口声声的就要休了邢夫人,史太君骂道,“你是想闹得满城风雨不成。”贾赦慌了,“这也不行,那也不成,难不成就这样算了?”   今儿请贾涓过府是因为一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却被这件事给打断了,史太君烦躁了,“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糊涂的儿子,你忘了那件事?”贾赦愣住,“什么事?”   “张氏。”老太太咬牙切齿,一副吃人的模样,“死了都不让人安生。”贾赦旁观母亲的表情,脸色阴晴不定。   贾赦对张氏很尊重,一来张氏出生在清流人家,是老太爷定下的亲事,二来张氏为人贤惠,不像邢氏整天拈酸泼醋,无事生非,“还是老太太想得透彻,儿子的意思是直接把她关进佛堂,对外就宣称她病了就是。”   贾赦是一枚老纨绔,看着不成事,可是人家好歹少年时期也被当成接班人给培养过,虽然后面不成事了,但是并不真的老糊涂。   被贾母呵斥一顿后,贾赦想通了,这人不能休,外面在传前面的张氏死得不明不白,御史正盯着自己在,可不能在这节骨眼上,又让御史抓住把柄,虐待庶女的事,虽然是邢氏一手包办,但是一个治家不严的罪肯定是逃不掉。   “早该如此。”史太君看到贾赦黑发间隐约露出一丝白发,心头一酸,手心手背都是肉,哪有不疼儿子的理,声音顿时柔和了些,“坐下吧,琏哥儿到了定亲的年纪,你这个做父亲的也该操心了。”“老太太教训的是。”   躲在荣禧堂外墙外的贾琏,看到跑着气喘吁吁,满脸通红的小迎春,连忙把她拉到大树后面焦急的问,“我见老爷进去了。”“嗯,老祖宗发了好大的火,奶娘和两个丫鬟姐姐都不见了,哥哥,迎春好怕。”小迎春被吓着了。   “不怕,你那奶娘不是好人,有老祖宗做主,她们再也不能欺负你了。”贾琏手握拳头,只恨自己年纪小,不能亲手处置这些欺主的奴才。迎春扬起小脸,一脸崇拜的说,“迎春以后都听哥哥的话。”听鸳鸯姐姐说,以后她不会饿肚子,不会挨骂了。   贾琏不好意思起来,“嘿嘿,这些都是舅舅教我的,舅舅说过,我们是骨肉至亲的兄妹,要从小亲近照顾,长大后更要互相帮助。”“舅舅?是以前见过的邢大舅吗?”迎春问。   “他不是我舅舅。”贾琏记起舅舅的叮嘱,“这件事,你不要对任何人提起,记住了吗?”迎春懵懂的点了点头。   荣国府的所见所闻,令贾涓瞪目结舌,一个奶娘居然可以任意妄为的欺负到小姐头上,这放在任何一户有脸面的人家里,都是一件撼人听闻的事。   往里面细想,贾涓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就是想不起,贾涓本就不是喜欢钻牛角的人,荣国府那边的事跟自己又扯不上多大的关系,既然想不通,也就没有再想下去。贾涓趁着现在身子还算方便,赶紧亲手操办关乎自己生命的大事去了。   古时候的生产条件不如现代优越,贫苦人家家里人口多,连住得地方都没有,只能在起居室里生产,一想到一大家子人在这屋里吃喝拉撒,多不卫生。   即使顺利生产,也不敢保证生孩子的时候染上细菌。贾涓就觉得头皮发麻,难怪人们常说,女人生产就是一道坎,你撑不过去,就见了阎王。   有钱人家的强点,可以在厢房里单独设一间产房,只需要交代下人,在临产前期天天打扫清洁,保证里面一尘不染就行,贾涓还是不放心,让人准备滚烫的酿酒,早晚擦在屋里的家什上,尤其是那张雕漆大床成了贾涓重点看管对象。   忙完这些,贾涓这才放下心来,屁股刚落下准备歇息,突然拍案而起,“我怎么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事,陈妈妈,你去让人拿几把新剪刀来,记得每天把刀刃放在蜡烛上烧一次,睡前记得浸泡在酒盆子里。切记,这件事一定不能马虎了。”看穿越小说,有能耐的女主都是这样子干的,跟着她们的学,应该没有错。   “小姐,哦,不,是夫人,奴婢已经把厢房锁上了。”圆月是贾涓带来的陪房丫鬟,模样只算是清秀,从小跟着贾涓一块长大,总是改不了口。   贾涓从荣国府回来后,觉得自家的称呼跟别人家的不同,后来暗地里打听了,因为自己是一品诰命夫人,又是侯爷的夫人,所以下人们恭敬的称呼自己为夫人。   就好比皇家宗亲里的公主,郡主,乡君等女性尊称一样,夫人是代表着自己也是宗亲一员的意思,这声夫人可不是一般人家能随便叫得。   荣国府的邢夫人同样是一品的诰命夫人,只有进了宫才能以品级称呼,其他时候只能称她一声大太太。所以,荣国府的人分别称呼邢夫人和王夫人为大太太和二太太,是按照规矩行事。   这个朝代跟自己所熟悉的历史和规矩不同,属于任由发挥的架空时代,贾涓已经习以为常,虽然不习惯相公和下人们都称呼自己为夫人,但是贾涓也不想与人不同,只好入乡随俗了。   贾涓不明白当初原主为什么会把圆月带过来陪嫁,性格天真烂漫,太过于单纯,幸好是一个一心为主的,只是放在身边总是有些提心吊胆,生怕圆月被有心人利用了。   念在是原主的贴身丫鬟,有着姐妹情分的,贾涓打算把孩子生下后,找一户简单的人家把她嫁出去,免得她嫁人后吃了嘴巴上的亏。猛然想起在宁国府门口看到甄家送礼的事,贾涓准备抽空好好敲打圆月,不让她嘴快对人再提起这事。 ☆、第12章   最近京城出了一件大事,荣国府长房嫡长孙贾琏举着状纸跑到大理寺状告二房霸占先头太太张氏的嫁妆,这件案子轰动了整个京城和朝野上下。   大理寺卿陈大人不愿得罪荣国府,以孝道劝说贾琏收回状纸,贾琏一言不发,倔强得跪在衙门外,顶着炎炎夏日手举状纸,引来百姓围观。   陈大人无奈之下,只好派人去荣国府传信,史太君得知此事后,羞愤难堪拄着拐杖要亲自把这个孽障给带回来,王夫人暗道这个陈大人还算是识相的,看这个吃里扒外的混小子回来后她非得好好教训他。   贾政是直接从工部赶到大理寺,他自命清高,最见不得有违伦常之事,边用袖子遮住半边脸,边呵斥贾琏不好好读书跑到这胡闹作甚。   人群里,有人替贾琏说句公道话,人家小公子是为死去的亲娘讨回公道,怎么说是胡闹?贾政隐约知道夫人挪了先头嫂子嫁妆的事,只是想着侄子年幼,由夫人帮忙看顾是应该的,等他娶妻后还给他就是。   贾琏把此事公开,他觉得这个侄子读书不如贾珠就算了,他顶着爵位也可以安稳过日子,可是他不知道打哪学来市井泼皮这一套,跑到衙门告状,连累他在工部被同僚笑话。   一眼就看到贾琏跪在硬邦邦的地上,弱小的身子摇摇欲坠,小脸被炎日晒得通红,嘴唇都裂了,贾赦心疼得直掉眼泪,昨夜本以为儿子是想念生母才说出的气话,所以没有当一回事。   谁料到,儿子的性格像他爷爷一般,是吃不了亏的主,真的带着小厮来告状了,贾赦眼红的冲上前推开贾政,“二弟,我看是你糊涂了,你可看清状纸上所告何人,莫非是二弟有意在这偏袒?”   “大哥,你。。”贾政语塞,被贾赦凌厉的眼光吓得后退一步,人群里,有明白人已经猜出二人的身份,朝着这边指指点点,二老爷还有脸在这教训侄子,有这功夫不如回家看管好自家婆娘,旁人哄堂大笑。贾政被人耻笑丢了脸面,又不屑跟人争辩,只好匆忙上了轿子,灰溜溜的走了。   贾赦抱着贾琏大哭,跟着来得长随和小厮们也跪在地上陪着主子哭,站在门外的衙役瞧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瞧着不是办法连忙请示陈大人。   陈大人听说贾赦跟着一起跪下了,埋怨贾赦这个老纨绔,不在府里享清福,跑来这里凑热闹,贾赦是有爵位的,不好撵他走,更不能让他跪在门口,他不是不愿意接这个状纸,只是碍于二房太太出自王家,他不愿意得罪王家和贾家两边任何一个人,所以才犹豫不决。   “琏哥,我们走,既然陈大人不愿意接状纸,我们也不用跪在这求人了。”贾赦来了脾气,“我们去告皇上那告御状,我就不信了。”贾琏落泪了,“爹。。”生母去世后,贾琏就狠上了贾赦,只管爹叫老爷,硬是让父子生分了。   一声爹,惹得贾赦老泪纵横,心中百感交集,父子两人抱头痛哭不止,围观群众不明内情,以为两人受到了天大的委屈,同情的望着两人。   衙役听到他们要御状吓得腿发软,连滚带爬的又跑进去传消息,陈大人这才后知后觉醒悟,贾赦是一等将军的爵位,忙让人请贾赦父子进衙门,可是去的人一到门口就傻眼了,两父子不在了。   一打听,他们往皇城方向去了,陈大人急忙派人追赶,路上遇上冯唐将军之子冯紫奇,被其纠缠,好不容易甩掉冯紫奇,贾赦父子已经进了宫。   冯紫奇听说贾琏在此告状,本来不信,亲眼所见后,他跟着哭了一场,如果不是小厮拼命拦着,恐怕他会挥着鞭子闯进衙门痛打陈大人几鞭子,见贾赦父子要告御状,冯紫奇远远跟在后面护送,事后,贾琏从冯紫奇的小厮那无意间得知此事,对冯紫奇的仗义相助感激不尽,两人交情比以前更好了。   事情闹到皇上那边,史太君坐不住了,厚着脸皮去慈宁宫求见太后,声称贾琏是被人揣掇才做出如此不孝之事,二房并没有侵占张氏嫁妆,只是代其保管。太后念及史太君年迈的份上,开金口替史太君求情。   皇上冷哼一声,让内侍学了关于荣国府如何偏袒二房的流言给太后听,太后听完后,脸色变得难看,这个贾史氏是老糊涂了不成,长房为尊,岂能为了私念而乱了规矩。太后派人传了口谕到贾府,以身体不适为由推了这事。   史太君接到口谕,心哇凉哇凉的,连太后娘娘都不顾旧情帮忙了,难道真的眼睁睁看着贾琏在外面丢人现眼,老太太此刻才惊觉府里老的老,少的少,出了事情一个顶用的人都没有。眼光扫到一脸不安的贾珠,唉,这个家以后只能看珠儿的了,只是他这身子。。   虽然宁荣两府分家已久,但是同宗同脉,一损俱损,一荣俱荣,贾敬和贾珍不愿意被西府这边的事给连累了名声,派人到荣国府打探消息,得知太后甩手不管此事,贾敬再也坐不住了,让人备了马车出门,至于他去了哪,谁都不敢问。   御书房旁的隔间内,贾赦见四下无人,悄悄交代贾琏,“如果皇上问起这事是谁的主意,只管推到爹身上。”“爹,儿子。”贾琏再次哽咽,经过此事深深体会到了贾赦的拳拳父爱,他其实挺纠结的,爹爹早明白事理,娘亲怎能郁郁寡欢,含恨而死。   “这是在皇宫里,不可随便掉眼泪。唉,为父因成年旧事所扰,故长年留恋花丛,醉生梦死方能解心头不快,经我儿提醒,才如梦方醒,世人都讲究孝道,现明白这孝道分愚孝和纯孝两种,为父不忍你祖母伤心凡事忍让,你也瞧见,你二叔和二婶越发的不像样子。”   “你二叔本是迂腐之人,天性所然不提也罢,可是你那二婶,不是我这做大伯的说弟媳妇的坏话,她在外面做的事每桩说出来,都是要。。”贾赦做了一个杀脖子的动作,看贾琏的神色不变,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贾琏。   贾赦手下有一班效忠他的手下,专门负责暗地里收集二房的消息,王夫人背着史太君和贾政在外面所干的勾当,贾赦知道的是一清二楚,他不提是想看二房的笑话。   “看你的样子,应该是已经清楚此事,我不问你是怎么从哪听来的,只是劝告你一句,圣上英明,对臣子,世家低下做的动作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切记,不要太过于听信与人,小心陷与泥中,难以自保。”   贾琏差点惊叫出声,舅舅不是说父亲酒色无度,不懂俗事之人,可是,刚才听了贾赦一番话,字里行间透着玄机,莫非爹爹已经知道是舅舅出的主意,可是听爹爹的语气像是不知道的。“爹爹,其实是。。”   “别说,有些事说透了就无趣的很。”贾赦摆摆手,儿子总该长大,既然他有贵人相助,贾赦也可以继续当富贵闲人,“相信教你此法之人,应该不会害你,可是,为父还是提醒你,自己留点心眼才能保身,为父不能动不动就跑到皇宫里告御状,你以为皇宫是人都可以进的。你看为父的这双老腿吓得直哆嗦。”   贾赦委屈的指着自己的腿,糊涂了大半辈子,从来想过会有告御状的一天,掐了一把大腿,疼,不是在做梦啊。“爹爹,你没事吧?”贾琏以为爹爹是因为跪久了不舒服,心中愧疚是自己拖累了爹爹。   皇上听完密探的转述,笑出声来,没看出来贾赦是一个通透之人,密探小心翼翼的观察皇上心情不错,“回皇上,刚才贾大人还偷偷拧了你自己大腿,小声嘀咕句,不是在做梦。”噗,皇上没形象的喷出口中的茶。   前脚太后传完口谕,后脚荣国府就接到皇上圣旨,派了总管太监负责监督清点张氏的嫁妆,并让张氏娘家的兄弟一起来做一个见证。史太君瘫软在地上,皇上的意思是已经清楚张氏的嫁妆被二房挪用的事了。   这里的故事走向太偏离原着了,贾琏居然会跑去大理寺告二房侵占张氏嫁妆,并且贾赦也敢带着贾琏来告御状。贾涓吃惊不已,自己还没有扇蝴蝶翅膀,贾琏自个就变了性情,联想到迎春身上所发生的事情,贾涓怀疑事有蹊跷,怀疑这里有老乡暗中改变红楼梦的结局。   “贾王氏真的舍得把张氏的嫁妆给还了?”贾涓好奇的问,柳姨娘捂着嘴笑了笑,“皇上都派人去了,哪能不还的,听奴婢的兄长说,张太太的嫁妆少了好几样东西,老太太丢了脸面当着内侍和张家的面把王太太骂了一顿,然后让王太太用自己的私房补了东西。”   这内宅里的事情,居然传到外面去,多半少不了张家的有意为之,贾涓越发觉得张家做得不地道,把贾家的名声给弄臭了,对张家有什么好处,张氏又不能重生一回,要是真的想替贾琏打抱不平,也好歹给他留一条后路。   贾琏为了这件事跟荣国府算是彻底决裂了,一个离了依靠的小孩子能有什么出息,贾涓可不相信,贾琏会凭着自己的努力发愤图强,干出一番大事来。不是她把贾琏看低了,而是担心贾琏会被荣国府的人报复。   “他终究是贾家的人。”贾涓以为张家通过姨娘的嘴透露张氏嫁妆的事,是想借着自己的身份干什么事,后来才知道,是自己自作多情了,那场寿宴,不光是侯府一家,其他来贺寿的宾客也在张家听到了传闻。   等钦差一走,贾赦就带着贾琏跪在荣禧堂前负荆请罪,如果不是东府的敬老爷帮着求情,老太太恐怕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父子,贾赦也没有指望能史太君真心能原谅自己,他已经做到为人子女的责任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从此,史太君对大房的态度比原先更加的冷淡了,除非府里有大事,也不要大房的来请安。   贾赦父子巴不得免得大伙见了面尴尬,只是不想让人抓了把柄逞口舌之快,,两父子还是每天早晚准时在荣禧堂外磕头问安,算是敬了孝道,至于史太君领不领情,也不在乎了。   史太君派人给贾涓送来一套青花瓷盘,贾涓一脸的莫名其妙,忙问这是何意,来人支支吾吾说了半天,贾涓才明白,那天开二房库房的时候,史太君发现二房库房里藏有不好公中的东西,就连她往年送给贾敏的节礼都被王夫人换下了。   把史太君气得背过气,老二家的眼皮子太浅了,张氏的嫁妆也就算了,一个死人的东西,她瞧着晦气,直接给了老二家。公中的东西,既然是她管家,也暂且不计较了,以后等孙媳妇进门再慢慢算账。   可是,她连贾敏的东西都不敢扣下,实在令人气愤。于是,亲自查抄二房的小金库,这一查还真的是让她找出历年她送给贾敏的私房,史太君几个子女中最疼的就是这个小闺女,一有好东西就想着贾敏,也是应该的。可是王夫人偏偏看不过去,瞒着史太君把东西换成普通之物。   史太君开始想多了,怪不得贾敏出嫁后跟娘家生分了,肯定是嫌弃娘家对自己刻薄,所以才不愿意回娘家。她哪里知道,是林如海不想贾敏和荣国府牵扯太多,才没让贾敏常回娘家看看。   这一套青花瓷盘还是贾涓出嫁后,史太君送得贺礼之一,因为王夫人喜欢,又看不上半路冒出的小姑子,所以换了另外一套官窑新出的陶具给贾涓。   怪不得来人吞吞吐吐,换成贾涓也觉得不好意思,哪有私自调换贺礼的道理,贾涓明白只不过是贾敏远在扬州来往不方便,史太君只好舍近求远,还了自己的贺礼,好借此事教训王夫人。 ☆、第13章   这事情一出,荣国府的名声全没了,府里的下人出门都躲着人走,再也不敢狗仗人势,横行霸道了。京城里的贾家族人都收敛了嚣张的气势,闭门不出,生怕被人抓着把柄受到牵连,龙心难测啊。   以贾代儒,贾代修等为代表的族中老辈,逼着族长贾敬把惹祸精王氏给开除族谱,贾敬忙安抚长辈的情绪,心中暗恨,史太君当初为了打压大房,替贾政娶了王家的嫡长女。   王家出了一个有本事的王子腾,这几年凭着他的军功,令王家的势头渐渐超过了贾家,薛家,史家,现在的王家俨然成了四大家族之首。   因为史太君已经看出贾家不如以前了,需要依靠有背景的亲家来帮衬,所以史太君才会放弃跟史家联姻,去选择了王家的嫡女,王氏是不能休,休了王氏岂不是得罪了王子腾。   贾敬左右为难之下,只好亲笔书信请留在金陵的族中长辈来京城商量此事,不论休妻与否,贾家被皇上责罚一事都算是族中大事了,必须得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知他们,以此为戒。   贾代仪本来打算不想掺和其中的,后来姑爷外放去了扬州,把贾涓一个人留在京城里待产,府里连个当家管事的人没有,贾代仪想着就不放心,干脆趁着这个机会上京城帮忙照应下,就答应跟着族人一同上京了。   收到家信的时候,贾代仪已经在上京的路上了,算日子大概半个月就可以到京城。贾涓觉得贾家太多事了点,为了一个王氏,弄出这么大的阵仗,连金陵的长辈都给惊动了,这一行人里面最年长都快七十了,也不怕他们在路上给折腾没了。   瞧老爷子的意思,是要在京城住一段时间,老爷子毕竟是外男,在内院里住着总是不方便的。   贾涓让人把外院一处幽静的两进小院收拾出来,虽说小院子看着不大,但是里面有一块空地正好可以方便老爷子练武。而且小院离内院只隔着影壁,两边往来方便,省了不少的功夫。   安排好这些,贾涓继续过着悠闲自在的养胎生活,每天早晚,必须绕着院子走一圈,看着一群人提心吊胆,纷纷劝说贾涓要小心身子,不要走动。   贾涓给她们灌输了一大堆的健康孕妇知识,孕妇多走路,可以促进子宫血液循环,和下肢的血液供应,更重要的是多走路可以锻炼子宫,使分娩时子宫收缩有利,对顺产有帮助,避免难产和疼痛。   听得旁人云里雾里,不解其意,最后还是有生产经验的陈妈妈和管妈妈一知半解,领会了其中的意思,不再阻拦贾涓的锻炼。陈妈妈还特意跑回家去,把此方法告诉怀有身孕的闺女,免得她生孩子的时候遭罪。   吃过早膳,秋分和圆月扶着贾涓在花园内消食,贾涓走着走着突然想起府里还有一个孕妇,体谅她的辛苦,免了她的晨昏定省,可是平常怎么也没有瞧着她出门?   “她每天除了吃喝拉撒,全天都躺在床上。”圆月撇了撇嘴角,伺候马姨娘的小丫鬟绿儿喜滋滋把从正房小丫鬟那打听来的关于健康保胎的知识,当成正经事说给马姨娘,反而被马姨娘骂了一顿,说夫人一出生就没了娘,她会懂怎么生孩子。   绿儿委屈了,蹲在大树下面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好不可怜,正巧圆月经过这里,以为小丫鬟是被马姨娘虐待了,就好心的问了一句。   原来,绿儿的娘说了,虽然马姨娘不是正经主子,但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可是侯爷亲生的,如果绿儿伺候的好了,说不定以后还可以到小主子身边伺候。于是,绿儿就想尽办法讨好马姨娘,谁知道,马姨娘不领情就算了,还言语中讽刺夫人没有亲娘教。   绿儿是家生子,从她一生下来就是水家的奴才,吃水家的米穿水家的衣服,自然一心向着夫人,听到马姨娘说了夫人的坏话,绿儿不敢顶嘴,只能一个人躲在外面哭了。   圆月一听这还了得,一个姨娘居然敢讽刺当家主母,挽起袖子冲动的想找马姨娘算账,刚跨出一步,就被管妈妈给瞪回去了。当然,这段小插曲,管妈妈和圆月没有跟贾涓提过,免得贾涓想起生母难过。   贾涓满头黑线,算了她想怎么着就随她去,到时疼得不是自己,何必去操这个闲心,“咦,那是谁?”抬起头,看到花园另一头一个穿着打扮不像是府里仆妇的妇人朝着这边探头探脑。   “是谁?快出来?”秋分吼了一嗓子,立马有几个粗壮的婆子快走几步把那名妇人带到了贾涓面前,“看你还想往哪里跑,见到夫人还不跪下。”一名婆子说。   妇人一脸谄媚的跪下请安,不待贾涓开口,她就自我介绍了,“哦,你是马姨娘的娘啊,起来说话吧。”提曹操,曹操的娘就到了,要不要这么有缘分。“来了府里,可习惯?”按道理,姨娘是不能随便接娘家人进府,贾涓也不是一个硬心肠的人,看着马姨娘挺着大肚子还来求自己的份上就应允了。   “回夫人的话,很习惯,吃得好,住得也好,比在家舒服,还有小丫鬟伺候,算是掉进福窝了。”马李氏一辈子都在地里刨食,吃了不少的苦,要不是沾了马姨娘的光,她怎么会有机会进侯府。还是养闺女好啊,马李氏准备回家后,一定要对几个孙女好一点,指不定哪一天孙女也会像她们姑姑一样有出息。   贾涓肩膀微微抖动笑出声音,“习惯就好。”马李氏捧着贾涓赏得荷包,说了一大串奉承话后心满意足的回去了。“倒是一个实在人,可惜得了这么一个闺女,不知是福是祸。”陈妈妈道。   迎面接到贾涓疑惑的眼神,陈妈妈说,“夫人,你也瞧见了,马姨娘不是家生子,她是自愿卖身为奴的,先前只是一个伺候花草的粗使丫鬟,因为她种的花入了老侯夫人的眼,被提拔进了老侯夫人的院子,从杂役丫鬟做起,慢慢爬上了二等丫鬟的位置。”   她家是良民,日子苦了些,还是可以勉强解决温饱问题,不至于落魄到卖儿卖女的地步,村里有一个姑娘在大户人家当丫鬟,每次回家探亲穿金戴银的,马姨娘瞧着眼红,就瞒着爹娘把自己卖给了来村里物色人口的人牙子。   等马李氏知道后晚了,人牙子已经在催马姨娘上马车了,马李氏怀里揣着马姨娘卖身得来的一吊子钱,既高兴又心酸,最后忍痛塞了人牙子几个铜板,钱不多起码意思到了,希望马姨娘能被卖到一户好人家。   几个铜板不顶事,好在马姨娘是一个会看眼色的,路上百般讨好人牙子,正巧那年侯府扩了园子要买小丫鬟,人牙子就把马姨娘带了去。   从一个粗使丫鬟到侯爷的开房姨娘,马姨娘可以说是丫鬟奋斗史的成功案例,“夫人,当时老侯夫人就是看中她娘一连生了六胎,才选中她做了侯爷的通房。”   “这。。”好吧,能生就好。   马李氏献宝似得把荷包递给马姨娘,“夫人出手真大方。”荷包里面装得是贾涓平时用来打赏下人的铜板子。马姨娘推开荷包,厌恶的说,“娘,她能安什么好心。”   “不允你这样说话。”马李氏觉得翠儿变了许多,说起夫人来总是尖酸刻薄的,莫非是怀了孩子就持宠而骄了。“翠儿,你听为娘一句话,你能怀上孩子,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了,我们可不能忘记了本分。”   马姨娘红着眼睛,咬着嘴唇半响才告诉马李氏实情,当马李氏听到是马姨娘瞒着侯爷和夫人换下避子汤药才怀了这胎的时候,马李氏顿时懵了,这孩子胆子忒大了点,幸亏夫人是一个心慈的,要是换到别的人家,下场恐怕就跟同村的小花一样了。   “唉,翠儿,以前为娘就跟你说过,进了府心不要太大了。”马李氏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农村妇女能有什么主意,只能在旁边劝马姨娘要多讨好夫人。马姨娘心高气傲,敷衍了马李氏几句,就推说累了。   在门口偷听的绿儿把马李氏母女的对话学给贾涓听,贾涓感叹道,“还是农村妇女朴实啊。”换来众人鄙夷的眼色,夫人,你刚才还说人家俗气来着。“夫人,最近珍珠常去马姨娘那。”绿儿尽职尽责的汇报情况,她现在是贾涓安插在马姨娘屋里的明线,暗地里的奖金可多了,绿儿越干越来劲。 ☆、第14章   贾涓把珍珠拘在独门小院内,派了两个小丫鬟伺候她,以她通房丫鬟的身份,这个待遇已经是不错了。换做其他人,好死不如赖活着,也就认命了,偏偏珍珠不甘于现状。   她自从知道马姨娘怀孕后,就像是看到了希望,谁说侯爷眼里只有夫人一人,每日装宠正房,很少去姨娘房里。你看,马姨娘不就有了孩子了吗。   只要有机会爬上侯爷的床,凭着自己的姿色和心机,姨娘的位置是坐定了,至于孩子,连马姨娘都能在夫人的眼皮子底下做小动作,未必自己会输给马姨娘?   可惜侯爷不在府里,没有机会让珍珠表现,于是,她把目光投向了马姨娘,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她提着补品去见马姨娘,马姨娘对自己有所防备,是在意料之内,珍珠不急不恼,只跟马姨娘扯些关于孩子的话题。   一来二去,两人渐渐熟悉了,马姨娘也对珍珠放下心中芥蒂,珍珠见马姨娘上了勾,心中嘲笑,马姨娘是个蠢的,嘴上却甜甜的恭喜马姨娘以后可以子凭母贵了。   马姨娘当然沾沾自喜,先前知道怀胎的时候,她还揣测不安,生怕惹怒夫人,后来夫人不仅另外派了婆子伺候,还补品,新鲜蔬果不断,她这才放下心来。确定自己当初铤而走险是对的,侯爷再不待见自己,看在孩子的份上也不会为难的。   夫人哪里会有这好心,恐怕都是侯爷嘱咐,然后她出面装贤惠人罢了,马姨娘更加小心翼翼,不让夫人的人插手,凡事亲手亲为,就连孩子的贴身衣物,都不用针线房的人帮忙,自己在那一针一线的缝。   里面的辛苦自然不能让外人知晓,马姨娘只能强咬牙硬撑下去,她头胎怀像不好,吃了吐,站着吐,躺着也吐,旁人都看着累,更不要说是她自己本人了。   贾涓派来伺候她的婆子,实在看不下去,好心来帮她的忙,都被她好心当成驴肝肺的一口拒绝了,婆子本就不乐意来照顾她,瞧她一脸警惕防贼的模样,婆子们更加瞧不起马姨娘了。   反正是马姨娘自个不让人伺候的,婆子和丫鬟们乐的做甩手掌柜。马姨娘自找苦吃,有时候,半夜口渴了,想喝口热茶都没人端来。   时间长了,马姨娘就觉得委屈,以为别人是看不起她只是一个姨娘,所以才不尽心尽力伺候。如果换成夫人,这些子小人肯定不敢轻视。   凭什么,夫人能吃能睡,听说还可以每天绕着花园散步。而自己同样是怀了孩子,就被折磨的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安稳。马姨娘又开始胡思乱想了,莫非是夫人得了养胎的方子,自己独享了。   马姨娘怕万一一不小心把孩子给流掉了,干脆就整日的窝在小院子里不出门,身边连一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她寂寞了,她空虚了,她无聊了,瞧见珍珠提着东西上门。   她是欢喜的,总算有人还记得自己,因为原来对珍珠的成见,所以她装作淡定的随意敷衍珍珠。待珍珠走了后,马姨娘后悔了,好不容易来了个说话的人,却把对方给得罪了。   过了几日,珍珠再次登门看望的时候,马姨娘不矜持了,拉着人家絮絮叨叨的说了好久的话,要不是大夫来问诊,恐怕两人还会继续聊到天黑。   陈妈妈看贾涓神色淡淡,知道这位祖宗压根没有把这两人当一回事,唉,夫人样样都好,就是太过于随心所欲了,“绿儿,给你说了多次了,珍珠是你能叫得,以后要称她为姑娘。”绿儿吐吐舌头,什么姑娘,娘都告诉我了,她就是一个想爬床的丫鬟。   “陈妈妈,绿儿还只是一个小丫头,就不要太严厉了。”贾涓招绿儿过来,给了她一个苹果,“以后再来找陈妈妈,记得天黑后才来。”绿儿点点头,抱着苹果蹦蹦跳跳回去了。   管妈妈上前小声的说,“夫人,你以后出门还是小心些为好。”这两人凑在一起,不知道会出什么幺蛾子。贾涓笑着说,“她们还会吃了我不成,就马姨娘成日的躺在床上,以后有她苦吃。算了,就让她这段日子多蹦跶吧。”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蹦跶,只有天知道了。   既然夫人都不当一回事,她们这些做奴才的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平常注意点,不让珍珠和马姨娘随便靠近夫人,陈妈妈决定待会抽空去提醒柳姨娘和李姨娘,要她们帮着照应下,瞧夫人跟柳,李两位姨娘的热乎劲,她们应该也是夫人的心腹了。   陈妈妈虽然奇怪一个正房太太怎么会把有利益冲突的姨娘当成心腹,但是她本分的没有多嘴,这段日子冷眼旁观,柳姨娘和李姨娘的确是真心真意为夫人办事。好奇的是,两位姨娘手中有了权力,却不争风吃醋,反而感情越发的好。   水方这个没良心的,走了三个月才来了第一封信,林如海和水方走马上任的第一天就遇到了刺客,林如海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水方为了保护林如海右手受了伤,所幸没有是皮外伤,并无大碍。   为了蒙蔽幕后黑手,水方对外宣传伤情严重闭门养伤,暗地里在外面收集证据。幕后之人怀疑有诈,派刺客夜潜林府打探消息,惊动了水方的侍卫,双方在内宅打斗,对方寡不敌众服毒自尽,身上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林夫人身子不好,勉强受孕,受到惊吓后差点流产,幸皇上早预料此事派了太医跟随,才保住此胎。林哥儿本来身体就虚弱,经过长途跋涉更加不好,好在遇刺客的时候,他被乳娘紧紧抱在怀里,蒙住其双眼和捂住耳朵,才没有被吓到。   书中寥寥几句,虽然简明扼要的讲述了扬州的琐事,但是字字句句却透露出此行的凶险,贾涓读完书信,觉得冷汗直冒。一边担心水方的安全,一边求佛保佑林哥儿能平安无事,眼看林哥儿要过三周岁了,度过此劫,林哥儿就应该能活了下去。   水方暗示林夫人恐怕就这样了,至于能不能生下孩子,就看她的命了。贾涓知道,林夫人最后生下了孩子,要不然就不会有林妹妹和红楼开篇故事了。   书中所写,林夫人后来是撑了几年病逝的,林如海因为没有办法教养好大姑娘,所以把林黛玉送到外祖母家。   现在想来,这只是林如海的表面托词,其实里面的□深得很,大概是想着荣国府毕竟是有爵位的人家,旁人有过顾忌,不会轻易下手。   而且荣国府在天子脚下,量他们也不敢在天子脚下动手。如果林如海知道林黛玉在荣国府被人嘲笑是寄人篱下的孤女,会不会气的从棺材里爬出呢?说到这,林如海是在任上病死的,仔细分析,这个说词也是大有水分的。   好在,林如海身边现在有水方保护,又有皇上派来的暗卫,被毒死或者刺杀的机会不大,还有荣国府已经被皇上盯上了,作为皇上心腹的林如海应该是知道一二的。如果林如海还把林黛玉送到荣国府去,那就真的是脑袋被门夹扁了。   这封密信是皇上的亲信送来的,想必信中的内容,皇上已经看过,水方敢在信中大咧咧的向夫人说些机密事,看来皇上是很相信水方的,换句话说,不仅水方对自己的夫人是放心的,就是皇上也对贾涓是很了解的,知道贾涓不会是有一个没有分寸的无知妇人。   贾涓吞咽口水,侯府应该有皇上的眼线,要不然皇上日理万机,怎么会对一个小小的侯夫人如此清楚,以后行事必须要小心谨慎了,免得一不小心犯了皇上的忌讳就不好。明日一定要叮嘱下人行事要规规矩矩,如果没有必要,自己也不要随意走动了,皇上最忌惮的就是营党结私。   那个荣国府就更不能常去,不过,他们最近忙得很,也没有功夫惦记自己这个远方的故奶奶,算日子,贾代仪后日就进京了,就拜托亲爹应付荣国府吧。   水方到了扬州没有另开府邸,住在林府的东苑内,不谈林如海对水方如何感激,就是贾敏也把水方当成恩人看待,丫鬟,婆子全部按照林如海的标准配置,弄得水方好不自在。水方只好在信中,嘱咐贾涓派人送节礼的时候,不要礼薄了。   皇上是默许两家来往的,水方也没有必要遮遮掩掩,我们两家在扬州替皇家出神入死,为皇家办事的,皇上,你要是对我们有所猜忌,那就真的是让忠臣寒心了。 ☆、第15章   贾家一行人抵达京城,宁府的总管家赖升带着小管事和小厮们在岸边迎接,几位长辈毕竟年纪大了,在船上晃悠了个把月,下船的时候各个露出疲态,下地都觉得双腿发软,虚浮的厉害。   赖升赶忙招呼小厮们扶老太爷们上轿抬回宁国府去,剩下两三位年纪轻,占了辈分的族人倒是没什么事,居然还有功夫站在轿边,欣赏京城的景色,赖升心里嘲讽他们土包子,没有见过世面,嘴上却是客客气气的请他们也上了轿,免得丢了宁国府的脸。   贾代仪没有错过赖升脸上一闪而过讥讽的表情,摇了摇头,“我们走吧。”侯府管事秦大扶着亲家老爷上了马车,“我们夫人说,亲家老爷在水上折腾久了,坐轿子总不如乘马车来得舒服。”   “有心了。”贾代仪不怒自威,天生由来的军人气势,令秦大佩服,不亏是常年征战沙场的老将军,赖升的一只脚踏上轿子,突然想起来时老爷的交代,一定不要怠慢了贾代仪。   刚才只顾应付那些穷酸,却把这位祖宗给忘记了。要是被老爷知道,耽误了正事,这责任可担不起。赖升追了侯府马车,双手扒在马车沿上,“五太老爷,请留步。”   贾代仪这一支,虽说远离京城,久居金陵,可是论起血缘关系,却是跟宁荣两府同出一脉。贾家代字辈依次排序,宁国府贾代化,荣公府贾代善,宁国府贾代儒,荣国府贾代修,庶出旁支贾代仪,这声“五太老爷”唤得也是合宜。   “赖升,有事?”赖升不敢看贾代仪的神色,太可怕了,难怪连老爷都对这位太爷另眼相看,果然是一位人物。“我们老爷收拾了一间独院。。。”   原来是想请自己回宁国府,瞧赖升着急的神态,应该是方才忘记了此事想来补救过错,贾代仪本就厌恶赖升狗仗人势,“老夫知道了,你回去给你们老爷说,他的心意,老夫心领了,老夫的女婿就住在京里,哪有不住闺女家,而上亲戚家打扰之理。”看都不看赖升一眼,就放下了帘子。   赖升被贾代仪拂了面子,脸上的颜色一会青色一会紫色,难看极了。他是宁国府的大管家,在外面谁不恭敬的称他一声赖大爷。来接你们这些乡下人,算是给你们面子了。给脸不要脸,做样子给谁看啊。不就是有一个侯爷女婿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朝着远去的马车啐了一口吐沫,骂骂咧咧的走了。活该他今日倒霉,他的丑态被一位衣着华贵的公子哥从头到尾看得清楚,公子哥冷笑道,“宁公英明一世,到头来却毁在这些小人手里。戴权,你去他听,刚才那人是贾家什么人?”“是,公子。”身后跟着的仆人发出尖利的嗓音。   “戴权,你能不能憋着嗓子说话?”公子皱起眉头,每次微服都因戴权的声音给暴露了身份。戴权。。。。。   “爹,你近来身体可好?”   “嗯,除了偶尔伤风,其他并无大病。”   “爹,金陵家中可安排妥当?”   “你两个姨娘上了年纪,张姨娘回娘家养老去了,周姨娘在府里吃斋念佛,倒也比以前清净了不少。这次我来打算多住些时日,金陵的老宅留焦喜家看管。”   “太姨娘。。”   “提她作甚,她娘家兄弟干出丑事,她已没脸出来蹦跶了。”   “额。。。大哥他。。”贾涓抬头接到贾代仪探究的目光,心虚了,“涓儿,你变了。”“没变,没变。”贾涓使劲摆手,亲爹果然是最了解闺女的人,莫非他已经看出自己是一个冒牌货。   贾代仪摸着胡子上下打量贾涓,“嫁人之后,是跟以前不同了。也好,你以前太过于冷清了些,我还担心,你这性子不得侯爷喜欢,现在看来,你的日子过得不错,我也放心了。”贾代仪咧着嘴看了眼贾涓鼓起的肚子,顺着贾代仪的目光,贾涓面红耳赤的垂下眼帘。   “是女儿不孝,让爹操心了。”想起前世的父母,贾涓眼圈都红了,不知道他们如今可好,这就是独生子的悲哀之处,一旦先于父母而去,苦得是一双父母。“我们父女久离重逢,该高兴才是。”贾代仪哽咽道,几年不见,闺女感情也丰富了,动不动就落泪。   贾涓试了试眼泪,“爹爹说的是。”“仔细瞧来,你的确是变了一个人似的。”贾代仪继续纠结这个话题,笑着说,“以前是爹问,你才接话。能不说话,就不说话。你小时候,我还担心,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后来见你健健康康,也肯说一两句话,我才松口气。现在换成你主动提问,不错,不错,这才符合你现在的身份。”   “爹。。。”贾涓囧了,这算是安全过关了?   史太君得知宁国府的贾敬居然把金陵的老家伙们请来京城,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的打发报信的人下去了。瞧见贾政惶恐不安的神态,她没好气的吼道,“你慌个什么,就他们这些子能闹出什么名堂,顶多嘴上说说而已。”   “听珍哥儿说,四太爷和五太爷非逼着敬大哥把王氏开除族谱,如果不一,他们就要。。”史太君面前,贾政实在不方便把那个死字说出来,母亲长了年纪后,是更加忌讳这字了,平常要是谁无意间说出死字,史太君不仅罚说话的人,就连她自己也非得跪在佛像面前念经诵佛半日,消除晦气。   三太爷贾代儒是宁公的庶支,依着自己是长辈的身份压着贾敬,贾敬看在他是自己亲叔叔的份上,身上又是秀才出身,也给了他几分情面。   四太爷贾代修说到底他是荣国府人,不帮着自家人也就算了,还跟着贾代儒强出头,是嫌最近的日子过得太舒坦了,还是想趁机捞一点好处?看来平常对这些庶出太客气了,让他们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史太君眯着眼睛想了会叫来赖嬷嬷,两人商量了好一会儿。   宗族大会那天,令人意外的是,贾代修居然临阵倒戈,替荣国府王氏说起好话,说她年轻不懂事,才做出糊涂之事,并没有犯大错,何必要开除族谱,毁了她的名节。言语间有意透露,这事是贾代儒一人挑起,他只是无辜受了蒙蔽。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在有心人的提点下,不明真相的众人,终于明白过来,贾代修是荣国公的庶出,帮着荣国公是常理。   于是,有的人看贾代儒的眼色就不对了,合着你一边举着正义的旗子讨伐王氏,一边怂恿贾代修背叛荣国府,让其不义不仁。还口口声声是为了维护贾家的声誉,明明是一个道貌傲然,有辱斯文的伪君子。   此番羞辱,令贾代儒气愤不已,如果不是碍于斯文,他恐怕早就暴打贾代修一顿,“污蔑,纯属污蔑。”当初还是贾代修自个找上门游说自己出头的,怎么到他嘴里就变了样子。贾敬使眼色让儿子贾珍扶贾代儒坐下,生怕老爷子真被气出好歹来。   贾代仪冷眼旁观许久,嘴角扬起,这些人是在金陵安逸久了,忘记了荣国府史太君的手段,贾代修这一出大概又是史太君的手笔。真的是好本事,荣国府有这一位老太君在,一时间是倒不了的。   果然不出所料,除开宁荣两府,剩下住在京城六房族人,大概是猜到了一些,各个缩着脑袋不再出声,只看着金陵十二房代表的说话。贾代仪实在看不下去了,再任由这些人议论下去,贾代儒说不定真要一头撞墙来证明清白。   贾代仪瞥了眼贾代仪,“四哥未免太过于计较了些,三哥只是想维护贾家的脸面,此乃好意,怎得到了三哥嘴里就成了挑拨是非之人。刚才听敬侄子解释,当今圣上已知晓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们顺着圣意行事就是,何必多生出枝节。”   不仅贾代修的脸上变得难看,就连贾敬等人也变了颜色,聪明人立刻听出话中的别有含义,先头贾赦父子才在圣上那告御状,后头就冒出人来替王氏打抱不平,确实有点欲盖弥彰。   皇上对于此事的是非对错早有章程,贾代修居然公然替荣国府王氏好话,此举实属不当,你是想指责皇上不公,还是埋怨皇上偏袒大房?想到这,贾敬觉得脖子凉飕飕的,这可是大逆不道的话,一不小心就得掉脑袋。   “五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贾代修知道自己说过了点,他本想借此事把贾代儒赶出家学,他好顶替了贾代儒的位置,谁知道,自己一时说多了嘴。看到贾代儒气得大喘气,他心里也觉得过意不去,刚想扯理由掰过来,没想到半路被贾代仪指责。   贾代修以前就嫉妒这个比自己小一轮,却跟自己同辈的堂弟,凭什么他只能守着分家出来得来薄产度日,他却可以驰骋沙场,立功受封。 ☆、第16章   贾代仪用鼻孔哼了一声,“三哥应该明白小弟在说什么,何必在这言明,自取其辱。”“你,你欺人太甚,不要以为你当过几天将军,就可以在这里横行霸道了。”贾代修面孔扭曲道,“你可别忘记了,你这个官可是借了宁荣两府的光。”   在外人看来,贾代仪这一支庶出有今天,是靠着宁荣两府在替他们撑腰。要说贾代仪的亲爹当时年纪太小,又没有打战的经验,需两位兄长帮衬,还有情有可原。   可是轮到贾代仪带兵打战的时候,不仅亲爹早光荣了,就是宁荣两公也已经年迈体衰,交还了兵权。贾代仪根本没人任何人能依靠,为了避嫌,贾代仪没有进宁荣两公部下的军营,而是选择去了极寒之地。   毫不夸张的说,贾代仪能有今天的出息,是他孤身一人勇闯奴儿干挣来的。他受伤回来,辞去官职,本想在家享受天伦之乐,过几天舒坦的日子。   没想到刚享福几日,城里就莫名其妙传出他的战功是荣国府出面在圣上那帮他求来的,贾代仪年轻的时候就上了战场,就是偶尔回家一次,也在家里呆得不长。   他还真没有想过,在家好生坐着,也会无辜被流言击中。贾涵见贾代仪懵了,看样子是还没有适应大宅门里的那些龌龊事。贾涵只好放下书本,暗中派人打听流言的出处,果然不出所料,这事少不了荣国府在背后添油加醋。   贾代仪得知真相后,在自己家的院子中,朝着荣国府金陵老宅的方向骂道,老子在刀子上添血的时候,你们还窝在被窝里搂着小老婆睡觉。。。。。我要靠着你们撑腰,我呸,这话说出来,也不知道害臊。   听听他们说的话,在圣上那求来的,他们也不怕此话传到皇上的耳朵里,简直就是胡编乱造,混淆视听,侮辱皇上的智商,如果人人都能在皇上那求情,那不是遍地都是将军了。   因为此事,贾代仪才会选择留在金陵,拒绝跟随宁荣两府搬迁到京城。既然暂时不能跟荣国府闹得太僵,也只好惹不起躲得起了。   贾涓出嫁前,并不清楚此事,嫁到京城后一度把荣国府看作良善之辈,还自以为荣国府的老太君是一个多么慈祥的老太太,掏心掏肺的把荣国府当成了第二个娘家。   收到管妈妈的书信,贾代仪后悔万分,千防万防,却忘记了贾涓只是一个小姑娘,虽然有一丁点心机手段,但是远离家乡出嫁远方,身边没一个嘘寒问暖的亲人,再如何坚强,也受不住别人的温情暖意。   这次来京,见到贾涓的转变,贾代仪除了惊讶之外,也曾怀疑过自家闺女是不是被人掉包。幸好有管妈妈作证,说是小姐大病一场后才变了性情,贾代仪以为她是被珍珠的事情打击到了,才会这样,就不再怀疑了。   说句不中听的话,是该受教训了,贾涓把荣国府当成亲人,荣国府却想法子给你添堵。有这样的亲人么。贾涓要是继续一如往初行事,贾代仪就无话可说了,直接打道回府,眼不见为净。   贾代仪平生最厌恶有人说他靠着荣国府,“三哥,你看看这些是什么?”只见他解开衣襟,指着身上大小深浅不一的伤疤,众人倒抽了一口气,以前听说贾代仪杀敌勇猛,不怕死的带头杀敌,本是半信半疑。   现在亲眼所见,众人能不震惊吗?纷纷扭过头去不忍心再看了,贾代儒更是热泪盈眶,抖着手摸着贾代仪心口上碗大的一块疤痕,这要是再偏一点就危险了。“五弟,是哥哥们没用。让五弟受苦了。”   此话一出,众人羞愧了,宁荣两公毕竟是军功出身,如果族中后人没有一人能上阵杀敌,继承宁荣两公的衣钵,会让外人耻笑。偏偏,宁荣两房和族中其他旁支,都是不成气的。要不是有贾代仪父子威名在外,恐怕世人都会忘记贾家是将门之后。   “战场上哪有不受伤的。”贾代修不知道今日是受了什么刺激,非要跟贾代仪作对,贾代仪都不想搭理这位脑袋不清白的堂兄了,以前在金陵的时候,关于流言的事,贾代仪当他是受人挑拨才会做出糊涂事,就没有跟他计较,如今他却是步步相逼,记得两家没有多大的仇吧。   “这件事先放一边,还有另外一件事,五弟你可是犯了宁公和荣公的忌讳。”贾代修巴拉巴拉说了一堆,总结一句话就是,涵哥和涓姑娘的名字辈分错了,应该是文字辈,怎么从了水字辈了,这不是乱了族谱。   贾代修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这个贾代修出门前是被疯狗咬了不成,逮到那处咬哪处,三哥,你是不是又忘记重要的事了?   贾涵原名是贾敞,在金銮殿上,皇上一不留神把贾敞读成了贾敬,一开口,金銮殿上鸦雀无声。无人敢上前点出皇上的错误。   后来还是皇上自己觉得这名字耳熟,自言自语的说,“贾敬,朕好像在哪听过?”可怜的贾敬,敢情皇上压根都忘记了你这个堂堂宁国公的继承人。   皇上眯着眼睛再仔细看了看贾敞名字,原来是自己把“敞”字念成了“敬”字,在满朝文武面前居然犯了这黄口小儿都不会犯的错误,皇上恨不得收回方才的话,重新叫一遍名字。   金口难收,皇上秉着原则,自然不愿意主动承认错误丢了皇家的脸面,他灵机一动,让太监拿来文房四宝,他提笔想了会,在宣纸上龙飞凤舞的写下一个“涵”字。   朕赐你名字,你以后就用这吧,至于犯了辈分的忌讳,既然是朕亲自取得,想必宁荣两公在地下也不会有任何意见的,涵字好啊,包容,宽容宽大,涵养,爱卿自我发挥理解,对了,朕记得你还有一个妹妹,朕连她的一起给改了吧,这才有兄妹的样子嘛。   满朝文武满头黑线,人家是兄妹一样了,可是名字却跟伯爷一辈了,他们可以想象荣国府史太君黑得像锅底的脸了。退朝后。某皇子试探的问,“父皇,你是故意的吧。?”“敢擅自揣测圣心,罚你一个月俸禄,以惩示戒。”皇上威武。   从儿子那听说这名字的来意后,贾代仪难得的闭门不出,在屋里琢磨皇上的意思,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是想抬举儿子,还是不喜欢儿子,想了好久都得不出结论。   贾敬看不下去了,“三老太爷想是累了,来人啊,扶老太爷回客院歇息。”明明是来商量王氏的事,却被这人给打断了,贾敬惦记着他的仙丹都快练好了,他还想赶回去看试验效果。   “凭什么让我回去,我没有累,我好着呢。”贾代修挣脱下人的手,“再说了,我自个在京城里有宅子,为什么要到客院歇息。”众人一副你白痴的表情望着他,族长这是怕你到处乱说话,想把你软禁起来,这都不知道。贾敬揉了揉太阳穴,大手一挥,下人赶忙把贾代修给拖下去,额,是扶下去了。   贾珍舔着笑脸来到贾代仪面前,“五老太爷,刚才事请你老不要放在心上,三老太爷平日里就喜欢多喝几杯,想必是昨夜喝得太多,今日说话就颠三倒四了。”贾代仪不会为难未来的族长,至于贾代修的事,以后有得是机会算账,“既然三哥宿醉未醒,也就不要再打扰他了。”贾珍见贾代仪肯给自己面子,心中得意了,这个老太爷还算是知趣。   这边闹得一出,惹得贾赦和贾政面面相觑,兄弟两人自从御状事出后,第一次跟对方对上正眼,却是在这般环境下。两人觉得尴尬,收回视线,你看左边,我瞧右边,都不搭理对方。   走了一个无事生非的贾代修,正堂内终于恢复了严肃严谨的气氛,连带着贾政跟着紧张起来,这事说到底是因为自己的夫人挑起的,他好想发表意见,让我休妻吧,留着是一个祸害。你们就命令我吧,回去后,我好给母亲一个交代,不是我自愿休息的,是族中长辈的强求,他逼不得已才休妻的。   似乎已经看见美好的未来,没有王氏的后院,是多么的宁静,是多么的和谐,想着想着,贾政笑出声来,大伙吓了一大跳,好不容易把疯子贾代修弄走,不会又来一个精神不正常的吧。   贾政惊觉失了分寸,他笑容僵硬了,这要是被母亲知道,又是一顿好骂。贾赦怜惜的看了眼弟弟,唉,虽说他以前假正经的样子令人生厌,但是总好过他现在。不用问,肯定是在府里被史太君逼得太紧,和王氏管得太严,故压力大了,才精神失常。 ☆、第17章   接下来的讨论中,贾代仪收敛了气势,继续沉默无言旁听别人说话,只是偶尔点点头,附和他人意见而已。贾敬见贾代仪低调行事,没有出来抢他族长的风头,联想贾代仪往日的作风,心下满意十分。   对于如何处置王氏,贾敬早有章程,请金陵族人来京,只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贾敬似模似样的分析了京城的政治形势和皇家对此事的态度,当族人听到连太后老佛爷都被惊动的时候,各个吓得脸色煞白。   他们久居金陵,也许不熟悉官场上的事情,可是,皇上是大孝子这件事,却早就传遍大江南北。虽然其实不免有夸大的成分,但是皇上孝顺太后的事迹却是不争的事实。   太后年轻的时候,只是先皇宫里的一个贵人,连妃子都不是,后宫佳丽三千,受先皇宠爱的妃子轮排名,太后是排不上队的。   偏偏就这么一个默默无闻的贵人,在被先皇顺帝偶尔临@幸一次后,就怀上了龙@种。顺帝子嗣不多,得知贵人怀孕的好消息,虽然不是嫡出长子来得珍贵,但是能替皇家繁衍龙嗣也算是有功了。   顺理成章,贵人被抬了位分成了庶妃,其他眼红嫉妒的宠妃,本来担心贵人会一步登天,没想到顺帝只是封了坐了一个庶妃,待遇还没有比她受宠的贵人好,这才安下心。   以为先皇只是看在贵人肚子里胎儿的份上才让升了贵人的品级,等贵人生下皇子,就不会被皇上看在眼里了。   更有几个有心计有背景的妃子,已经打算游说顺帝,把未来的皇子寄到自己名下养育,即使以后当不上太子,也是一个王爷,郡王之类,后面自有好处。   自从庶妃怀了龙胎,顺帝来看望了几次,见其温柔雅静,绰约多姿,虽不如她人千娇百媚,丰姿冶丽,但其端庄谦让的仪态给顺帝留下好印象。   有其母必有其子,如有这么样一个母亲养育,生下的儿子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顺帝一边不动声色的看宠妃演邀宠,争当孩子的养母。一边派人暗中保护庶妃,不让她被人给害了,正确的是害了肚子里的龙@种。   男人都喜欢当强者,保护楚楚可怜,毫无能力自保的小女子,就是九五之尊,高高在上的顺帝也不例外。只能说,顺帝不懂女人之间的战争和低估了她们的求生能力。   在后宫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住久了,即使是一朵纯白干净,不知世事的小白花,也会历练成暗中常刺的玫瑰。庶妃能在后宫争斗中,能明哲保身,不参与任何派系,也能躲在小院里安生度日,自然有她的本事。   庶妃没有怀胎之前,本来只想不争不抢在宫里度过余生,也许到老了,等下任皇上登基后,念在她一辈子都老实的份上,能放了自己出宫,回娘家看看。   可是上天有眼让她怀了龙种,她不得不为肚子里的孩子考虑了,她作为一名母亲不希望孩子去抢那位置,再说凭自己娘家的家世,也不够格坐上龙椅。她只想让孩子快快乐乐的长大,以后做一个闲散的王爷或者郡王就够了。   庶妃觉察到顺帝对自己态度的改变,她怕了,她担心会无辜招来嫉妒,所以,她宁愿得罪顺帝,也不敢多加亲近他。物极必反,她越是这样,反而越让顺帝怜惜她,这让庶妃哭笑不得。   顺帝派人保护自己,作为一名以前不受守的妃子,庶妃当然是高兴的,女人嘛,或多或少都希望能被一个男人呵护的。日子久了,宫里相安无事,庶妃渐渐放下了警惕,跟顺帝相处的也融洽。   虽然还不是后宫最得宠的妃子,但是在后宫的地位也靠前了。后来,要不是发生了那么一件事,差点失去了孩子,恐怕庶妃还沉浸自己的小幸福中,忘记了刚怀上孩子的初衷。   她冷眼旁观顺帝对幕后黑手甄贵妃的态度后,她心渐渐冷下,那朵带刺的玫瑰终于回来了,她并没有哭着求顺帝为自己报仇。   她知道,顺帝有怜香惜玉的毛病,即使顺帝因政治原因,不能处置甄贵妃,也会看在自己逆来顺受的份上,更加对肚子里的孩子疼爱。这就是庶妃替孩子下的第一步棋子。   第二步棋,皇子刚一落地,她就以身体欠佳无力养育皇子为由,恳请顺帝把皇子过继到皇后名下抚养。顺帝惊讶她的安排,连忙劝说她好生养好身子。   太医不是说,庶妃身体保养合宜,只不过刚生下孩子,显得虚弱而已,修养几日就无大碍了。怎么一会的功夫,就身体不好了。   皇后娘娘抱着肉呼呼的皇子,羡慕不已,她原本有一嫡子养到三岁,就不幸夭折了。她膝下空虚,也想有再生下小皇子。但是自己年老色衰,先皇已经不常来坤宁宫了,她有心要孩子也是空想。   后宫被甄贵妃把持已久,她娘家在江南的地位不容小视,皇后这个位置迟早要易主。皇后私下打算过,把庶妃的儿子放在膝下抚养,她跟皇上是少年夫妻,她看的出来,皇上是很喜欢这个刚出世的皇子,说不定皇上看在皇子的份上,会重新拾起结发的情分。   可是,这事却被庶妃自个主动提出,皇后深深的看了眼庶妃,见其不像是惺惺作态,不免同名相怜起来,自己是做过母亲的能理解庶妃的苦心。庶妃不就是想给皇子找一个好靠山,好保周全吗。   唉,想来她也是被甄贵妃给吓怕了。征得皇上同意后,皇后顺手做了人情把皇子抱回了坤宁宫。待皇后走了后,皇上拉着庶妃的手叹了口气,关照了庶妃几句后,就去了甄贵妃的宫里。   皇子十岁,孝淑皇后崩,顺帝赦甄贵妃继位中宫,立三皇子为太子。顺帝五十二年,顺帝驾崩,太子康德登基。当今圣上登基后,宣读先皇遗旨,废除甄皇后,降为甄贵妃。立庶妃为皇太后,甄贵妃为皇太妃。举国哗然。   这段旧事,足以让人浮想联翩,更令人不能理解的是,圣上奉先皇遗旨废了甄皇后,却对甄家还是提携有加,有人猜测,皇上是念及甄家的老夫人是其乳娘,所以留了情面。   皇上心疼生母年轻的时候吃苦太多,所以只要一有好东西就往慈宁宫里送,朝廷上的事情再忙,也会抽空去慈宁宫看望太后,史太君以后是太后宫里的掌事宫女,仗着年轻的时候替太后娘娘出谋划策躲过几次风险的功劳,就厚着脸皮去求太后当说客。   太后年老了,经常会想起以前不能经常见到孩子的往事,常常暗自落泪,虽然如今苦尽甘来,但是失去了太多的东西,遗憾自己不能亲眼看见儿子的成长。她会答应史太君,就是因为自己的感触,不忍心看到史太君母子生分了,又念及以前的情分,所以才破天荒的出面帮忙。   贾代仪不得不佩服史太君居然会想到利用太后来说动皇上,幸好皇上自有主见,要不然真如了史太君的心愿,贾赦父子就骑虎难下了。   告御状,这是一件多么令人吃惊的事情,还是为了嫁妆这等家长里短的小事,去打扰日理万机的圣上。贾代仪开始对贾赦另眼相看,有这勇气,不亏身上流着荣公的血液,只是可惜了贾琏,以后出仕就难了。   贾敬的一番话,把大伙给打击的不轻,都闭上嘴巴不敢乱出主意,最后换成贾敬一个人在上面讲得是口沫悬河,从前朝某大家族里的真实案例,讲到前段日子发生在缮国公府里惨绝人寰的血的教训。   让大伙一会捂嘴惊呼,一会跟着叹息,一会愤愤不平,一会摇头不言,贾代仪觉得贾敬不去茶馆说书,真的是太浪费人才了。最后,大伙一致表态,全部听族长安排,免得一不小心惹上灭族的横祸。   这时来了一太监,说是皇上下了圣旨,于是众人手忙脚乱的摆上香案,跪下接旨,原来皇上听说贾家请来族人商讨王氏一事。第一个念头,就觉得贾敬是吃饱了没事做,这多大点事,还要开宗祠大会。   皇上不高兴了,认为像贾敬这种拿朝廷俸禄却不干实事的世家子,实在是浪费朝廷的粮食。他亲笔写了圣旨,大概意思就是,你们也不用再想了,朕也没打算跟一个无知的妇人多计较,既然她起了贪念,就把她打发到佛堂念经修生养性灭贪念就是,何必多此一举劳神。   她兄长王子腾现在正在沿海打倭寇,朕也不想因为他被家事给拖了后腿,延误了战事,朕还等着他回来喝庆功酒。。。。。   看吧,这才是重点,人家王子腾可是皇上的心腹,皇上再怎么厌恶王氏也会看在王子腾面子上,轻饶了她。大伙看贾政的眼色不同了,能娶回娘家有背景的媳妇,是你这小子的福气。哪家的大小姐没有一个小脾气的,贪财算什么,又不是杀人放火的,你小子就自足吧,人家想娶还娶不到,真让人眼红嫉妒。   贾政飘飘然的回了荣国府,史太君得知皇上是看在王子腾的面上才替王氏说的好话,又生出别的心思。王氏吃了大亏,知道收敛了,为了讨好贾政,她把身边一个性子容易拿捏的周姓丫鬟给了贾政做姨娘。   至于,贾赦本来也没指望能得出好结果,淡淡的跟在场的族人拱手告辞,回到自己住的小花园,吩咐管家把临街的墙上推倒,修起一座符合自己官职的大门,并且把通往荣国府的角门给锁上。   当史太君闻讯赶到时候,角门已经给堵上了,她瞬间呆滞,然后无可奈何的不再过问贾赦的事。原本想把王家的姑娘叫熙凤的,说给贾琏,现在看这情况,还是先缓一段时日再提。   跟着传旨太监来的一名侍卫在一拨人里认出了贾代仪,激动的抓住贾代仪的手,左一口恩公,右一声恩人的,心酸的诉说往事后,贾代仪这才明白过来,这名侍卫是奴干儿人某村的人,有次鞑子屠杀全村的时候,正巧贾代仪带兵赶来杀敌,这名侍卫就是被贾代仪救下的其中一名孤儿。   两人在酒楼喝酒叙旧的时候,吴刚偷偷给贾代仪透露了一件事情,甄太妃来见过皇上,出来的时候,甄太妃的眼睛都是红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皇上听了甄太妃说的什么话,才插手贾家的事。   贾代仪板起脸使出力气抓住吴刚的手,冷声道。“说,是谁派你来的。”“果然如王爷所料。”马刚左右看了看,举起四根手指,贾代仪心下一沉,起身告辞。侍卫拦下贾代仪,“恩公,别急。我的确是被恩公所救,此事并无虚假。至于刚才的话,是他千般叮嘱交代的。只是凑巧你是我救命恩人,也算是我和恩公有缘分。”   “还有,他让我提醒你,甄太妃准备在甄家中选一个姑娘给文定侯做贵妾。” ☆、第818章   “爹,已经打听出来了,吴刚原名叫刘刚,入赘进了吴家才改了姓。他的夫人有一位远房堂妹是四皇子府里的一名妾侍,据说是不得宠。”其实,按照贾涓的意思,水方收不收贵妾,算不上值得重视的问题。   像这种太妃赏下来的贵妾,哪能说不收就不收的,虽说甄太妃如今在宫里的地位不如以往了,但是看皇上的态度目前是想稳住甄家的,只要甄家不倒,甄太妃是可以继续蹦跶嚣张一段日子的。   现在何必为了一个上不了族谱的贵妾,而得罪甄太妃和甄家呢。再说了,贵妾娘家再如何得势,也只是一个妾,上不了台面。自己可是太后赐婚,上了皇家族谱的侯夫人,难道会怕了一个小妾。   府里已经有了三位姨娘,还有一个未出世的庶子或庶女,再多来一个贵妾,也就是多一张口吃饭的问题。侯府不至于穷到多养一个人也养不起的地步。贾涓甚至想象过,等这位有来头的贵妾进了府,府里肯定会比现在热闹。那以后就有好戏可看了。   要不,干脆把珍珠姑娘也抬成姨娘,贾涓相信以珍珠的战斗力,能对付得了这位贵妾,有了珍珠在前面冲锋陷阵,再有吴姨娘抱着孩子从旁协助,这位贵妾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   不是贾涓置身古代,心理上已经适应了古代人的生活方式,习惯一夫多妻制。而是,贾涓本就是一个怕麻烦的人,据原书描述,等下任皇帝登基后,甄家离被抄家的日子就不远了。   等到了那一天,这位贵妾再怎么得意,也有落败的一天。干嘛多花心思,想尽办法来对付一个未过门的贵妾。贾涓有时候自嘲自己,比古人更古人,如果现代的父母知道自己穿到古代后,还是随心所欲的态度,肯定骂自己缺心眼。   贾涓老老实实地向贾代仪透露了自己的想法,换当然抄家那段是不能说的。却是换来贾代仪的白眼,特别是贾代仪的一声妇人之仁,让贾涓不知其意。自己的想法应该是符合古人的作风,怎么到头来被亲爹鄙视了。   其实不要说是老爷子了,就是陈妈妈等心腹也对夫人的善良单纯不赞成。要是贾涓知道自己想当然的处事方式被他人误会成了单纯,说不定会后悔自己表现的太过于贤惠大方了。   贾涓目前正怀着身孕,突然冒出一个有靠山的贵妾来跟自己抢相公,心里头应该是不会舒服的,可是贾涓却表现的落落大方,这事还没有一个准信,就要吩咐下人给贵妾收拾一件院落来。能不让别人替她操心吗?   管妈妈还担心贾涓是因为太难过,所以故作大方,本想劝夫人她凡事想开点,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多注意休息才是。后来见贾涓能吃能睡,压根就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才落下心头大石。   贾代仪同样觉得贾涓缺心眼,难道以前在金陵的时候,没有吃够太姨娘的苦。吃了那么大的亏,还是没有吃到教训。唉,这种事他一个做爹的不好教闺女,如果夫人还在世就好了。   先前还夸她大病一场,懂得为自己着想了。现在瞧她压根就是安心现状,以为外面真的是风平浪静。你以为甄太妃是吃饱了没事,平白无故的去关心一个小侯爷。   贾代仪在江南的时候,就对甄家的作为有所见闻,经过这些年的起浮,甄家俨然成了江南的土皇帝。试想哪一个皇帝会希望自己的臣子权利比自己大。相信皇上早就对甄家不满了,只是因为某些原因,所以才会忍到现在,任由他家在江南横行一方。   皇上不管,不代表皇上能放心把甄家放在江南。江南应该有皇上的眼线,在暗中盯着甄家的一举一动。而且从这些年江南官员的调任来看,皇上已经开始明着安插自己的心腹了。   前任巡盐御史死在任上,这可是令人垂涎的肥缺。没想到,皇上把一个名不见经的林如海和一个闲散的侯爷放到了扬州,他们是不是皇上的心腹,旁人还在观望猜测中。甄家在江南的势力不是一天两天能铲除,他们不会公开跟林如海他们作对,但是暗中打压是不会少的。   用联姻的方式来拉拢官员是甄家一贯的作风,水方这次能被甄太妃看上,也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水方要真的收下了甄家的姑娘,以皇上多疑的性子,水方肯定不能再被重用了,以后的前程是没了。   这还是小事,大不了回来再当一个闲散宗亲。可要是水方被甄家姑娘迷惑,贪图美色,把贾涓给冷落了那就是了不得的大事了。看来得留在京里一段日子了,有自己在一旁看着,贾涓应该会平安无事的生下孩子。   四皇子能主动把消息告诉侯府,想必也是出于想拉拢水方和林如海,不论他有何目的,他的这份情,贾代仪是领下了,以后有机会还了人情就是。不过,这拉党结派的事情,贾代仪是不会参与的。   贾代仪没有把自己的想法告诉贾涓,免得以贾涓的脑袋,把事情想复杂了,做出弄巧成拙的事。只是借调查吴刚身家背景一事,希望引起贾涓的注意,能自个想明白其中的门道。   出乎意料的是,贾涓居然有自己的门路,很快就把吴刚的背景打听出来,就连他的小姨子在皇子府里受不受宠都能打听出来。   贾代仪开始读不懂这个闺女了,你说她聪明吧,偏偏在大事上犯糊涂。你说她糊涂吧,却能在京城里置办起自己的产业,并且手下还有一班子心腹之人可用。   收回心思,贾代仪想了会,“这么说来,他是四皇子一派的了。”“□不离十。”贾涓开始害怕了,“爹,你说他们找上我们家,是不是跟江南那边有关系。”   总算开窍了,贾代仪欣慰的点点头,“不错,这个贵妾非但不能收,还得在皇上面前扯清跟甄家的关系。”贾涓撇了撇嘴,“这个甄太妃真多事,你说,皇上也不知道管管。”   “哎呦,我的个祖宗,这种话可不能乱说。”贾代仪警惕的指了指窗户外面,示意贾涓要谨言。这丫头难道不知道忌讳。“这件事毕竟还没有个准信,我们先别慌。”在不知道皇上对此事的态度之前,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静观其变为好。   免得私下动作太多,被皇上误会侯府和四皇子的关系就不太好了。贾涓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一切听爹爹安排。对了,贾王氏被请进佛堂了?”“什么贾王氏,没个规矩,你该称呼一声政二嫂。”贾代仪说。   正二嫂,我还副二嫂捏。贾涓觉得好笑,荣国府的两位太太跟佛祖真有缘分,前脚大太太刚进去,后脚二太太也紧跟来了。“现在那边府里,谁管家?”贾代仪对内宅的事是不上心的,这倒是把他问住了。   “说到这,今天贾赦还拜托我一件事。”贾赦拜托贾代仪在金陵替他留意一门好亲事,不拘门第,只要家世清白,姑娘家人品好,会管家就成。   贾琏的亲事本来高不成低不就的,门当户对的官宦世家看不上贾琏,嫌弃他没有功名。贾赦自个又觉得人家小门小户的家世配不上贾琏,太委屈了儿子,所以一直犹豫不决中。   现在闹出告御状这等被世人不能理解的事,想在京城找一门好亲事更难了,就是贾赦原来看不上的那几户人家,也开始担心贾琏的六亲不认的品行,以后会不会连岳家也给告了,不约而同的以最快的速度给自家姑娘把亲事定下来了。   这下子贾赦着急了,邢夫人是不中用的,指望她能帮上忙,那还不如自己求人来得方便。再说了她现在还在佛堂念经,贾赦好不容易能清净些,还没打算放她出来。   正好金陵老家来了人,贾赦就把注意打到了贾代仪的头上,贾涓想着,难道王熙凤就这样没了?贾琏和王熙凤这对CP,贾涓可是很看好的,王熙凤会管家,人又能干,不正好符合贾赦挑儿媳的标准。   而且,贾王氏暂时不能出来了,王熙凤嫁过去的时候,也不用担心她们两人会暗地勾结。贾琏的性格不跟书里一样了,不会是一个耳朵软的人。有贾琏看着,王熙凤应该不会做出放高利贷,包揽诉讼等善尽天良,草菅人命的缺德事。   当然这些都是某穿越红楼同人小说里的故事情节,王熙凤的彻底改变需要穿越女的发挥蝴蝶效应。贾涓自觉自己没有这个本事,只能顺其自然看故事发展了。   贾涓好奇道,“二房的贾珠不是还没有定亲吗?怎么就轮到贾琏了。”贾代仪笑着说,“两房都已经半分家了,就不用讲究这些。” ☆、0第19章   “有刺客。”外面传来惊呼声,父女两人吓得弹跳起来,贾涓抖着声音说,“爹,好端端的怎么会有刺客。”秋分和圆月顾不上规矩跑了进来,“老爷,夫人,外面有刺客。”   贾代仪撩起长袍,交代秋分和圆月保护夫人,不顾贾涓的拦阻,一跃到了院中赤手空拳和刺客打斗。闻讯赶来的护院把刺客围住,因为亲家老爷也在里面,所以他们只能举着兵器不敢贸然动手,免得无辜伤了亲家老爷。   “爹,你小心点!”贾涓扒在门缝里偷看,哇塞,这就是传说中的刺客,“你们看,那刺客真的会飞。”“夫人,小心刀剑无眼。”陈妈妈其实想说的是,夫人,别在这大喊大叫的,太丢人。   黑衣刺客收起长剑,用一双好看的丹凤眼上下打量贾代仪,“里面的人叫你爹,看你的年纪?你不是水方,你是谁?”听她说话的声音,居然是一个女的,贾涓忍不住打开了厢房的门,想看得仔细。   贾代仪不动声色的说,“我是谁并不重要。敢问这位姑娘找水侯爷有何贵干?”贾涓心里着急,我的个爹哦,这还用问吗,人家明显就是来刺杀你家女婿的。   该不会是水方在外面的小三,小四,小五。。千里寻夫来了吧?或者是,水方酒后调戏了不该招惹的女人,然后人家上面报仇了吧。贾涓右手撑腰,左手抚摸着圆鼓鼓的肚子,缓缓走下台阶。   刺客机敏的提起长剑利索的转过身子,突然看到一位挺着肚子的年轻妇人向自己走来,顿时愣住了。握着长剑的手,不由自主的放了下来。贾涓看得出来这名刺客不像是会乱杀无辜的人,她挥手示意护院退下。   “这位姑娘,有事好好说就是,何必舞刀弄枪的。”贾涓尽量压低自己的声音,掩饰自己的害怕,这把长剑可是真的,一不留神自己的小命就没了。   刺客眯起凤眼看了看贾涓,眼神一亮,“莫非你就是水方的夫人。胆子倒是不小,你就不把,我把你给杀了?”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脸色大变,贾代仪握紧拳头,准备随时救人。   “你要杀我,早就杀了。”贾涓觉得她的眼睛好像在哪里见过,“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夫人身份高贵,怎么会见过我等下贱之人。”刺客嘲讽道。   贾涓敛起眉头,看来此人来者不善,对侯府有莫名的偏见,通俗点说,这位就是一个愤世嫉俗的主,“姑娘此话偏激了。”“偏激?哼,夫人向来养尊处优,不知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自然是说的亲巧。”刺客接着说,“废话少说,水方在哪,快叫他出来。”   既然来□,也不事前打听清楚对方在哪,就莽撞来刺杀,真不知道该说这刺客说什么好了。   跟一个思想偏激的人是无法正常沟通的,贾涓跟她客气了,“你到底是谁,左一声水方,右一声水方的。叫得真亲热。你该不会是他在外面的女人吧。我给你说,你想进门可以,但是你要对我态度好一点。不管怎么说,我可是堂堂正正的正房太太。”   贾涓的底线是,你可以公然迎小三,小四。。小六进门,毕竟这是在古代,什么一世一双人的超前想法太不实际。姨娘可以勉强接受,却绝对不允许在外面欺上瞒下玩女人   。   不论在现代还是在古代,外室都是不合法的,所生的子女被人歧视,也不上能上的族谱,到头来苦得是非婚内所生的子女,这话题扯远了。   目前连一个姨娘都不是的女人,还敢在这嚣张,贾涓怒了,完全没有意识到眼前这位可不是一般的女人,而是一名身怀武功的刺客。身后的圆月胆怯的扯了扯贾涓的衣袖,“夫人。。夫。。”“夫什么夫,一边站得去,没看见夫人我正在教训小三么。”贾涓不耐烦的推开圆月的手。   虽然大伙不明白小三是什么意思,但是大概猜出是不好的意思。有的人甚至露出鄙夷的目光打量刺客。刺客恼羞成怒,水方打哪找来这么一个不着调的夫人,不带这样羞辱人的。   “你胡说。”贾涓彻底惹怒了刺客,刺客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举起长剑刺向贾涓,就在大伙以为贾涓已经完了的时候。奇迹的一幕出现了,平日里看似娇弱的柳姨娘和透明壁花的李姨娘提着不知打哪来的刀剑飞了过来。   没有看错,她们的确是从人群上面飞过来的,只听李姨娘吼道,“敢伤夫人,拿命来。”贾涓感动的热泪盈眶,看到没有,这就是好人有好报的结果。   如果不是以前对她们两人亲如姐妹,为她们创造了恩爱的机会,她们也不会知恩出手相救,看大家吃惊的表情,想必是对她们会武功的事是毫不知情的,圆月又来扯衣袖了,“夫人。。夫。。”“你今天是怎么回事,没看我这正忙吗?”贾涓下定决定,一定要把圆月给嫁出去,太没有眼力了。   圆月委屈的说,“夫人,奴婢只是想让你靠后一点。”夫人好凶,圆月怀疑自己是被夫人讨厌了。管妈妈同情的拍拍圆月的肩膀,这丫头太不机灵了,没瞧见人家秋分就知道。。   抬头一看,秋分已经被吓得晕了过去。管妈妈默。。。是说半天听不见秋分的声音,原来早就晕了,刚才还想夸她来着,这么比较下来,还是我们贾家带来的圆月管用。   被圆月一打岔,贾涓才惊觉自己站在这里碍事了,两位姨娘一边要跟刺客纠缠,另一边还要保护自己的安全。“你还不退后。”贾代仪快步走来,横了贾涓一眼。胆子倒是很大,就是太冒失了点,这要是万一有个好歹,可怎么跟侯爷交代。   话说回来,这次来京还真的是大开眼界,想不到文定侯里两个名不见经传的姨娘,居然会武功。记得这两位姨娘是被老侯爷带进府里的,特别是姓柳的姨娘,听说是有来历的。贾代仪越发好奇文定侯的水有多深了。   瞧自家闺女一副崇拜感激的神态,贾代仪觉得丢人极了,这哪里像侯府的夫人,完全就像没有见过世面的妇人。如果不是为了维护她女主人的威信,贾代仪真想提醒她,把嘴巴合上,也不怕蚊子飞进去呛着喉咙了。   以前看贾涓跟两位姨娘和睦融洽的相处,贾代仪想当然认为贾涓这是故作贤惠大方。现在看两位姨娘不惜暴露自己本事,来保护贾涓。贾代仪不得不改变想法,如果不是文定侯授意她们两人来暗中保护贾涓,那就是两位姨娘对侯爷和夫人是真心真意尊敬的。   很快,就连贾涓这样的门外汉,也发现柳姨娘已经开始败下阵来,现在只是在强撑着应付刺客。李姨娘目前还能勉强挡住刺客,可惜却没有可以还击的机会。   刺客的武功本来就在两姨娘之上,况且两位姨娘很久没有练武,招式已经有点生疏,要不是两位姨娘配合默契,恐怕早就被刺客受伤。别人不知道,贾涓是清楚的,柳姨娘早年吃苦,身体比常人虚弱,她能撑到现在,算是尽了全力。   李姨娘眼看找不到刺客的破绽,心急之下不顾一切的故意虚晃一招,让刺客失了手,然后趁其不备扑向刺客的长剑,想刺伤刺客的手腕。“不要。”柳姨娘哭喊道,想拉住李姨娘已经迟了,刺客手中的长剑刺穿了李姨娘的腹部。“你以为我会上当?不自量力。”刺客拔出长剑,剑刃上的鲜血滴在地上,猩红的一片刺痛了在场所有的眼睛。   柳姨娘红着双眼,犹如一头被抢了心爱之物的母狮,什么招式,什么江湖道义,统统不管了,一把长刀毫无章法的胡乱往刺客身上砍。任凭刺客如何理智,碰到柳姨娘疯子般的招式,也会乱了阵脚。   朦胧的乌云散了,柳姨娘痛苦的面孔在月光照射下显得惨白无力。刺客突然像是受了什么刺激,只是凭着本能一步一步的往后退来保护自己,并没有想杀柳姨娘的意思,一双丹凤眼呆滞的望着柳姨娘。   李姨娘被管妈妈等人给抬到一边,贾涓抖着手指放在李姨娘的鼻孔下,有微弱的气息。“她还活着。“贾涓流着眼泪指挥管妈妈和陈妈妈帮李姨娘用帕子堵住伤口,“快,快去请大夫。”万一李姨娘有个三长两短,恐怕柳姨娘也会一并跟着去了。   “你们几个还不快去帮忙。”贾涓心头一慌,护院们眼见姨娘一个弱女子都能拼死护主,他们岂能甘愿落后,训练有素的把包围圈缩小,这阵势分明是战场的杀敌阵法。   刺客的身子晃了晃,扫了周围一眼,最后目光落在柳姨娘的脸上,“你是扬州柳家什么人?”哐当,柳姨娘无力的松开刀柄。扬州柳家,那个因勾结盐贩而被抄家的扬州柳家。   柳姨娘姓柳,又是江南人,该不会是文定老侯爷。。。贾代仪不敢再往深处想像,“姑娘,说什么,奴婢听不懂。”柳姨娘自知失态了,定了定神,“不知文定侯跟姑娘有何深仇大恨,值得姑娘赶尽杀绝。我妹妹只不过是一心保护夫人,姑娘也不至于对她下此重手。如果她死了,我柳琴哪怕是赔上性命,也要让你一同陪葬。”柳姨娘完全变得跟另外一个人似得,哪里还有以前懦弱怕事的影子。   刺客仰头大笑,“我这是怎么了,柳家的人怎么会自称奴婢为文定侯卖命,看在你们姐妹还算是有些本事的份上,只要你们乖乖交出水方,我就饶过你们,要不然你的下场就跟她一样。”“我呸,相信你的话,母猪都可以上树了。”贾涓站在台阶上叉腰破口骂道。 ☆、第第20章   事后想起当时的险境,贾涓不禁觉得后怕,如果刺客没有逃走,自己的一条小命说不定就没了。贾代仪带人去追刺客,怕中了刺客的调虎离山之计,很快就打转回来。   贾涓瞧着贾代仪不甘的表情,估计是人家刺客轻功太好,老爷子压根没有办法追上。贾涓也不说破。说起来,不仅是柳姨娘和李姨娘令人吃惊,就是老爷子的身手也是出乎意外的好。   想到老爷子能在沙场上立功,没有两三把刷子怎么会立功,贾涓就淡定了。   虽然贾涓严禁府中的下人私下议论此事,但是由于柳姨娘和李姨娘不同寻常的表现,府中的下人对两位姨娘还是客气了许多,看两位姨娘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的意味。   这让贾涓非常头疼,她并不是真的单纯,只是不愿意把事情想复杂了,人有时候,太过于聪明并不是好事,简简单单的过日子就好。   可是经过刺客一事,贾涓开始思虑自己的处事方法太不妥当,并不是安逸自得就能过日子的,特别是身处在这个阶级等级鲜明的封建社会,独善其身是愚蠢之举。   以前大概知道柳姨娘的出身不错,至于她娘家具体是做什么的,水方不提,贾涓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何必再提起旧事,重新揭开柳姨娘难以愈合的疮疤,让她想起往事伤心难过。   刺客和柳姨娘之间的对话,她听得分明,刺客不只认识扬州柳家那么简单,恐怕跟柳家有更深的渊源。贾代仪提醒贾涓,让她不要插手扬州柳家的事,免得惹祸上身。   柳家世居扬州,本是江湖赫赫有名的武林世家,开国的时平乱有功,后封了爵位,为了避嫌从此远离江湖。传到柳姨娘爷爷那代,虽说没了爵位,但是被先皇赏识,任扬州守备一职。因被人揭发,柳家勾结盐贩私卖私盐,被先皇抄家。   督办抄家的官员在柳家找到柳守备和盐贩来往的书信,先皇以证据确凿为名,判了柳守备斩立决,族中成年男子发配流放之地,府中女子进教坊司入贱籍。   当时的文定侯得知消息从承德赶到扬州的时候,柳守备已经身首异处,他的长子和次子在牢中自断经脉自尽,柳夫人不甘受辱在去教坊司的路上投了河,有好心的船家下河救人,只捞到一具冰冷冷的尸体。   大少奶奶看到柳夫人的尸体后,扑倒婆婆身上痛哭,柳府的丫鬟们也跟着哭哭啼啼,惹来百姓围观。领头的军官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不耐烦的拉开大少奶奶,催她们快走。   谁知道,大少奶奶突然拔出军官的刀往脖子上一抹,陪着婆婆一同去了。夫人和大少奶奶为了守节死了,有骨气的丫鬟纷纷跟着跳河自尽了。幸好当时柳姨娘和李姨娘没有在这一行人中,要不然以两位姨娘的性格,恐怕也会选择跳河。   柳家女眷守节自尽一事传到先皇耳朵里,在他感叹之余,又对此案起来疑心,仔细看过卷宗果然发现疑点。故对文定侯瞒天过海救出柳家小姐的一事,只当不知。   贾涓试探过柳氏,柳氏承认她是扬州柳家的人,至于其他的事她就不愿意往下说了,估计是柳家的事太过于复杂,所以柳氏不方便提起。贾涓也没为难她。   贾代仪同样怀疑刺客的身份,柳家的人虽然已不在江湖闯荡,但是依然不改练武的风气,柳府上下人人擅武,早在江南不是秘密,如果说刺客是柳家的人,也是有可能的。   以前听过关于柳家的流言,说是当时抄家的时候,有人在柳府的水井里下了蒙汗药,柳家的人才会束手就擒。谣言亦真亦假,不能全信,也不能不信。要是他们有心逃脱,应该还是有自保的能力。   以柳守备耿直的性格,贾代仪不相信他会做出抄家灭族的事。柳家以前在江湖上,好歹是有名的武林世家,光是名下的产业也足够养活一大家子人,即使封爵为官收了一些产业,也不会落魄到去勾结盐贩倒卖私盐。天知道,他们柳家的底子有多厚,就是那时候的甄家都是比不上柳家的。   耐人寻味的是,当时负责抄家的官员就是甄家的大老爷,如今的金陵省体仁院总裁甄明的爹爹,甄太妃的一母同胞的亲兄长。州柳家,盐贩,文定侯,水方,看似毫无联系的一群人,一夜之间就全部联系上了。   李姨娘的伤势看着严重,却没有有伤到内脏,只是由于失血过多,才会昏迷不醒。柳姨娘衣不解带的照顾她,连着几天几夜不曾合眼,整个人消瘦了不少。如果不是贾涓硬逼着她勉强吃饭,恐怕她早就体力不支倒下了。   远在扬州的水方收到贾涓的家信后,急个不行,偏偏这个时候,一个关键的证人被人杀人灭口,水方实在脱不开身。“林兄,这如何是好。”水方查到,前任巡盐御史被害当日,一个走街串巷的货郎无意间撞见凶手逃出府衙,并且捡到从凶手身上掉下来的一个荷包。当水方带人找到货郎的时候已经迟了,货郎一家五口全部遇害。   “你老丈人可是一名老将,有他坐阵侯府,你大可以放心夫人的安全。只是这内宅的事,就不好办了些。”林如海只知李姨娘是为了保护夫人受伤,对于两位姨娘会武之事一无所知。不是水方信不过林如海,而是因为此事牵扯,水方不想林如海被牵扯进去,所以只好暂时隐瞒了。   “我见夫人有孕,不忍看她操劳,才让柳氏和李氏帮着管家。可如今,李氏受负重伤,生死不明。家中无人能担起重任,难不成又得让夫人操心?”林如海听水方提过,安排两位姨娘替侯夫人分担家事的事,“不是还有柳姨娘吗?”不是说受伤了一个,另外一个没事的。   水方觉得尴尬,“咳,柳氏跟李氏情如姐妹,李氏受伤,柳氏主动提出贴身照顾。夫人就免了她的差事。”两位姨娘情比金坚,李氏身受重伤卧床不起,柳氏一心照顾情人,当然没空管家。“原来如此。”林如海点了点头,想到自家后院乌烟瘴气的事,有些羡慕水方了。   “皇上已经得知货郎一事,派人送来密函。”   “哦,正事要紧,我们进屋细谈。”   马姨娘不知道吃错了什么东西,拉了三天肚子,她老娘怕胡乱吃药对肚子里孩子不好,就找来了乡下的草药偏方熬了药汁,马姨娘刚喝下半碗药汁,就捂着肚子喊疼。   她老娘慌了神,不顾规矩的跑到贾涓这喊救命,把贾涓给唬了一跳,还以为马姨娘要早产了问清楚事情经过后。   贾涓彻底无语,马姨娘那么精明一个人,怎么会有这么一个糊涂的妈。怀孕的人不能随便吃药此话是有科学性不错,可是这也以病人的病情而论。   马姨娘都拉了三天肚子了,还不去看大夫,也不怕拉出个好歹来,真不知是该夸马姨娘及其能忍,还是说她母女两人愚昧。还有,她前面说不能乱吃药,后面却自己去乱找草药吃,这不是前后矛盾么。   这草药不是毒药,只是普通的草药,常人喝了此药可以缓解肚疼,可是换到孕妇身上就成了下胎的药了。幸好马姨娘娇气怕苦,只喝了半碗,否则肚里的胎儿保不住了。贾涓借此机会,把马姨娘的老娘给打发走了。这次,马姨娘没有出来阻拦,想必她是被她娘给折腾怕了。   “你说,这府里也不消停。好不容易守着李姨娘能下地了。马姨娘又闹一出。”贾涓半靠在床上,现在大腿肿得厉害,站久了腿疼。   秋分把一个软枕头放在贾涓的身后,“夫人说的是,我就瞧着马姨娘事多,还有她那个娘,也是一个不拎清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后娘呢,有这么害自己闺女的吗。” ☆、2第21章   “夫人下个月就要生了,她们还尽给夫人找麻烦,奴婢斗胆说一句,当初就该给马姨娘一个教训。”管妈妈心疼自家小姐。如果拿出以前对付太姨娘那股子狠劲,何必有今天的麻烦事。   陈妈妈插话进来,“可不是,当初那事明明就是马姨娘暗地里做得下贱勾当,不处罚她就算了,还好吃好喝的供着。满京城找不出夫人这贤惠的。”   语气中带有埋怨,大概是这段日子发生的事太多,陈妈妈实在看不下去了,才会来劝劝夫人。希望夫人不要再随心所欲的行事,拿出一家主母的气派来。   要不然再这样下去,不只马姨娘会爬到夫人头上去,说不定还会冒出第二个,第三个不安分的主。夫人这样得过且过的过日子,万一以后带出跟夫人一摸一样性子的小侯爷,这侯府的未来堪忧啊。   “咳,我知道你们是好意。我这不是刚来不久,摸不清情况么。”贾涓涨红了脸,那日,贾代仪也说过类似的话,如果再这么任意妄为下去,她这个侯夫人不用当了。   贾涓不明就理,府里没有发生多少的事啊。虽说有柳氏,李氏两位姨娘暂时管家,但是自己也没有闲着。每日里照常管着府里大小事,只不过出面的是两位姨娘而已。   这不是很正常的,现代管理学上学过,一位好的上司要懂得放权,如果任何事都需要领导来处理,那还需要各级的下属做什么,还不如一个人包揽全部的工作,可以省下人力成本了。   当然,贾涓没有把原话转述给贾代仪,只是删删减减的说了大概意思。好嘛,贾代仪还没有听完全部,就吹胡子瞪眼的骂贾涓糊涂。   接着感伤的说,如果不是贾涓的亲娘死得早,贾涓也不会变成如今这般的性子。以前瞧着性子是个利索的,怎么嫁人后反而变了一个人。   该不会是在侯府养尊处优惯了,忘记了以前的遭得罪。这人啊,果然是不能太安逸,逆境中才能使人成长。   贾涓被教训的头也抬不起,心里默念,对不起,我不是你亲闺女,你亲闺女已经不在了。我给你老丢脸了,给你亲闺女丢人了。   见她低头不语,一脸羞愧的模样,贾代仪以为她知道错了,正在那反悔。想到闺女怀着孩子,相公却连家都不能回,也挺不容易。   心头一软,用缓慢的语气说道,“柳氏和李氏帮着管家的事,是你们侯爷安排的。我就不多说什么了。我想自然有他的道理。”   “我是看出来了,她们的确是有本事的人,对你也是一心一意。有她们帮你,我是放心的。可是,我怎么听管妈妈说,你们府里的马姨娘差点就生出一个庶长子。”   “她不是还没有生吗,再说了她的月份比我小。”贾涓自知理亏,声音越来越小。贾代仪表恨铁不成钢的瞪了眼贾涓,“你还好意思提这,你要是对府里的事多上一份心,也不会让马姨娘如了愿。不论谁先谁后,嫡子没有出生,就跑出一个庶出来,就是有损做主母的脸面。”   贾涓鸡啄米似的不停点头,“女儿再也不敢了。”“哼,你不要嘴上说得好听,背后又忘记脑后去了。你要是有你娘的一份心机,岂会吃此大亏。”贾代仪说。   秋分离得近,听得一清二楚,“夫人,你说什么刚来的?”“哦,我是说,我刚来京城不久,不熟悉这里的人情世故。”贾涓眼神闪了闪,生怕她们起了疑心。   “夫人,你都嫁过来多久了,还不习惯。呵呵,奴婢有时候也觉得不自在。”圆月感同身受的说,“这里的规矩太多,就连说话都得小心,没有在金陵的时候自由。还有,菜也没有金陵的好吃,奴婢好怀念金陵的咸水鸭。”   被她一打岔,大伙都笑了起来,“想吃金陵的菜?这不容易,改天叫秦大家的请一个会做江南菜的厨师不就成了。倒时候,你想吃多少只咸水鸭都没问题。”   贾涓最近嘴馋得很,一听到有好吃的,就忍不住流口水。去南京旅游的时候吃过几次当地的咸水鸭,那味道还真的是不错。   后来发现沃尔玛里有卖真空包装的咸水鸭,就买了一袋回家,全家都说不正宗,就吃出一口盐味来。圆月高兴了,“还是小姐大方。”管妈妈捏了捏圆月胖乎乎的小脸,“就知道吃,还不快给夫人端洗脸水去。”   到了晚上贾涓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对睡在脚塌下值夜的圆月说,“圆月,你说我是不是很没有用,连陈妈妈她们都嫌弃我不会管家,虽然我知道她们是一番好意,但是我这心里总不是滋味。”   圆月是自己从娘家带过来的贴身丫鬟,自然亲厚些,有些话对圆月说,也不会觉得隔了一层。最重要的一点,圆月天真单纯,跟她说话比较轻松,不用拐弯抹角。“小姐,你心里不舒服了?管妈妈说,小姐怀了小侯爷可不能再胡思乱想的伤神。”   “别听她的,哪有这么娇贵了。”贾涓肚子大了翻身困难,平躺着难受,干脆自己慢慢坐起来。床下的圆月听见动静连忙爬起。“小姐,你怎么起来了。”   “睡不着,想说会话。地下凉,你快进来。”圆月高兴的爬上床铺钻进贾涓的被子,“真舒服,自从小姐嫁人后,奴婢就没有跟小姐在一个被子里说话了。”这话听着怎么这别扭,贾涓嘴角抽了抽,“是啊,我们圆月也大了,不愿意跟小姐聊天说心里话了。”   圆月堵着嘴,“小姐明明比奴婢大不了多少,说话却老气横秋的。”“哟,我们家圆月还会用成语了,不错,有长进。”贾涓打趣道。   “小姐,你忘记了,以前你瞧着大少爷读书眼热,就求老爷请来一位女先生教你读书认字,还让奴婢打扮成书童的模样陪着你读书。院子里的小姐妹眼红奴婢能学认字,就在背后骂奴婢不男不女的。”圆月说。   贾涓的记忆里是有这么一段,有次小贾涓无意间撞见小圆月躲在被窝里哭,追问后才知道,小圆月是被人欺负孤立了。于是,小贾涓出面教训了那几个小丫鬟,为此得罪了太姨娘身边的管事妈妈。   后来,才知道这几个小丫鬟都是管事妈妈的亲戚家的女孩子,走了后门进得贾府。“你说你小时候,胆子小又不爱说话。现在怎么成天的嘴巴说个不停。莫非是女大十八变。”   “小姐,你又笑话奴婢了。”圆月咬着嘴唇想了会,“奴婢也觉得,小姐跟以前不一样了。不过,不管小姐变成什么样子,都是奴婢的好小姐。“   贾涓说不感动是假的,刚想张口突然觉得肚子隐隐作痛,“圆月,我怎么觉得肚子往下坠,怪不舒服的。”下面似乎有什么东西流出了出来,贾涓第一个念头是,羊水破了。   “小姐,你不会是要生了吧。”圆月手忙脚乱的起身下床穿鞋点灯,动作一气呵成,贾涓从来不知道圆月的动作会如此的麻利。“哎呦,圆月,我,我的肚子。。”   低头一看,把圆月给吓了一跳,夫人额头疼得都冒出行来,圆月也不讲究规矩了,就站在门口叫人,一时间人马仰翻。   隔壁住着就是陈妈妈和管妈妈,这些天离贾涓生产的日子近了,两位妈妈干脆就搬到隔壁睡下,两人每日连衣服都不敢脱,随时准备起床。   听到正房的动静,两人很快就赶来了,都是有过生产经验的,一瞧贾涓的光景就知道是要生了。“还愣着这干嘛,快去请稳婆和大夫。”“是。。”   贾涓现在疼得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任由她们手忙脚乱的把贾涓抬到早就收拾好的产室,迷糊间似乎看到水方那张模糊的脸。“夫人,你可不能睡过去啊。”陈妈妈急得不行。   她哪里知道,贾涓平日里最怕的疼,挂吊瓶的时候针头刚刺到血管里,就疼得掉眼泪。更何况现在是生孩子,这可比打针疼多了。贾涓此刻有想死的心都有了,该死的穿越大神,设定的什么狗屁剧情,让自己来这受罪。   水方黑着脸坐着院子里一言不发,盯着产室门口看,“说,怎么日子提前了。”他处理完手边的事,向皇上告假回京陪夫人待产。皇上念着他府里没有一个正经的主事人就准了。   没想到刚进侯府,就听到夫人快要生的消息。他急急忙忙的跑到后院,却看到令人心惊胆颤的一幕,夫人居然昏过去了。联想听来的一些后宅龌龊的事,水方本能反应就是有人要害自己夫人。 ☆、第222章   “回侯爷的话,日子推前延后也是常有的,刚才王太医已经来瞧过了,夫人并没有风险,只是晚间吃少了些,才会。。”秦大家不敢往下说,只得看向柳姨娘和李姨娘这边。   府里的下人这些日子算是看出来了,柳氏和李氏两位姨娘在夫人面前是能说得上话的。李姨娘养伤期间,夫人成堆的补品好药往她房里送,就是不常在正房伺候的秦大家的,也不敢轻视了两位姨娘,现在凡事以两位姨娘唯马首是瞻,生怕一不小心说错话,被侯爷责罚。   柳姨娘接过秦大家的求救的眼色,叹了口气,细声细气的说,“侯爷请放宽心,夫人已经醒来了,陈妈妈给她喂了几口鸡汤,省的待会生孩子的时候没力气。”柳氏和李氏是没有生产过的,只能守在门口等消息。   上次陈妈妈的儿媳产子,两位姨娘代表夫人去陈妈妈家送东西。她儿媳叫唤的简直是惊天动静,生生把两位姨娘给吓了半死,原来生孩子有这么疼,庆幸自己以后不用遭罪。   可是怎么夫人一点动静都没有,两人比谁都着急,该不会是夫人出事了吧。幸好,陈妈妈端了一碗鸡汤和一盘点心过来,两人连忙着急询问。   陈妈妈总算见识到了,什么叫妻妾和睦,瞧两人一脸紧张的模样,不知道人还以为她们是亲姐妹呢。“两位姨娘,请放心。夫人没事,这回才开了一指,还没到生的时候。这回夫人醒来,就嚷着肚子饿。这不,鸡汤就给她端来了。”   能吃就行,两位姨娘生怕鸡汤凉了,不再细问下去,忙挑开帘子请陈妈妈进去好生照顾夫人。李姨娘后知后觉的问了句,“姐姐,什么叫开一指。”柳姨娘茫然的摇摇头。   “噗,两位姨娘,这里进进出出的忙得很,你们就不要杵在这里了。”因李氏管着针线房的事,所以针线房的叶妈妈跟两姨娘熟了后,说话的时候也没有旁人那么的小心思。   叶妈妈这种直爽的性格,得到李姨娘的喜欢。如果不是身份不合适,李姨娘都想认叶妈妈为干娘,以解思母之苦。李姨娘见叶妈妈在这,刚想开口说话就被柳姨娘拉到一旁。   李姨娘听见后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诧异的回过头去,原来是侯爷回府了。两位姨娘连忙行礼问安。水方心中挂念着夫人,只是稍微点了点头,示意她们在一旁守着后,就没有跟她们多说一句话。   这是他们三人再自然不过的相处模式,两姨娘已经习惯水方的态度,毕竟自己的身份是侯爷的妾室,再如何得到侯爷的信任,也不能在外人面前做出有**份的事。   现在夫人在里面生孩子,作为姨娘不在里面伺候是应该的,可是巴巴的拉着侯爷说话就不对了。一院子的下人都看着呢,指不定会被人传出什么闲话来。   可是,偏偏有人不知趣,这个节骨眼上非要自己来找没趣。珍珠听说夫人要生了,本来不打算来看的。不知道是哪一个小丫鬟多嘴提了句,侯爷回来了。珍珠就起了心思稍作打扮,特意换了一身颜色鲜亮的衣服就跑到正房了。   “柳姐姐和李姐姐整日的陪在夫人身边,怎么连夫人要生了也不知道,瞧这里乱得。”突然冒出一声娇滴滴的女生,两位姨娘抬起头正巧对上珍珠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两人面面相觑,她什么时候来得。   两位姨娘本来就是话不多的人,默契的迅速低下头,退到一边继续守着自己的本分。珍珠做梦都想在侯爷面前出口恶气,谁叫夫人重用柳氏和李氏的,可这两个姨娘在侯爷这,装得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表情一如既往的平淡。连一声回嘴都没有。   珍珠见这一招不成,以为侯爷没有听出里面的意思。挤开李姨娘凑到侯爷身边,笑得无比灿烂,一双媚眼直勾勾的看着侯爷,“侯爷,奴婢没这福气生过孩子,可是,有句老话不是说过,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奴婢家隔壁的一个大娘生孩子前,奴婢就见识过。。。”   “你说话能不能不绕弯?”水方一门心思都记挂着夫人,没功夫跟这位打来冒出的不相干的人磨叽。珍珠笑容僵了僵,听见人群里有人嗤笑的声音,她后悔自己为什么不能再忍忍,夫人坐月子,侯爷肯定是不能进夫人屋子的。她还不怕没有机会勾引侯爷。   “姨娘,这位珍珠姑娘是什么意思,夫人在里面辛苦的生孩子,她倒好跑来一口一个猪的。听得就别扭。”叶妈妈小声的说,李姨娘扯下叶妈妈的袖子摆摆手,叶妈妈似乎觉察到侯爷投来的冷眼,身子不仅哆嗦了一下。   珍珠进不是退也不成,只好勉强强撑笑容,“奴婢是说,是两姨娘照顾不周,但凡她们仔细观察夫人异样之处早就做好了准备,也不至于今晚手忙脚乱的。瞧侯爷一脸疲惫的模样,应该是昼夜赶路,顾不上休息。”   “唉,侯爷在外面辛苦,回到府里却连一口热茶都没喝上。按奴婢的意思,这府里管家的人也有责任。即使夫人在里面生产,也不能怠慢的侯爷。侯爷毕竟是一家之主不是,难不成,为了夫人一人,这府里上下就不按班行事了。”   珍珠越讲越起劲,大概是憋屈久了恨不得想把一肚子的话说完。得意忘形之余还不忘记丢媚眼,突然瞧见侯爷捏紧拳头,目光喷火的瞪着自己。她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暗道一声不妙,乖觉的闭上嘴巴。   “说啊,怎么不继续往下说,嗯?你不是很能说的?”水方没有想到刚一回府,就遇上一个挑拨是非不安分的主。他握紧拳头强压住怒火。   这番话,说得真真是妙。没一个七窍玲珑心,哪能说出七弯八拐的话来。如果不是清楚柳氏和李氏的为人,水方还真的会怀疑两位姨娘是故意做小动作,使得夫人早产。   不仅编排了两位姨娘的不是,还讽刺她们不会管家。连带着把夫人也跟算计上了,明面上是夫人抬举两位姨娘的,明里说她们无能,暗里指是夫人用人不当。   “想不到侯府人才辈出,连一个小小丫鬟都有如此的见识。留你在府里,岂不是埋没了。”水方冷笑道,“柳氏,刚才的话你都听见了?”   柳姨娘同情的看了看珍珠,死到临头了还不知错在哪。她就不明白了,以珍珠的出身,能在侯府占一个通房丫鬟的位置,吃穿不用愁得,就怎么这不知足呢。   “奴婢都听见了。”   水方扫了周围一眼,“你和李氏下个月的例钱就不用领了。”“是,奴婢知错了。”柳氏和李氏现在手头宽松,在茶楼的分红都足够她们花销了。侯爷罚了她们一个月的例钱,在外人看来是侯爷不满夫人早产,故而惩罚两位姨娘。   其实是,水方也瞧着今日的事是乱了些,即使珍珠不提,水方也想让侯府的下人知道些教训,所以他只能拿柳氏和李氏开刀。   见柳氏和李氏受罚,珍珠窃喜以为侯爷对柳氏两人起了疑心,喜滋滋的上前抢着给侯爷端茶送水。水方眼里毫无笑意,接过茶碗一口喝干后,“你叫什么名字?”   珍珠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回侯爷,奴婢叫珍珠。是荣国府送来伺候侯爷的。”“荣国府?哦,原来那人就是你。”荣国府的史太君多事,送来一个据说长得如花似玉的丫鬟,说是伺候侯爷,其实大家心里都有数,是伺候到床上去的丫鬟。水方对此事甚是反感,更不谈拿正眼瞧过珍珠,能记得府里有这么一个人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夫人一回来就生了大病,差点流掉孩子。不过,因祸得福,经过此事夫人对荣国府的态度已不如以往亲切,让水方安心了不少。别人不知,水方作为皇上的心腹之一,是早就知道贾家入了皇上的眼。   虽然不敢揣测皇上对贾家的另眼相看是福是祸,但是贾家的平日所为,早就令水方反感。好生守着富贵日子不过,却要四处蹦跶尽干些见不得人的事。   贾赦倒是强点,作为一名世家子弟,喜欢流连花丛,喝酒作乐也是寻常事,只要不在外寻滋闹事就行。那个道貌岸然的贾政就实在让人看得生厌,一副君子清高的模样,在工部的时候眼睛都长在头顶上去了。   不巴结上司,还可以说得他清高。可是他对平级和下级官员,尤其是寒门子弟出身的官员,他根本就不拿正眼瞧人家。就是一个小小的工部员外郎,有什么值得他骄傲瞧不起人。还真当自己是荣国府的二老爷了。   贾政门下养了一群清客,为了巴结讨好贾政,四处收集古玩字画送给贾政。水方上次在书斋,凑巧碰上过一次,那个叫胡斯来的门客,就从一位外地来的客商手里抢走了一副白梅图,还嘲笑客商不懂风雅。   要不是不能暴露了那位祖宗的身份,水方就要出面抱打不平了。记得那位祖宗的脸色,非常的难看,打听了胡斯来的身份后,笑而不语。   都说什么样的主子养什么样的奴才,清客虽说不是贾家的奴才,但是在贾家混吃混喝也算是贾家养的人。贾政纵容清客在外面仗势欺人,看来他只是一个伪君子罢了。再瞧他的夫人,那真的是一个极品。   王氏出身不差,娘家的时候也是锦衣玉食的供着,怎么会养成贪财的毛病。贪财也就算了,还包揽诉讼,草菅人命。这次闹出霸占先去长嫂的案子,王氏的面子里子全部都丢了。   还以为她会得到教训,收起尾巴老实在府里呆着。却没有想到,她还能继续折腾,听说王氏走了宫里甄太妃的门路,把她的嫡出姑娘送到四皇子府里当女官。   也不知道这两人是如何勾搭上的,传言贾家和甄家是一条草绳上的蚂蚱,同生同灭。贾家和甄家一北一南,各占一方,互不干涉,又互相通气。   水方本不信贾家能蹦跶出花来,现在不得不堤防贾家。会叫的狗不咬人,不会叫的狗反而更让人防不胜防。贾家好歹在京城权倾一世,跟各大世家根根节节攀亲带故,说贾家没有自己的后路和野心,是太小瞧贾家了。   贾家的男子不成气候,不足畏惧,可是府里的那位老太君,在闺阁的时候就是出名的女诸葛难对付。别看她现在老糊涂的样子,其实她心里门情的很。光是从她顾忌王氏背后娘家的态度,就可以看的出来,史太君对京里的□势是知道一二的。   只不过,再如何厉害也只是一名久居内宅的妇人,目光太过于短浅。她两边讨好也不怕占不了好处不说,还惹来一身的麻烦。水方突然有些明白,贾母为什么要巴着自家夫人不放,莫不是想四处撒网,替贾家多找一个可以出面撑门面的人。   水方阴晴不定的脸,让珍珠忐忑不安,“侯爷。。”“嗯?你还站在这干嘛?没事,回去歇着去。站在这里碍事。”水方收回心思,呵斥道,“还有,你这是刚睡下,还是已经起床了?瞧这天色,你这起的也忒早了点?我不记得我们侯府落魄到,要一个通房丫鬟半夜起床干活。”   “回侯爷的话,奴,奴婢早就睡下了,听说夫人要生了,就急忙赶来帮忙的。”水方厌恶的瞪着她,“那你还有功夫打扮的花枝招展?还不快给我滚下去。”珍珠羞愤难堪,捂着脸跑走了。   “哎呦。”产房传来贾涓痛苦的叫声,把水房吓得差点从板凳上掉下来,“快去看看,夫人到底怎么了,半响不见声,冷不丁又叫起来。”水方腿软了使不上劲,只能派柳姨娘去。   柳姨娘快步走到窗户底下,焦急的问。“夫人,你怎么样了?”“哎呦。”贾涓疼得说不出囫囵话,陈妈妈边帮她擦汗,边说,“请柳姨娘放心,夫人喝了鸡汤,又吃了两块糕点,刚缓过劲来。瞧现在的样子,估计是快要生了。” ☆、4第23章   水方一听贾涓快要生了就在院子外守着,两位姨娘和几个管事妈妈来劝过几次,见他不愿意歇着去,只好一起陪着。中途水方吃了一碗热面条,他本不想吃的,后来是肚子实在饿得慌才让人端来的。   大约两个时辰后,听见产室内传来贾涓惊天地泣鬼神的叫声,吓得水方手一抖把茶水泼到了袍子上,顾不上收拾,隔着厢房的门大声的问,“夫人,你没事吧。”   “侯爷,我没事。哎呦。”贾涓觉得肚子里面下坠得的厉害,孩子好像是在渴望生命似得,拼命往外挤。“夫人,别说话。把劲用在生孩子上面。”   陈妈妈着急的说,夫人这胎极顺,平常又注意经常走动,按道理生孩子的时候不会遭多大的罪。可是坏就坏在,夫人是一个不能忍疼的主,刚开一指的时候,她就嚷嚷着疼。那会把劲都使没了,到了生孩子的节骨眼上就没了力气。   幸亏夫人身子骨扎实,要不然孩子哪里经得起她这番折腾,“请侯爷放心,孩子的头已经出了,只要夫人再加把劲就可以见到孩子了。”“好,好,你们好生照顾。”水方高兴的手舞足蹈,不停的对柳姨娘说,“你们听见没,快了,快了。嘿嘿。”   “奴婢就知道夫人是有福的,这不,就连生孩子都比别人快。恭喜,侯爷,恭喜夫人。”秦大家的说着奉承话。“赏,统统有赏。”水方喜形于色,这孩子还没有抱上呢,就急着赏钱了。   柳姨娘早就让人把准备好的红包送来了,秦大家的接过红包又说了几句吉利话,水方听得舒服,连夸秦大家的会说话。旁人眼红秦大家的得了好处,纷纷上前跟着奉承水方,水方大手一挥,每个人都收到了红包。   “花儿,你赶紧把屋里备着的红包都拿来。”侯爷也忒大方了些,李姨娘捂着嘴偷笑转过身子吩咐了贴身丫鬟花儿,花儿一听到可拿双份红包,跑得比兔子还快。“平时也没见她这勤快。”“还不是红包闹得。”柳姨娘无奈的说。   “夫人,你赶紧使劲,这孩子的头都出来半会了,别把身子给憋在里面。”管妈妈忍不住了,贾涓光是想象画面,就觉得诡异,横下心咬紧帕子,闷哼一声,使出吃奶的劲头拼命的生孩子,早生早解脱。稳婆见夫人使上了劲,心中的大石头落下,接生的时候别的不怕,就怕生孩子的人不配合。   贾涓有种再使劲下去指不定连肠子会一起生出来的错觉,这种感觉虽说粗俗了些,但是亲身体验后才能体会到其中的滋味。她嫌弃咬木头会磕掉牙齿,就让管妈妈找来一个干净点的帕子塞进嘴巴。   突然觉得肚子里的那块肉下溜的顺畅,接着陈妈妈欢喜的喊道,“孩子出来了,孩子出来了,是一个小少爷。”贾涓终于完成了任务,双眼一闭睡了过去。   水方听到孩子的哭声,激动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看到一个稳婆抱着孩子出来,笑容满面的抱到侯爷面前,说道,“恭喜,侯爷,贺喜,侯爷,喜得贵子。”   “嘿嘿,好,柳氏还愣着干嘛,赶紧赏钱啊。”接过稳婆手中的孩子看了看,孩子闭着眼睛睡得香甜,嘟着的一张小嘴可爱极了。全身的皮肤红红的,一脸的褶子看不出像谁,倒是有点像峨眉山山上的小猴子。   “夫人,可好?叫了太医不成?”水方把孩子交给奶娘,让其带孩子进屋。“太太已经睡了,已让人请了王太医。”“这孩子怎么不哭?”水方好奇的问,“小少爷刚才哭累了,现在睡着也是正常的。”稳婆道。   水方点点头,“那我进去看看她,你们好生照顾好小少爷。柳氏,你让这院子里的人都散了吧,乱糟糟的,小心吵着夫人和小少爷。对了,夫人做月子的这段时间,你们几个不要让乱七八糟的人来打扰了夫人。这几日,宗人府那边得了信按照规矩会送贺礼来,你们规矩收下就是,不可怠慢了宗人府的人。”   “还有,往各家送信的时候,记得荣国府那边把大房和二房的分开。”柳姨娘糊涂了,“那老太太那边,是单独,还是另外送一张?”“把她算在二房那边就行,名头上挂老太太的名。”水方想了会。   “奴婢知道了。”   想必是累着了,水方进屋的时候还没有醒来,王太医已经来看过,说是母子安好,只是夫人伤了元气需静养一段日子。水方这才放下心来,生孩子自然是有风险的,贾涓能平安顺产孩子,已经是祖宗保佑了。   贾涓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隔日的中午,首先引入眼帘的是水方一张憔悴的脸,“侯爷,你怎么睡在这里?”水方守在这里一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床头睡着了,“夫人,你醒了?肚子饿不饿,来人啊。”   门外站着的圆月跑了进来,“侯爷。。夫人你请了?奴婢这就端鸡汤来。”“圆月。。”贾涓哭笑不得,这孩子怎么毛毛躁躁的。水方扶贾涓坐起,“你有两餐没有吃过东西了,是该喝点鸡汤补补身子。”   “侯爷,孩子呢,我想看看孩子。”孩子刚落地,她还没来得急看清楚孩子长什么样子就睡了过去,“孩子在耳房睡着呢,等他醒来就让奶娘抱给你看。也不急于一时。”   “嗯,我只是想看孩子长什么样子。都说儿子随母亲,我倒是希望他以后长得像你一些。”水方长得比贾涓好看,简直就是古代型男一枚,放在现代就是一个英俊的古装小生。而是贾涓,只能用清秀二字形容,有时候,贾涓都觉得是自己高攀了水方。   “他就像一个小猴子似得,哪里看得出来像谁。”水方怎么也没有想通,综合自己和夫人的相貌生出来的孩子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怎么会生出一小猴子来。   贾涓一愣,然后噗嗤笑出来,“小孩子刚生出来的样子都难看。要是儿子长大后知道他爹爹说他像猴子,还不得跟你急。”“嘿嘿,他敢。差点忘记正事,我给儿子取名为水俊逸,取自俊乂在官,夫人你觉得如何?”   俊逸,这不是日产轿车的车型吗?贾涓满脸黑线,“我学识浅薄,一切听侯爷的。”“说来,我们水家取名不像其他大家排字论辈,有一个房族人还给小孙子取了个水水的名字,这倒是取得方便。”水方笑道。   “水水,这名字好。可惜有人用过了。”贾涓也觉得有趣。水俊逸,水均益,是说听着耳熟呢,敢情不只跟轿车撞名,还跟名人同名了。还不如叫水宝宝来得好听。“侯爷,给儿子取个小名吧,听说取小名容易养活。”   于是,可怜的水俊逸被他亲娘取了一个叫水宝宝的小名。水宝宝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哭着喊吃奶,贾涓听着揪心,忙让人抱孩子过来看看。   母子天性使然,贾涓第一眼看到孩子就喜欢上了,臭美的想着,不亏是自己拼了命生出来的孩子,长得就比别的孩子好看。谁再说宝宝长得像猴子,她就跟谁急,明明就是一个软趴趴的小美猴王。   前后两辈子第一次抱自己的亲身孩子,贾涓怎么亲都亲不够,抱着孩子不愿意放手,生怕别人会跟她抢了孩子。奶娘在一旁干着急,又不好从人家亲娘怀里抢过孩子。   水宝宝闻到熟悉的味道,停住了哭声,一个劲儿的往贾涓怀里拱,小手熟练的在贾涓的胸@部摸来摸去。贾涓满脸通红,当着众人的面她掀开衣服,奶娘一看夫人这架势,惊呼出声。   水方瞪了一眼奶娘,“叫这么大声干什么,也不怕吓着小少爷了。这里,没你的事,你先出去吧。”“可是。。”奶娘还想劝劝,被管妈妈拉出去了,“你要想在侯府当差,就得学会看眼色,这里可不是你们乡下。”   本来挑了两个奶娘,一个有经验做过奶娘,另外一个没有经验却奶水足,而且家事也清白。有经验的奶娘前段日子突然生了病,管妈妈没敢留她,给了点银子把她打发走了。   现在只剩下眼前这个乡下出来的吴奶娘,一时半会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只好由她一人先奶@着小少爷。吴奶娘照顾小少爷的时候尽心尽力,人也很勤快,可是就有一毛病,喜欢认死理。   刚进府的时候,管妈妈教过她大家子的规矩,她别的没有学会,就明白了大家子的主母是不用自己奶孩子的。这条不成文的规矩是没有错,可也得看眼色来吧,侯爷都对此事默许了,她还想硬着劝人,也不怕惹了侯爷不高兴,把差事给丢了。 ☆、第24章(鱼鱼糊涂了,发成没有修成改前的草稿了,抱歉。)   抓周仪式那天初为人父的水方抱着宝宝向各位亲族,同僚,好友献宝,听到大伙夸水宝宝一看就是一个机灵的时候,顿时笑得合不拢嘴。   直到宁荣两府来了人,水侯爷才收起笑容。敷衍的应付了几句就让管家把来人请到花厅喝茶去了。贾代仪不知道跑哪去了,也没出来招呼亲戚。   宁国府的贾敬前段日子就上了折子,把爵位让给了儿子贾珍,带着七八个下人跑到清虚观跟张道士学道清修去了。   道观里自有小道士烧火做饭,虽不用你亲自动手,但是衣服等其他杂事,总得自己操劳吃苦吧。带着一群下人跟着去算怎么一回事?听说这群伺候的人里还有两位貌美如花的贴身丫鬟,他还真会享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这是去避暑享福去的。   京城贵族圈里的人都把这件事当成笑话私下里议论,今儿见到贾珍,难免会想起他的亲爹,贾珍像是没有瞧见大伙异样目光似得,依然面不改色的跟人打招呼,套交情。   他这番圆滑世故的做派,引起水方的好奇之心,细看之下,贾珍的相貌不像贾家人,倒是有三四分像史太君。想起来,贾珍的母亲是史家的小姐,贾珍跟史太君相貌相似,也是有可能的。   从母族的辈分来算,贾珍可以称呼史太君一声堂姑妈。可见,四大家族之间联姻是常有的事,尤其是史家,因他家女儿多,不论嫡出庶出,正支旁支,凡事有本事有手段的或者相貌出众者,基本上嫁到了贾家,薛家和王家。   史太君这一辈的老姑奶奶,就有三位姑娘说给了贾家,王家,薛家。正房嫡出的一位嫁给了荣国府的贾演,即史太君是也。嫡派旁房庶出的一位姑娘嫁到了王家,可惜嫁过去不久就病死了,王家后来续娶了薛家的姑娘。旁支嫡出的一位姑娘是薛家的主母,就是后面薛宝钗的祖母。   从血缘关系上说,四大家族的后人远远近近都能论上亲戚,几家人坐在一起,辈分乱起来都不清楚该称呼对方什么为好。从政治角度上讲,四大家族靠着联姻的方式,抱成一团,自成一系,令人不得不忌惮四大家族的势力。   史太君一直把这个侄儿当成亲侄孙般看待,凡事都会想着宁国府那边,除了是两府一墙相隔,同根相连的原因之外,还有念在贾珍跟自己有血亲的情分上。   跟着一同去的贾政面子上就不好了,他本就是一副道貌岸然,正派君子的模样,向来就有些看不上贾敬的为人。自我感觉良好的认为贾敬不干正事,整天的学些歪门邪道,不求上进。要不是伯父去世的早,哪里轮到贾敬风光。   对他抛下家业炼丹的行为更是不耻,尤其听说他炼丹的时候还需要丫鬟贴身陪同之后,他差点冲动的跑去偷看,想去揭发贾敬不要脸的勾当。   原先看着贾珍比他老子顺眼,可是听到旁人的议论后,贾政连带着觉得贾珍也是一个不成气的,别的没有学会,倒把阿谀奉承这一套学得通透,瞧他一副厚脸皮的模样,贾政都替他难受。   水方跟旁人说话间,无意扫到贾政的黑脸,心里就不痛快了。今儿是水宝宝满月的大喜日子,你在这摆脸色给谁看呢?比起贾珍厚脸无耻的样子,贾政这副面孔更令人生气。他哪里是来送礼,简直就是带晦气来的。   想趁着机会巴结宁荣两府的旁人,当看到贾政生人勿进的招牌脸,各个吓得缩回了脚不敢上前。贾政刚进水家的时候,因自命清高的不屑跟他人攀谈,他的周围原本就比旁处冷清。这下倒好,更加显得他这一处格外打眼了。   他后知后觉的觉察到自己呆在这显得格格不入,想早点回去,又没到抓周的吉辰。只好找了由头到外院散步生闷气去了。   见他走开了,屋子里的人这才送口气,有人半开玩笑的对贾珍说,“贾二老爷不亏是荣国公的后人,光是他坐在那威严不语,就让人望而生畏啊。”贾珍哪里听不出对方暗讽之意,僵着笑容说,“二叔就这个脾气,望大伙见谅,见谅。”   “二老爷好大的脾气啊,在侯府就敢如此嚣张,莫非真到自个是侯府的正经亲戚了。”贾代仪好不容易从女婿手中抢到水宝宝,正坐在椅子上逗孩子玩,听到两人的对话气得不行。贾政是脑子糊涂了不成,居然敢在水宝宝的抓周大日子里,来侯府耍威风。   刚才他一心只顾眼馋水方手中的孩子,没有功夫来应酬贾家的人,听了声音耳熟,抬头一看原来是宁国府的贾珍,“我说是谁呢,是珍哥儿来了。跟贾政一块来的?咦,我怎么没有瞧见他。”   贾珍怔住了,他以为贾代仪早就回了金陵老家,进来的时候也没瞧见他,没想到他突然就冒出来了。赶忙行礼问好,来之前贾敬就派人带过话,要是见到五太老爷一定不能轻视。   “都是自家亲戚,你又是一个承了爵的人,就不用这么客气了,老朽可担当不起。”贾珍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难怪总是听爹提起,这个五老太爷是油盐不进的主,现在看来这话不假。当着满屋子人的面,他也不说留个情面。   你在这也不说露个脸,差点就让人抓到话柄。他可不想像荣国府二房一样被人戳脊梁骨,不是他放马后炮,二房的人连死人的嫁妆都敢霸占,也不怕先头的大太太来从地下爬出来找他们算账。照亲爹的话说,简直就是小家子气。   “看你老这话说得就生分了,你老是珍儿的亲太爷,刚才没跟你打招呼已经是珍儿的不是了,哪能对你不恭敬的。”贾代仪斜睨了一眼,算你还算识相的。   “岳父,把孩子给奶娘吧。看他小嘴吧唧吧唧的,想是饿了。”贾代仪低头一看,水宝宝果然在流口水,只好不情愿的把孩子递给了奶娘。   水方细心的叮嘱了奶娘几句,听到宝宝开始哼哼了,才让奶娘抱着孩子下去。一旁的贾珍瞧得眼热,他膝下只得一子贾蓉,府中妾室不少,却没一个能生孩子的,子嗣难免单薄了些。 ☆、6第25章   后院正屋内,贾涓屈坐在下首正陪着北静世子妃陈氏说话,世子妃能亲自来观礼让水方夫妇两人惊讶不已,连忙让人重新换上宫里的贡茶,以免怠慢了贵客。四人客客气气的说了会话,水方就引着水静去了前院,那里还有宾客等着见世子爷。   正屋里,只剩下贾涓和世子妃两人后,场面一时冷了下来。两人是第一次正式见面,又没个正经事说,只能东扯西扯拉的说些闲话。   “妹妹,好福气。刚进门没多久,就生了个小侯爷。瞧刚才水侯爷的热乎劲,让姐姐好生羡慕。”陈氏是齐国公府的三品威镇将军陈瑞文的嫡出孙女,含着金钥匙出生的贵小姐,可以说,从落草那天起就没有吃过苦,以她的家世足以能配上北静世子。   不亏是从小按照宫妃的规矩培养出来的小姐,说话行事自然有种说不出来的气势做派,虽说聊得都是家常闲话,但是字里行间滴水不漏,虽说有一股子的酸气,但是让人挑不出刺来。   如果不是之前陈妈妈替贾涓补过课,贾涓还真会以为她说得是客套话。原来,原主和陈氏是同一批的秀女,只因陈小姐家世显赫,已经内定下来会被指婚的。所以只在第一次选秀的时候露了一次脸,也没跟贾涓等小门小户出来的姑娘混在一起学规矩。原主对陈氏没有印象也是应该的,   贾涓和陈氏同一天分别被太后指婚给了水方和水静,本来是皆大欢喜的喜事,却在陈氏心中种下一根刺。她原本抱着家族的希望,自信满满的以为自己能成为皇上的妃子,宫中的甄太妃也三番五次的暗示过陈家,只要陈氏够听话,就可以心想事成,一步登天。   岂料到了最后关头,以前对自己和蔼可亲的甄太妃转眼间翻脸不认人,把甄家的一位不够资格选秀的表姑娘请进了宫,一不小心被皇上看中了,那位表姑娘能成为皇上的贵人。其中肯定少不了甄太妃的功劳,这是陈氏从宫里回到家后,陈瑞文当着她的面透露出来的信息。   因这事,陈家和甄家生了芥蒂,如果不是畏惧甄家的势力,陈瑞文还真想跑到皇上面前告御状,方能咽下这口恶气。甄太妃勾结外臣,私收贿赂,这条罪名可大可小,要是陈瑞文有这志气,那齐国公府也不会专门想着走后宫的门路,来稳固家族势力了。   在慈宁宫得知自己能嫁给北静世子,陈氏暗中松了口气,说实话能进宫只是家族的期许,她本人是不想进宫的。能成为北静王府的世子妃这可是天大的好事,等以后熬成了北静王妃,那可是皇族里一等一的贵妇。   虽比不上妃子的荣华,但是北静王妃的名头,在外面也是响亮的。后宫中步步为营的妃子,王府的当家主母,皇族的正统王妃,陈氏果断的选择了后者。   她喜出望外的叩谢皇恩,在其他秀女羡慕的目光中徐徐站起,可她还没来得及享受喜悦。耳边就传来另一道旨意,太后把贾家旁支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姑娘指婚给了文定侯水方为正妻。   贾涓不是秀女中最为出众的一位,家世又不显,只能勉强算是官宦之后,能被太后选中嫁给文定候。不仅令在场的各位吃惊,就是贾涓本人也是一脑袋的浆糊,浑浑噩噩的接旨谢恩后,又一脸茫然的傻站在那,听太后教诲只会傻乎乎的点头。   被陈氏瞧在眼里,鄙夷的瞪着贾涓,一股子的小家子气,一看就是没有见过世面的,凭什么是她跑出来抢风头。   有了贾涓这一出,事后大伙关注的重点偏向了贾涓,一时间京城内外都在议论贾涓麻雀变凤凰的佳话,至于北静王府和齐国公府的亲事,大伙觉得理所当然的事,门当户对没什么稀奇的,提过一两次后就淡了下去。   陈氏本就是敏感的人,在府里听到丫鬟们的议论后,更是对贾涓心存不满,在宫里入了太后的眼,得了太后的宠就算了。在外面还要抢风头,成为京城贵族圈里一枚冉冉升起的新星。   也不知道是谁查出来的,贾涓智斗家中太姨娘的事居然被传得是满城风雨。给贾涓树立起能管家,有智谋,女中诸葛,坚强的形象。有人感慨文定候府能得此人品的夫人,乃是候府之幸。   这顶高帽未免太高了点,也不怕压塌了脑袋,陈氏气愤的抽打多嘴的贴身丫鬟几下,把怒气全部发到丫鬟身上。丫鬟一直妖生惯养,没做过什么粗活,皮娇肉贵的,哪里经得起折腾,挨打的当夜就发高烧死了。   这件丑事被陈氏的庶出妹妹暗中传到了北静世子耳朵里。顾忌两家的脸面,两府心照不宣的压下了此事,把陈氏庶出的妹妹暗中送到庵堂里逼着出了家,不久庵堂着火,人没给救回来。   陈氏风光的嫁到王府,如她所愿的成为了世子妃。可惜因为出嫁前的恶行不得世子的宠爱,世子只在新婚之夜留宿在了正房,其他时间都在小妾房中厮混。就是北静王爷夫妇也对这个媳妇极其失望,所以陈氏在王府的日子没有表面看到的风光。   贾涓哪能听不出来她话中的意思,不就是自己没得宠生不出儿子,跑到这里挑刺来了。只当没有听见,假意的奉承了陈氏几句后,就把话题转向了别处。   大概平日里在王府,陈氏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憋屈的久了。又看到贾涓对自己还算得上恭敬有礼。于是,陈氏对贾涓的态度不像刚来的时候别扭,后来还拉着贾涓的手说起了私房话。贾涓嘴角抽了抽,这个陈氏莫非是双子星座,一会变个样子。   “妹妹,你听说了没有,宫里的葛贵人没了。”贾涓一愣,陈氏敢在外面说宫里的闲话,是该说她粗神经呢,还是可怜她真的是寂寞很了,什么话都敢说。“哪个葛贵人?”   葛贵人就是前面提到的甄家表姑娘,她的身世说来就是典型的琼瑶小说里的女主角,亲身母亲是甄家旁支的庶出姑娘,后来嫁给了一个县令。   一家三口出门踏青的时候遇到了劫匪,主仆五人全部死在了劫匪的刀下。只剩下两岁不到的葛姑娘坐在地上嗷嗷大哭,劫匪怕葛姑娘的哭声引来路人,举刀想杀人灭口断了后患。   也是葛姑娘命大,就在刀刃滑到她脖子上的时候,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这年代能骑马的非富即贵,肯定是有一定身份的,劫匪怕多生枝节,放过了葛姑娘逃走了。   后来,甄家说动葛家的人,把葛姑娘接回了甄家抚养,跟史家一样凡是家族的姑娘无论亲疏远近都要接受宫妃的教育。更何况像葛姑娘这样无父无母的孤女,正是甄家所需要的后备人才。   葛姑娘因年纪小不够选秀的资格,甄家本不打算把她送进京城的,可是事情偏偏就巧了,被选中的那位突然染上花疹,虽说保养一段日子后就可以痊愈,但是京城是去不成了。   甄家左挑右选后,只有葛姑娘一人脱颖而出。她的外婆只是甄家的一位不得宠的旁支老姨太太,自身在府里的日子就不好过,想照顾唯一的外孙女,但是有心无力。   葛姑娘在甄家拿的那一点例钱,还不够老姨太太吃药看病的。祖孙两人的日子过得苦巴巴的,有时候还比不上甄家的管事媳妇。   后面的故事就俗套了,在甄太妃的巧妙安排下,皇上在御花园巧遇了进宫陪表姨妈的葛表姑娘,葛表姑娘不负众望的被封了贵人,成了甄太妃手中的一枚小棋子。   一日,葛贵人在荷花池边散步,碰上了进宫给皇太后和甄太妃请安的四皇子妃一行人,两人本无交情互相打了招呼后就各自走开。四皇子妃的一个位女官突然看到地上有一条青蛇,吓得连连后退。   葛贵人听见动静刚一回头就被那位女官推到了荷花池中,四皇子妃见身边的女官闯了大祸,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形容了,连忙指挥会水的太监和宫女救人。葛贵人救上来的时候已经只剩下最后一口气,抬起无力的手指了指闯祸的女官后就两眼一闭死了。   这事查来查去,凶手定在了那条青蛇身上,管着荷花池的太监成了替死贵,谁叫他放任一条青蛇在荷花池边随意走动,惊吓女官间接害死了葛贵人呢。   那名女官虽说被判了过失杀人,但是葛贵人死前的举动却足够大家想象联翩的,纷纷猜测其中的□。那名女官被降成了宫女,还是在四皇子府里伺候,待遇却不如以前了。贾涓听到是四皇子府里的女官,心头一动莫非是她。 ☆、第26修章(修)   “我虽没能见过葛贵人一面,但听您这么一说,想必葛贵人必有其不凡之处。唉,说来真是可惜了。”贾涓不动神色的说。“四皇子妃慈悲为怀,要是换成我,早些把那名女官赶出府去,免得留在府里又祸害了他人。”   陈氏感同身受点了点头,“可不是,我听说这宫女背后有人,不要说四皇子妃了,就是皇上那也看在那位主的面上,网开一面。”能让皇上有所顾忌,看来如猜测一般此事没那么简单。   “哦,姐姐,这话可不能乱说。小心被人听见,传到皇上那就麻烦了。”贾涓好心提醒道。陈氏慌张地望了望门口,小声道,“妹妹说得是,不过,这事可不只我一人在说,前些天我回娘家,听娘家的嫂子也提过一嘴。”   贾涓差点把茶水喷出来,“姐姐此话当真?莫非这事,外面已经知晓。皇上那岂不是。。”不相信皇上不清楚大臣家眷们在私底下议论皇宫密室,当皇上培养的密探是废材不成。   “这。。。妹妹,我们还是聊些别的吧。今儿是贵公子的大日子,尽说死人的话未免晦气了些。”陈氏被贾涓一提醒,也察觉到不对的地方。娘家的嫂子是从哪里得知葛贵人的事,要知道嫂子平日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交往的圈子就那么一拨人,难道是有人故意把内情透露给嫂子的。   可是,嫂子告诉自己的目的又是什么?陈氏坐立不安,她和世子爷虽说貌合神离,但是她一辈子的幸福和荣华都系在了北静世子身上。万一,有人往北静王府泼脏水,牵扯到世子爷,岂不是是自己的过错。   贾涓翻白眼,她还知道今儿是水宝宝抓周的日子啊,一来就说葛贵人的事。算了,看在她闺中寂寞的份上,贾涓也不跟她计较了。   奇怪,我还没有说她什么,她怎么脸色变得煞白,“世子妃,世子妃。。”贾涓担心她突发疾病,连忙顾不上失礼,轻轻推了推她。   陈氏回过神,见贾涓一脸担忧的望着自己,尴尬不已。“让妹妹见笑了。姐姐刚才觉得头疼的厉害,现在好些了。大概是昨夜没睡好的缘故。”贾涓狐疑的瞄着她,“原来是这样,昨夜打响雷,我也是到了半夜才睡着。”   “咦,今儿这么冷清?”陈氏岔开话题。   “各位太太在后面的戏台子上看戏呢,我听说世子妃喜清静,就自作主张的请世子妃在此歇息。待会抓周开始,再请各位太太过来看热闹。”贾涓解释道。   “还是妹妹心细。我从小都不爱看这个。咿咿呀呀的闹得人头疼,我可受不了这些。上次去荣国府听戏,老太君特意让人唱了一场文戏。我呀还是不习惯。”齐国公府和荣国府世代交好,两家时常来往。   吉辰到了,地上铺了一张羊毛毡子,毡子摆放了章、儒、释、道三教的经书,笔、墨、纸、砚、算盘、钱币、帐册、首饰、花朵、胭脂、吃食、玩具,铲子、勺子、剪子、尺子、绣线、花样子等等物件。   水宝宝呆萌呆萌的坐在地上四处张望,每当看到穿着鲜艳的女子,就会边流口水边高兴的拍手,贾涓满头黑线,觉得丢脸极了。   自从水宝宝会睁眼认人,他就有了这毛病。贾涓矫正了他很多次,都没把他的坏习惯给掰过来。贾涓担心他会养成第二个贾宝玉,为此操碎了心。   大伙看着粉雕玉琢的宝宝在手舞足蹈,喜欢的不得了,围着毡子前哄宝宝拿这抓那。宝宝只顾着看花花美人,哪里会理会毡子上的东西,他自娱自乐的嬉笑了一会,大概是觉得眼前的东西碍眼,小脚不耐烦把一把剪刀踢开。   看得贾涓心惊肉跳的,是谁把剪刀放在这里,贾涓用眼神质问陈妈妈。陈妈妈同样不解,赶紧蹲下来把剪刀拾起来,生怕小祖宗伤到了。   各位太太都是内宅里混成精的,什么龌龊事没见过,大家心照不宣的装作没看见这一幕,继续在那说说笑笑。贾涓心里默念,宝宝啊宝宝,你就随便抓一个吧,你再继续耍宝下去,锅里的长寿面就成面糊糊了。   “候夫人,你家公子的抓周可真有意思。你瞧这剪子,尺子,绣线的,嘿嘿,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贵公子是位小姐呢。”一位藕色对襟长棉衣,头戴珠翠步摇,耳垂梅花珠的太太凑上来在贾涓耳边说道,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在场的人都可以听见。   贾涓记得她是王子腾的太太马氏,不悦的皱起眉头,原主的记忆里跟马氏并无私交,更谈不上有旧怨。今儿邀请她来侯府,是看在王子腾的面上才下得帖子。照水方的意思,既然八公府都下了帖子,四大家族那边也不要漏下了。   现在皇上那边还没有对这些功勋家族动手,侯府这边的人情交往还是照旧如常的好,不要做得太过,坏了皇上的大事。   “王太太,你娘家是南方的吧。这就是你不清楚我们北边的风俗了。我们这边,不分公子小姐的,只要是日常能用得上的全部都放上。就图个热闹嘛,要不,就那么几件玩意摆在那,岂不没意思?”世子妃都站出来说话了,其他夫人哪能不跟着附和的。   “世子妃说得是,王太太这是大惊小怪了。小门小户的人家才会简简单单的放几样玩意凑数。”“虽说抓周是南方兴起的,但要说规矩还是我们北边最为讲究。”听口音,这些太太都是北方人。   先前跟着马氏一起哄笑的太太们各个涨红了脸,嘴巴张张合合似乎是想辩解。贾涓是不太清楚这个时代抓周的规矩,可是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好好的一个抓周变成南北风俗辩论会吧。   “啊 ,啊,娘,嘻嘻。”一声软糯糯的童声缓和了僵硬的场面,大伙顺着声音往地下看,全部都乐了。原来水宝宝趁着大伙说话的功夫,自个顺利完成了抓周仪式。   贾涓觉得遗憾了,要不是半路跑出一个莫名其妙的王太太,她怎么会错过宝宝一生中唯一一次的抓周情景,作为母亲她多么想亲眼见到宝宝抓周的每一个过程。   如果可以重来就好,当然这个愿望是不可能实现的,因为早有婆子跑到隔壁花厅报信去了,小少爷右手抓了一把小刀,左脚勾了一张弓,以后肯定能做大将军。很快,隔壁传来水方的笑声,听声音他应该很是得意。   这里抓周的场景跟电视和书上写得不同之处就是,宝宝抓周的时候,并不是在正厅里用屏风把男女宾客隔开,而是把男宾客安排在相邻的花厅内。   花厅跟正厅只隔着一道薄薄的墙壁,只要声音大些就可以听见对方的声音,刚才太太们的争论,男宾客那边听得一清二楚。   王子腾面子上看不出表情,反而是祖籍在南边的官员神色略有难堪,至于以北静世子为首的皇亲国戚和世勋世家像是看戏一般在那喝茶不语。   水方暗中瞪了王子腾一眼,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夫妇两人一样的德行。在朝廷上挑拨是非也就罢了,居然还跑到人家后院里挑事。什么南边,北边的,还不都归皇上管着,有必要分得这么清楚么。   不仅是水方不高兴,就是贾代仪也觉得膈应,这叫什么事,就是抓周而已搞得像上朝似得,偏偏这个时候贾珍犯了混,跑到贾代仪跟前问了句,“老太爷,你说我们贾家是南边的,还是北边的。”抓周都开始了,贾政却不见了,派人去找没找到,想是并不是什么重要亲戚和人物,水方决定不等他了。   先皇迁都京城的时候,四大家族中的贾家,史家正派嫡支连带愿意跟随的旁支,一大家子的族人全部浩浩荡荡的上了京,当然其他的官员也是拖家带口的在京城定居下来。   贾代仪刚想发火,一位婆子喜滋滋的跑进来传话了,小少爷抓了一把小刀,脚勾了一张弓。男宾客们连忙恭喜水方和贾代仪。贾代仪持着长辈的身份,没想像水方喜形于色,“好,很好,不亏是我的好外孙,跟他舅舅小时候一样。”水方听得心里就不是滋味了,这话怎么听着这别扭,虽说外甥像舅,但是他这亲爹还在这吧。 ☆、第27章   文定候府是御赐的宅邸,方方正正的三进四合院,门前紧临东大街,后连桂华胡同,垂花门内的影壁将内外院隔开。   不同一般人家的设计,侯府影壁后面是一处湖水,湖里养着几条红色的鲤鱼,时而露出水面,时而在湖里吐着泡泡,看着有趣极了。   沿着湖边种得不是名贵的花草,而是乡野间常见的狗尾巴草,一阵清风拂过,狗尾巴在风中左右摇曳,毛茸茸的就像一只调皮的小狗在抖动着尾巴,让人忍不住想上前摸一把。   狗尾巴草周围点缀着白色的蒲公英和不知名的野花,一片望去就如在乡间漫步般,别有一番风景。贾政倚在岸边欣赏周围的景色,暗赞侯府的景色清新别具,比较起来,荣国府院内的布局就显得俗气了。   珍珠躲在一旁偷看贾政,眼圈不由自主的红了,心里纠结该不该过去。她无意间听说荣国府的二老爷来了,压抑不住思念之情,趁着大伙都在忙的功夫,她溜到正房那,却正好遇到贾政黑着脸走出来,她好奇心起一路跟着贾政到了湖边。   贾政的人品虽然不怎么样,但是遗传了贾家的好基因,模样长得自然不用说,典型的古代美男子。而且他附庸风雅,平日里喜欢穿素色雅致的儒袍,更添加了一份儒雅的气质。   有次天黑,贾政来给史太君请安,前面引路的丫鬟手中的笼烛不知怎得熄灭了。黑灯瞎火间,贾政撞上了端着银耳羹的珍珠姑娘,珍珠姑娘顾不上被烫伤的手,慌慌张张用帕子帮贾政擦拭衣服。   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无心,珍珠的手总是不经意间刷到贾政的敏@感部位,贾政舒服的轻哼了声,低下头借着月光打量珍珠,看着有些面熟,想是母亲院子见过,长得虽说不上国色天香,倒也娇媚动人。   在外面跟清客喝多了酒,一时酒虫上头,贾政轻轻捏了下珍珠的小手,珍珠羞得红着脸低下头,娇声道,“二老爷。”“好了,你请来吧。”贾政笑着虚扶起珍珠,“你叫什么名字?”   “回老爷的话,奴婢叫珍珠。在老夫人院子里伺候。刚才是奴婢莽撞,弄脏了老爷的衣衫。奴婢在这给老爷赔不是了,待会让奴才伺候老爷换身干净的衣衫。”珍珠娇羞的低下头。   “只是弄脏了件衣衫,不打紧。瞧你这小手都烫红了,疼吗?”边说还边用爪子在珍珠的手背上画圈。老夫人真会□人,瞧这张小手白白嫩嫩的,恩,不错。   贾政跟贾赦果真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对于女色方面是无师自通,自学成才。先前一副正人君子正气凌然的样子,转身过后就成了花丛中老手。   珍珠白皙的脖子红了一片,挣扎了半天想抽回手。她越是这样贾政越是觉得有趣,握住她的手不愿意放开。这边的动静引起旁人的注意,纷纷朝这边探头探脑。替贾政提灯笼探路的小丫鬟,最为尴尬,站在前面像傻子似得杵在那。   “老爷,这里有人呢。”珍珠娇声提醒老爷,此刻她还保持着清醒,没有被飞来的桃花给砸晕了脑袋。她听说二夫人可不是省油的灯,要是被二夫人知道今晚的事,她这条小命可就没了。   言下之意是换别的地方继续被调戏,贾政暗喜,果然是个知趣的丫头。“姑娘说的是,走,我们换个地方抹药去。对了,爷的书房有上好的烫伤药,走,我们就去书房去。嘿嘿,这张小手要是留了疤就可惜了。”   珍珠急得跺脚,“二老爷,奴婢不是这个意思,老夫人还等着银耳羹呢,奴婢告退了。”说完,不等贾政有所反应,匆忙跑来了。   一路上有人对其指指点点,珍珠只好硬着头皮去了小厨房。管厨房的婆子听到她把银耳羹给摔了,骂骂咧咧的给她重新盛了一碗,珍珠自觉理亏,舍了先头得来了一小锭碎银,才堵住了婆子的碎嘴。   这些子婆子哪个不是贪财的主,谁叫自己只是外面买来的丫鬟,在府里没有根底。因她长得出众在府里难免受到排挤,这里面的委屈说上七天七夜都讲不完。   她能进老夫人院子伺候,也是一次偶然的机会下被史太君看中提拔进院子的,不过,老太君身边的能人太多,史太君很快就忘记有珍珠这么一个人。于是,珍珠继打杂的活计,只不过是进了主子的院子干活,比以前吃得饱,穿得暖些。   唉,谁说在老夫人院子里干活都有几分体面,这句话说得是老夫人房里能说得上话的丫鬟和婆子们,至于她们这些打下手的,也只能跟着占点光而已。   除非自己能在府里学人认干娘找靠山,可这干娘也不是那么容易认得,光是每个月孝敬的银子就成了大问题,珍珠家中还有老娘要供养,手头拮据哪里有多余的余钱孝敬这些贪婪的婆子。   珍珠忍气吞声的端着银耳羹回到了荣禧堂,难免又被大丫鬟们指责动作慢了,耽误了老太太之类的话。   后来是小丫鬟鸳鸯出面替珍珠时候说了好话,大丫鬟们才放过了珍珠,不过,有了这段插曲,珍珠又失去了能进史太君房里伺候的机会,让一个叫翡翠的丫鬟得了便宜被史太君看中。   珍珠一面对鸳鸯心存感激,另一面又嫉妒鸳鸯的好人缘和家生子的身份,虽然鸳鸯的老子娘远在金陵看老宅子,但是因她们家祖辈都是贾家的奴才,在府里的关系盘根错节,所以留在京城的鸳鸯没有被人欺负,反而处处有人照拂。   这还没进荣禧堂呢,就摆起大丫鬟的谱来,偏偏这些人还听她的话,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鸳鸯虽还没被分到荣禧堂,就已经被内定了,只不过等着缺补上位置。   鸳鸯能入了史太君的眼,除了自身是个聪明机灵外,还少不了有人在史太君跟前说了好话的缘故。凭什么一个才留头的小丫鬟不用花任何功夫就都能在荣禧堂出头,而是自己却还要干着端茶送水的活计。   端茶送水虽不是粗重的活,但总归上不了台面。以自己的人品哪里比这些子大丫鬟差。珍珠嘴上感谢鸳鸯,心里头却抱怨鸳鸯多事。   荣国府的下人各个都长了双势力眼和一颗富贵心,耳目渲染下珍珠也起了自己的小心思,跟着大丫鬟们学会了不少的手段,想找机会能出人头地。   她现在把希望都寄托到了贾政身上,谁说二老爷是不吃腥的君子,瞧他色眯眯的眼睛,一看就是沾腥的猫。想到这,珍珠的脸又通红了,哪个少女不怀@春。   更何况是被一个皮子不错,有钱的中年男子调戏,如果不是周围环境不对,珍珠恨不得立刻生米煮成熟饭,生怕金归宿给跑了。   如果能得了贾政的宠,哪怕只是一个通房丫鬟,她都会答应。她自信的认为,凭着自己的本事,一个姨娘是少不了的。听说二夫人是个慈悲的,能进了二老爷的院子,应该是自己这辈子最好的归宿。   至于史太君跟前的大丫鬟的位置,再如何体面总归是伺候人的丫鬟,哪比得上姨娘自在,姨娘好歹是半个主子,跟前也有小丫鬟伺候。   就在珍珠憧憬美好未来的时候,早有人把刚才的一幕描述给了王太太,居然有人敢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勾引老爷。好个,贾存周灌了几壶酒就学人勾当丫鬟了,真当自己这个太太是吃素的不成,王太太立刻让人去把二老爷请回来,免得他一个人在书房被狐狸精给勾了魂。   然后,王太太又把气发在了几个通房丫鬟,养你们这群妖精有什么用,白浪费了米饭,连个老爷都看不住。一个个长得如花似玉的,却吸引不了老爷,还得让老爷在外面寻花觅柳找乐子。   还有,那谁,叫珍珠的丫鬟。一听这名字就是一个不安分的。一个奴才而已,岂能配得上珍珠二字。还不是老夫人这个老糊涂喜欢珍啊宝的,给屋里头的丫鬟起得名字尽是珍贵的玩意。   就这样,珍珠被王太太给惦记上了,要不是她还占着荣禧堂丫鬟的名份,王夫人就会动手处置她了。不过,王太太既然能在荣国府当家,也就能使出手段不动声响的打发了珍珠去。   因外面传出张氏嫁妆的事,风声暂时还没有传到史太君那,王夫人担心事情败露,所以最近行事很是小心谨慎,决定暂时不动珍珠,免得惊动了史太君。   王夫人不动珍珠,不代表她会忘记珍珠的事。好几次到史太君那请安,王夫人总是有心无心的寻找珍珠的身影。想找出珍珠的错处,扯个理由把她赶出府,在史太君这里发难,事情又明摆在眼前,即使会惹史太君不高兴,也不会对自己怎么样。   这可是大伙都看见的事,是珍珠自己犯错惹怒了主子。王夫人注意打得是不错,可是她忘记了珍珠只是一个打杂的丫鬟,怎么会时常在史太君房里伺候,等着她来挑错呢。即使有几次露脸的机会,也是替大丫鬟们打下手,很难找到不对的地方。 ☆、第28章   后来,王夫人暗中使了手段,让珍珠在史太君面前露了一次脸,史太君本就喜爱模样俊俏,说话机灵的丫鬟,觉得珍珠是可用之人,就提拔了珍珠进屋伺候,虽然比不上大丫鬟们受到重视,但是珍珠也可以贴身服侍史太君了。   能近身伺候史太君,在荣国府里可是莫大的虚荣,那些有权的管事婆子和媳妇,都得恭敬称呼一声珍珠姑娘。不要说势力眼的下人,就连贾珠等少爷,姑娘们为了表示对史太君的尊重,也会礼貌的叫声珍珠姐姐。   这才是真正的体面,珍珠在姨娘和大丫鬟两者之间又开始左右摆动,犹豫不决了。一面春@心荡漾想成为贾政的姨娘,生个一男半女,下半辈子好有依靠。一面被暂时的得势迷了双眼,差点忘记了当初卖身为奴的初衷。   周家一家子都是王家的家生子奴才,因在王家得了王夫人的器重,周瑞家的先前又是王夫人的得力丫鬟,所以挑陪房的时候就把他们一家老小都带来了。   到了荣国府,周瑞家的仗着自己是王夫人的陪房身份,抢了别人的差事,专门管着太太奶奶们出行的事,这可是有油水又清闲体面的差事,多少人眼红着这个位置,却被半路来贾家的周瑞家的占了去。   府里的下人敢怒不敢言,谁叫周瑞家的主子是荣国府的当家夫人,荣国府上上下下百来口的下人都在她手里捏着呢。万一为了逞一时之快得罪了周瑞家的,丢了现在的差事事小,被发卖出去就没了活路。   周瑞是荣国府颇得势的管事,农忙时管着春秋两季地租,闲时带少爷们出门,暗地里还替王夫人干些见不得光的事。这两口子处事圆滑,擅长见风使舵,成了荣国府风头正劲的奴才。   王夫人暗中指使周瑞家的接近珍珠,珍珠认了周瑞家的做干姐姐。两人一来二去交往了一段时日后,变得更加亲近了。珍珠有什么话都会跟周瑞家的说,当然珍珠也留了个心眼,对于她暗恋贾政的事只字不提。   周瑞家的抓不住她的把柄,心里暗自着急之余,也对珍珠另眼相看。是一个聪明谨慎的丫鬟,要是好生培养,以后肯定是有出息的。可惜了,坏就坏在她的俏模样,给王夫人添了堵,被人惦记上了。   看在珍珠平日里对自己算是不错的份上,周瑞家的难得良心发现,第一次做出背叛王夫人的事。她明里暗里敲到珍珠,在府里要安分守己,一定要跟对主子,千万不要做出任何有损主子脸面的事,不到你出头的时候,尽量低调行事。   珍珠姑娘虽然不明白周瑞家的为什么会突然对自己说这些话,但是听出里面内有深意。忙追问周瑞家的,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周瑞家的当然不会告诉她事情,左躲右闪的岔开了话题。   等周瑞家的回去后,珍珠独自一人坐在原地发愣,想破了脑袋也没想明白自己得罪了什么人。但是能让周瑞家的顾忌,肯定是自己惹不起的主。珍珠惊出一声冷汗。   开始打算自己以后的事,无意间听史太君提了一嘴,想往文定侯送丫鬟。府里的大丫鬟们大部分都是家生子出身,不愿意离开荣国府,担心自己会被选上,纷纷找门路替自己在史太君跟前说好话,想留在荣国府。   史太君被来说情的人给弄烦了,她花心思培养出来的丫鬟,心眼多了,一心只想在富贵窝混,不愿意听主子的话了。居然敢揣测主子的意思,自以为自己老了眼花了糊涂了,可以任由她们这些奴才随便摆布了不成。   这样子的奴才还留着有何用,史太君以她们大了留不住为由,杀鸡儆猴,随便给在外面找了户小门小户的人家把两丫鬟给打发走了。最后,史太君念及两人伺候了一场,赏了两人一块好布和十几两的银子当做嫁妆。   外人不知内情,都夸一句史太君厚待下人,能在史太君跟前伺候可是天大的福气。史太君做了恶人又得了美名,两名丫鬟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这要向外面说了委屈,不就是承认自己是被史太君赶出去的,这名声可就全没了,自个的老子娘们还在荣国府里当差呢。   可是这点赏赐哪里比得上以前从荣禧堂里出去的丫鬟,前面的姐姐嫁得人家不是府里的管事,就是嫁到庄子上做庄头太太,还有的有幸脱了籍在外面做当家主母,每次回荣国府向老太太请安都是风风光光的,让人眼红的不得了,这些姐姐如今的好日子,成了丫鬟们奋斗的目标。   两人只能自我安慰,好歹所嫁之人是良民,嫁人后就能脱籍入户了。可当两人下了花嫁后顿时傻眼,不禁后悔自己当初起错了念头。   原来,史太君把两人嫁给了同一户人家,对方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在地上刨食为生,靠天吃饭的农民,家里家徒四壁,只有一间房子是齐整的。想着以后夫妇三人同睡一塌,这以后的日子可就难堪了。   至于那些帮着说话的婆子和媳妇,虽说没丢差事,但是失了史太君的信任,在荣国府里只能低头老实干活了。   有知情人,害怕史太君的手段,不敢再在史太君跟前蹦跶,生怕落到跟这两丫鬟一样的下场。一时间,荣禧堂清净了不少。   别看主子表面上和蔼可亲,跟有体面的丫鬟和婆子也是有说有笑的,可要真的是犯了她的忌讳,她是会翻脸不认人的,毕竟主子是主子,下人总归是下人,岂能乱了规矩。   从三等丫鬟里面提了两个懂事的丫鬟补二等的缺,珍珠就是捡着这个机会替补了三等丫鬟的位置。当然这里面少不了王夫人的从旁协助,王夫人要让珍珠爬的越高摔得越惨。   周瑞家的心里就嘀咕了,二夫人跟个小丫鬟较真个什么劲。她哪里知道,王夫人是借着珍珠泻@火,外面的流言流语已经压不住了,就连王子腾都派人问个究竟。   责骂王夫人眼皮子浅,让王夫人自己想办法解决张氏嫁妆的事。王夫人急得不行,她要是有办法,就不会在这干着急了。最近,贾琏对二房没一个好脸色,每次对上贾琏探究的眼神,王夫人就觉得理亏,偏偏还不能仗着长辈的身份教训贾琏目无尊长。   于是,在王夫人有意的提醒下,史太君渐渐注意上了珍珠,看了其颜色果然如王夫人所说,长了一张狐媚脸,一想到大儿子和东府侄孙的行事,史太君就觉得头疼。   担心珍珠会把他们勾引了去,给爷们几个丫鬟取乐不打紧,可是不能让他们和自己屋里的丫鬟有首尾,跟长辈屋里的丫鬟胡闹传出个什么总是不好听的。   史太君开始未雨绸缪了,与其留一个隐患在身边,还不如早点打发出去。虽然先头打发走了两位丫鬟,但是不代表史太君断了给文定候府送丫鬟的念头。就这样,珍珠被贾涓给带了回去、   珍珠直到现在都没想通,史太君为什么会往一个隔房的姑奶奶这边塞丫鬟,而且来之前,还千叮万嘱交代自己注意侯府的动向,一有动静,赶紧给荣国府报信。   文定候府只不过是一个闲散的宗亲,手中并无实权,还比不上王家的权势。能被史太君盯上,实在令人费解。珍珠在文定候里住着有一段日子了,除了看出来侯爷和夫人的关系和睦之外,也没瞧出其他的不同之处。   史太君那边好几次打发人过来,暗中打探消息,珍珠都说不出所以然来,只能汇报些鸡毛蒜皮子的小事。大概是史太君从珍珠这边打听不到有用的信息,也就放弃了这枚棋子,很快就忘记了这个人。   贾政站在湖边长吁短叹,突然从湖中倒影里看到一抹绿色的俏影朝着边走来,他以为是哪家的女眷经过此处,连连后退想躲在一旁避嫌。这时,珍珠已经走到贾政身边,贾政躲闪不及忙用袖子遮脸,看着人好笑,他一个大老爷们有什么不好意思给人瞧得。   “二老爷,你不认得奴婢了。”珍珠噗嗤笑出声。贾政惊讶不已,这名女子居然认识自己,“敢问姑娘是……”话还没有说完,贾政就闭上嘴巴,珍珠虽然梳着妇人的发髻,但是衣衫却是姑娘家的穿着,不伦不类的,不知如何称呼妥当。   不过瞧其穿衣打扮,应该不是正经的主子,说不定是哪户人家有体面的丫鬟或者媳妇。“奴婢珍珠给二老爷请安。”珍珠半蹲行礼的时候,还不忘记对贾政抛媚眼。   贾政此刻没有喝酒,头脑清楚的很,见珍珠青天化日之下公然勾引自己,他冷声道,“你到底是谁,怎么会认识本老爷的。”珍珠蹲了半天不见贾政如那晚一样扶着自己请来,只好自己直起身子,略有些尴尬。   “二老爷,你不记得珍珠了?”珍珠面露失望的表情,“在荣国府的时候,二老爷……”贾政听到荣国府三个字,警觉的看了看四周,打断她的话,“慢着,你到底是谁?”贾政只要说话不迂腐,不装正人君子,正常情况下还是有点不怒自威的意思。   珍珠煞白了脸,二老爷是真的认不出自己了,自己费尽心思的想认,岂不是自作多情了。她只好一五一十的解释了自己的身份。   贾政得知她是史太君送给水侯爷的通房丫鬟的时候,心情就复杂了,自家母亲居然背地里做出这种不着调的事,往妹夫房里塞人也就算是奇葩了,可没想到,更令人吃惊的是,她就连隔房的姑奶奶这边都没放过。   知道是侯府的女眷,贾政知道轻重,直接无视珍珠幽怨的眼色,趁着现在没其他人看见,准备离开此地。珍珠见贾政对自己冷淡,不见那夜的风流深情,心中哇凉哇凉的,也不知道她哪里来得勇气扯着贾政的袖子不放。 ☆、第29章   “二老爷,奴婢是珍珠啊,你不记得了,上次奴婢烫伤了手,二老爷还想拉着奴婢回书房上药呢。”贾政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这是打哪来的疯妇,莫非自己真得跟她有过一腿。   “这位姑娘,请你放手,你再不放手,我就要喊人了。”不对,不能喊人,青天白日孤男寡女在湖边纠缠不清,让人看见了十张嘴都说不清。贾政此刻把斯文抛到脑后,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什么好男不跟女斗,都不是重点了。   贾政的手刚触碰到珍珠还没有使上力气,就见她突然踩到一块湖边上的青苔,一个趔趄载进了湖里。贾政顿时傻眼,“救命啊,救命。”珍珠在水里挣扎了一会就不见了踪影。   “这不怪我,我不是故意的。”贾政不会水,加上他想摆脱珍珠的纠缠,于是,起了想逃走的念头。他刚后退几步,就撞到了一个人身上。贾政惊慌失措的缓缓回头,正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贾政一屁股瘫坐在地上,“不是我干的,不是我,是她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不光我的事。”“哼,瞧你这点出息。难怪荣国府要靠一个老太婆撑腰了。”男人冷哼道,“还不快起来,难道你真想被人发现?”   “你是谁?”贾政从地上滚爬起来,儒帽歪了,儒袍上沾满了灰尘,哪里还有刚才读书斯文人的样子。他顺着男人的目光望去,自觉尴尬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听男人的语气,似乎跟荣国府有交情。   “你到底想怎么样?”贾政用眼角偷瞄了眼平静的湖面,心肝颤了颤,害怕珍珠会从湖中冒出,来找自己索命。   男人把贾政的神色看在眼里,鼻子哼嗤一声,“你跟我来。”“去哪?你凭什么指挥本老爷。说吧,你要多少银子。”贾政借来狗胆指着男人说。   “嗯?有点意思。”男人下意识的低头看看自己身上,这身衣服料子可是南海国进贡的云缎,左看右看也不像落魄到拿人把柄勒索钱财的人吧。不过,勒索是真的不假,只不过要的不是黄白之物。   男人从腰间拿出一把扇子,这时,贾政的眼球已经被扇子下面金黄色的扇穗子吸引,敢用御用颜色的人,莫非他是……   贾政眯起眼睛打量男人,五官立体,眉梢间贵气十足,仔细看来似乎是在哪里见过,他突然记起一人,神色变了变,目光灼烈的往男人身上打量。   当看到太子腰间的龙形玉佩,贾政虽然心里已经有了准备,但是看到这玉佩还是吓得不清,结结巴巴的吐出一句,“臣,贾政,参见太子,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贾政额头冒出冷汗,怎么偏偏让这位祖宗撞见这倒霉事。   太子爷生母是已世的仁皇后,因是先皇后嫡出,又是当今圣上的嫡长子,故生下来就立为太子。幼时聪慧好学深得圣心,是众皇子中最为得宠的一位。   仁皇后病逝后,太子独自一人搬离太子宫,在宫外另开府邸独住,虽不符祖制,但是皇上念起年少失母,怕他睹物思人,开例恩准了。可见,皇上对这个儿子是何其喜欢。   贾政只是小小的工部员外郎,平日里是没有机会能跟太子爷说上话的。如果不是每日上朝在远处隐约见过太子爷的容貌,存着几丝印象。他哪里会认出太子爷的身份。“臣,不知是太子爷驾到,冲撞了太子爷,望太子爷恕罪。”   恭敬的重新磕头行礼,“请来吧。孤,今天只是微服私行,不用行如此大礼。”太子爷淡淡的语气,令贾政越发不安,不知太子爷会如何处置自己。“刚才那名女子,想必已经作了水鬼。再打捞上来,也是多此一举。贾卿,无需耿耿于怀。只是一条贱命而已。”   “太子爷,这,是,太子爷说的是。”贾政擦额头上的冷汗点头附和。“她总归是侯府的人,万一被人发现……”该死,侯府的下人都跑哪去了,一个人影都不见,这个时候,贾政倒是希望周围有其他人在这里了。   贾政虽然反感珍珠对自己的纠缠和诬陷,但听到当太子爷轻描淡写的说一条人命不值钱的时候,心里涌起一阵的不适。“你在想什么?是觉得孤很残忍?”太子似乎看出了贾政的心思,冷声道。   “臣不敢。”贾政后悔自己为什么跑出来,如果留在正厅就不会遇见太子爷了,太子爷果然如传言所说,性情阴晴不定。“量你也不敢,你们贾家只有宁公,荣公两人还算得上是个人物。可惜死得早,要不然孤怎么会大费周章的来找你们这些子废物。”   太子爷的话深深刺痛了贾政,他再不济也不能容许他人侮辱自己的自尊。贾政捏紧了拳头,咬牙切齿的忍下恶气。“怎么,没话说了。你别忘记了,你可是有把柄抓在孤手里。嘿嘿,想不到今儿出来走走,还真让孤看了一场好戏。”   “你说,要是水方知道此事,会怎么对付你?他虽然只是父皇养得一条狗,但也是一条会咬人的狗。孤跟你说这些有何用,简直就是浪费口舌。”太子爷厉眼瞪着贾政,“放心,你要是乖乖听孤的话,孤自然会帮你的。更何况此事只有你知,孤知,湖里的水鬼知,只要我们不开口,谁又会知道此事呢。”   贾政很想吼出一句,既然没有人知道,我也就不怕被你要挟了。可是,为了荣国府百来口的人命,他只能低头不做声。   难道,水方也得罪了太子。贾政醒悟,自己好像听到不得了的信息,想不到文定候府,并不想表面上看来的简单,能被太子盯上的人物,不得不令人思量。“贾赦居然是个油盐不进的东西,孤儿还真看走了眼。想不到,一个看似糊涂不成器的东西,却懂得明哲保身。”   太子爷找过大哥,怎么没听大哥提过。贾政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不知太子爷想让贾家替他做什么大事,让大哥冒着得罪太子的罪名,也不答应太子。“孤又说了不该说的话了。唉,人啊一闲下来,就喜欢找人说话。”   贾政刚想张嘴客气说一句,太子爷日理万机之类的虚话,突然想到前些日子圣上免了太子爷吏部的职,连忙闭上嘴。“好了,孤不跟你废话了。孤让你记住,你欠了孤一份人情,以后一定要还得,至于是什么时候,等孤心情好了再让人给你传话。”   哎呦,你就提吧,别以后了。贾政干巴巴的陪着笑脸,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他惊喜的抬起头,领头的俨然是文定候爷水方,他身后跟着北静世子爷等宾客。   一行人急匆匆的朝这边走来,太子爷笑颜如花的凝视着水方,“他的消息来得可真快。”贾政这个时候才发现太子爷身后站着两位黑衣人,能一声不响的出现在这里,应该是太子爷的暗卫了。   “臣,水静。”“臣,水方。”“臣等参见太子爷,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水方收到消息,说是太子爷亲临侯府正在湖边和荣国府二老爷密谈后,提出请各位大人到湖边的小亭喝茶听曲,于是,一行人“凑巧”认出太子。   “侯府里的景色果然精致啊,尤其是这面湖水,孤很是喜欢。”太子意有所指的把目光停在了贾政脸上。各位大人看不出这湖有什么地方特别之处,但是纷纷跟在后面拍起马屁。“是啊,不错,你们瞧那条鲤鱼,还真的是好看啊,一看就知道是会水的鱼。”水方满脸黑线,这鱼不会水那还能叫鱼?   贾政的脸色煞白,摇摇欲坠的站在那。“二叔,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一旁的贾珍小声的问,当看到太子身边的二叔的时候,贾珍吓了一大跳。“贾大人,莫不是身体不适?”太子亲切的问。各位大人看贾政的眼光瞬间不同了,多了一层探究的意味。   有了这段小插曲,贾政一时间人气高涨,各位大人纷纷来跟贾政套近乎,贾政暗自叫苦,只好拉着贾珍让他在前面帮自己应酬各位大人。水方只管坐在一边看戏,太子已经是没路可走了么?   送走了太子爷,各位大人也纷纷向水方告辞,走得时候每个人脸上都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想不到在这里可以见到太子一面,能跟太子说上话,可是莫大的荣幸啊。谁说太子乖僻,不似二皇子平易近人。   太子居然可以叫得出每个人的名字,光是这点,恐怕是二皇子都做不到吧。大伙一改往日的印象,暗赞太子不亏是皇上亲封的储君,未来的皇上,比起出身低贱的二皇子,更有皇家风范。   “侯爷,你瞧今日这里热闹的。明明是宝宝的抓周日子,却来了这些子人来抢宝宝的风头。”贾涓把孩子放在床上,轻轻拍着宝宝哄他睡觉。   水方低下头用拇指抹干净宝宝嘴角的口水,“他怎么还喜欢流口水。该不会是有什么毛病吧,明日,请太医来看看。”“孩子还小,会流口水是正常的。等孩子再大些就不会流了。”贾涓拧了水方一把,“你再说我儿子有毛病,我就不理你了。   “夫人,春@宵苦短,我们早些睡下吧。”水方后日就要回扬州了,夫妇两人久别重逢自然想念的很。贾涓娇羞的偏过头,“看你急的,宝宝还在这里呢。对了,我有件要紧的事要跟你说。” ☆、第30章   春@宵一夜值千金,夫妇两人温存了大半夜,才气喘嘘嘘的互相搂着睡着了。等贾涓迷糊之间醒来时,天色已亮。   连忙挣扎起床,轻轻移开水方的水,从床尾凌乱的衣服堆里,找到中衣随意披在身上。掀开被子的时候,无意间露出水方光@溜@溜的身子。   她想起昨夜的事情,脸色微微泛红,帮他掩了掩被子,免得他春@光外泄了。从水方的身上跨到床边,穿鞋的时候发现腰酸背疼的厉害,而且身子略有些乏。   贾涓无力的靠在床头,望着水方熟睡的脸,羡慕嫉妒幽怨的很,把床头的枕头塞到水方怀里,恶作剧的把水方的双手摆出绕着枕头的姿势。听动静圆月等丫鬟已经在外面候着了,贾涓只好强打精神换圆月等人进屋。   圆月走在前面手里端着托盘,托盘上放着一壶温茶,贾涓清早起床后有喝一杯子温茶的习惯,先开始她们还不觉得习惯,后来伺候久了才形成了规矩。   后面跟着两个小丫鬟分别捧着铜盆和提着铜壶,三人闻到空气中淫@靡的味道,都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圆月放下托盘倒了一杯温茶递到贾涓手上,然后目不斜视的放下床幔,过程中听到水方沙哑的□声,圆月窘迫的加快了动作。   坐在一旁喝茶的贾涓,翻了翻白眼,翻身也能发出这种声音,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自己那哈了他。三人轻手轻脚的服侍贾涓洗漱后,两个小丫鬟先退了出去,只留下圆月帮贾涓梳头上妆。   平常这时候,圆月总会叽叽喳喳跟贾涓聊八卦,今儿却安安静静的不吱声。从铜镜里看到,圆月时不时的那眼角偷瞄床幔那边,一脸的小心谨慎。   “你今天这张嘴是吃糯米粘着了,怎么不说话?”贾涓故意逗她,知道她不像秋分等人是侯府的家生丫鬟,很是畏惧侯爷的威严。   圆月挑了一朵珠花放在贾涓发髻上比了比,不乐意的撅起小嘴,“如果不是奴婢昨日斗草输给了秋分,今天也不会轮到奴婢上值了。夫人,你可不知道,府里的姐妹现在都怕着侯爷呢。”   “他又不是吃人的老虎,有什么可怕的。”贾涓好奇道,水方在侯府的日子少,也没见过他吼骂过下人,她们害怕的点在哪里?   “夫人,你是没见识过侯爷的厉害。夫人生产那日,侯爷把珍珠姑娘都骂哭了呢,听珍珠姑娘屋里的人说,珍珠姑娘哭了一夜眼睛都哭肿了。”圆月用余光看了看床幔,贾涓啼笑皆非,这样就值得她们害怕的不敢上值了?   这理由只能哄哄像圆月这样懵懂的丫鬟,秋分等大丫鬟年纪渐长,到了知人事的时候,每次只要水方回府到正屋歇息,隔日早上她们多半是不愿意进屋打扰主子们的,就怕一不小心撞见不该看到的事。   可是,屋里总不能没有人伺候吧,秋分等人虽然脸皮子薄,但是还得进屋服侍侯爷和夫人穿衣洗漱。昨儿就听她们说要斗草,原来是想了这法子来躲一时尴尬。   贾涓暗自庆幸自个的丫鬟没有勾引男主子的心思之余,又觉得这些丫鬟也太不容易了,难怪每次看古言小说,书中总会有一场刻画女主人心里活动的经典场景。   一大早,一群漂亮的丫鬟围着男主子身边转,正派女主人就在一边吃着干醋意,眼珠子盯着这边不放,堤防不安分的丫鬟跟男主子勾勾搭搭,想着就累人啊。   “圆月,你又在胡说什么。也不看看,侯爷也在这里。小心被侯爷听见,有你好果子吃。”陈妈妈掀帘进屋,朝床幔那边瞧去,见水方没有起身,放低了声音。“侯爷不是交代过,不允许在夫人面前提珍珠姑娘的事。你怎么又忘记脑后去了。”   贾涓其实早就知道珍珠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事,她不忍心圆月又被陈妈妈说教,“以后不要随便在私底下议论主子的事,这是在我这,要是传到外面去,又得说文定候的人没有规矩了。”轻声的对圆月说。   圆月点了点头,“奴婢知错了。”“陈妈妈,怎么这么早就来了?”陈妈妈上了年纪,贾涓已经免了她上值的差事,只管着府里大大小小的琐事。每日只用在贾涓处理家事的时候,才进屋来点卯。   “夫人,出大事了。珍珠姑娘屋里的丫鬟来报,说是珍珠姑娘一夜都没有回屋。”陈妈妈上前在贾涓耳边低语。贾涓吃惊不已,“你们去马姨娘那找过没有?她们最近好得跟一个人似得,莫不是跟以前一样在马姨娘那凑合了一晚?”   以前也闹过一次乌龙,珍珠的丫鬟找不见珍珠,担心被陈妈妈责骂,守着空屋一晚后始终不见她回来后,这才紧张害怕的跑到贾涓这里报告。后来才知道,珍珠和马姨娘说话说到了深夜,干脆就留宿了一夜,也忘了跟丫鬟打招呼。   瞧着珍珠和马姨娘的热乎劲,贾涓真怕府里又出现一对百合,“府里里里外外都找了遍,马姨娘那也派人去了,还是找不见珍珠姑娘。”   “无缘无故的怎么会不见了一个大活人,你们找仔细了没。”贾涓急道,虽然平日不待见珍珠,觉得这个人可有可无。但是她算是侯府的人了,要是在侯府里出了事,侯府岂不是又添一件麻烦事。   “哎呦,能不仔细吗。说句毫不夸张的话,秦大家的差点就上房顶找人了。奴婢,怕她是溜出府去了,就让人去外院打听了,都说没见过。这可如何是好。”陈妈妈面色憔悴,应该是一夜没有睡觉的缘故。   贾涓打发她先下去休息,陈妈妈哪里睡得着,只好让圆月端来一张圆凳请陈妈妈坐着这里等消息。不一会儿,管妈妈和秦大家的陆续来了,看她们的表情就知道还是没有找到珍珠姑娘。   “你们都下去吧。这事,你们就不用管了。”水方忍不住了掀开床幔坐在床上说话。陈妈妈等人忙起身给侯爷请安,然后有眼色的纷纷退下。   贾涓找出一件干净的长衣亲手帮他换上,“还想让你多睡会,谁知道把你给吵醒了。时辰还早,要不你再睡会?我去隔壁厢房,不会吵着你了。”   “看你的脸色,起这么早做什么,又没什么要紧的事,非要你处理不可。要睡可以,你陪我睡。”水方捏了捏贾涓的手。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怀里抱着的是枕头,嘴角抽了抽,把枕头丢到一旁,刚想出声叫人,就听到陈妈妈的声音,原来是她们终于发现珍珠不见了。   水方早就对珍珠不满,因为碍着夫人生产不能见血光,所以忍到现在。门下的谋客有一人擅长药理,年轻的时候为了生计帮青@楼调配过下三滥的药,还自学成才的研究出一种令人产生幻觉,俗称胡思乱想的药。   投奔到水方门下后,就金盆洗手不再调制这种药。水方偶然间得知此事,没有怪罪门客隐瞒此事,反而欣赏他的性格,大丈夫能屈能伸,是个可造之材。如果仅是为了清高而不愿意低下头求生计,这种人能活下来也见不得能成大器,原因就是,你人都要饿死了,还谈什么实现抱负。   水方让门客挑了这种药,并且派在府里安插的耳目暗中把药沫子混在了珍珠的芝麻糊里,亲眼看到珍珠吃下去后才离开。水方的本意只是想让珍珠做出不合宜的事情来,就可以借着珍珠有疯病的毛病赶出去。   其实要赶走她不难,也是不需要任何理由,但是水方就是想故意给史太君一个难看,依着正大光明的理由赶人,让史太君看看,这就是你们荣国府出来的体面丫鬟,居然是一个疯妇。荣国府把一个疯妇送到侯府,到底是心存何居心?   可是事情就凑巧了,决定下药的那天,珍珠并没有像以前一样吃芝麻糊,而是换了山药糊,药沫子是灰色的跟山药糊混在一起容易被珍珠发现。现在再找门客重新配药需要一个月,想是来不及了。   耳目自做主张的观察了几天,终于等到珍珠喝芝麻糊的机会,悄悄混入药沫子算是完成了任务。偏巧这日是小少爷的抓周好日子。   水方知道后彻底无语,这耳目是不是太实诚了点,门客只是打个比方,说是放药沫子的时候切记不要被人发现了,最好放在是颜色相近的食物里。   耳目眨了眨眼睛,问了什么是颜色相近的啊。门客很耐心的告诉他,比如芝麻糊之类的。耳目了然的点头,芝麻糊啊,明白了。   于是,她天天守着珍珠,眼巴巴等着她吃芝麻糊。幸好,府里不会在吃食上面虐待了马姨娘她们,只要是不过分的要求,厨房上不会为难了她们。隔了三两日也会给她们送些些芝麻糊之类零嘴。要不然,看那耳目要等到猴年马月去。   想不到珍珠吃了混了药沫子的芝麻糊后,产生了没有见过的效果,居然思@春了,抓着荣国府二老爷的衣袖不放,口口声声称两人有旧情,在树上偷听的暗卫笑得打颤,后来事情出现了变化。   珍珠倒霉的踩到了青苔上滑到了湖里,如果不是暗卫亲眼目睹,水方真会怀疑是二老爷故意杀人灭口。更狗血的在后面,太子爷大门不走,偏学贼人翻墙进了侯府。当然少不了他身边的护卫的帮助。 ☆、第31章   贾政在侯府受到了惊吓,回到贾府后就大病了一场,严重到每日只靠着珍贵的人参吊命,史太君请了好几拨太医和名医都说不出病因,史太君急得夜晚都睡不着觉,恨不得自己替儿子受罪。   二老爷都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王夫人情理之中的被史太君放了出来,说句不吉利的话,万二老爷有个好歹,也好见上最后一面不是。   当王夫人听到二老爷不行了的时候,瞬间就懵了,先以为是二老爷为了能让自己出来,才故意装病的,虽然两人平日里相处磕磕碰碰的,有时候还互相不待见对方的性格,但是两人毕竟有结发的情谊。   前段日子,贾政一时心血来潮偷偷跑来见自己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病了。想到那一夜在小树林的事,王夫人老脸泛红。   后来看到丫鬟和婆子的神色不太好,王夫人心里就慌了,贾政难道真的是病得了,她急急忙忙的跟着来人出了尼姑庵。庵门外遇到了死对头邢夫人,瞧邢夫人一脸茫然的样子,应该也是才被放出来的。   两人互相瞪了一眼,没功夫拌嘴慌慌张张的分别上了荣国府的马车。王夫人此刻的心情复杂,如果二老爷就这样去了,这以后可如何是好,大儿子贾珠现在还没有考上功名,肯定是指望不上的,难不成以后得看大房的脸色过日子。   听说大老爷把小花园临街的墙推倒了,另开了一个大门,还让人把通往荣国府的角门给锁上了。明着跟荣禧堂分了家,这算不算是贾琏主动放弃了爵位的继承权。   即使贾珠能考中三甲,顶多只能在翰林院当一个没有什么油水的文官,还不如把爵位让给珠儿继承,以珠儿的文采和资质还会输给一个忤逆长辈的不孝子孙?看来要想个法子来讨好老太太才行。   她暗中卖了贾家祖产里的一间铺子,换了一箱子的珠宝,上次花了一大半的珠宝送到了南安王府,走了王妃的后门把元春塞到四皇子府做女官。元春托人来庵堂送了几回信后,就没了消息。   来庵堂清修之前,史太君就把王夫人的心腹统统关在了荣国府。尼姑庵里的尼姑各个都是油盐不进的,拒绝帮王夫人送信。王夫人没有可用的人可以帮她打探元春的消息。   主持老尼姑也不知道她跟贾政是什么交情,在她的默许下,她才能顺利的溜出尼姑庵跟贾政相见。可惜,贾政是一个伪君子,一心只想凭自己本事走仕途,不愿意走四皇子的门路。   找不到机会出去,又没办法给元春送信,她只能在这干着急,趁着这个机会一定想法子见到元春,希望元春能顺利的搭上四皇子这座靠山。如果有四皇子替二房撑腰,荣国府迟早会归在二房名下。   王夫人在马车上边打着注意,边着急贾政的病情,恨不得长一双翅膀立刻飞回荣国府。另一驾马车上的邢夫人却是忐忑不安。大老爷派人来接她的时候,只交代了不用收拾太多的行礼,就没了下文。这话的意思是,自己只是暂时被放出来不成。   因为这座尼姑庵是贾家的家庵,来庵里出家或者修行的尼姑和居士,大部分都是贾家的女眷,为了照顾这些女眷,贾家隔一两天就会派人送些新鲜的蔬果,还特意请了会做素食的女厨子专门给庵里上下做饭,所以庵里的素食比别得庵堂丰富好吃。   如果不挑食的一餐下来肯定是会吃饱的,偶尔来庵堂上香的施主都对尼姑庵的素食赞口不绝。以前邢夫人来庵里上香的时候,每次都会留在这里吃素食。   可是轮到邢夫人在这里清修常住后,就苦不堪言了。虽然邢夫人已经习惯了庵堂的日子,没有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姨娘在眼前晃悠,日子是比以前清净了不少。但是时间久了,成日的吃些少油清淡的素食,对于吃惯了精致好料的邢夫人来说就不是滋味了。   经常大半夜醒来肚子饿,邢夫人只能喝茶充饥然后望着屋顶苦笑,作为一家的主母嘴馋的想吃肉,说出去可真是会被人笑话。活了大半辈子,第一次像小孩子似得,一想到能走出尼姑庵吃上肉,高兴的跟什么似得。   要是大老爷知道邢夫人这一趟回来变成了吃货,不知道他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妯娌两人心思各异的在马车上颠簸了一路。   到了荣国府的大门,是贾珠亲自到大门迎接的。王夫人见到多日不见的大儿子,含着眼泪激动拉着贾珠的手不放,上下打量着贾珠,嘴里直说,瘦了,廋了。   受到王夫人情绪的影响,一直不对付的邢夫人跟着抹了抹眼角,难得亲热的喊了声,弟妹,劝了几句。王夫人也很给面子的也叫了声大嫂,于是,妯娌两人在下人吃惊的目光下携手进府了。   邢夫人已经做好了被史太君说教的准备,谁知道到了荣禧堂,史太君一言不发只是眼泪婆娑的盯着王夫人,还时不时的叹气摇头。   而传言中母子不合的主角贾赦此刻一脸忧虑的坐在一旁,见到邢夫人也不跟以前挑刺了,用眼色示意邢夫人不要乱说话,邢夫人乖觉的跟在王夫人后面向史太君请安后,老实杵在原地不吭声。   贾赦满意的点了点头,算她还不糊涂,要是在这节骨眼上说出不合宜的话,惹了老太太不高兴,他就是想保她也难了。谁叫二弟都成那样了呢,就是他这个不怎么待见弟弟的大哥看到弟弟的光景后,都忍不住的掉了眼泪。   “唉,老二家的,你赶紧回去看看吧。希望还来得及。”贾母半响才说出一句话,沙哑的声音把妯娌两人给吓了一跳。   王夫人是早就知道贾政病了,虽然心里已经有了准备,但是听到贾母的话后,还是受不了刺激,双脚一软瘫坐在了地上,眼睛痴痴的望着贾珠,嘴巴一张一合念着什么。   邢夫人刚才她只顾观察老太太和贾赦去了,没注意到王夫人的情绪不对,这会才发现王夫人的脸色不太好,她连忙扶起王夫人。   她并不是傻子,听了史太君的话,再看大伙的反应,她或多或少的猜到了什么。只是不能问出口而已,万一是自己想错了,岂不是又要挨骂。   史太君忙让人请大夫,不一会的功夫,大夫就提着药箱子来了。邢夫人纳闷着,大夫来得真快,就像是在府里守着似得,该不会真如自己想的一样是二老爷出了什么事吧。贾赦已经退到屋外回避了,邢夫人也想跟着出去,看到王夫人精神恍惚的样子,她不忍心的留下陪她。   杜大夫是被临时抓壮丁来替贾政会诊的,一大群大夫围着贾政讨论,他因为资历尚浅,所以被老大夫们排挤了。他只好守着要药罐子打发时间。   老大夫们只想着如何找到罕见的病因好一举成名,挫挫太医院的锐气(太医院的人治不好贾政,不好意思呆在荣国府灰溜溜的回太医院翻医书去了)听到有丫鬟请他们给夫人看病,以为只是普通的妇人病,就打发了闲闲无事的杜大夫去瞧瞧。   杜夫人是外来的大夫,哪里会清楚荣国府的事,加上他平日里很少外出,所以对荣国府的八卦事一点都不知道,当诊出王夫人怀有身孕后,脸上堆起笑容:”“恭喜,老夫人,恭喜,二夫人。二夫人有喜了。” ☆、第32章   “有喜?”贾母,邢夫人和当事人王夫人腾地站起来,异口同声道,杜大夫笑眯眯的说,“是啊,二夫人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了,只是身子虚了些,不过,请夫人放心,只需调养一阵后就无事了。”瞧把她们高兴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贾母的老脸涨得通红,抖着手指着杜大夫骂道,“哪来的庸医,敢胆在此胡说八道,来人啊,还不快把这庸医给赶出府去。”说完,捂着胸口揣着粗气,妯娌两人连忙上前扶住贾母,“老太太,你没事吧。”   杜大夫傻眼了,自己正式行医不久,谦虚的说是资历尚浅,骄傲的讲是后起之秀。要不然当初荣国府请名医会诊的时候,怎么会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可是到了老太太这里,就成了庸医。   “敢问老夫人……”杜大夫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两婆子打断了,“别敢问了,快走吧。”“现在不走,以后就……唉。”一位婆子觉得这位小大夫真的是倒霉,居然会碰上这件要人命的事,好心的提醒他。   杜大夫听出话里的意思,瞬间呆滞了,想到荣国府的地位不是普通的人家,虽然不明白自己哪里得罪了老太太,但是也醒悟过来自己的闯祸了。这两位婆子本来就是干的粗使的活计,见杜大夫老实了,互相看了一眼,然后一左一右架起杜大夫就往外拖。   “慢着,你们先把他放下。”不能就这样让他出去,万一他跑了,倒时候到哪找他去。先把他留在荣国府,派人打听他的底细再另作打算。   “我看你们是巴不得我有事,一回来就给我惹是生非。”贾母甩开王夫人的手,“翡翠,还愣着干嘛。”翡翠刚才似乎听见了不得了的事,正想装作透明人,突然被贾母喊到名字,只好硬着头皮站出来。   贾母瞧她一副愣头愣脑的样子,不悦的皱起眉头,今儿这事要是传出去,二房的体面,不,整个贾家的名声可就没了,她凌厉的扫了扫四周,这屋里的丫鬟,媳妇和婆子全部都是自己精挑细选的人,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再说了,一屋子的人算起有十来口人,难道要全部杀掉?   在场众人全部缩着脑袋,不敢抬头,生怕被贾母杀人灭口,二夫人在尼姑庵里清修,居然修出一个孽种出来,这可是要净猪笼的丑事。   大户人家为了掩饰这种见不得光的事,杀一两个下人是常有的事。谁叫他们这些子下人的命轻贱呢。偷偷用眼角瞄了瞄翡翠,幸灾乐祸的想,看来拼命往上爬到老太太身边伺候,不一定是一件好事。这不,老太太头一个就会想到她。   “你们几个全部都给我退下,记住谁都不能出这院子一步。翡翠,给杜大夫上茶。”贾母吩咐下去,转过头对邢夫人说,“你也留下。”“是。”邢夫人尴尬的应了声,按道理,大夫进屋,女眷都得回避的。事前来得突然忙乱之下,贾母顾不上这茬,把这事给忘记了。   本以为来得是经常来府问诊的王太医,想他年纪一大把了,他的年纪做自己的爹爹还绰绰有余,以前也没刻意回避什么,邢夫人就没有在贾母心急的时候,提出暂时回避下,免得又被老太太误会冠上不关心弟妹的罪名。   谁知道来得是一名年轻的大夫,邢夫人就不自在了,虽说屋子有一屋子的人作证,但是跟一名陌生男子冒然的共处一室实在不合规矩。   尤其是事关王夫人名节的节骨眼上,老太太让自己留下,这不是多生事端么。不论王夫人能不能逃过一劫,就说是人都不愿意让对手看到自己丢脸的一面,她可不想事后被王夫人惦记。   下人们大气不敢出一声的纷纷退下,屋里只剩下贾家婆媳三人和杜大夫。杜大夫被贾母的态度给弄糊涂了,怎么一会的功夫就换了态度。   想她也没安好心,请自己喝茶聊天,杜大夫好歹是世家之后,从小也是锦衣玉食养大的少爷。虽然现在悬壶济世一身布衣,但是年少惯出来的脾气多多少少是没有改的。“老夫人,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贾母抬起眼皮,“你当真不知情?”二房霸占先头嫂子嫁妆的事,被有心人传得是沸沸扬扬,闹得是满城风雨,就连黄口小儿都在大街拍手嘲笑荣国府的人。   皇上觉得此事有损世家的体面,毕竟荣国府是开国元勋之一,怎么能被人当成笑话说嘴,这岂不是暗讽皇家用人不贤。于是,下旨严禁传播谣言。   这道旨意下来,虽然堵住了大家的嘴,但是却欲盖弥彰的坐实了谣言的真实性,大家心照不宣的对荣国府起了别的看法。史太君憋屈的慌,又不能说是皇上好心办了坏事,其实这件事说到底是二房理亏了。   “不知道什么?”杜大夫口干的厉害灌了一口凉茶解渴,还真当自己是来这里做客的,一点都没跟老太太客气,一屁股坐下去,翘起二两腿问。   嘿,这个小大夫有点意思,邢夫人不免好奇的打量杜大夫,一派骄慢倨傲于方才判若两人。仔细观察,现在他这个样子比起老实斯文的模样更适合他的气质。邢夫人见识不多,也察觉到此人来历不简单,绝对不会是表面上看到的普通大夫。   连邢夫人都能看出不对,不要说史太君这个成了精的老狐狸了。她微微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杜大夫的模样,印象中,京城里姓杜的官宦人家倒是几个,就是不知道他是出自哪家了。也许只是出身旁支也不一定。   “杜大夫,二夫人她果真有喜了?”史太君瞥了眼一脸得意,不在状况之内的王夫人,心里嘀咕,怀了野种还这么高兴,怪不会是脑子不清楚了吧。邢夫人暗自叹气,悄悄扯了扯王夫人的衣袖,收敛些,没瞧见老太太的脸色都快黑成木炭了。   作为一名大夫,最不高兴的事就是被人怀疑自己的医术,杜大夫冷哼道,“老夫人,如果我连普通的喜脉都分辨不出,还能被贵府的人请来替二老爷会诊?你是在怀疑在下的医术,还是不信任你们府里的管事?”   “杜大夫,何必动怒。”贾母缓了口气,瞧他的神色不像是故意让荣国府难堪的。“敢问大夫是否京城人士?”“在下算是半个京城人士。”杜大夫觉得奇怪,这又是唱哪一出?   史太君继续试探,“此话何解?”杜大夫不耐烦了,有完没完,不就是一个喜脉嘛又不是得了奇难杂症或者是身中巨毒,至于拐弯抹角刨根问底的问下去?   “老夫人,外面有很多的病人等在下诊治,你要是没什么话要说,在下就告辞了。对了,老夫人如果不放心在下,可以派人守在在□边,只要不做多余的事就行。”   杜大夫不愿意再在这里浪费时间,拱手准备告退,就听后面传来一道声音,“大夫且慢。”王夫人小心翼翼的走了过来,脸上挂着略有些害羞的笑容。“大夫,你刚才说我身子虚弱,不会影响到肚子里的孩子吧。”   “请夫人放心,夫人的底子不错,只需照着在下开的方子精心调养即可,并无大碍。只是……”杜大夫犹豫了会,王夫人心提到嗓子眼上,着急的问,“只是什么?”不会是孩子有问题吧。”   “从脉象看,夫人体虚劳累,是思虑过重所至,在下开的药方只能治标不治本。”杜大夫同情望了望王夫人,有一个性情古怪的婆婆想放宽心都很难了。   换到别的人家,一听到儿媳妇有喜,哪个不是当成宝贝供着。到了这户人家,一个个一惊一乍的,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二夫人怀得是怪胎呢。   事后,杜大夫从损友那得知了王夫人的恶行后,无比后悔自己有眼无珠的同情了一个毒妇,这当然是后话了。   “说,你肚子的孩子是谁的。”杜大夫告辞后,屋里没了外人,贾母板着脸吼道。面对贾母质问的目光,王夫人一时间愣住了,然后才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敢情老太太是怀疑自己偷人了。   “当然是二老爷的。”王夫人的脸紫一块青一块的,这太侮辱人了,有这样怀疑自家媳妇的吗?“你可以问二老爷去。”是他干的好事,谁叫他老不正经,跑到尼姑庵来私会。他有胆子做,还怕没胆子承认。   王夫人心急下,已经忘记这次回来的原因,试问一个躺在床上不知死活的病人,怎么能帮她作证。“你还有脸提政儿,哼。”   “我为什么不能替,这孩子是他……”王夫人似乎想到什么,脸色变得苍白。“不行,我要去看二老爷,去看二老爷。”“老大家的,还不快拦住她。”邢夫人彻底无语,她在这算怎么回事啊。   王夫人肚子里有孩子,邢夫人不敢用太大的力气,只好使眼色给王夫人,示意她不要心急。“老太太,媳妇见弟妹似乎有话要说。”弟妹啊,弟妹,我这算是仁至义尽了,虽然以前你对我不怎么样,但是看在你怀着孩子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你这会倒是装起好人来了。罢了,就听听她的解释吧。”   “嫂子,谢谢你。呜呜。”针锋相对的妯娌两人经过此事,关系变得微妙起来。   就这样,王夫人得到了一个申辩的机会,羞羞答答的当着婆婆和嫂子的面讲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所以,算日子,这个孩子就是那个时候怀上的。对了,主持师傅可以为我作证,因为就是她安排我们见面的。”   史太君和邢夫人面面相觑,这是二老爷本人吗?居然敢在尼姑庵外的小树林里跟夫人私会,这不像是他会做的事,怎么听起来倒是有些像隔壁东府珍哥的行事。还有,主持师傅不仅是知情人,还瞒着尼姑庵的其他人替贾政夫妇的私会提供方便,怎么觉得哪里不对。   万花楼里   “杜如海进荣国府了?”   “回主子的话,奴才亲眼所见,他跟着京城里其他的大夫一起去的荣国府。”   “哦,这下可热闹了。” ☆、第33章   如果不是王氏想巴结权贵,加上荣国府的境况大不如以前,史太君是不会答应把元春送到四皇子府。说是女官,说到底还不是伺候人的。一想到从小锦衣玉食,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姑娘,给别人端茶送水,研磨抄书,史太君就一阵的心疼。   在大姑娘还在襁褓的时候就被抱到了老太太的屋里,毕竟是头一个孙子辈,老太太对大姑娘的感情自然是不一般。   荣国府不缺奶娘,婆子和丫鬟照顾元春,可是老太太不放心把元春交给别人带,就亲手一把屎一把尿的把元春拉扯大,在元春身上投入了很多的感情。   元春打小就跟祖母亲近,什么话都先跟祖母说。她人生中的第一件绣品是送给了祖母,第一张临摹字帖首先想到的是给祖母评价,第一次做出的糕点成品先给祖母尝,总之祖母是排在了生母前面,说是祖孙,感情却情同母女。   就是她的亲弟弟都没能享受到贾元春的待遇,史太君抱上第一个孙子的时候,觉得挺稀罕。抱在手上高兴的合不拢嘴,当对上元春的一双泪花眼,史太君给吓了一跳,谁敢欺负她家的宝贝孙女了。   贾元春撅嘴着嘴,扭头不理人,缩着角落生闷气去了。这下子可把史太君给急坏了,忙把怀中的孙子丢给王夫人,去哄元春去了。   王夫人紧紧搂住贾珠,心里头放下一块大石头,刚才看老太太一副抢人的架势,她生怕老太太把贾珠也抱回去了。这可是她十月怀胎辛苦生下的宝贝疙瘩,哪能舍得让他离开自己身边。   不是说老太太教养的不好,只是王夫人总觉得大闺女跟她不亲,每次在史太君屋里见面,大闺女跟老太太的热乎劲,惹得王夫人直冒酸水。   好歹这是自己身上掉下的一块肉,生下来后还没来得及看几眼,就母女分开了。孩子大了后,跟自己的亲娘也不亲,反而张口闭口就是老太太,王夫人能不高兴吗?   在老太太的追问下,贾元春说了一句令人哭笑不得的话,原来,贾元春以为是王夫人嫌弃自己是闺女才不愿意抚养自己。后来看到王夫人对弟弟的稀罕劲,越发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娘亲果真是想要个弟弟。   元春觉得委屈了,想到老太太那求安慰,看到老太太抱着弟弟笑得跟朵菊@花似得,还不停的对人说,这是贾家的第一个金孙之类的话。元春心里就不是滋味了,第一个金孙不应该是自己吗?难道老太太也是喜欢弟弟的。   她身边有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丫鬟叫青芸,是外面买来的小丫鬟。家里人口多,吃了上顿没下顿。有时候家里好不容易凑了钱,买了一小块猪肉摊卖剩下的排骨和猪皮,放点白菜叶子熬汤。   得等小弟弟吃饱了,她们几个姐妹才能舔剩下的一点剩汤汁解馋。这还是小弟弟胃口小的时候。后来小弟弟胃口大了,就连剩汤汁都没有,姐妹们几个只能眼巴巴的瞅着小弟弟打饱嗝。日子过得苦着呢。   后来日子越发的艰难,爹娘只留下最大的姐姐,把其他三姐妹卖给了人牙子,就连最小的妹妹青芸也被卖了。人牙子瞧见瘦巴巴的小人儿,大户人家买回去是当丫鬟使啊,还是当小姐养?摆手拒绝收下青芸,要卖人,就把最大的那个卖了吧。   她爹娘不舍得了,说是要把最大的姐姐留下帮忙照顾小儿子,其他闺女太小干不了活,还得浪费口粮,两夫妇嘀咕着,要么把小闺女卖到青楼去,听人说,青楼的价钱可告了。   人牙子没见过这么狠心的父母,如果不是同村出来的,还真以为这些孩子是他们夫妇捡来的。瞧着青芸可怜,人牙子发了善心把她也买了。带姐妹离开的时候,大姐哭着要一起走,说是不想被爹娘打,其他姐妹也跟着哭。   青芸那时候已经记事了,每每想到小时候的事情都会躲着一个人哭。有次被元春撞上了,在元春的好奇心下,青芸哭诉了以前的遭遇。大概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给元春留下了,大人都是重男轻女的印象。   史太君把青芸教训了一顿,以后不要再在大姑娘面前胡说八道。有了这段插曲,史太君就放弃了抱走贾珠的念头。免得把大孙女又给委屈了。   可见,史太君对元春是真心的疼爱有加。所以说,史太君是一个很矛盾的人,一面舍不得孙女去吃苦,另一面又把荣国府的兴荣寄托在孙女身上。   自从大姑娘元春被送到四皇子府当女官后,老太太就有了心病。大户人家就图着热闹,子嗣丰荫,寓意着家业兴盛。   虽然膝下已经有了两个嫡出孙子,一个嫡出孙女和一个庶出的孙女,在普通人家看来子嗣算是足够了,再多出一两个,嫁妆和彩礼可就是大问题了。但是跟其他大户人家比较,荣国府的子嗣单薄了。   而且,贾珠一门心思考科举除了早安请安外,其余时间是见不着人。至于,大房的贾琏,这个不孝的孙子把自己的祖母当成仇人看,不见面最好,免得被他给气死。   庶出的迎春的性子又不讨喜,先开始还觉得可怜巴巴惹人心疼,时间长了就觉得这丫头闷葫芦一个,实在没意思。总之是,眼前连一个彩衣娱亲的小人儿都没有,老人家寂寞了,   听了王氏的话,史太君就琢磨着,如果王氏所说的是事实,这可是一件意外之喜,荣国府这几年都没有听到婴儿的哭声了。只是,这件事有关贾府的血统问题,史太君不能相信王氏的片面之词。   史太君先稳住王氏的情绪,然后让人把杜大夫又给请了进来重新开方子,并且吩咐下去,把库房珍藏的补品都送到二夫人房里去。   杜大夫边交代跟着王夫人的丫鬟,一些注意事项和饮食忌讳,边竖起耳朵听史太君说话。他这一心两用的功夫,可是天生遗传来的本事,听到史太君要人把血燕窝熬粥的时候,杜大夫心疼的滴血,这个老太太可真是舍得。   王夫人惦记着二老爷,得了史太君的允许后愁容满面的退下了。她先前是被喜悦冲热了头脑,把二老爷忘记到了脑后面后。现在冷静下来就想到二老爷了,孩子的爹都快不行了,高兴个什么劲。   听老太太的口气,像是怀疑肚中孩子的爹不是老爷的,这可真是冤枉,只能等老爷醒来,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了。今天,邢夫人的态度太出人意料,不趁机落井下石就算了,还在一旁帮忙打圆场。   王夫人一路走,一路回想今天的事,只能用混乱两个字形容。周瑞家的早就在门口候着了,远远看到王夫人的身影,激动的不停抹泪。老夫人终于把二太太给接回来了,瞧二老爷的光景,恐怕是不大好了。   “太太,你回来了。”周瑞家的哽咽了,下面的话都说不出来了,白家媳妇带着众人跟王夫人请安后,也含着眼泪望着夫人,太太,你再不回来,我们就要被打发回金陵看老宅去了。   “你们是怎么照顾老爷的。”王夫人一进门就埋怨他们不尽心照顾二老爷,周瑞家的是二夫人的心腹,胆子大些,见四下没有其他人,压低声音说,“二太太你一走,我们这几个都被老太太给另派了差事。”这话说的委婉,其实是变相把她们隔离了,不让她们互相传递消息。   王夫人冷声道,“废话,难道除了你们这几个,府里就没有别的可以伺候的的人了?未必,老太太把一院子的人都给打发出去了?”周瑞家的和白家媳妇几个是王夫人的心腹之人,手上管着大小的差事。   老太太早就不满王夫人把心腹安插在了荣国府的各个角落,趁着王夫人被赶去尼姑庵的时候,换下她的心腹是在意料之中的。   可是,院子里的其他丫鬟呢,难道老太太有这功夫,也把丫鬟们也给换下了。“这,夫人身边的四个大丫鬟,有三个在绣房帮忙,只剩下秀儿一人在老爷身边。可是……”周瑞家的欲言又止,王夫人皱起眉头,“可是什么。”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   “老爷有次喝酒回来,把秀儿给……那个……然后,老太太知道了,就把秀儿提了做姨娘。老爷病的这段日子,都是赵姨娘一个人贴身照顾老爷的。我们回来的这两天,连老爷的面都见不上,赵姨娘说,老爷病了,不要打扰老爷休息。”   周瑞家的上前搀扶王夫人上台阶,有一句心里话,周瑞家的不敢说出来,老爷都昏迷不醒了,还怕打扰了他?   “哦,那还真的是辛苦赵姨娘了。”赵姨娘三个字说得格外重,王夫人的手把周瑞家的手背掐出一道血印,“赵姨娘,她人呢。怎么这么不懂规矩,太太回来了,也不知道来迎接,以前做丫鬟的时候,还以为是一个机灵的。”能直接越过通房丫鬟当了姨娘,这狐媚的本事可不能小瞧了。   白家媳妇捂着嘴偷笑,“可不是,以前奴婢在夫人跟前的时候,还提过一嘴,说秀儿,哦,错了是赵姨娘,瞧奴婢这记性,该打。”她假装打了自己一巴掌,“奴婢说,赵姨娘一看就是会伺候人的。没过多久,她果真就挤掉了几个姐妹升了二等丫鬟。”   “白姐姐,这话可不能再说,人家现在是姨娘了,怎么能在背后随便议论。”周瑞家的心里来气,一回来就看到赵姨娘在这里耀武扬威的,什么时候轮到赵家的人爬到周家头上了。   王夫人挑拨的目的达到了,故意板起脸说,“够了,都闭上嘴巴。赵姨娘尽心尽力照顾老爷,劳苦功高,岂是你们能在这里嚼舌根的。以后见到赵姨娘,可得恭敬些,人家毕竟是姨娘,不是以前的小丫鬟了。”   赵姨娘进屋的时候刚好听到小丫鬟三个字,脸色顿时不好,看到王夫人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心虚的低下头,“给夫人请安。”“起来吧,哟,一些时日不见,赵姨娘越发的水灵了。”王夫人抬起她的下巴,然后厌恶的松开手。   “走吧,带我去见老爷吧。听说,现在见老爷还等请示你,赵姨娘。” ☆、第34章   赵姨娘当丫鬟时候的名字叫秀儿,当了二老爷的姨娘后,二老爷嫌弃秀姨娘这几个字念着别扭,就让下人在姨娘前面加上了秀儿的姓。   秀儿太爷爷是荣国公发迹后第一批买进府的奴才,几代人都在贾府当差,赵家人的婚配对象也是贾家的奴才。   亲戚连着亲戚,亲戚的亲戚转个弯又成了亲戚,赵家的关系在贾家盘根错节,在贾家家生子中势力可以排得上名头。史太君没嫁进贾家之前,赵家的人过得可滋润,谁也不得罪他们,家里人全部都有好差事。   直到史太君管家后,作为贾家本土的家生奴才之一的赵家就成了出头的鸟,谁叫赵家是最好拿捏的。被史太君明里暗里的打压了气焰。从这以后,赵家在贾家的地位就不上不下了。   尤其是在史太君的陪房赖家陆续接手了荣国府的差事后,赵家人的差事就越发不如以前了。到了秀儿的爹爹这一代,好不容易使了银子拜托了转几个弯的关系,做了政二少爷的长随,这是一件清闲体面的差事,为此秀儿的爷爷把家里的底子全给掏空了。   赖家不知是受了史太君的指使,还是赖家已经不把赵家当一回事了,对于秀儿的爷爷上窜下跳四处蹦跶这件事,只当没看见。赖家的人不从中作梗,赵老爹这份差事干的还算稳当,如果不出意外,表现好的话说不定会有机会混个小管事当当,当然这要看赖家给不给机会了。   有一年冬天,京城下了一场罕见的大雪,荣国府内外白茫茫的一片,雪花成片成片的落下。在屋内隔着窗户看雪景,还觉得有趣稀罕。   府里体面的丫鬟和婆子们可以躲在屋里偷闲取暖,而负责传话和传递东西的丫鬟和婆子却不得不在雪中出行,这就是封建社会等级鲜明的无奈之处。   冒着风雪一脚踩进雪中,积雪埋在了膝盖上面寸步难行,艰难的拔出脚想继续往前走,可是鞋子已经被雪水浸湿,湿湿嗒嗒的紧贴着袜子,凉气渗透袜子整个脚都冻僵硬了,很容易摔跤受伤。   一大早就传来有三个丫鬟摔伤了脚,两个婆子扭到了腰,史太君一听就着急了,连忙让人传话,两位少爷今儿不用去上学了,生怕他们摔出好歹来。   大少爷贾赦自然是乐意不能去上学的,兴高采烈的回房补觉去了。而二少爷贾政不知道是哪条筋出了问题,还是说他勤奋好学,他非吵着要去香山书院向一名有名气的老夫子讨教学问。   史太君当然是不乐意的,那个时候贾政的老子还在世,说史太君是妇人之仁,贾政又不是闺阁中的小姐,整天窝在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像什么话,荣国公府的少爷岂能养得娇娇气气的。再说了,贾政再过几年就要成亲了,难道还要像小时候一样管着不成。   听说香山书院是全国第一书院,能在这里读书的,不是官宦和世家之后,就是各地的青年才俊,如果贾政能跟他们攀上交情,对他以后的前途是大有帮助的。   而且香山书院的院子是朝中退下来的大学士,贾政要是能得道他的指点就好了。老子大手一挥准了,于是,贾政抱着书本屁颠屁颠的走了。   在去香山的路上,车轱辘陷进了雪地里,赵老爹,另外一位长随和小厮把贾政留在了马车上,三人披着雨蓑站在雪地里合力推马车。   三人费尽了力气终于把陷在雪地里的车轱辘给抬了出来,车夫看着差不多了,就朝着马屁股上挥了一鞭子。“嘶”的一声,马儿似乎是受到惊吓,没有跟以前跺几步路停下,而是仰起马头,四蹄撒开的往前冲,车夫拉紧了缰绳想让马车停下。   赵老爹等人弄得措手不及,全部摔在雪地上。好在,地上积着厚雪,三人摔在雪地上软趴趴的跟没事人似得,互相看了看彼此狼狈的样子,白眉毛,白鼻子,白嘴唇觉得好笑,换乱把身上的雪拍干净后,就去追赶马车了。   马儿跑了一小段在路中央停了下来,占了官道一大半的位置,幸好这种天气,官道上来往的马车很少,要不然就碍事了。   车夫向他们招手,让他们跑快点儿,再往点上山的路就更不好走了。三人呼哧呼哧的赶上了马车,陆续爬上去。说来也是赵老爹倒霉,如果他不是排在最后,也不会是他被迎面而来的一辆马车给撞倒在地上。   他是仰头倒下去的,偏巧碰到了埋在雪里的石头上,鲜血染红雪地,纯白的雪地上映着醒目的鲜血,令人看得胆战心惊,大伙一看坏事了,连忙手忙脚乱的把赵老爹抬进马车里。   赵老爹虽然是半路来伺候贾政的,但是他平时很会做人,跟几个长随和小厮关系都很好。贾政对这个年纪稍微年长的长随的印象也不错。看到赵老爹昏迷不醒的样子都很难过,小厮缩着角落里害怕赵老爹就这样死了在那哭哭啼啼的,让人听的越发不安。   贾政和另外一名的长随脸色煞白,围在赵老爹身边不知如何是好。车夫是一名中年人,算是见识过世面的,瞧他们都是不顶事的,挤进马车在长随的帮忙下,把赵老爹的头抬起来,仔细察看伤势。   从表面上看,只看到有一小片头发上有红色的血迹,看似是没有有什么大问题,可是把头发翻开后,大伙探头一看全部倒抽一口凉气,赵老爹的后脑勺被石头磕出了一块铜钱大小的血窟窿。   香山书院是不用去了,车夫赶紧调转马车回城。进了城后把赵老爹送到医馆救治,并且派小厮去赵家传信。长随本来是想先送贾政回府的,但是被贾政拒绝了,他好不容易有机会出来见识,说什么也不愿意回去陪史太君玩儿。   等赵老爹的老子,娘子,一双子女赶来的时候,赵老爹刚闭上眼睛死了,至于,他死前有没有看到自己家人,或者留下什么遗憾,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出门的时候还是好好的一个人,回来就没了,是谁都接受不了这个残酷的事实。赵老爹的老子白发送黑发人悲痛万分,扑到儿子身子哭了几声就跟着去了。这下子,赵老爹的娘子,儿子和闺女哭得更不成人形了。   同一天,赵家死了两人,贾政亲眼目睹了赵家的悲剧,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形容了,第一次见到死人,还一下子是两个死人,他一个公子哥哪里受得了惊吓。   跟着贾政的长随和小厮看到贾政的样子不太好,怕他沾上了晦气,连拖带拽的把贾政给带出医馆,这次换成车夫留下来帮着料理后事。因马车上有一股子的血腥气,所以主仆三人是挤在一辆租来的简易马车里回的荣国府。   赵家没有什么积蓄,后来还是亲戚们拼凑银子,才把赵家父子安葬了。赵家的事令荣国府上下唏嘘不已。这个时候再去找赵家的麻烦,还不得被唾沫星子淹死,再说了,赵家只剩下孤儿寡母的成不了什么事。   至于,赵家那些七七八八的亲戚看着人多,其实没几个做得了大事的。赖家的人总算是不再继续为难赵家的孤儿寡母,还给赵老爹的遗孀安排一份差事。   虽然每个月的月例子钱只能够得上温饱,不会有多余的银钱攒下来,但是对于失去生计的赵家来说,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家生子所生的孩子,从落草那天起就是天生的奴才命。   男孩子机灵点的,有门路的可以成为少爷的小厮,能不花钱的站在学堂外偷听先生讲课,偷学几个字。如果命好的被选上做书童话,那就能正当光明的读书认字。   命不好,家里没钱的男孩子,等长到七八岁,因为他们出入内宅方便,所以大小管事就会挑几个嘴巧的男童,专门干跑腿的活。这活看着累些,但是每跑一次腿都能得几个铜板,也成了人人打破脑袋暗斗明争的位置。   没有抢到好差事的男童只能被安排到杂役房里干杂役,每天起早摸黑的干活,一双小手都起了茧子。在厨房帮忙砍柴,看灶火的男童,也好不了哪里去,衣服和脸上成天弄得是乌七八黑的,瞧不出本来的模样。等男孩子再大些,就看各自的本事了自找出路了。   家生子家里的女孩子,从会走路那天起,就被家里的大人教如何走路才合规矩,每天除了帮爹娘做力所能及的家务事,还要听爹娘说府里的人际关系,学着怎么伺候主子。到了三,四岁就要被府里负责□小丫鬟的嬷嬷带进府里学规矩了。   这些小丫头还真的是可怜,有的连话都没有说利索,就要成天的在那背条条框框,还要忍受嬷嬷的责骂和挨打。受不了也得受,家里的姐姐和隔壁左右的邻居家的女孩子还不是辛苦挺过去的。   只要努力学规矩,不停讨好嬷嬷,就有机会跟府里那些穿着光鲜亮丽的大姐姐一样,成为副小姐,不用干粗重的活计,还可以穿金戴银,吃香喝辣。到了年纪,能嫁给小管事。当上管事娘子后就能过过使唤丫鬟的瘾,等等微不足道的令人心酸的希望,就是小丫鬟赵秀儿的人生目标。   她爹死得时候,她已经在花房里当差了。因为是赵家本家人的缘故,所以不幸的被分到了花房里种花。在花房里管花草的下人多半是府里媳妇子和婆子,突然来了她这样一个小姑娘,倒是一件稀奇事了。   知道她来历的,除了可怜同情之外,也不敢跟她说话,生怕被连累了。不知情的,打听到她是原先得势的赵家的姑娘后,更是避免跟其有接触。赵秀儿在花房,连一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每天只能靠翻土拔草打发时间。   直到她娘重新安排了差事,加上赖家半脱籍出府后,一心巴结人上人去了,没空管这些琐碎掉价的事后。赵秀儿的境况才渐渐好了些。虽然谈不上有多热络,但是最起码是能搭上话了。   后来,因缘巧合下,赵秀儿在花房熬到十二岁的时候,被一个管事妈妈看中,挑进二房里当差,慢慢学了手段,等到她爬上了大丫鬟的位置的时候,已经是十九岁的老姑娘了,再过一两年就可以被放出府嫁人了。   赵秀儿每次休假回家,总会对她老娘感慨,也许她爹早死是一件好事,要不然,她怎么会有今天的好日子。   贾政那日见到死人后,就有了心理阴影,晚上总是做恶梦,他老子瞧着不像话,就把他打发到南边祖宅闭关读书,大概是换了新环境的原因,他再也没有做过恶梦。   这段日子,府里发生了太多的事,贾政压力太大又开始做恶梦了。在某日的午后,贾政从恶梦中醒来,在梦里他又看到了赵老爹死的样子。   回忆往事,贾政有时候觉得是自己的任性才无辜害了一条人命,如果不是自己一意孤行,赵老爹也不会死了。虽然赖管事找到了撞死赵老爹的马车,但是马车的主人身份特殊,在史太君的阻拦下,这件事不了而之了。   史太君让人送去赵家的银子,贾政打听过,还不够赵家办丧事和还债的。这时,贾政才知道,当初赵家为了长随这个差事,不仅花光了积蓄,还借了外债。贾政困惑了,就是一个小小的长随,怎么还要花银子才能当上。   他不好意思去问别人,就把这份疑惑藏在了心里。看来,贾政不通俗务的缺点在年轻的时候就有了。换句话说,是不知人间冷暖的公子哥,完全不理解世间的穷人生计的困难和窘迫。让这样子的人去做官,只会纸上谈兵,一点生活实践都不懂。这又是后话了。   自从先头大嫂子去了后,府里就乱了套,大哥的填房嫂子邢夫人秉性愚弱,只知自保,如果不是她无能看不住先头嫂子的嫁妆,又怎么会让王氏有机可趁占了先头嫂子的嫁妆。   邢夫人不把贾琏视如己出,不亲自教养就算了,还纵容贾琏跑到皇上那告御状,把荣国府的名声全部都给毁了。从王氏没有亏待过周姨娘和几个通房丫鬟这件事看,王氏虽然贪财小气了点,但是为人是不错的,可惜错就错在一念之差。   这些都是大房那边闹出的事,如果没有这些事头,他这个时候已经在太白居里吟诗作对了。现在为了避风头,只能躲在府里自娱自乐。贾政觉得屋里闷得慌,独自一人在后花园闲逛。无意间遇上赵秀儿蹲在花丛旁拔杂草,他认出是夫人房里刚提拔上来不久的丫鬟。 ☆、第35章   王夫人之所以能看中赵秀儿,并不是她有什么过人之处,更不是把她当成心腹培养。主要原因是把她放在房里比较令人放心,比起那些狐媚子,秀儿有一个优点令王夫人很满意。年纪大点好啊,不用担心老爷会被小妖精勾魂了去。   赵秀儿虽然被提拔成为了二夫人房里的大丫鬟,但是一直受到其他姐妹的排挤。她苦苦熬到今天,再坚持一两年就可以出府了,眼看能过上自由的日子,可不能为了一时之气而让以前的辛苦白费了。   只能独自默默忍受着痛苦,实在撑不住了,她就会溜到后花园去看看以前自己亲手种的花儿。只有对着花儿草儿的时候,才会露出灿烂的笑容。   小时候,爹娘常夸秀儿的笑容好看,喜欢看秀儿每天都很高兴的样子。自从赵老爹去世后,赵秀儿就忘记了以前自己的笑容是什么样子了。   尤其年纪大了后也懂事了,学了奴才的本分,笑容更是越来越少了。即使有时候为了拍主子的马屁,跟着主子笑一笑,那也是强堆着笑容,笑得难看死了。说实话,主子认为好笑的地方,其实真的是不好笑。   如果说赵秀儿没有恨意那是假的,“为什么一群人出门,偏偏是自己的爹爹死了。”赵秀儿时常会问老天爷这个问题。   听隔壁的大妈偷偷跟娘亲说,二少爷已经找到了那辆肇事的马车,可是因为对方来头很大,背景大到连荣国府都惹不起,所以荣国府不再追究这件事了。老夫人派人送来了二十两银子,警告赵家娘子这件事不要再提了,谁叫赵老爹是奴才呢,奴才就是贱命,任何人都可以轻贱。   当夜,赵家娘子捂在被窝里哭了一宿,秀儿和哥哥听着难受抱在一起抱头痛哭。隔日母女三人嗓子眼都哭哑了,还得应付赖家的一个下人。奴才家也能养下人了,可见赖家这些年日子过得真不错。   赵老爹的一条性命只用了二十两银子就打发了,还赔上了赵爷爷的命。荣国府真真是对下人和善大方。要不是当年赖家狐假虎威,对赵家处处打压,赵家也不至于落魄到今天这种地步。赵老爹就不会去当二少爷的长随,每天天不亮的起床,接送少爷上家学。不论风吹雨打都得站在家学外等着少爷。   负责接送少爷上下学的长随,大部分都是毛头小子,只有赵老爹一个人已经是成了家的,有儿有女的需要照顾。   赵老爹第一天当差的时候,觉得脸皮臊得慌,受到不少的耻笑。可是爹爹为了能让赵秀儿兄妹新衣服过年,爹爹陪着笑脸当做没听见似,抢着干活。   后来,大概是他们看赵老爹老实,又满意见赵老爹不会抢风头,对赵老爹态度渐渐好了。日子久了,赵老爹居然在长随和小厮中有了好人缘,赵老爹常常借此教训赵秀儿兄妹,为人奴才的要以和为贵,吃得苦中苦,才能有差事做。   赵家娘子说,在赵家得势的那几年,当时的荣国公是想放赵家脱籍出府的,可是,太爷爷贪图荣国府的权势,目光短浅的认为离了荣国府,一家子在外面的日子会很难过,选择留在了府里。   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就是在荣国府里当一个下人,走在大街上都比平民百姓强。如果脱籍出了府,还得自己操心生计,日子就没有眼前这样清闲了。   再说了,赵家的人一辈子都在学怎么做一个好奴才,其他能养家糊口的本事都不会。这要是出了府,岂不是没有了活路。还不如留在府里好好当差,混一个大管家当当才是正经的出路。   先不论太爷爷,爷爷和爹爹有没有这个本事坐上大管家的位置,就看太爷爷一副奴才模样,就是不会有出息的。放着好好的良民不当,偏去当人家的奴才,就这眼力见,赵家能成今天这个样子,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赵家把脱籍的名额让给另外一家人,现在这家人回了老家,在村里买了十几亩的地当上了小地主。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是衣食无忧,家里不仅雇了佃农帮忙种地,也买了丫鬟和婆子,一家人的日子过得是红红火火的。   赵秀儿一心想脱籍出府,她打算着,依着自己的年纪留在府里的日子不会再超过三年。现在在二房这边当差,月例比以前多了,每个月只要省吃俭用点,就可以攒下银子。而且遇上主子心情好的时候,或者府里遇上喜事,各种的赏赐肯定是不会少的。   七七八八算下来每个月能有富足的银子了。以后就用这笔积蓄替自己赎身脱籍。可惜,娘亲和哥哥嫂子都在荣国府里当差,自己的那点积蓄,是不够一家子的赎身费。怎么能让主子答应放一家子脱籍出府,是秀儿一直困扰的问题。   爹爹死了后,娘亲生下了一个遗腹子,弟弟年幼全靠娘亲一手拉扯大,娘亲只要有好吃的都会留给弟弟。秀儿和哥哥虽然心疼娘亲辛苦,但是毕竟是一母同胞的弟弟,骨血至亲。兄妹两人不能眼看弟弟挨饿和娘亲过得苦巴巴的,只好从自己的月钱中挪一点添补家用。   娘亲生了弟弟后,应该是营养没有跟上,加上月子没有坐满就起床干活太操劳的缘故,得了严重的女人病,现在身子越发的不好了,只好辞了差事在家养着,少了娘亲的那份月钱,家里的日子又开始艰难了。   好在大哥和大嫂很孝顺娘亲,对待年幼的弟弟也照顾的尽心尽力,秀儿觉得过意不去,主动提出每个月的家用多给一些,大嫂第一个就不答应,说这些是他们做大哥大嫂应该做的。   让小姑子帮忙添补家用已经是过意不去了,怎么能又麻烦小姑子呢。秀儿明白,这是大嫂的体贴自己,担心自己在府里被人瞧不起,手里多留些钱,好打发那些子人。   王夫人因为霸占先头大太太嫁妆的事,被老夫人赶到尼姑庵清修去了。所以连累了秀儿等丫鬟在府里都抬不起头。秀儿觉得挺冤枉的,她不得王夫人的信任,对于这种隐秘事情自然是不知晓。   可是,外人的想法却是,既然你是二夫人房里的丫鬟,也就是二夫人身边的心腹了。二夫人干了什么事,岂能不知道。任凭她如何解释,别人只会相信她是想推卸责任。对她的人品产生了怀疑。   史太君亲自审问了二夫人的人,其中就包括秀儿。单独面史太君的时候,秀儿害怕的双腿软得跟面条似得。从进府那天起,这还是第一次近距离的接触老夫人,果然如传说中说的一样,是一位“和蔼和亲”的老太太。   老太太的话字字句句都能逼得人直冒冷汗。秀儿跪在地上不敢乱说话。幸好,老太太眼光毒辣,一眼就瞧出秀儿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不想把时间浪费在一个没有用的人身上,摆手打发秀儿出去了,秀儿这才松了口气。   等秀儿退出去后,老太太露出嘲讽的笑容。这个秀儿可不像表面上看的柔弱,放一条不会咬人的狗在身边,还真的是老二家的会做出来的蠢事。   “老夫人,请恕奴婢愚昧,奴才瞧着秀儿不像是一个有心机的人。你怎么说……“赖家媳妇好奇道。史太君嘴角一扯,“心机这玩意,不是天生就有的。谁不是吃过几次亏,才吃了教训。再说了,不一定非要有心机才能出头。有时候,事情的结果往往会出人意料。心机这玩意,谁说的准是什么呢?说来你也不会明白的。”   赖家媳妇云里雾里的晕了,老夫人这话说得是什么意思,怎么一句都没有听明白。果然老祖宗就是老祖宗,说起话来就不像人话。瞄了眼史太君的脸色,心里思量了下,还是收回汇报赵秀儿身世的念头。   从老夫人房里出来后,秀儿精神恍惚的去看花儿了,看到花丛里长了野草,就蹲在地上边拔杂草,边琢磨着史太君话中的深意。因为太过于精神贯注,所以没有注意到后面站着一个人。   “你不是二太太房里的秀儿吗?”身后传来一道略有些熟悉的声音,把秀儿给吓了一跳,手中的小铲子一松压在了娇嫩的花儿上面,秀儿心疼的把花儿扶起。“看起来,你很喜欢这些花。”见秀儿为了照顾花儿,忘记向自己行礼请安。   贾政非但没有怪罪秀儿的无礼,反而好奇心起,“奴婢,秀儿给二老爷请安。”秀儿连忙起身,一脸惶恐不安。“回二老爷的话,这些花儿都是奴婢以前种的,所以每次经过这片花丛的时候,都会来看看。”   “哦,你说,这些花儿是你种的?你不是在二房当差吗?”贾政在屋里闷得慌,出来透透气。没想到遇上一个有意思的丫鬟,难得心情好的跟个丫鬟聊起天来。他向来不管后院的事,一直以为秀儿能在房里当差,肯定是夫人带来的陪嫁或者是从贾府挑上来心腹也说不定。   “奴婢以前是在花房当差,后来才调到二房伺候夫人。”   “原来如此,是说瞧你动作如此熟练。” ☆、第36章   后花园的偶尔邂逅,赵秀儿本来没有放在心上,说是陪着贾政聊天,其实大部分时间都是听贾政一人在发牢骚。先开始赵秀儿还觉得尴尬,毕竟贾政说的事都是作为下人不能知道的隐秘事情,后来出于好奇之心和其他的目的,赵秀儿就安静的在一旁耐心的倾听。   赵秀儿此刻的心情复杂,虽然不是二老爷亲手杀死爹爹的,但是爹爹的死跟他脱离不了关系,二老爷就是间接害死爹爹的凶手。如果那天二老爷没有一意孤行的冒雪出门,爹爹也不会被马车撞死。   有想过要报复贾政给爹爹报仇,但是没有想过居然有一天能跟贾政忘记彼此的身份,坐在荷花池边谈心事。听二老爷的口气,似乎是不清楚二太太的为人,还以为二太太是被大太太给连累了。同情的看了看贾政的侧脸,犹豫不决怪不该对贾政说实话。   大房先头没了的张氏,张太太出生在没落的官宦之家,祖上虽出过一位二品的高官,但是这几年张家本家的后生科举不利,没有一个能出仕的,反而是本家的旁支倒是有了出息,朝中的张翰林就是张氏的同族兄弟。   当初,史太君嫌弃张太太出身配不上贾赦,想退了这门亲事。别看贾赦平日里游手好闲不干正经事,可是关键时候还能不忘记孝道。   贾赦和张氏的婚事是老公爷在世的时候定下来的。对于这门亲事的来历,史太君是一无所知,总以为是老公爷一时糊涂被张家人给蒙蔽了。可是,贾赦已经从老公爷那了解到当年的隐情,所以他另可令史太君对自己不满,也不做背信弃义的不孝子。   老公爷对待两位儿子表面上是偏袒二儿子一些,总是当着人面批评贾赦不学无术。其实,他是不想让儿子太过于出色被皇上惦记上。   荣国府是四大家族之首,从龙有功的军勋世家的名声已经足以让皇上有所忌惮,如果还不知道收敛低调,荣国府迟早会成为皇上的试刀石。老公爷跟贾赦长谈一宿后,贾赦惊出一身冷汗,后面的行事比以前更加的荒唐了。   史太君为此常在老公爷耳边吹枕头风,说大儿子行事不成样子之类的坏话,这样的人品怎么能继承爵位。建议把位置让给向来乖巧,会读书的二儿子贾政。   老公爷眯着眼睛瞧着史太君,如果不是亲眼看着贾赦从产房里抱出来,还真的会怀疑贾赦不是史太君亲生的。有她这样偏心的娘亲么,不好好教养儿子就算了,还在背后扯儿子的后退,阻拦儿子的前途。   贾政读书是好的,可是为人太过于腐朽呆板,一味的按部就班。如果把荣国府的兴衰交到老二手上,恐怕传不了三代就败了。史太君先斩后奏的给老二定了王家的姑娘,老公爷很是不满,已经暗中打听过,王氏是一个没有文化的。   老公爷平生最不喜的就是没有文化的人,整个就拉低了荣国府的素质。老公爷就不明白了,史太君在闺阁的时候就是出名的才女,怎么会看中王家的姑娘,莫非是王家姑娘有什么过人之处,老公爷不放心又派人仔细调查。   差点把老公爷给气死,王家姑娘居然和她的庶出妹妹联手处处欺负她爹的小妾和通房,目的就是为了替亲娘出气。小小年纪就这般挑事,让人觉得心寒。   还有,她那个庶出的妹妹也不是什么好的,生母去世被寄在嫡母名下当嫡出姑娘养着,却不知足。为了讨好嫡出的姐姐,姐妹两人背地里做尽了坏事。   可惜,老公爷还没来得及想法子退了这门亲事,就染上了急病,很快就撒手人寰了。临终前,上了遗折,让长子贾赦袭爵。皇上因恤先臣,问还有几子,立刻引见,遂额外赐了二子贾政一个主事之衔,令其入工部习学   木已成舟,史太君再如何不乐意也不能违背了圣意,虽然对老公爷心存不满,但是人已经死了,再纠结下去也是枉然。好在,贾政入了工部为官,以后的前程是不用愁了,大不了以后多帮衬老二就是。   因为张氏不是自己亲自挑选的媳妇,所以尽管张氏行事得体,为人贤惠,对管家的事又有些能耐。可是,史太君对张氏就是有说不出的不喜,处处挑剔,有时候当着贾赦的面就对张氏明讽暗刺。   王氏初来乍到的时候,还对管家的大嫂有所顾忌,后来见老太太不喜欢张氏,心中就活跃了起来。每天把老太太当成老佛爷的供着。   贾政和王夫人刚成亲那会,少年结发夫妻,新婚燕尔,两人好的蜜里调油,夫妇两人整天的都有说不完的话。腻歪久了,两人就审美疲劳了,贾政把王氏一个人留在府里。每日早出晚归的在外面附庸风雅。   王氏起了疑心以为贾政是在外面有了女人,把以前在娘家对付姨娘的手段统统都使了出来,一直跟着贾政几个大丫鬟全部都被她处置了。因为她做得隐秘,所以谁都不知道她的本性已经暴露了。后来,发现贾政并没有在外面胡来,而是跟着一群清客吟诗作对,王夫人这才放下心来。   王夫人娘家的兄长王子腾在南海立了军功,颇得先皇器重,官位是越做越大,在四大家族中俨然成了最有出息的一位。王氏在荣国府里的气焰更加的高了   王氏很会做表面功夫把老太太哄得是一愣一愣的,当然这里面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互相利用的成分居多。老太太借着王氏的手,把张氏的管家权收了回去。,当上了管家的太太,在府里内外都安排了自己的心腹。   贾政一直被王夫人的老好人假象给蒙骗,到现在都以为自己的夫人虽然没有文化,但是好在会管家,偌大一个荣国府,如果没有王氏出面管着,早就乱套了。比起大哥先后娶得两位嫂子,王氏不知道强了百倍。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王氏孝顺老太太,从来不会惹老太太生气,婆媳两人关系亲如母女,家里一团和睦。当然,前提是邢夫人不在场的情况下,只要有邢夫人在,老太太就会被邢夫人给气到,唉,家有贤妻最为重要啊。   “想不到,到头来只有你能听我说话了。”贾政说累了,感叹道。赵秀儿垂下头,掩饰她脸上的同情之色。”你怎么不说话?”   “奴婢不会说话,怕说错了话惹老爷不高兴。”这句话半真半假。赵秀儿想早点离开这个里,已经有好几拨的人朝着这边指指点点了。   贾政哑然一笑,“你这丫头还挺小心的。罢了,我也不为难你了。你先回去吧。”“老爷,你不回去吗”说完,赵秀儿似乎是想到什么,脸色泛红匆忙的跑掉了。   “老爷,你不回去吗?”躲在大树后面的贾珍探出头来,憋着声音说。他来找史太君商量事情,无意间撞见二叔跟一个面生的丫鬟坐在荷花池边私会,看不出二叔还有这种情调。于是,起了好奇之心。   贾政被人抓了正着尴尬不已,“你怎么在这?”“嘿嘿,小侄是来跟老太太请安的,正巧就碰上二叔。”贾珍笑着说。   “嬉皮笑脸,没一个正经。咳,刚才那个是你二婶房里的丫鬟,二叔是想问她一些事儿。”贾政连说谎都不会。贾珍暗笑,有什么要紧事,非得躲在后花园里说,也不再揭穿他。“小侄,刚才听到二叔说起往事,二叔这是想二婶了?”   荣国府的旧事,贾珍或多或少从娘亲那听到些闲话,联想自己的所见所闻,把画面拼凑在一起。一句话形容,老太太喜欢小儿子,连带着连两任大媳妇都觉得厌恶了。荣国府这边的可真够乱的。   “你都听见了?”贾政板起脸,把贾珍唬得脸色变难看,刚才太得意忘形,忘记了眼前这个人不是大叔叔,而是经常说教的二叔,这下子被二叔给抓了个正形,耳朵又得受罪了。“二叔,小侄有办法能让二婶回府。”贾珍想起一件事儿。   原来,前几日贾珍去探望他那出家修道的老子,正巧道观炼制出了一枚金丹,找了一个乞丐来试药。贾珍没有见过这些,就在道观里住了几日,看他们如何试药。当他看到,道士把金丹硬塞进乞丐嘴里,强迫他吞下后。   贾珍后悔留下这里了,万一出了人命可是脱离不了干系。乞丐吞下金丹后,当场就发起高烧来,然后一整夜都在说梦话。隔日清早,乞丐没有再发烧,身子却变得虚弱了,躺在床上没办法动弹,嘴里直说着胡话,   这就奇怪了,人都没有发烧了,怎么会说胡话,莫非是烧坏了脑袋。会医术的道士看了后,瞧不出问题出在哪里,这下子,可把道士们给急坏了。贾珍觉得害怕,思量半天还是找借口回去了。   昨日,贾敬派人捎话,让贾珍务必去道观一趟,说是有重要的事交代。贾珍本不想去的,他总觉得道观有些古怪,但是碍于他老子还在那,总不能把老子一个人丢在那把。谁知道那群妖道会不会心血来潮拿贾敬炼药。   贾珍打定主意,一定要把贾敬给劝回来。想出家,就在府里修一个小道观就是。于是,他带了几个五大三粗的家丁去了道观,一行人来到贾敬独居的小院门口,听见里面有人说话的声音,贾珍觉得奇怪,这个时候谁会来找贾敬。   他习惯性的躲在门后偷看,这一看可不得了,他的下巴差点掉在了地上。跟贾敬说话的不是别人,就是那个病得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的乞丐。 ☆、第37章   贾珍逃回宁国府的前天夜里,压抑不住好奇之心,趁着月黑风高,夜深人静,贾珍偷偷摸摸的潜入道观的炼丹房,所谓好奇心杀死猫就是指得他这种不怕死的人了。   他记得道士们把乞丐安置在炼丹房隔壁的厢房内,当时贾珍还琢磨着,也不怕被人偷了金丹去。后来看到乞丐奄奄一息,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的时候,贾珍这才明白过来,敢情是看人家连路都不能走了,才会放心的让一个外人住在炼丹院中。   贾珍熟门熟路的摸到小院外面,小院外面没有上锁,轻轻一推院门就开了,常年失修的缘故,木门咔哧一声响,把他给吓了一跳。拍了拍胸口,心里嘀咕着,这道观也忒小气了点,每年贾家每年捐的香油钱都够买下一个道观了,都舍不得换一扇新门。   他迟疑了会,不知里面是否有值夜的道士守在里面。他低头四下看了看,捡起一块小石头,从门缝里丢了进去,力道使得很准,石头碰上了院中大水缸。   贾珍幼年习过武,可惜资质不行,只学会了三脚猫的防身功夫,对付一两个地痞流氓还行,要是遇上会武的高手连还手的机会都是没有的。所以,他有自知之明重来没有向外人透露过,他会武功这件事。   在外面遇上事儿也是跟在他身边的长随和打手出面解决。故而,在外人看来,他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混混。其实,贾珍手上有一门得意的保命功夫,大概是从小用弹弓打鸟,练得熟练了,习武的时候别的兵器都只学了皮毛,只有一项功夫练得熟练极了,那就是用石头作暗器,一打一个准。   贾珍得意自己暗器功夫没有生疏的同时,也不忘记谨慎的跑到前面不远处的大树后面躲起来。等了半天,里面一丝的动静都没有。贾珍这才放心下来,小跑几步钻进院内。   夜幕下的炼丹房透着一股的说不上来的诡异气氛,贾珍咽了咽口水,暗自好笑是不是自己想太多,他总觉得对面映着炉红的窗户一会熄灭一会左右摇曳,就跟传说中的鬼火一样,忽明忽暗的。   他走到炼丹房的窗户底下,用手指蘸了蘸口水,然后在窗户纸上戳了一个小洞。一眼就看到两人高的炼丹炉摆在炼丹房的正中央,周围雾气环绕,还别说真有那么一些仙人仙镜的意思。   炉内的红焰据说是一年四季都不会熄灭。贾珍不相信这个说法,指不定又是道士们骗人的把戏。可是,现在丹房内空无一人,没有任何人给丹炉添柴加火,炉火却能越烧越旺,实在令人费尽,莫非真的是太上老君用来降服孙悟空的丹炉不成。   就在贾珍准备去隔壁厢房看一看的时候,丹房内传出一声□声,这会还真的是把贾珍给吓的不清。只见他全身僵硬,脸色煞白的扑在窗户上,眼珠子贴在小洞上,不敢转眼珠子,生怕看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或者是被人发现了自己小偷的行径。   奇怪的是,里面再也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贾珍缓了缓神,往后退了几步靠在柱子上大喘气。他自我心理建设了好久,心里想着既然冒着风险来了这一趟,不进去看看,也太可惜了些。   于是,他壮胆鼓起勇气进入了炼丹房,一进门一股浓浓的檀香味差点没把贾珍给熏死。屋内四周的窗户紧闭,檀香味弥散在屋内,难怪弄得屋里雾蒙蒙的一片。贾珍的眼睛被檀香味和另外一种不知名的暗香刺痛了,他使劲眨了眨眼睛,才适应的慢慢睁开眼睛。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座存在感很强的炼丹炉,除了里面的火焰有些诡异之外,外面等地方跟普通的丹炉没有任何区别。贾珍现在最主要关心的是,刚才那道□声是谁发出来的。   炼丹房是两间厢房打通改造成的,因为只是用来炼丹的,所以屋里的摆设很简单,丹炉的前面摆了三排的蒲团,炼丹房的右边放了一张老旧的供桌,桌上放着贡品。供桌的上面墙壁上挂着三清天尊的画像。供桌下面同样也放着蒲团,蒲团上面的金黄布磨损的很厉害,看来经常有人在这里打坐。   左边的隔间有一张红木的罗汉床,罗汉床的一侧居然放着白玉枕头,床上铺着薄薄的银白色锦被,这张罗汉床应该是供道士小憩之用。贾珍嘴角抽了抽,看不出来这里的道士还挺会享受。   贾珍见过不少的稀奇玩意,这会还是头一回见到没有一丝瑕疵的纯白白玉,更何况,这种好玉居然被制作成了玉石,简直是暴殄天物。小心翼翼的把白玉捧在手上,在火光的照射下白玉的表面泛着青色。质地细腻,令人爱不释手。   而且,从外表上这是一整块的白玉,这可不是普通人能用得起的。贾珍敛起眉头,直觉认为这座道观是内有乾坤。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贾珍开始后悔今天莽撞的行为,这么大的年纪了,怎么还学着毛头小子一样,不知轻重。   万一一不小心看到不该看的东西,岂不是要赔上一条小命。贾珍后怕不已,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丹房也太热了吧。擦汗的同时,眼角无意间看到,罗汉床床底露出一块布头,贾珍弯腰探头一看,娘喂,床底下躺着一个人。   贾珍一屁股坐到地上,此刻恨不得希望自己是在做梦,等醒来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这也不能怪他胆小怕事。在一间古怪陌生的房间中,看到一个不知道是死是活的人躺在床底,换成任何人都会吓出毛病来。   “嗯。”此人痛苦的闷哼了一声,贾珍听着耳熟,原来刚才就是他发出的声音。会哼哼,就表示不是死人了,不是死人就不用害怕了。贾珍不嫌弃地上有灰尘的坐在地上,拖着下巴仔细打量对方。   此人半张脸被床底下的黑影遮盖住了一大半,看不出他原本的模样。贾珍点了火折子把床底点亮,娘喂,贾珍不争气的又叫出声,这就是此行的目的,这人是那个试药的乞丐。   他不在厢房里躺着,跑到罗汉床底下做什么。乞丐的面容比白日看起来更为苍白了,嘴唇呈乌紫色,让人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中毒了。贾珍在早上的时候,还看见过他,那时候他的脸色还没有这么难看。   最令人奇怪的是,他消瘦的很厉害,面颊深深的凹了进去,突出一双圆鼓的眼睛,在加上他的蒜头鼻子,整个人显得很不协调。幸亏,乞丐半昏迷着,如果他是睁着眼睛,那模样就跟画本里画的僵尸一模一样了。   他的身边有一堆呕吐物,散发出恶心的食物腐烂的味道,贾珍忍住恶心的冲动迅速从地上爬起,连滚带爬的回到客中,所幸一路上都没有被人发现。他把被子从天到尾盖到脚上,另可在被子里捂着难受,也不愿意露出脑袋。   在被子里抖了一晚上,好不容易熬到天微亮,听到鸡鸣声,他连忙掀开被子,连脸都没有洗就匆忙带人离开了道观。   贾珍狠狠的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疼,不是在做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原本面容枯槁如死人,身上瘦的只看得见骨头的活死人,短短几日就恢复的如此神速。   瞧他面色红润,面泛红光的模样哪里像是生过一场大病的。不过,话说回来,他本来就没有病,只不过吃了道士给的金丹后,身体才发生了变化,很快就病的只剩下半条命了。   贾珍的视线停留在乞丐的大肚腩上,张大嘴巴,现在已经不能用吃惊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了。如果说一个人大病初愈,脸色变得红润也是寻常事,说不定是人家身子底子打的不错,所以痊愈的很快。   可是,就几日的功夫富贵肚子就冒出来了,这也太令人不敢相信了。看他五大三粗的身材,跟那位乞丐简直是判若两人。那个乞丐刚被绑到道观的时候,贾珍是见到过他的,印象中他是一个瘦子,就算恢复原来的样子,这反差也大了吧。   莫非是大白日的,贾珍还真以为自己是见了鬼,“鬼鬼祟祟的,像什么样子,还不快点进来。”贾敬看到在外面探头探脑的贾珍,不悦的吼道。贾珍只好畏畏缩缩的进去了。   贾珍进屋后,贾敬让人把乞丐带了出去。等这里没有了外人,贾敬解释了这名男子的身份,他果然是那名乞丐。道士拿他试药,产生了严重的药物反应,最后严重到差点一命呜呼了。   道士们还算有点人性,没有把乞丐丢在后山的山坳里。炼丹院是道观的禁地,平时外来的香客是不会到这地方的,把他安置在这里养病,也不怕被人打扰了。   贾珍嘀咕道,“即使是人死了,也不会有人知道吧。”换了贾敬的冷眼对待,贾珍缩了缩脑袋,“爹,你继续说,后来呢?” ☆、第38章   天亮后,负责照顾乞丐的小道童发现乞丐醒来了,惊喜的跑出去叫人。长清道长带着几位辈分高的道士闻讯匆忙赶来,路上碰上正在花园四处溜达的贾敬,一行人面上的表情可真是精彩。   推开门,就见到乞丐正捧着大碗呼哧呼哧喝粥,狼吞虎咽的样子像是饿了很久,边吃边警惕的望着长清道长等人,似乎是被他们灼热的目光给惊吓到,害怕的抱着碗背过身子继续喝粥。   小道童爬上床帮他把嘴角边的米粒擦干净,笑嘻嘻的问他还需不需要添饭,乞丐当然乐意,还要求吃肉。这可把小道童给为难了。小道童眨了眨眼睛,向师傅,师叔和师兄们投来求救的目光。   长清道长若有所思的盯着乞丐的后背,摸了摸长胡须,摆手打发小道童先下去。小道童走的时候回头望了一眼吃着高兴的乞丐,撅起嘴巴用手扯了一下站在门口的小师兄的衣摆,“师兄,这位施主好可怜哦。醒来后就嚷着肚子饿,都吃了好几碗饭了。”   “好了,你先回去吧,待会师兄再教你认字。”小师兄笑着说,师傅是在山门前捡到小师弟的,那时候他还在襁褓中。他从小在道观长大,没出过几次门,没有见到过乞丐讨饭的样子,自然会大惊小怪。“师兄,你早点来哦。”小道童蹦蹦跳跳的走了。   “慢着,柳风,师傅有话问你。”长清道长交代两个门下留在屋内看着乞丐,把小道童叫了回来。贾敬以前见过小道童,只是不知道他的道名,想不到小道童的道名起得如此雅致。   “师傅,你叫我?”柳风扑到长清道长大腿上,扬起笑脸,师傅每天都这么好看。长清道长嘴角抽了抽,这孩子教了多少遍还是常常会忘记规矩,如果不是从小养大的徒弟,舍不得他的屁股,照着长清道长的脾气早就动门规了、   长清道长把柳风从腿上拨拉下来,“你昨夜都守在这里,一步都没有离开?”“师傅,徒弟昨夜一直都睡在厢房里。”柳风想了会,“师傅,有件事情很奇怪,不知道可不可以说。”   众人一齐望向柳风,“什么事?”柳风绕了绕脑袋,不好意思的笑着说,“徒弟昨儿半夜没有起来上茅厕。”噗,师兄们笑出声,“师弟,你这也叫奇怪的事啊。”   贾敬也被柳风的童言童语逗乐了,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哪怕是在道观里长大,也不失天真无邪。“你是说,你昨晚一觉睡到天亮?”长清道长冷眼扫了扫四周,门下连忙噤声。   果然是一手把孩子带大的师傅,对于徒弟的逻辑思维理解的很清楚。“是啊,师傅,你不觉得很奇怪么,徒弟半夜总会起来上茅厕的,师傅,是不是徒弟生病了?”众人满头黑线,经常半夜上茅厕那才是有问题吧,不对,这么小的娃儿不应该存在那方面有问题。   “你昨晚吃了什么?闻到特别的香气没有?”长清道长考虑是不是该给这孩子把脉看看。“嗯……徒弟没吃什么啊,就是跟师兄们在饭堂一起吃的饭,吃完后,徒弟就回这里了。回来后,大叔还没有醒来,徒弟后来觉得困了,就在那屋里旁边的小床睡觉了。师傅什么叫奇怪的香味?”柳风问。   在场的众人都收起了笑脸,其中一位看着稍微年长的道士走了出来,得到长清道长的默许后,把柳风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没发现任何不对的地方,向长清道长摇了摇头,接着着急的回了厢房。   “观主,是否有不妥之处?”贾敬察觉到气氛不对,该不会真的是出问题了吧。用乞丐试药这件事,他也是有份的,万一出了差池,后果是很严重的。   长清道长伸出修长的手指,指着地下一块毫不起眼的石头,“这块石头不应该在这里。”那应该在哪里?贾敬刚想问,突然明白过来,这块石头是在长清道长离开的时候,才被人丢在这里的。“这,会不会是令徒放在这里的。”道长果然是高人,一眼就可以看出问题。不过,谁没事会注意到多没多出一块石头啊。   “他爱干净,从小就不喜欢玩石头。”想到小道长帮乞丐擦嘴巴的画面,贾敬了然的点了点头。有什么样的师傅就有什么的徒弟,师徒两人都有洁癖。   “你们几个去检查下,看看丢了什么东西没有。还有,你们在门口守着,千万不要让这乞丐给跑了。”长清道长吩咐下去,回过头问贾敬,“听说,令公子一大早就带人回去了,莫非府里出了大事?”   一提到这贾敬就生气,刚起床服侍他的下人就来汇报,说是贾珍一声不响,背着包袱就匆匆忙忙回去了。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在这里受了他老子虐待了似得。“不要提这不孝子,一点规矩都不懂,让道长见笑了。”长清道长眼睛闪过一丝的清明。   “观主,师伯说这个乞丐有问题。”一名十来岁左右的道士走了出来,在长清道长耳边低语,“他只记得来道观之前的事了,还有,师伯说他身体恢复的很快。”贾敬屁颠屁颠的跟着长清道长去看热闹。   好么,刚才乞丐还面色蜡黄,一会的功夫就面色红润了,这是吃了什么神丹妙药恢复的这么快。后来,长清道长让大伙全部退下,他关上门跟乞丐单独呆在房间里,足足有了四个时辰,也不知道在里面说了什么。   出来的时候,长清道长就让人给乞丐换上道袍,梳了道士的发髻。“是说,觉得哪里不对,原来,他身上穿得是道袍啊。”贾敬提到那块石头的时候,贾珍紧张的握紧了茶杯,幸亏小道士睡着了没听见动静,要不然就出丑了。   “爹,这个长清道长是什么来历。听你的口气,他不像是普通人。”贾珍只是在远处看见长清道长,印象中他不像是出家人,从气质上看倒是像读书人。   “你也看出来了。嘿嘿,这就是为父来这道观的原因。不过,他的来历,为父目前还不能告诉你。记住,你在这里所听见,所看到的事不能对任何人提起。”贾敬从床铺上的一个隔层里,拿出一个小木盒递给贾珍。“这个盒子,你带回去。道长预言,你会用得上的。”   “这个是金丹?”贾珍打开盒子,不解的问道。   “对,就是金丹,算你这小子有福气了。道长炼制了七七四十九天才得了这一颗仙丹就给了你。”贾敬让贾珍把金丹收好,“神神秘秘的说,“道长不仅懂歧黄之术,还知风水命理。他早就算出荣国府那边会有一难,所以为父才能躲开是非。”   贾珍跳起来,“爹,你该不会被骗了吧。”宁荣两府虽然同宗同枝,但是毕竟两府已经分了家,荣国府出了事,宁国府大不了被连累了名声,只要以后行事低调就是。也不至于,逃到道观里避难吧。   是说,好端端的怎么提出要清修,原来背后是有人挑拨教唆,岂有此理,敢骗到老子头上去了。“爹,走,我们回去。这个金丹,我们不要了。宁国府再不济,上好的燕窝,人参还是有的。儿子以后天天让人给你弄这些吃。即使成不了仙,也能补身子的。”   “你胡说八道什么,还不把手放开,拉拉扯扯成何体统。”贾敬使劲抽回袖子,板起脸说,“长清道长是得道高人,岂能被你这无知小儿编排。实话告诉你,早在你二婶事发之前,长清道长就已经算出有此一劫。如果不是为父上下打点,你以为我们宁国府能安然无事到今天。”   “道长说了,皇上对八公府已然不满,先头缮国公石家的下场你又不是不知道。唉,如果早点得了道长指点,你也不会跟着他们上劳什子折子,被无辜牵连。”贾敬生怕儿子不信,又列举了长清道长各种未卜先知的令人匪夷所思的事。   “有这么神?那他为什么要拿乞丐试药?既然他能算出未来之事,怎么会拿人命关天这种事开玩笑?”贾珍虽然平时花天酒地,贪图女色,但是从来没有干过害人的勾当。尤其是他亲眼所见到乞丐的惨样后,更加不耻长清道长的行为。   “你,你,是我的亲儿子,难道我会害你不成?”贾敬叹了口气道,“好,你现在有出息了,有能耐了,连爹的话都不用听了。”   “不是,爹,别的事情,儿子一定听你的,只是唯独这件事,儿子是绝对不能答应的。不要说是金丹了,就是长生不老的神药,儿子也不会要的。”贾珍连忙解释道,“爹啊,儿子总觉得这个道观有点古怪,你就听儿子一句,还是回家去吧。你不知道外面现在都传成什么样子了,那些话难听的都说不出口。”   “唉,事到如今,爹也不瞒你了。其实,这个道观背后的主人是当今太子爷,这位长清道长就是太子爷亲自请来的得道高人。你以为,为父不知道这个道观有古怪,只是为父已经上了船,再想下来也很难了。” ☆、第39章   贾珍猜想过清风观的背景有问题,但是没有想过来头这么大。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他老子一直资质平庸,碌碌无为,半辈子都是仕途不顺。现在辞了挂名的官位回家养老,本以为就这样在家享福了。   临到老了,却做出令人吃惊的大事。结党营私这种随时能掉脑袋的事,怎么看都不像他老子能做的事。如果你说他只是修道炼丹,搞个男女双@修什么的,也没什么值得担心的了。人老了,哪个没有糊涂的时候。可偏偏玩出掉脑袋的大事,让人感到后怕。   对于太子爷的风评,贾珍略有耳闻,他是先故仁皇后嫡出,又是当今圣上的嫡长子,论出身是最为合适的太子人选,故而刚落草就立为了太子。圣上亲自启蒙,天资聪慧,文武兼备,深得圣心。   可惜,自从仁皇后仙逝,纯皇后继位后,太子变得性情孤僻,行事乖张,令皇上对其很是头疼,于是,这颗明珠就失去了光芒。皇上念其少年失母,难免悲痛,特开例恩准太子搬离了景仁宫,在宫外另开府邸,以免留在宫中睹物思人。   传闻,皇上有意废掉太子,改立三皇子为太子。三皇子是纯皇后所出,甚晓世故,亲切随和聪明能干,有德有才,广得人缘。现在在户部任职,政绩有目共睹,皇上多次当着朝官的面,对二皇子赞许有加,风头正劲,是一众皇子中最有资格争储位的一位。   相比较下,贾珍偏向三皇子这边,虽然没有入朝为官,但是对于朝廷的动向还是知道一二的。从皇上最近的动作来看,似乎是有重用三皇子之意,听说下个月的祭天仪式,太子托病辞了这事,换成了三皇子代替太子祭天。这可是太子才能干的事。   要不然,宫里这么多成年的皇子,为什么偏偏选了三皇子。如果论长幼,前面还有一个二皇子排着呢。可见不能轻视了三皇子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   在自家老子面前,贾珍也不隐瞒,如实袒露了自己的想法。贾敬不傻,自然是听出了贾珍话中的意思,是想脚踏两只船,看风头行事。   这个主意看似不错,只是太过于危险,万一两只船都没有站稳,岂不是招惹来麻烦。“还是荣国府那边下手的快。”贾敬啧了一声,姜果然是老得辣,别看老太太表面上看起来老糊涂了,两个儿媳都管教不好,私底下门清的很。   “元春这丫头还在四皇子府当差?”皇上的后妃不少,能得宠的也就那么几个。四大妃中的静妃,娘家是本朝旧族,□名家,是后宫中除了仁皇后,纯皇后之外的,唯一一位出身高贵的妃子。   静妃祖上世代跟皇族联谊,从她家出来的皇后,贵妃和妃子不下于十人,能说得上名字的宠妃就有五人。可是,这位静妃自从进了宫,就为人低调,从不张扬。皇上甚爱其淡泊名利的性子,盛宠了十三年。   静妃养育一子排行老四,性情随了静妃,不争宠邀功,低调处事,是最不起眼的一位皇子。现在在吏部当差,政绩口碑平平淡淡,倒也没出什么差错。   “元春这丫头,从小到大吃得好得,穿得用得哪件都不比公主差,身边伺候的人一大串,说句不夸张的话,就是口渴了想杯茶,也不需要她亲自动手,自有丫鬟递到她手上。把这样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送到四皇子府干伺候人的活,老太太还真的舍得。”   “依元春的人品,嫁到高门大户都算委屈了的。爹,你用,老太太打得什么主意,送到哪位皇子府不好,偏偏送到四皇子那边去了。莫非是,四皇子也有希望。。”贾珍做了一个手势,低声道。   贾敬横了他一眼,“你以为这个位置是谁都可以做的。今儿这话我们父子私底下说说就算了,在外面可不能再胡说。这件事,说来为父是最为清楚的。当初,老太太还是求到我这来的。你娘不是跟南安王妃算得上表亲吗,又听说南安王妃跟甄太妃有交情,王氏就想走南安王妃的路子,把元春送进宫里的。”因为王氏德行问题,所以太后撤了元春选秀的资格。   “这主意不错,要是大姑娘能被封妃,我们贾家也成了皇亲国戚,什么太子,三皇子的统统都不用考虑了。”贾珍接着说,“怎么又到了四皇子府。”   “这事说来话就长了。王氏是被甄太妃摆了一道,表面上是太后取消了大姑娘的选秀资格,其实是甄太妃怕大姑娘抢了甄家表姑娘的风头,于是从中作梗,挑唆太后下懿旨断了王氏的念头。”   贾珍听得是津津有味,“后来呢,大姑娘怎么被塞进四皇子府了。听二叔说,他们原本指望大姑娘能给公主,郡主之类的贵女当陪读,活儿不累也能跟着学东西。那天,得知元春进了四皇子府当女官,把蓉儿他娘给吓了一跳,这不是糟蹋孩子么。”   “她有这闲心管别人,还不如把身子养好了再生几个孩子出来。我们偌大一个府邸就只有蓉儿和蔷儿两个毛小子,像什么样子。说到底,蔷儿再跟你怎么亲近,养大了还不是别人家的孩子。唉,如果蔷儿她爹还在世,我就不用只指望你一人了。”一提到子嗣问题,贾敬就觉得头疼,这也是他修道炼丹的原因之一。   贾珍沮丧的垂下脑袋,“爹教训的是,儿子最近新娶了两房妾侍,是外面良家女子出身。身子骨都不错,她们的亲娘都是能生养的。其中一位,娘家就有五个兄弟姐妹。儿子再请大夫来给她们看看就是。”需要补什么,尽管补,只要能生孩子就成,不怕浪费银两。   “哼,算你脑袋不糊涂,刚才说来哪了。”正说在兴头上,被贾珍这么一打岔,把刚才的话茬给忘记了。“爹,你说到甄太妃。咦,不对啊,记得甄家跟我们贾家还是老亲,以甄太妃在宫中的地位,能把甄家表姑娘弄进宫去,还怕多了我们家的大姑娘?塞一个是塞,塞两个也是塞,就是动嘴皮的功夫,也不费事”   贾敬愣住了,经贾珍这么一说,这事儿还真的是说不通,“里面的确有些古怪。王氏得知大姑娘被取消了选秀资格,比她被罚禁足还来得着急。这回,她是拜托她娘家的嫂子再上南安王妃那求情的,南安王妃看在王子腾的面子上,不愿意得罪王家,勉为其难的应下了。”   南安王妃准备拖延几天,再扯个理由推了这事。不知道,甄太妃打哪听说了这事,主动请南安王妃进宫叙话,还把静妃娘娘给请来了。静妃娘娘向来不参合这些事的,南安王妃在公开场合也不常见到她。这回,在甄太妃那遇上了大感意外。   后来才知道,是静妃娘娘在一次巧遇下看中了元春,想把元春接到四皇子府做女官,等风头过了,再提成庶夫人,也不怕埋没了人才。南安王妃是不敢问,静妃娘娘是何时何地见过元春的,但是从静妃对元春的态度来看,元春以后的前途肯定是不只是一个小小的女官。   南安王妃不得不对贾家另有思量了,回到南安王府,急忙把这事儿说给南安王听,连南安王爷也觉得意外,不说静妃娘娘对元春另眼相看这事,就说静妃娘娘居然能卖甄太妃的面子,就值得深思了。   经过一番波折,元春委委屈屈的被一顶小轿抬进了四皇子府,身边只带了一个贴身丫鬟,想起来也真的是心酸。好好一个大家闺秀,本可以八抬大轿,凤冠霞帔,三媒六聘,风光出嫁。或者踏入宫门,享尽荣华。事到如今,却落到奴不奴,主不主的尴尬位置。   “好了,荣国府那边的事,轮到不到我们操心。那边,只要有老太太在一天,就不会出乱子。只是,你那二婶做的事实在太难堪,毁了我们贾家的名声。如果不是看在她是王家的人的面子上。我看,老太太早就把她给休了。哪里还容得下她四处蹦跶。上次族会,你也见到了。就连皇上也对王家有所顾忌。”贾敬意有所指,然后警惕的打开房门看了看,今儿说的话传出去一句,都是要掉脑袋的,不得不小心。   贾珍忙不迭的点头表示同意贾敬的话,“爹,这金丹如何处置。该不会真让儿子吃吧,儿子可不想变得跟那乞丐似得古古怪怪的。”“你还真以为这金丹是给你吃的?这是长清道长亲自交到为父手上的,说是让你想办法让你二叔吃下这颗金丹。”说完,贾敬躲开贾珍质疑的目光。   “爹,这药不能随便吃,金丹更是不能胡乱吞啊。万一,这颗金丹有什么问题,儿子还不得被老太太给骂死。二叔可是老太太的宝贝根子。再说了,长清道长让二叔服下金丹是出于什么目的,我们都不知道。要是,是什么害人的药可如何是好。啧,即使这金丹没问题,也不能平白无故的给二叔吧,二叔也不是傻子,敢随便吃来历不明的东西。”   绕了一大圈,原来想假借自己的手去送金丹啊。贾珍气呼呼的坐下,就说投靠太子那边不靠谱吧。连一个小小的道士都敢谋害开国元勋之后了,这以后还能有什么事是他们做不出来的。   “看,你又来了。为父不是说过,长清道长是世外高人,他算到你二叔会有一劫,只要服下这颗金丹就能过劫难。你二叔也是我的族亲,我能真的害了他不成。”贾敬失了耐心,想不到贾珍还挺袒护荣国府那边的,看来老太太给他灌了不少的米汤。   长清道长算到贾政会在文定候府内无辜害了一条性命,会被水鬼日夜纠缠不得安宁,如果不服下金丹,暂时骗过水鬼,恐怕性命不保护。贾珍听完后,冷笑出声,简直是扯淡。就我二叔那样,连杀鸡都困难,怎么会去害人。别人害他才差不多。不想继续再听下去,接过金丹,随便应付了几句,推说府里有事回宁国府去了。 ☆、番外,长清   长清道长出身来历不明,来清风观的时候年纪大约二十五,六岁来岁,恰巧前任观主被金丹给噎死了,徒弟们但凡有野心的都虎视眈眈的盯着观主的位置,原本宁静祥和的道观,一时间变得鸡飞狗跳,乱成一团。   好在这些道士一个个细胳膊细腿,相互之间动起手来,也不会伤到要害,要不然总得要出人命官司。可是,不伤人不代表,他们会老老实实的解决问题,私底下不是我给你下泻药,就是你给我下蒙汗药,弄得道士们都不敢在饭堂用膳,纷纷跑到街对面的饭馆里点菜。   这下子可把饭馆的掌柜可得整日笑眯眯的,巴不得这些道士继续闹下去,天天来饭馆吃饭。过了几日。长清道长拿着一封介绍信上门找观主,知道观主已经死了,打算住几日就回北疆去的。   当天夜里,清风观的道士们都做了同样一个梦。梦中前任观主被黑白无常给带了回来,说是他走了后实在不放心把自己一手创建起来的清风观交给徒孙们,就求了阎王回来看看。这不看还好,一看差点又气死一回。   这才死了几天,观里就被他们折腾的乌烟瘴气,香客都不敢来清风观了,没有了香客,香火钱自然也少了。观里的老老少少可都是要靠香火钱过日子的。没有了香火钱,大家都喝西北风去吧。   其实,观主在世的时候,香火也不旺盛,主要是靠观主给大户人家捉鬼驱魔,跳大神来赚取香火钱。观主怕教会了徒弟没师傅,被徒弟抢了饭碗,就一直遮遮掩掩的没有把骗人的小伎俩全部都传给徒弟。也难怪,这些道士会使下三烂的手段,原来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于是,前任观主指着门徒的鼻子骂得是狗血淋头,然后宣布了下一任门主的名字。道士们半梦半醒间糊里糊涂的答应了,保证不为难长清道长。前任观主得了徒弟的保证,满意的跟着黑白无常回地府准备投胎去了。   之后的事情,就更加传奇了。道士们都以为是在做梦就没有当一回事,继续明争暗斗抢观主的位置。第一天,一位资历浅,刚入门的徒弟出门被马车撞了,晚上又梦见前任观主指着鼻子骂人。   第二天,一位跟着观主有些年头的老道士上茅房的时候,脚一滑摔到了茅坑里,晚上也梦见了观主,这回观主没有骂人,而是用那张死人脸贴着老道士,一声不吭的瞪着老道士,眼神幽怨的配得上他死鬼的身份。   老道士管他是师傅,还是谁,惊出一身冷汗冲出厢房,嚎了一嗓子有鬼,然后就晕倒不省人事。醒来后第一句话就是,他不抢观主的位置了,请长清道长继任观主。师兄弟们面面相觑,不明白闹得最厉害的大师兄怎么突然改变了主意,还有那声有鬼是什么意思。   老道士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把梦见观主的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师兄弟们听完后,全都懵了,这梦听着好耳熟。老道士以为他们不相信自己的话,在三清尊长的画像前发了毒誓,证明自己的话是真的。   被马撞伤的道士,哆哆嗦嗦的站出来也说自己梦见老观主两次,老观主说,他们一天不把观主的位置让出来,他老人家一天都不能瞑目,会每天晚上轮流找一位徒弟算账。   其他道士们,听他二人不像是在说假话,联想他们两人遇上的倒霉事,一个个的不敢隐瞒承认自己也梦见过师傅。大伙的脸色顿时铁青,师傅招摇撞骗的捉鬼驱魔,哄骗银子,死后却自己变成鬼来吓唬徒弟,这算什么事啊。   得,不用商量了,几个师兄弟们恭恭敬敬的把长清道长请上了观主的位置,长清道长好像知道自己要当观主似得,看不出惊讶之色,从容不迫的安排了观内的杂事。就在大伙以为没什么事的时候,长清道长露出诡异的笑容,接着冒出一句令人毛骨悚然的话,昨夜跟你们观主长谈了一夜……   长清道长的话太过于惊悚,以至于长清道长后面说了什么,这些道士们都没有听进去。道士们不约而同的庆幸,不是自己当观主,谁愿意没事跟个鬼聊天。   还别说,这个长清道长还真的是有本事,降妖伏魔等异能本事是样样精通,而且,他本来就是一个有钱的主,自个掏腰包请人把清风观里外全部翻修了一遍,从外表看,倒真有了几分深山古观的意思。   贾珍的门客把打听来的事说了一遍,“大爷,这个长清道长可不简单,不知老爷问这个作甚,莫非是老爷他……”“哦,我爹那边在那清修,过得自在逍遥,没事。我只是好奇问问。不过听你这么一说,我见那些道士像是都有些本事。不像你说的什么坑蒙拐骗之徒?”贾珍听出不对之处。   “老爷你有所不知,前任观主和其几个徒弟是靠着招摇撞骗起家,这座清风观就是他们哄了一户乡里来的土地主的一大半家产修建起来的。后来花光了银子,又重操起了旧业,也只能哄哄那些无知的妇孺。”   长清道长接任了观主之位后,也没把老观主的徒弟赶出去,愿意留下做杂役的就留下,不愿意的给了返乡的银子让他们回家乡去,这些道士本就是假道士,如果不是为了银子谁愿意在这扮道士吃苦。   他们大部分都是同乡,高高兴兴的收下了银子,卷起包袱结伴回家了。现在,清风观里的道士,有的是长清道长在北疆收的徒弟,有的是来给长清道长帮忙的师兄弟,也有的是在清风观里才收下的门徒。   不同老观主和其徒弟,现在这些道士都是有本事的,光是擅长医术的道士就有五人,长清道长每年都派观里的道士给流民义诊,外面的百姓都夸长清道长是活神仙。   清风观背后有太子爷撑腰,还怕清风观不出名。什么是长清道长掏腰包修道观,恐怕是太子爷给的银子吧。贾珍撇了撇嘴,打发门客下去了。   深夜,太子府内一间暗室的床上纠@缠着两个人,木@床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听动静两人兴致不错。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一个男人气喘吁吁翻身躺回在床上,“长清,你的金丹效果是越来越管用了。孤觉得好像年轻了十岁。”边说,边用手抚摸长清的及腰的长发。   “这金丹只是助兴而用,太子爷还是少吃为好。”长清扶着酸痛的腰起身,半靠在床头接过太子递来的凉茶,一口饮得干净,“你说,皇上会相信这丹药的功效?我怎么觉得不妥。”   太子爷把茶杯放回桌子,“干大事的,就不要胡思乱想,越多想越畏手畏脚,成不了事。对了,听探子来报,外面有人在打听你的事。”“都怪你出的骚@主意,现在人人都把我当成不食人间烟火的半仙了,有人打听也是树大招风惹来的事。”长清帮太子爷把被子捂好,两人相处的模式,就跟普通夫妇似得。   “你知道是谁在查你吗。是宁国府的贾珍,想不到他老子是那样的,却出了他这么一个机灵的主。放心,这事我已做安排,你不用担心会被他发现什么。只不过,荣国府贾政那边,还得多费神了。你说,贾珍怎么就不上当一回呢。我就不相信,没有我拉拢不了的人。”太子搂住长清,“今晚怪冷的,就不走了,明早我派人送你回去。”“嗯……”长清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长清道长以前是太子的伴读,后来家里出了事,皇上看在他家世代忠良饶过了一家人的性命,全家被判了流放,他跟着家人去了北疆。   半道上被一群黑衣人拦下,他的爹娘为了保护他死在了黑衣人的刀下,非要一同跟着流放的忠仆,拼死掩护长清逃走了。等太子爷找到长清的时候,忠仆重伤死了,于是,他家里人,只剩下他一颗独苗了,   如果不是太子爷拦着,长清恨不得杀了诬陷他爹的仇人,为爹娘和老仆报仇。可惜,仇人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一夜之间,全家百来口人全部被杀了。皇上派了钦差调查这桩灭门惨案,查了一年都毫无头绪,这起案子就成了本朝第一悬案。   说来讽刺,长清爹娘被人害死在管道上,因为是犯官的身份,所以不被官府重视,匆忙结了案子。而这种害人的小人却成了冤死的官员,被世人同情可怜。   这世道就这般无情冷酷,长清没有报成仇,仇人也死了,失去了活下去的目标,整个人都觉得不对劲。一时间心里空虚了,他有了杀人的冲动,他杀的第一个人是原来的家仆。   家仆被仇人收买,在府里埋下祸根,想栽赃嫁祸给长清的爹,被长清的爹发现后,长清的爹妇人之仁放过了这个家仆。   最后,长清的爹被关入大牢,家仆忘恩负义,做了仇人的证人一口诬陷长清的爹,落实了罪名。家仆害了长清一家人,令他家家破人亡,落到死在异乡,身首异处的下场,而他却摇身一变成了家境富裕的员外。   长清找上门的时候,家仆已经忘记了小少爷的长相,以为来得是抢劫的强盗,颤颤巍巍的交出珠宝盒想破财免灾。长清一脚踢开珠宝盒,把剑刃放在家仆的脖子上,吐出三个字后,挥剑杀死了家仆,不解恨的一把火把家仆的家给烧成了废墟,就连家仆新娶的几房小妾和府里的下人也都被烧死了。 ☆、第41章   前回,说到贾珍在后花园无意间撞见贾政跟赵秀儿私会,贾政平时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难得有机会抓到贾政不正经的一面。于是,起了好奇之心,仗着胆子调侃了几句,反而被贾政的几句话给堵得说不出话来。   贾珍耷拉脑袋,郁闷极了,连忙转移话题打断贾政的话,“二叔,小侄有办法能让二婶回府。”听说,王子腾最近跟三皇子走得比较进,贾珍想能通过他攀上三皇子,看在两家是姻亲关系的面子上,王子腾应该会帮这个忙的。   宁荣两府虽然是同宗的亲戚,但是毕竟是隔了一房,就这样上门去求王子腾,不见得人家能搭理你。如果能把王氏接回荣国府,让王氏在王子腾面前帮忙说话,就不用绕个弯去巴结王子腾了。   贾珍这个主意打得是真不错,一边由着贾敬在太子爷那边折腾,看老爷子在道观里独门独院住着,身边一大群的小道童和从府里带过去的小厮,长随和丫鬟伺候,比在宁国府的日子差不了多少。如果不胡乱吃什么金丹,神药,也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   说句大不敬的话,万一太子爷折了,只要老爷子一口咬定是被长清道长给骗来的,把责任全部推到长清道长身上,依着老爷子在皇上心目中干不成大事的印象,也不会怀疑到老爷子头上。一个求金丹成仙的老糊涂,应该不会翻出大浪。   最后,再让老爷子公开指认长清道长和太子爷来往亲密的一事,说不定还会立大功。当然这是往坏处想。   往好的方面考虑,太子出身正统,是名正言顺的储君人选,如果动了他,岂不是动了国之根本。再说了,皇上至今也没有亲口提过要改立太子。改立太子一事,只是外面有人刻意传言罢了。   老爷子现在被太子起用,成为太党这边的人,等到太子爷登基那天,宁国府不就成了皇上的心腹之臣了。以后,宁国府在京城也能横着走了。   另一边,自己亲自攀上三皇子,即使不能被三皇子重用,也能在三皇子那留个名儿,让三皇子知道,宁国府是向着三皇子这边的。宁国府可是八公府之首,宁国府都出头了,还怕剩下的七公府不仔细掂量点。三皇子如果得八公府的支持,能不对宁国府另眼相看?   “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莫非是老太太让你来说情的?”贾政眯起眼睛,王氏事发的时候,他可是第一个站出来指责王氏连累了宁荣两府,怎么这会却改变主意了。贾珍似乎猜到贾政的心事,“不,不光老太太的事。老太太巴不得二婶不回来呢,府里这些日子事儿虽然出了不少,但是没了两位婶婶闹腾,也倒清净了些。”贾珍说了句实话。   “这么说,这是你的主意?”贾政还是不相信贾珍会改变主意,凭着他对贾珍了解,他是无利不起早的主,怎么会平白无故的提出要接回王氏。而且,只提了王氏一人,要知道,在尼姑庵里清修的可不只有王氏一个人,还有大嫂子邢氏。   如果把王氏接了回来,单独留下邢氏,虽然见大哥的态度像是暂时不想看到邢氏,但是接没接一回事,提没提又是另一回事。传到大哥那,指不定会误会宁国府跟二房走得近了。   贾珍当然不会说出实话,只是半真半假的说了理由,大概意思是,府里连一个能管家的人都没有,看着太不像样子。虽然现在由老太太管着,但是老太太毕竟年纪大了,怎么能好意思让她老人家劳累了。这要是说出去,该说大叔叔和二叔叔不孝了。   王氏在尼姑庵呆了有一段日子了,已经受到了教训,应该是知道错在哪儿了。是到时候接回来了,总在尼姑庵里住着不成看,放到外面让人也不放心,万一她一时想不开,又闹腾起来就不好了,接回府里,府里一大群人看着,总是安心的。   还有,不为王氏着想,也总得为大姑娘留个面子吧,现在大姑娘是在四皇子府里当差,可不是当初在府里当小姐的那会,有人让着宠着。到了四皇子府,得处处看人眼色行事,一不小心就会被人下绊子使坏,着了别人的道。要是那些子眼高手低的下人拿王氏的事说事,故意欺负大姑娘,岂不是让大姑娘没脸见人吗。   “你是说,大姑娘在四皇子府被人欺负了,不行,我这就去四皇子府评理去。”贾政急道,挽起袖子就往外冲。贾珍汗颜,就你那细胳膊细腿的,能不能进四皇子府都成问题。   “二叔,你别急,蓉儿他娘昨儿从南安王妃打听了,大姑娘被调到四皇子妃的身边去了,四皇子妃是出名的贤惠。而且,大姑娘又不是普通的下人,她可是以女官的身份进得四皇子府,谁敢在明面上欺负她。”私底下给大姑娘难堪肯定是会有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一会这样,一会那样。大姑娘到底怎么了,该不会出事了吧。我就说当初不该把她送到四皇子府。女官,说来好听,还不是下人。我贾存周的千金再不济也不能去伺候人。”贾政急红了眼,看他这情形,像是早有了一肚子的怨气没地方发泄。   贾珍撇了撇嘴,这回倒是发横了,当初干什么去了。“二叔,你消消气。这话可不要再说了。传到四皇子那,又是一场是非。”贾珍恨不得拿私会丫鬟的事来威胁贾政,这样子才来得痛快。总比站在这里看着贾政突然发疯的强,情绪波动未免也太大了。   “二叔,你最近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贾珍突然想到贾政自从文定候府回来后,脾气越来越急躁,动不动就发火,,不会是在文定候受了委屈没处发火吧。又一想不对啊,要说受委屈的人应该也轮不到他吧。   那天在文定候府,贾珍可是受了不少的闲气,好在贾珍脸皮够厚,权当耳边风没有放在心里去,要不然早就被气死。“唉,这事不提也罢了。”贾政也觉得自己哪里不对,这几天整宿的睡不着觉,遇事总是急急躁躁的。   贾珍没有错过,贾政听到文定候府四个字后脸上一闪而过的惊慌,越发起了疑心。把三皇子的事情先放在一边,追问贾政在文定候府发生了什么事。贾政推三阻四,就是不开口。贾珍被他磨光了耐心,想着反正是他自己的事,何必来操这个闲心,刚想开口告辞。就看到贾政面露痛苦的表情,跪倒在地上捂住胸口嚷疼。   这下子可把贾珍给急坏了,“二叔,你怎么了。来人啊,快来人。”一边把贾政搀扶起来,一边大声叫人。贾政全身滚烫的厉害,豆大的汗珠滴在衣服上后背汗湿了一片,贾珍的手背也被沾上了汗珠子。   贾珍费力的把贾政弄到一旁的石凳子坐下,掏出汗巾帮他擦拭额头上的汗,刚擦了一会汗巾就可以拧成水了。贾政的脸从白变红再成了铁青色,就跟变脸似的。贾政此刻连嚷嚷的力气都没有了,半靠在贾珍怀里抬起手,嘴巴张开还没来得及吐出一个字,就脑袋一歪闭眼了。   “二叔。。。”贾珍被眼前的一幕给吓到了,本以为二叔只是小毛病,休息一会再请大夫瞧瞧就没事了。没想到,贾政病得如此严重,已经到了不省人事的地步。听见动静赶来的下人们,看到贾珍怀里的人后,一个个慌了手脚,忙乱成一团,途中还差点把贾政给摔到了地上。   要不是有贾珍在旁边压阵,恐怕贾政还没有进屋,就被这些人给折腾死了。二房现在没有管事的主,见到二老爷被人给抬回来了,都不知道如何是好,周姨娘更是只知道在屋里急着跳脚,一点用处都没有,偏偏王氏身边的人都让老太太给打发了出去,还不知道在那个旮旯被人打压在。   贾珍看着二房闹得鸡飞狗跳,什么阿猫阿狗的都敢往主子房里钻,贾珍眼皮子直抽的。虽然自己的身份尴尬,但是毕竟是主子的身份,指着几个穿着还算体面的丫鬟,让她们留在屋里帮忙伺候,其余的人该干嘛干嘛去。   “儿啊。。儿啊。。”外面传来史太君带着哭腔的声音,听脚步声来了不少的人,二房的动静肯定是瞒不过老太太的,贾珍忙跑出去迎接史太君。在门口,两人打上照面,史太君愣住了,“珍儿,你怎么在这里?“   因为去报信的人说得不清不楚,只说了二老爷快不行了。所以史太君不知道贾珍在这里,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眼下这种情况,贾珍顾不上解释了,搀扶着老太太的手进屋,“已经让人请王太医了。老太太,你慢点走。”老太太加快脚步,冲进里屋一看,一眼就看到躺在床上昏迷的贾政。   老太太嚎了一声,受不了刺激不出意外的也晕过去了。于是,二房又是一片忙乱,贾珍现在后悔的心都有了,这叫什么事啊,早知道就不该多管闲事的。在丫鬟和婆子的帮忙下,把老太太抬到窗下的贵妃榻上,边给老太太扇风,边吩咐丫鬟给老太太抹药油。   这时,传说中跟老太太和二房闹不合的贾赦父子也来了,后面跟着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闲书的贾珠。自从贾珠闭关温书,贾珍是第一次见到他,只见他的脸色比他老子还要白些,担心的瞅了几眼,就这孩子的身子骨能不能撑到会试。   贾赦看了看贾政的情况,比想象中的还严重,皱起眉头一脸的焦虑,看起来两兄弟的关系并不像外面所传言的不合到互不搭理的地步。“王太医怎么还没来?”贾琏乖觉的站在角落里,阴影盖住他的脸,看不出他面上的表情。至于贾珠则是守在贾政身边一言不吭,似乎是在想心思。   贾珍暗自叹了口气,主动上前解释了事情的经过,不过,把贾政私会丫鬟的那一段给跳过去了。“你是说,他是突然发病的,”贾赦转过身子瞄了瞄贾政,“这么就一会的功夫就不省人事了。他身边伺候的人呢?这几天,二老爷有没有说过哪里不舒服的?”贾赦不亏是年长些,一句话就点出了重点。   史太君醒来后刚好听到贾赦的话,猛地坐起起来,冷眼扫了一下四周,“大老爷在问你们话呢,怎么都成哑巴了。二老爷这几天吃得可好,睡得可安稳。”说完,难得和蔼的招手让贾赦到身边来,含着眼泪拉着贾赦的手,“你二弟都这样了,你身为大哥的可要替弟弟做主啊。”史太君不得不承认,在大事上大儿子的确比二儿子精明。   贾赦见母亲伤心成这般,虽然觉得有些尴尬,但是也没有抽回手,半蹲在史太君面前,软声安慰了几句,母子两人和睦融融的景象,令在场所有的人吃了一惊。   贾珍仔细琢磨了老太太的话,想到一种可能性后,心中叫苦连连,幸好没有把金丹拿出来,要不然就说不清了。抽空一定把金丹给送回去,这玩意留在身边迟早是祸害。   “娘,先别着急,这事等太医来看过了,再做打算。”先不下结论,等太医来瞧过了再说。史太君自然领会贾赦的意思,赞许的点了点头,想不到大儿子的处事越来越老练了。身上已经没有了老纨绔的影子,整个脱胎换骨变了个人。   王太医是被荣国府的两个下人连拖带拽的给请过来的,路上王太医还嘀咕着荣国府的人总是喜欢大惊小怪,指不定又是哪位贵人吃多了肚子不舒服之类的富贵病。可是,当他看到贾政的时候,立刻意识到问题大了。   半柱香的功夫过去了,王太医还没有出来,史太君等人急得嘴都起了泡,又不敢冒失进去怕打扰了王太医。就在众人等得不耐烦的时候,王太医开门出来了,“贾大人的病不是中毒引起的。”刚才,贾赦已经悄悄对王太医言明,怀疑贾政是不是被人下毒了。   史太君一听不是中毒了,顿时放下心来,“那我儿什么时候能醒来?”王太医犹豫不决不知该不该实话实话,瞧老太太一把年纪,真怕她受不了打击给倒下了。用眼神询问看似能做主的贾赦,在贾赦的同意下,才说出实话,瞧不出病因,无药可解。   “儿啊。。”幸好贾赦早有准备,撑住老太太的身子吩咐下人把她送回去,王太医自觉自发的跟在老太太后面一同走了。大概是觉得留在这里太丢人吧。   能进太医院的大夫,可以算得上医术不错的,对付一般的奇难杂症应该不在话下。能让他们主动承认,有治不好的病人,都是没有救的。看来贾政这回是凶多吉少了。贾赦让人拿了他的帖子再去太医请别的太医,又吩咐贾珍把城里叫得上名号的大夫都请到府里来,花再多的银子都没关系,只要能把贾政救回来就行。   隔日,十几个太医和名医围着贾政研究了半天,不知是不是他们的药起了效果,贾政还真的醒过了一次,刚喊出一个人名又口吐白沫晕了过去。虽然清醒的时间很短,但是却让大伙看到了希望。   老太太抹了抹眼角,老二从小到大就没生过大病,这会可是受罪了,“周姨娘,谁是秀儿、”老二醒来后,喊得不是老太太,也不是王氏,却是另外一名女子的名字。   “回老太太,秀儿是二太太房里的丫鬟。”透明人周姨娘战战兢兢的站出来,先前被老太太责骂,说她是一个不顶事,她正想躲着呢。“早上还瞧见在院子里,咦,这回到哪里去了。”   太太房里的丫鬟脸面比姨娘都大,周姨娘平日里也不敢跟她们说话,生怕让她们传了不好的话到太太耳朵里惹太太不快,所以见到秀儿等丫鬟是有多远躲多远。你问她秀儿去哪了,简直就是找错了主。   “老太太,就是今儿在你屋里说话的那个,你还说看着老实。”赖家媳妇在史太君耳边提醒。史太君想了会,“原来是她啊”就说是一条不会咬人的狗吧。“老太太,秀儿从你那出来了后,就回了绣房。”赖家媳妇找人去打听了。   老太太不高兴了,“不在房里伺候,去绣房干嘛。我们府里未必穷到连一个绣娘都请不起的地步了。”赖家媳妇等人低下头,这还不是你老人家安排的,让这些娇滴滴的副小姐去绣房帮着做绣活,说是要替二太太□屋里的人。   “娘,还是把这个秀儿给叫回来吧,我看二弟身边也没个贴心的人照顾。”贾赦自然清楚里面的弯弯道道,看着史太君把话题给扯远了。摇了摇头,老太太这把年纪了还不消停点。贾珍点头附和,果然二叔和秀儿刚才是在私会,还不承认呢。   “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叫秀儿过来。”老太太想了会,老二醒来叫一个丫鬟的事可不能传出去,让老二家的知道了又得闹腾。而且说出来也不好听,叫一个丫鬟的名字显得太轻浮了些。嘱咐下去,就说秀儿上了老二的床,被老二给睡了,老太太瞧秀儿是一个老实的,就抬了姨娘。   幸好,贾政叫秀儿的时候身边除了史太君,贾赦和贾珍,剩下的几个也都是史太君的心腹,没有老太太的吩咐,她们也不敢乱说的。   于是,秀儿糊里糊涂的就成了赵姨娘,不明真相的众人有羡慕的,有嫉妒的,有事不关己的,秀儿,错,现在是赵姨娘了,她守在贾政身边整宿都不敢合眼,心情复杂的盯着贾政看,其实她刚看到贾政的时候,给吓得不清,试想,刚才还好好说话的一个人,转眼间就不行了,换成谁都觉得不安。   窗户被风吹的啪啪响,秀儿收回心思起身去关窗户,隐约间瞧见窗户边好像站了一个人,她本能的后退了一步,天上突然亮起一道闪电,一个身着黑衣,面上蒙着黑布的人出现了面前,秀儿刚想惊呼出声,就被人捂住了嘴巴,偏过头一看,屋内多出了另一个黑衣人。   秀儿白眼一翻,软面条似得的瘫软在了地上。屋内的黑衣人指着地上的秀儿说,“看你把人家给吓的。”“怎么你还怜香惜玉不成,她可是贾政的人。”屋外的黑衣人冷笑道。 ☆、第42章(不是伪更)   “你把这药给他服下。”屋内的黑衣人收起手中的匕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木匣子,放在桌子上,“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来害二老爷。”秀儿瘫坐在地上,仗着胆子问。   “哼,看不出你个小丫鬟胆子还不小。你怎知这不是能治好你家老爷的灵丹妙药。”窗外的黑衣人似乎等着不耐烦了,“你还跟她啰嗦个什么,照我说你直接给贾政塞进去就是。至于这丫鬟还留着有何用处。”秀儿见他眼中露出凶光,害怕的挪着屁股往后退,直到退到后面无路,才睁着一双恐惧的眼睛求饶。   屋内的黑衣人朝着同伙瞪了一眼,“来得时候不是已经商量好的,怎么又改了主意。算了,说来这件事本来就是画蛇添足,是你多此一举非搞出来的名堂。随你折腾,只要不要坏了我们的大事就好。”   “大爷饶命,大爷。”秀儿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奇怪的是屋内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居然没有惊动外屋值夜的人,该不会她们已经被杀死了吧。想到这,秀儿的求饶声更大了。大概是怕秀儿的声音引来院子里的人,屋内的黑衣人一脚踢到秀儿的心窝上,“闭嘴,吵死了。”   “呵呵,我当你开始学会疼惜女人了,原来是还是这个死德性。小心点,可别把她给弄死了。要不,就没趣了。”屋外的黑衣人得意的笑出声。   “你玩够了没有,赶紧干正事。”屋内的黑衣人指着桌子上的小木匣子,“两条路给你选,一条乖乖跟我们合作,把这药丸给贾政服下,另一条你自己跳进屋后的水井。”   “我,我选择第一条。”秀儿哆嗦哆嗦的拿出木匣子里的金色药丸,心里默念一声,二老爷,对不起,奴婢是身不由己的,你死后可不要回来啊,冤有头债有主,如果你死后有灵,记得认清楚这两个人,他们才是害你的真正凶手。   “磨蹭什么呢,我们可没功夫跟你在这磨叽。”看的出来,两个黑衣人的脾气相反,外面的那个相对而言急躁些。秀儿在荣国府当奴才这么久,别的本事没有,就学会了看人,听两人的对话就知道这两个黑衣人中谁是真正能说得上话的,而屋里的黑衣人比较好说话些,   秀儿坐在床边为难的看了看贾政,“大爷,这颗药丸这么大,二老爷都这样了,怎么能吞得下去?”屋内的黑衣人轻笑道,“你只需把药丸塞进他嘴巴里,给他灌一碗水,药丸自然会融化在口里。”   秀儿连忙照着他所教的方法,打开二老爷的嘴巴闭着眼睛把药丸放进去,生怕二老爷突然醒来误食了药丸被噎死,麻利的把早就准备的一碗温茶水倒入二老爷的口里。不一会的功夫,果然如黑衣人所说的一样,药入口中入水即化。   “大爷,药丸已经化了。”秀儿不放心的检查了下二老爷的嘴里,发现没有残留的药丸,这才大出一口气,幸好他们不是在骗人。   话音刚落,秀儿突然听见后面传来二老爷的□声,她惊诧的回过头,看到二老爷的眼帘动了动,莫非这药丸真的是救命的神药。“二老爷,你醒了。”令她失望的是,二老爷并没有清醒过来,哼哼了两声后,就躺在那里继续挺尸。   “咦,不对啊,按道理应该会很快醒来的。长清,你去给他把把脉。”原来这两个黑衣人就是太子爷和长清道长,太子先前在文定候府无意间撞见贾政失手害死了文定侯的小妾,觉得有趣极了,故意上前撩拨他。   没想到,贾政的反应大出乎太子的意外,他本以为向他这种出身世家的靠着父荫当官的子弟,哪一个手上没有一两条人命。尤其是像小妾这等低贱身份的女子,在纨绔子弟眼里命如草菅,随时都可以任人欺辱。   不要说世家子弟了,就是宫规森严的皇宫大院和讲究面子的皇亲内院也都有见不得光的事。说白了,奴才就是主子家养的狗,而是小妾等女人是主子暖床的工具。这些子贱命是可以任由主子宰割。   虽说贾政害死的不是自家的奴才,是文定候的通房丫鬟,但是说白了也是一条贱命。何必在这里惺惺作态,明明巴不得对方死去,却在动手后露出惊惶无措的表情。太子最反感这种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要么真小人,要么真君子,像他这种表里不一的人,实在令人生厌。   文定候这只小狐狸带着北静世子这个蠢蛋溜达到湖边的时候,这场好戏终于开始了。北静世子学得跟他老子一样,谁都不愿意得罪,三句里就有两句风花雪月,剩下一句是废话。跟这种人说话无趣的很,还不如贾政来得有趣。   探子来报,北静王爷最近暗中跟三皇子来往密切,看来是坐不住想搀和一脚了。至于水方,还在穿开裆裤的时候就被水老侯爷送到名门正派交给其师傅师娘抚养,因为从小不在京城里,所以皇室宗亲和世家子弟连他是圆是方都是不知的。   如果不是水老侯爷病重,水方被侯府接了回来,恐怕都快忘记了京城里还有一个文定小候爷这号人物。水老侯爷死得早,水方年纪轻轻承袭了爵位,让多少的世家子弟眼红。谁叫人家家里没个兄弟跟他争位置。   别看他从不显山不露水的,可是说起话来滴水不漏,让人找不到破绽。听说,他被派到江南任巡盐御史副手一职的理由竟然是皇上嫌弃他整日的不干正事,有愧于老侯爷的临终嘱托,这话是真是假?太子另可选择后者,身为人上人,必须不能轻易相信任何人,就连亲老子都不行。   太子爷派暗卫一路跟随贾政进了荣国府,在他的茶杯中放了一种来自西域的毒药。这种毒药先开始会令人精神亢@奋,到了后期就会令人虚弱的卧床不起,直到说不出话来昏迷不醒。中过此毒药的人,最后是在睡梦中死去的。   贾政中毒后脾气变得乖张,喜怒无常,动不动就打骂下人,现在下人看着他都躲得远远的,生怕一不小心就惹了二老爷不高兴。   贾政体内的毒性蔓延的很快,后来严重到夜夜被恶梦惊醒。在梦中,珍珠披头散发,浑身湿漉漉的从屋外爬了进来,要找贾政索命。贾政做贼心虚,以为是珍珠死不瞑目来找自己报仇,吓得整夜都不敢合眼。   晚上无法入睡,白日里却感觉不到疲惫,精神格外的亢@奋,平常走几步路都觉得累的人,反常的可以绕着荣国府的外墙走一圈后还有力气上大街上溜达。   他自个也觉察到不对,哪有人不睡觉还能精神抖索的四处蹦跶,就连小猫小狗都知道要打盹,更何况是普通的人?连着几日下来,贾政整个人消瘦的厉害,隐瞒身份找了不相熟的大夫看过几回,也没看出个名堂,开的药方大部分是温和不伤人的安神药。   吃了一两副都不见好,反而失眠的更厉害了,以前还可以睡一个时辰,现在连半个时辰都不能闭眼,一闭上眼就会看到珍珠在眼前晃动。   后来,他从一个大夫那听说了,自己这个情况像是中邪。换成以前,他早就怒骂大夫,这是无稽之谈。可是,这回的情况不得不令人半信半疑。于是,他在一位自称能捉鬼降魔的道士那买了几张价值百两的符纸偷偷摸摸的贴在床底。   为什么是床底,不是门上和墙上等地方呢。贾政的打算让人啼笑皆非,他是怕被下人看见传出不好的话来。符咒当然没有起到效果,跟前几夜一样,珍珠每晚都会准时出现在贾政眼前。   贾政觉得是自己被骗了,去找那个道士算账。到了道士的临时住处,发现人去楼空,道士已经卷着铺盖逃走了。这种不光彩的事,又不方便去衙门报官,只能当做买个教训了。   太子爷听说了贾政折腾的这些事后,笑得肚子都疼了。直说,“贾政居然没有被逼疯还真的算他命大了。”长清斜了他一眼,“玩够了,就收手吧,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值得大费周章的安排。”太子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不再说话。长清没有追问下,转身回炼丹房炼丹去了。   本以为,太子玩了几天就会消停,就任由他疯去了。直到,太子爷带他潜入荣国府,长清才知道太子还没有放弃在贾政身上费功夫。   这些年,对太子的脾性,长清也摸清楚了七八分,他从不做无利可图的事。长清满腹狐疑,倒也乖觉的没有多问。长清坐在贾政的床边,给他把脉。半响才吐出一口气,“他没事,只是因为平日里好东西吃得太多,才会一时半会的醒不过来。”   太子张了张嘴巴,这叫什么毛病。“你是说,你炼制的金丹用在两个人身上会有两种不同的反应?”“具体原因,还需多找几个人来试药才能弄得明白。这会歪打正着的居然办了一件好事。”如果不是把药用在了贾政身上,恐怕还不会发现药效会起到两种截然不同的效果。   “嘿嘿,那当然,也不看是谁在办得事。”太子得意了起来,然后看了看躺在床上挺尸的贾政,“你确定,他不会有事?”“放心,死不了。不过,这几天还得受不少的罪。”长清同情的瞄了一眼贾政。   “左右都是受罪,也少不了这几天。其实这样也好,哪里有人患了重病突然就好了的。让他缓几天醒来,也不会让明白人起了疑心。”太子接着说,“你叫秀儿吧。今儿这件事,你不是同谋,也算是知情人了。如果贾家的老太太知道了是你给你们二老爷服下的金丹,这后果不用我提醒了吧。知道怎么做了吗?”   赵秀儿忙不迭的点头,“奴婢知道了,奴婢一定不会给任何人说起。请大爷饶了奴婢一条贱命。”“她知道的太多,你确定要饶了她?”长清问。   “留她自有用处,秀儿,你给我看清楚,以后有人拿出这样的一块玉佩找你,他让你做什么你都得答应。如有违背,你今天欠了我的贱命,就用你娘和兄嫂的命来还。”   “奴婢,奴婢一定听大爷的话。”   “听说,那个王氏可不是省油的灯,被她毒害的通房丫鬟能叫得上名字的都有三个。算日子,她也快回府了。我看你这个便宜姨娘也做不了几天。罢了,大爷虽不能让你当上正房夫人,但是可以帮你一把。能给王子腾的妹子添一下堵,也是一件有趣的事。”长清嘴角抽了抽,折磨了本人不够,还要搀和人家内宅里的事,果真是太闲了? ☆、第43章   赵秀儿怕被人发现什么,拿出十分的勇气推说,老爷病了,不要惊扰了老爷,把屋里伺候的人统统都给赶了出去。   这让好不容易被老太太开恩给放回来,以周瑞家的为首的王氏几个心腹管事和亲信丫鬟们很是气愤和嫉妒,什么时候轮到一个粗丫头在这指手画脚。   还有她也忒好运了点,这才几天的功夫就被二老爷给看中了,还让向来看人挑剔的老太太亲口给抬成了姨娘。尤其是跟着王氏身边熬了几年的三大丫鬟花儿,朵儿和草儿恨死秀儿了,如果可以用眼神来杀人的话,秀儿都不知道被杀死多少次了。   秀儿一面担心害怕二老爷哪天挨不过就这样一命呜呼了,另一面提心吊胆的防着被人害死,还得提起精神应付各路人马。活了二十年还没有现在这般累过。   偏偏这个时候,秀儿娘听了旁人的闲言闲语以为是听错了,赶紧打发了秀儿的嫂子进二房院子瞧瞧到底是怎么回事。该不会是秀儿不懂事得罪谁,才招来的闲话吧。知女莫若母,打死秀儿娘都不愿意相信秀儿是想做姨娘的。   这赵家在一干家生奴才中也算是奇葩的存在了,换成别户人家里有姑娘成了姨娘,就差敲锣打鼓的满天下宣布好消息了,高兴的真当自己成了荣国府的正经亲戚。   可是赵家不要说秀儿娘难以接受闺女做了姨娘,就是她兄嫂也是觉得脸上无光,出门都怕见到熟人,生怕被人问东问西或者来套近乎。   后来,秀儿的娘不堪其扰带着儿子一家主动去了南边的庄子,王氏见赵家还算知趣,也暂时放过秀儿了,这当然是后话。   娘家的嫂子趁着给内院送花的机会,跑来打听虚实。当看到秀儿一身姨娘的打扮的时候,她嫂子差点就给气得背过去,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指责秀儿不该贪图虚荣,去做上不了台面的姨娘。   眼看就要熬到快出府了,家里人起早摸黑的干活,省吃俭用的过日子,就是为了能赚下银子给小姑子置办嫁妆,好人家的高攀不上,可是门当户对的人家还是能找到的。   家里再不济也不会把唯一的小姑子往火坑里推。上至她婆婆,下至她本人做梦都没有想过要靠着卖小姑子来换取家里的富贵。   树要皮人要脸,赵家虽然是家生子的奴才,但是也不能学那周家一家子的不要脸。听说,周瑞家的自家没有闺女,就把亲戚家一个长得标致的女孩子给弄到二房当差,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才十二岁的小姑娘,在家里也是当成好女孩子养着,就被黑心的姨妈给骗来了,真得是作孽。   秀儿红着眼睛把嫂子给劝走后,一个人坐在二老爷的床前发愣,这日子什么时候都到头。就她这半吊子的手段,哪里是周瑞家的这些老油条的对手。这些头,秀儿想死的心都有了,又怕死后那两个黑衣人会找家里的人麻烦,只能打消了念头。   老太太看秀儿的眼神越来越奇怪了。上次还拉着秀儿的手难得好言好语的问了赵家的情况。   得知赵家是贾家的老人后,眼睛冒出亮光,直夸还是老人好。知道效忠主子绝对不会有二心。   还说秀儿的爹以前跟过二老爷,这就是缘分什么的,秀儿不禁皱眉这样子的缘分不要也罢,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当秀儿唯唯诺诺的提到家里有一个兄长的时候,老太太更加满意了,有儿子好啊,有儿子可以传宗接待,少一个闺女都不要紧了。   秀儿长了心眼,躲在门后偷听史太君和赖家媳妇说话。原来老太太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万一贾政醒不来了,就打发秀儿回金陵,在贾政的坟前修一座草屋让秀儿在那陪着贾政,免得贾政死后寂寞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听到这里,秀儿再不敢往下听,一想到一辈子要守活寡,孤零零的住在坟前陪着一个死人,就觉得史太君果然如两黑衣人所说的是一个面慈心冷的人。   前前后后来了好几拨的太医和大夫都没把二老爷给治好,只有一位姓杜的大夫若有所思的盯着贾政看了好久,似乎是有些本事。可惜,英雄无用武之地,他被一溜的老太医和名大夫给排挤了,堂堂一名出诊大夫,被安排到院子里看药炉子。   秀儿松了口气,虽然觉得对不起这名杜大夫,但是怕被杜大夫看出名堂来祸及自身,只好委屈杜大夫了。没料到,就是这位看着能干的杜大夫,在老太太那闹出了一场不小的风波来,差点让老太太误会王氏红杏出墙,给儿子戴了一顶绿帽子。   “走吧,带我去见老爷吧。听说,现在要见老爷还需请示你,赵姨娘。”王氏的一句不咸不淡的话,令赵姨娘胆颤心惊就怕王氏一个不高兴就要了自己的小命去。   幸好,王氏肚子里怀了孩子,怕双手沾染了血气带来了晦气,就算给未出世的孩子积福,决定饶了赵姨娘这条贱命。赵姨娘越发忐忑不安了,早死早脱胎吧,这样子半吊着让人难受。   看在老太太的面子上,明面上王氏也还得对赵姨娘高看些,毕竟她是老太太赐下的姨娘不是,比起周姨娘不知道强了几百倍。   至于背地里,周瑞家的和白家媳妇如何看赵姨娘不顺眼,怎么对付她也不是王氏能管的事了。主子哪里有这闲功夫去操心奴才之间的事,只要不出人命任由她们斗去,王氏最喜欢的就是在一旁看热闹。   说来也巧了,王氏刚进屋,躺着挺尸的贾政哼哼了几声就奇迹般的醒来了。这下子把王氏给高兴坏了。顾不上矜持,扑在贾政身上嘤嘤哭了起来。   边哭边骂贾政没良心的,怎么就不知照顾点自己的身子。都要再一次当爹的人了,还不知道轻重。贾政刚醒过来,脑袋正沉着厉害,一时还没缓过劲来,被王氏的哭声吵得脑袋更疼了,心下琢磨着平日里也没见她这么热乎劲,怎么就跟换个人似得。   王夫人哭了一会才在周瑞家的搀扶下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用帕子试了试眼角,破涕为笑道。“看来这孩子是个有福的,这不,一说有了孩子,老爷的病就好了。”“可不是,小少爷跟二老爷这叫缘分。请了多少的大夫都没把老爷给治好,小少爷一来。二老爷的病说好就好了。真的是菩萨显灵了啊。”周瑞家的连忙附和。   王夫人听了周瑞家的话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抬起眼皮撩了一眼站在角落的赵秀儿,嘴角露出一丝的不屑,用手抚摸着还没有显怀的肚子。“小孩子可经不起这些好话,容易折了福气,以后不要再这么轻佻了,让人听见得说我们轻浮了。”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高兴怀了,现在怀了孩子,老太太肯定是不能把自己送回尼姑庵去了,而且这个孩子来得也巧,刚一发现怀了孩子老爷就醒了。   老太太最信这些缘分天意的事,以后指不定得把这孩子当宝贝供着,有了这孩子傍身,以后在荣国府也能重新抬起头来做人。不要说霸占张氏那个死贱人的嫁妆,就是让二房真正的成了当家人也是有可能的。   想到这王氏的笑容越发的张狂了,王氏的这般嘴脸被贾政看在眼里,虽然脑子里现在还是有些糊涂,但是听了她们主仆的对话,大概也猜出了一二,只是不明白打哪又冒出个孩子?“有什么事值得夫人高兴成这样。”贾政靠在床头,黑着脸说。   王氏惊觉自己太过于得意忘形了,忙收起了笑容。“你们刚才说什么孩子的?哪里来的孩子?莫非指得是珠儿?我不是给你们说过,不要去打扰他,耽误他的功课。家里能指望的就他一人了。”贾政病了这段日子,贾珠守了几夜后身子就抗不主了,老太太心疼的让人把他给送回去了。这会还不知贾政已经醒了。   众人都垂下脑袋,心里嘀咕着老爷你先前都要死了,还不让大少爷来看你最后一面,岂不是让人指责大少爷是不孝子。唉,什么样的老子教出来的儿子也是一样的德行,父子两人一样的迂腐。   “恭喜,老爷。贺喜,老爷。二太太她有喜了,你要抱上小少爷了。”白家媳妇脸上堆起笑容,在王氏眼神示意下站了出来。贾政愣了愣,下意识的看向王氏的肚子,嘴巴张了张,半响才吐出两个字,“真的?”   王氏娇羞的点了点头,“刚进府的时候得知老爷病的严重可把我给急坏了,也不知怎么得双眼发黑,醒来后才知道是有了孩子。”字字表示出自己是多么的心疼老爷,把自个给夸成了贤妻。   贾政下面的一句话给她泼了一身的凉水,刚才的高兴劲瞬间就熄灭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说你有孩子?谁的?”话音刚落,众人倒抽一口凉气,看着王氏的眼色变得复杂起来。就连王氏的几个心腹也觉得事有蹊跷,莫非真的是二太太在山上忍受不了寂寞,私会情郎有了孽种。   于是,周瑞家的和白家媳妇悄悄的移了移脚步,以免被二太太给牵累了。王氏此刻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形容了,“老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贾存周,你要是再敢给我胡说八道,死不认账,休怪我不客气。   “你们都下去吧,我有话问你们家夫人。”贾政摆手让众人退下,一脸痛惜的望了望王氏,然后深深的叹气道,“夫人啊夫人,你怎地如此糊涂。如果你实在受不了山上的清苦,派人给为夫传话就是。为夫自有其他安排。说,这办法是谁给你出的?”   王氏被贾政给弄糊涂了,“老爷,请恕妾身愚昧,老爷此话何解释?”“啧,这里只有你我夫妇两人,何必装糊涂。不是你买通了大夫假称有孕,你又怎么能回得了府。这事只能瞒过一时,以老太太的精明,迟早会被发现破绽。倒那时候,为夫想保你也是保不住的。”   “老爷,你该不会是烧坏了脑袋吧。妾身刚才不是已经解释过……”王氏哭笑不得,放下心中的不快,把事情的经过从头到尾的讲述了一遍。贾政听完后是目瞪口呆,合着是自己真的要当爹了。   那天夜里,他跟几个朋友在山下一座酒庄喝酒,突然来了兴致独自一人上了山,在主持的帮忙下把王氏给约到后山的小树林中。一时酒劲上头,把王氏扑倒在地上就地行了周公之礼。   事毕,一阵凉风吹过,贾政的酒醒了,看到还躺在地上衣衫凌乱的面带桃花的王氏后,瞬间懵了。把王氏送回庵堂的时候,贾政的脑子里一片浆糊,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没想到,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让王氏怀上了孩子。   “我这病,病了多久了。我怎么觉得脑袋还疼的很,有些事情糊涂着,有些事情却是想不起来?”贾政揉了揉太阳穴,王氏一惊,着急的推开门叫大夫,想了会,“还是叫杜大夫来吧。”周瑞家的从门缝里看到二老爷神色露出些喜色,想是没事了,连忙半喜半忧的应了声。 ☆、番外 杜如海   杜如海师从药谷,是药王谷朱神医的关门弟子,他学医的经过也算得上传奇了。他的娘亲是本朝的大长公主,论辈分,杜如海该称呼皇上一声舅舅。大长公主的驸马,也就是杜如海的爹爹是名门之后,只不过这几年人丁凋零,渐渐淡出了贵族圈。   杜家的男子五官长得都还不错,属于美男子那类型的,要不然也不会被大长公主一眼相中。当年的庶妃,如今的太后跟先皇两人对驸马的家世和人品都是很满意的,唯一令他们不满的是传言杜家的男子都活不过四十五岁。   大长公主的亲母妃只是一个小贵人,产下公主后就得了严重的妇人症,硬撑到到公主满月才死的,好在没有什么遗憾了。临终前,求了先皇把大长公主过继到一同进宫的庶妃名下,拜托庶妃好生把公主养大。   虽然庶妃和大长公主不是亲生母女,但是两人的感情比一般母女更加深厚。满朝的青年才俊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各种类型都有,庶妃挑花了眼,拿着名单让公主的挑选。   公主谁都没有看中,唯独就看中了杜家的公子,现如今在翰林院做学问。庶妃连忙派人去打听杜公子来历,一问是杜家嫡派子弟,就觉得这门亲事靠谱,刚想答应来着,甄皇后(孝淑皇后崩了,甄贵妃继任中宫。当今圣上继位后,拿出先皇遗诏废了甄皇后,降为贵妃,成了现在的甄太贵妃。”就闻讯赶来搀和一脚了。   听甄皇后的口气是想让她的侄子当驸马,庶妃躲他们甄家都来不及,哪里敢跟这样子的人家做亲家,连忙推脱已经有驸马人选了。   甄皇后似乎早料到庶妃会推脱,就把杜家的男丁如何如何短命的事情讲了一大通。果然,庶妃听完后脸色就难看了,虽说这事怪不得人家杜家公子,可是作为娘亲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女儿当寡妇吧。甄皇后见挑拨的目的达到了,嘴角扬起借口宫里有事拍拍屁股走了,让人给侄子传话,这些日子就在家里安生呆着,准备做他的驸马爷吧。   大长公主得知这件事情后,急红了眼睛怨恨甄皇后不安好心,谁不知道甄皇后的侄子不是个好东西,吃喝嫖赌样样俱全,还有贪财好色的毛病,光是家里美妾娇娘就有十几个,还不算外面那些姘@头和青楼女子,每天夜里流连花丛,是京城里出名的花花公子。   不知道大长公主是什么时候得罪了甄皇后,甄皇后居然想招这样子的人@渣为大长公主的驸马。这不是把长公主往火坑里推吗?   大长公主哭着求庶妃答应自己跟杜家公子的亲事,庶妃看到大长公主哭成泪人,心都疼死了。再不答应,就真的让大长公主伤心了,只好应下这门亲事,前提条件是,杜家公子每半个月必须让太医问平安脉。   幸好,这个时候甄皇后的那位花心罗卜侄子,在青楼里马@上风死在了□身上,这件丑闻闹得是满城风雨,甄皇后忙着收拾这摊烂摊子去了,哪里有功夫去管大长公主的事。趁着这时候,先皇和庶妃赶紧把大长公主的亲事给定下来了。   庶妃心里总有疙瘩,生怕杜驸马哪天就膈应了。于是,隔三差五的往驸马府里送补品,并且请来京城擅长药膳的厨子专门替杜驸马做膳食。以至于,杜驸马和公主成亲还不到两个月,身材就像吹气球鼓了起来。   见杜驸马的脸色一天比天好了起来,庶妃这才放下心,关心的重点从杜驸马能不能长寿转移到两夫妇的子嗣问题上去了。也不知是杜驸马的身子本身有问题,还是补品吃得太多,起了反作用,夫妇两人成亲多年也不见动静。   杜驸马比谁都着急,他和大长公主商量,实在没有办法就从堂兄弟那里过继一个孩子在名下当成亲生儿子养着算了,好歹是流着杜家的血脉,总比从外面抱养别家的孩子来得亲些。   谁料到事不如愿,杜家不知道是不是被人诅咒了,还是遗传上的毛病,杜驸马这一辈的堂兄弟先后病逝,最年长的熬过了四十五岁,最年轻的还不到二十九岁,令人遗憾的是他们都没有留下一儿半女。   眼看着杜家就要绝嗣了,杜驸马夫妇都快急白了头发。就连宫中的太后每每提到大长公主就会长吁短叹,自责当初不该一时心软答应了这门亲事。可是事到如今,再说这些已经毫无意义了。   最主要的一点是杜驸马对大长公主的确是不错,在贵族圈里是出名的恩爱夫妇,让其他公主   羡慕不已。这在公主圈里是很难得的美好姻缘了,当然美中不足的就是没一个孩子,要是有孩子的话,那就更完美了。   历朝历代的公主的婚姻几乎都很不幸,要么就是驸马把公主当菩萨供着毫无感情。要么就是驸马在外面沾花惹草,把公主当成了活摆设,让公主守活寡。要么就是公主和驸马各玩各的互不干涉。唉,别看公主表面上看起来光鲜,其实里面苦着呢。   为此,太后常常对皇上感慨,可见这世上的事没一件是齐全的。顾得上这头,就顾不上那头。何不两头全部都放下,听天意安排就是。   太后说起这话的时候,不知是有意的,还是无意间说上一嘴。皇上听了后若有所思,隔日就把废除太子的圣旨给烧了,幸亏换太子这等机密大事只有皇上的心腹太监知道,要是让外人得知又要引起轩然大波。   后来,老天总算开了眼,杜驸马因缘巧合下结识了药王谷座下的三徒弟朱神医,朱神医师承药王医术高明,在神医榜上排名第四,至于第一,第二,第三名,当然是被药王和另外两名徒弟给占了名额。   神医察言观色,一眼就瞧出杜驸马有难言之症,知道这些子皇亲国戚脸皮子薄,也不点破他的隐症。通过观察发现杜驸马平时为人处世还算得上是一个雅人,很对其脾气。于是,破例给他开了一副方子,并且让身边的药童常住驸马府,照顾杜驸马的饮食起居,就连熬药这点小事也必须是药童一人经手。   杜驸马这药一吃就是三年。到了第三年的最后一个冬天,大长公主在众人的期盼下终于怀上了孩子。夫妇两人当场喜极而泣。大长公主怀胎期间遇上的倒霉事就不累赘描述了,总之就是,虽然府里有神医坐阵,但是大长公主也没逃过此劫,遭了一番罪后,总算是保住了性命。   因为这段缘故,杜如海一生下来就从娘胎里带了寒气,加上杜家病秧子的血缘关系,所以杜如海还没有开始学会吃奶就要学着喝药了,周围人看着都心疼。   幸好,神医觉得自己跟这个孩子也算是有缘,主动提出留下给杜如海治病,这才让杜驸马放下心来。神医的医术果然是妙手回春,在杜如海的小脑袋扎了几针,夜啼的毛病就没了,晚上也能睡上半囫囵觉了。   大长公主中年得子尤其显得珍贵,再则这孩子来得也不容易,就难免娇宠了些。虽说有朱神医和其药童贴身照顾杜如海,但是想着他们都是大男人哪懂得带小孩子,就自作主张的派了十几个丫鬟和婆子围在杜如海身边打转,生怕把杜如海给凉着饿着了。   神医看着眼前晃来晃去的一群人,觉得心烦气躁,一甩手说不干了。杜驸马闻讯后匆忙赶来拦住包袱款款的神医,恳请他留下。神医念其中年得子不易,以后也不可能再有机会有孩子了,提出要把杜如海带回药王谷治病。   大长公主哪里舍得让杜如海离开身边,死活都不答应。谁的面子都不给。杜驸马一面体谅娇妻的心情,另一面又担心小儿的身子骨还熬不熬得过去。可谓是愁白了头发也想不出两全其美的法子。   神医不耐烦了,就说给这些贵人看病麻烦,一丁点的小事闹得动静忒大,早知道会这样当初就不该一时心软治好了老的,又主动上门来照顾小的。神医最后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就是把杜驸马和大长公主一起打包都给带回药王谷去,顺便帮他们也把身体调养好了,免得倒时候又来找药王谷的麻烦。   杜驸马和大长公主一听不用跟儿子分开,还能去传说中四季如春的药王谷暂住,当然是乐意的。杜家一家三口到了药王谷后,受到全谷上下的热情招待,让原本以为世外高人都是难相处的夫妇来两人顿时受宠若惊。   在感受到药王谷的热情后,两夫妇感动之余,又被药王谷秀丽的环境给吸引,干脆在药王谷附近的小山谷中另盖了一处小别庄,过起了自在的田园生活。   杜如海天资聪慧,很小的时候就跟着神医认识了不少的草药,朱神医见他是难得的好苗子,征询杜驸马和公主的同意后,就收了杜如海当了关门弟子。   十六年后,杜如海告别恩师跟着爹娘回京城探亲,这一次回来,太后就不愿意放他们一家子走了。大长公主是被太后一手拉扯大的,看着太后的满头银发,心里很不是滋味,自责自己不孝,夫妇两人商量后决定留下了。   本来皇上是想把杜如海安排进太医院的,被杜如海婉言拒绝了,杜家在京城有自己的房产,他挑了一处临街的店铺,改造成了药店当起了普通的坐诊大夫。 ☆、第45章   “什么,荣国府的二太太有喜了?”贾涓以为是自己的听力出现了问题,“她不是在尼姑庵里清心寡欲修行么,怎么冒出个孩子来?”水宝宝刚吃完奶,小脸趴在水方的肩膀上一顿一顿的打嗝,贾涓从水方怀里接过宝宝,轻轻拍了拍宝宝的后背。   拍了一会后,宝宝不打嗝了半眯着眼睛,看样子又想睡觉了。贾涓小心翼翼的把他放在膝盖上,给他盖上小被子,边拍边帮他擦嘴角下的口水。   水方戳了戳水宝宝胖乎乎的手,“吃了睡,睡了吃,这孩子倒是好养的很。你看他都胖成这样,以后可不要跟东平王家的胖小子一样了。”提到东平王家的小孙子,贾涓就忍俊不禁,前些日子宫宴上,东平王把四岁的小孙子带去了。   大伙一看到他的小孙子都喜欢的不得了,圆圆的小脑袋,圆咕咕的大眼睛,婴儿肥的脸蛋像抹了胭脂样的红扑扑,小嘴红嘟嘟撅着,小手扯着东平王的衣摆一脸的不高兴。   在场的女眷们母性大发,两眼亮着绿光,如果不是碍于皇上和太后在上面坐着,早就扑过去抱孩子了。瞧这孩子长得真喜气,就跟菩萨坐前的金童似得。   小公子大概是被众人灼热的目光给吓到了跑到东平王的身后藏起半个身子,探出圆脑袋左右看看,小嘴嘀嘀咕咕说着什么,声音跟蚊子似的谁都没有听清楚。   只见东平王低下头跟他交流了几句,然后笑出声揉了揉小孙子的脑袋,抓起他的衣领把他提到前面,“让皇上,太后见笑了,这孩子很少见到这么多人,没见过什么世面,小家子气的很。”   小公子似乎是听懂了爷爷在说他的坏话,仰起小脸哼哼了两声,然后扭过头一副不搭理人的模样。东平王急坏了蹲□子赶紧给小孙子赔不是。哄了半天,小孙子才露出笑容去拽东平王的长胡子,又哼哼了两声意思是,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说我的坏话。   众人看得有趣,有跟东平王熟悉的老臣打趣道,“你一个征战沙场的常胜将军,这下子可遇上对手了。”东平王尴尬的笑了笑,把小孙子抱起来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小孙子顿时眉开眼笑。   东平王常年驻守东疆,皇上念及他上了年纪还要孤身一人守在荒芜之地实属不易,就免了他东疆大元帅一职,让其回京城安享晚年。   他的部下有怨言,怪罪皇上是想撤了东平王的兵权,好安排自己的亲信,更有胆大偏激的将领撺掇东平王起兵造反,被东平王察觉后当场砍了几个领头的脑袋,为表示衷心回京的时候,把装着叛将脑袋的箱子在朝上献给了皇上。   两个太监打开箱子的时候,一股子腐肉味散了开来,让人恶心的差点把早上的饭都要吐了出来。几个年纪大点的老臣吓出了毛病,好几个文官没见过这么血腥的事情,不争气的晕倒了。剩下的大臣不是装作镇定,就是已经被吓傻了。   皇上皱着眉头放眼看去,满朝文武除了武官对死人的脑袋是见怪不怪,面不改色外,其他的朝臣都是不中用的。难怪前朝重武官轻文官,看来不是没有道理的。   令皇上最不满意的是,他的几个儿子都是不争气的东西,太子今天又以生病为由没有上朝,他不在这里不提也罢。   木箱子刚打,二皇子就第一个冲到角落吐早饭去了,简直有失皇家的体统。就他这点出息,他的母妃还想替他求个好差事。拉倒吧,过些日子封他一个郡王,把他打发到封地享富贵算了,免得把他留在京里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   三皇子看清楚几个脑袋后,脸色变得苍白,身子摇晃了几下然后故作冷静的跟旁边的北静王小声议论。如果不是早有探子把这些叛将的底细查清楚了,瞧他这么不自然的反应,还真会误会他跟此事有关系。   四皇子杵在那一动不动,用手把鼻子和嘴巴捂着严严实实,不停做呕吐状。站在他前面的三皇子眼角的余光看到四皇子的动作,连忙向左边挪了一步,生怕四皇子一时忍不住吐到自己身上。   其余的几个皇子也好不到难里去,吐得吐,忍得忍,晕得晕,没一个能撑得住大场面的。皇上一摆手,四个侍卫训练有素的抬走了木箱子。再一摆手,首领太监从龙案上端起一卷圣旨,高声宣读圣旨。   圣旨上的意思无外乎就是把东平王的赫赫战功按照战事的时间列表提了出来,表扬了东平王的英雄事迹和认可了他的帅将之才。长长的一大串听得朝臣热血沸腾,尤其是主战派的朝臣激动的握紧拳头就差高呼开战开战。   接着封了东平王一个毫无实权的闲职,和赏了几大箱的金银珠宝。以犒劳东平王在东疆的辛苦,并且在宫中设宴给东平王接风洗尘。就这样,本朝手握三十万兵马的东平王解甲归田,回家含饴弄孙享清福去了。   这一大动作出乎意料的平静解决了,在朝中没有掀起波澜,就像是平常的官员调动一样,不费一番周折。当然,如果没有那几个血淋淋的脑袋,就显得更加的顺利了。   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东疆大营刚发生的一场兵变,居然不用一兵一卒就轻易平定了,而且还是东平王亲自砍了爱将的脑袋,这股子狠劲让人心惊胆战。   皇上仁慈,格外开恩放过了这几个叛将的家眷,只是五代以内取消文武科举资格,现有功名者保留功名,但是不能进军营,不能入仕。其实这种惩罚对于官宦之家来说还不如死了痛快。   据说,是东平王替他们在圣上那求情,皇上看在东平王的面子上才重新发落的。断草不断根,后患无穷,东平王也不怕他们的后代子孙来找他报仇。   东平王这次回京是打算在京城定居了,就把东疆王府里不愿意离乡背井的下人全部解散了,只带走了几个心腹和十来个无家可归的下人。   有的下人贪图富贵,不愿意回家吃苦种田的,也要跟着他们回京。东平王查明缘由后,发了两个月的月例钱把他们赶走了,位于京城的王府难道还缺了下人伺候不成。这些下人虽然不情愿,但是手上有了银子,就不再赖着不走了。再说了,他们可是知道东平王的厉害,谁敢招惹他老人家啊。   东平王一个大老粗,对于男女之事也不太热衷,大部分时间都在跟同僚谈乱兵法。甚至一度有流言说他东平王爱男风,不近女色。直到,他娶了一位孤女郡主为正妃,流言才不攻自破。   有不怕死的人不甘心非得说东平王是在掩盖事实,把东平王气得够呛,那时候年轻好胜带人上门把对方打了一顿,害得对方躺在床上三个月都起不了身,这才解恨消气。大概是为了证明自家王爷的能力,东平王妃大方的给东平王挑了几个美妾,东平王虽然觉得别扭,但是美色当头也照单全收了。   东平王妃和几个美妾相处的异常和睦融融,每日不是在一起喝茶聊闲话,就是围在桌前绣花绣朵的,内宅一团和气,东平王走到哪里都是春风满面,第一次觉得女人其实并不可怕嘛。   这几个女人肚皮也争气,先后都怀上了孩子。东平王征战东疆的时候,他膝下已经有了三儿两女,令北静王爷羡慕嫉妒的很。   战争结束后,他留在东疆驻守,东平王妃又给他送来了两个美妾,还把前面第三房姨娘也一并送到东疆伺候。于是,在三儿两女之后,他又添了两儿三女,凑齐了十全十美。   东平王把在东疆出生的子女送回京城的时候,北静王爷干脆推说有事,不上东平王府的门了,回家继续拼命生孩子才是正经事。   东平王妃,几个老姨娘和其子女都留在京城的王府,一来是她们过不惯东疆的苦日子,二来算是自愿当人质,让皇上安心。这次东平王爷返京,可把她们给高兴的,带着一大家子人站在二门外迎接东平王。   东平王一看到黑压压的一群人,回京时候的复杂心情一扫而过,瞬间代替的是惊讶,什么时候府里添加了这么多的人口。他也不想想,他的十全十美已经到了成亲嫁人的年纪,府里的人口自然就多了。   常年在外,东平王连自己的十全十美的模样都记得模糊了,更不说他十来个孙子,孙女,外孙,外孙女了。他甚至于连孙子们的名字都叫不出,数了数孙子辈的人头,他不禁感慨自家的子嗣丰厚。   听王妃介绍,有好几个儿女都在外地,听说东王要回京了,就连夜赶路回来的,只有小儿子远了些大概过一两日才能到,他嘴上怪罪儿女们瞎折腾,心里却美滋滋的。   他的小儿子被派在最南边当一个小县令,马不停蹄赶了三天三夜的路,累死了五匹马,总算到了京城,知道东平王已经进了京,错过了东平王回京时候的热闹场面很是遗憾。   他也是习武出身,小时候又是在东疆被他老子磨练过一阵。虽然现在当得是文官,但是一年四季练武的习惯没有改过,身子骨比起弱不禁风的文官不知道强到哪里去了。刚进门,他除了嚷着口渴外,就没觉得累,还有精神找几个哥哥切磋武艺。   可是,他的娇妻和弱儿经过连日的奔波被折磨的不成人形,尤其是他的娇妻典型的南边大家闺秀,哪里吃过这等苦头,连下马车的力气都没有了,最后是被几个力气大点的婆子半搀半抱下得马车。   她出身书香门第家教不错,地都没有站稳,就要去给王妃等长辈,和几个妯娌,姑嫂行礼。负责迎接他的二太太连忙劝她先休息一会,王妃为人和气不会计较的。   五太太哪里敢造次,谢过二嫂的好意后,坚持上正房拜见王妃。跪下行了大礼,王妃还没来得及喊她起身,就听见噗通一声,她一头栽到了地上,把在场的人都给吓了一跳。   王妃吓得赶忙让人把五太太给扶到一旁坐下,又安排人请了大夫,五老爷的亲娘七姨娘虽然担心五太太,但是碍于身份只能干着急不敢出声。   原本傻乎乎呆在一旁的小少爷,小孩子就喜欢看人多热闹的地方,先开始觉得好玩,还拍手跳脚,后来,唤了几声娘亲,娘亲没有反应。他害怕的收起笑容,又看到好多的大人在叫娘亲,他更加不安了扑在五太太身上,娘啊,娘啊的叫。   叫得王妃等人一阵揪心,王妃使了眼色给大太太,大太太心领神会让丫鬟把小公子带到花园玩儿。小家伙警惕性还蛮高,见有陌生人要牵自己的手,鼓着圆眼睛瞪着来人,把手背在后面不让人碰。   王妃又好气又笑,还是四姑奶奶脑筋动得快,在桌子上抓了一把糖裹花生米放在小公子眼前,小孩子都喜欢吃甜食,四姑奶奶家里也有小孩子,她自信的认为小孩子都抵不过零嘴的诱惑。   可是,小家伙看都不看糖裹花生米一眼,一口气跑到门口,用糯糯的童音带着哭腔,大声喊道,“救命啊,爹啊,有拐子啊,有人欺负娘啊,想把我们娘俩都卖到不要脸的地方去。”众人傻眼,目瞪口呆的望着站在院子里叫得起劲的小孩子。   这边的动静惊动了隔壁院中正在教训儿子们的东平王,他手中的杯子碎了一地。五儿子听出是自己儿子的声音,羞愧的低下头。他这个儿子经常让管家带他到酒楼听书,才三岁就学了一些乱七八糟的词回来。   有次,听到一个新鲜词就跑来向爹爹请教,爹,什么是青楼啊,为什么漂亮姐姐要被卖到青楼?五老爷嘴角抽了抽,望着儿子纯净的小脸,打定主意一定要把儿子爱听书的毛病给掰过来。   儿子在爹爹那里没有听到答案,气呼呼的又去问娘亲,娘亲同样表情怪怪的,敷衍了事了解释,青楼就是不要脸的地方。小人儿居然把这词给记住了,五老爷深深反思是不是自己的教育方式出了问题。   东平王先前以为是府里大些的孙子在欺负小孙子,后来听了事情的经过拍手叫好,觉得府里这么多的孩子,就这个小孙子对自己的脾气。小小的年纪就有如此的胆色,长大后肯定有一番作为。   于是,他让五儿子把小孙子留在了京城,他要亲自抚养小孙子,五老爷夫妇虽然舍不得孩子,但是想着在京城里总比呆在小县城强些就答应了。送走了碍眼的五儿子,终于没有人跟他抢小孙子了,他高兴的走到哪里都带上小孙子四处献宝。   宫里设宴,东平王本不想带小孙子去的,怕他调皮惹了龙颜。临出门前,看到小孙子泪眼汪汪的扒在门边偷看,他心都软了。把小孙子带进宫,一路上惹来多少人羡慕的目光,东平王得意的胡子都翘了起来。   路上遇见了文定候和北静王爷,听说文定候刚得了奶娃子,就上前恭贺他喜得贵子,文定候水方一见是东平王连忙回礼。闲话还没有说到三句,东平王就抱起小孙子,一个劲儿的夸小孙子如何如何的可爱,如何如何的聪明。文定候满头黑线,难怪北静王爷一提到东平王就吹胡子瞪眼的,这不是故意给人添堵么。   东平王见小孙子畏畏缩缩的样子,心里暗笑原来是一个窝里横的,在家里调皮的都快上房揭瓦,进了宫就老实了。太后招手让小孙子到她身边坐下,亲自喂他吃了一口米糕,小孙子吃了一小口后,就不客气的指着皇上御桌上的一碗燕窝粥说,“奶奶,我要吃这。”   把东平王气得恨不得打他的屁股,这孩子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客气,还燕窝粥呢,真会挑好东西,连皇上的东西都敢惦记。皇上笑了笑,让人把燕窝粥放到了皇太后那桌,用眼角瞥了瞥东平王的反应,嘴角扬起,有了这个磨人精在身边,东平王是没功夫应酬一些无聊的人了。   小孙子吃完了燕窝粥,啃了两块米糕,小肚子吃饱后人也开始活泼了,他自来熟的爬到皇上腿上坐下。东平王此刻连喝酒的心情都没有了,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小孙子,就怕他冲动的去拔皇上的胡子,乖孙子,你屁股下面可是金贵的龙腿,可不能随便乱动啊。   皇上逗了会孩子,然后让人把孩子抱回太后那,让她老人家继续过干瘾,“这孩子不错,以后有出息。”皇上难得夸奖一个孩子,还是东平王的小孙子,众人的心思又开始活络了。   文定候抱着自家的小儿子,酸溜溜的对贾涓说,“哼,让这个小胖墩抢了我们宝宝的风头。”原本贾涓不打算带宝宝进宫的,宝宝太小万一在宫宴上尿了拉了,岂不是扫了大家吃饭胃口。可是,水方非要抱着宝宝一起去,说是太后最喜欢小孩子,带宝宝去让太后高兴高兴。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冒出一个小胖墩来,能不生气吗?   “你别总说人家胖,小孩子家家胖点可爱,我就瞧着东平王的小孙子可爱的很,我倒是希望宝宝跟他这么大的时候,也长的肉呼呼的。”贾涓笑着说。 ☆、第46章   水方笑了笑,边揉捏着水宝宝的胖手,边小声的说,“宫宴上你也瞧见了,皇上对东平王的态度很是暧昧,以后我们两家走得近些倒也无所谓。再说了,东平王妃是一个好相处的,你多跟她接触不是什么坏事。”   贾涓也对东平王府内宅的事有所耳闻,好奇道,“东平王妃不亏是有皇家血统的郡主,这气度可不是普通人家能比得上的。听说,她和几个姨太太相处跟亲姐妹似得,把几个庶出的子女当成亲生看待。啧啧,这要是换成了别人,哪里能有此度量。”   东平王妃当初往王爷房里塞女人,除了制止谣言外,也是担心东平王万一在战场有个三长两短,断了东平王的血脉。于是,她做出了那个时代每个女人都会做的决定,替王爷挑选了几个面相好,有福气和看着能生养的女子做姨娘,就是为了能多给东平王府开枝散叶。瞧现在东平王府人丁旺盛的景象,就知道当初东平王爷是有多么努力了。   大户人家一夫一妻多妾是常有的事,可是真正做到像东平王府一样亲如一家人的,是少之又少。多数人家的正房夫人表面看着贤惠,背地里却给姨娘们下绊子,处处打压她们。而这些姨娘也没一个能真正做到安分守己的,都存在小心思在府里兴风作浪,好不安生。   所以,别看一些老爷坐享齐人之福令人羡慕,其实这里子是酸甜苦辣各种滋味搅在一起,慢慢品着就品出另外一种难言的滋味出来了。   “这就是东平王精明的地方。你们以为他只会打仗是一个大老粗,其实他年轻那会也是中过举人的。而且,不是武举人,是凭真本事考出来的文举人。”贾涓顿时张大了嘴巴,合着东平王爷还是一个文武全才,完全都看不出来,还以为他只会带兵打仗,是一个只会舞刀弄枪的粗人呢。   水方喝了口水,接着说,“这就是你们不懂了。你们以为带兵上阵杀敌,只要是会功夫能打能杀不怕死就行了?如果,我们皇朝的将领全都是这样的人,岂不是早就被外敌打败了。哪还有皇朝今天的浩瀚疆土。”东平王是皇朝少有的几个能征善战,又通文墨的将领之一。   贾涓点点头赞同他的说法,三国时期的司马懿周瑜和陆逊,战国的孙膑,隋末唐初的李靖,西汉开国功臣韩信等名将就是出名的儒将,他们之所以能青史留名,不是靠着一武之力成名,而是靠其策略折服世人。   要说贾涓为什么会熟悉这些历史典故,那得感谢前世的父母。在她十岁生日那天,爸爸送了她一套上下五千年的画本当生日礼物,贾涓被书中的故事所吸引,画本中简单的故事内容已经不能满足贾涓求知的。   就去求在学校当历史老师的爸爸给她买关于历史的书籍,爸爸当然很高兴,为了让贾涓能学到更专业的历史知识,还跑到省图书馆借了好几本大学生未必都能看得懂的历史书,并且每天抽空给贾涓讲历史人物的小故事。在爸爸的熏陶下,贾涓自然而然的成了历史通,   可惜,高考的时候没有考上跟历史有关的专业,虽然爸爸嘴上没有说什么,但是贾涓敏感的察觉到爸爸是很失望的。想到这,贾涓的眼神黯了下来。   “大学曰,齐家治国平天下。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平。这番道理用在将帅之才上也是行得通的。东平王府东平王这个老狐狸,那才是叫大智如愚。”水方看到贾涓开始走神,以为她是累了,“夫人,你要是累了就先歇息吧。我让奶娘进来,把宝宝抱出去。”说完就要喊奶娘进来,被贾涓拦下。“白日里睡多了,现在哪里睡得着。”   古代的娱乐生活实在无聊的很,每日里忙完家里的大小事后就闲得发慌,标准的古代女子是不能随便上街抛头露面的,只能在府里四处溜达解闷。刚来那会看什么都觉得有稀奇。后来日子久了,看来看去都是一成不变的景色,就觉得没意思了。   除了饭后散步消食外,贾涓也懒得再天天跑去花园里赏花和在荷花池边喂鱼了,一来她学不来这些闺阁中女子的闲情雅致,二来花儿瞧多了开始审美疲劳,鱼儿喂多了肥的都快游不动了。   看书,练字,画画,弹琴和刺绣这些闺阁女子常用打来时间的事儿更不用谈了,古书中的繁体字看着头疼,写出的字像鸡爪子挠的让人笑话,画画弄得满身都是墨彩还被洗衣妇埋怨,弹琴还不如弹棉花来得好听,连穿线都成问题,还谈什么刺绣。   这也不行,那也不感兴趣,总不能成日的坐在屋里发呆跟姨娘们喝茶聊八卦吧。贾涓只好用最简单最不费事的方式来打消磨时间,那就是睡午觉。贾涓向来很能睡,习惯午觉睡上三四个时辰,以至于一到晚上精神就会亢奋的睡不着。   “既然夫人睡不着,就陪着相公做些事情吧。”水方搓搓手,学着地痞流氓的猥@琐样子在贾涓身上上下其手占便宜。贾涓的脸微微泛红,娇羞的拍开他的咸猪手,“宝宝还在这呢。”   水方下意识的低下头,宝宝正睡得酣甜,皱着张小脸看着好笑极了,他用大拇指揉了揉宝宝敛起的眉心,“这孩子,也不知道梦见了什么。”边说,边捏了一把贾涓的胸@部,“怎么越来越大了。”   大概是因为产后营养太好的缘故,所以贾涓的胸部日渐丰@满。胸@部变大后,以前的衣衫都穿不下去了,只好重新赶制了新衣衫,为此让圆月等小丫鬟打趣过好几回,弄得贾涓怪不好意思的。   水方这次回京办事,跟贾涓滚床单后发现了这一变化,觉得贾涓那里软软的,揉@捏起来跟搓汤圆似得有趣的紧,就像找到了新玩具样的,每当只有夫妇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候就会来磨蹭几下,令贾涓又羞又尴尬。   “讨厌。”贾涓扭过身子拍了拍被水方吵醒的宝宝,“不是说可以在京里多呆些时日?怎地后日就要出发了?”算日子马姨娘快生了,据大夫说马姨娘这胎怀得不稳,生孩子的时候恐怕不易,这可把贾涓给愁怀了。   虽然不怎么待见马姨娘,但是她肚子的孩子毕竟是水方亲生的,身上流着水家的血脉。看在孩子的面子上,贾涓也不会在这节骨眼上去苛刻马姨娘。这孩子以后要是教养的好,水宝宝以后也多了一个左膀右臂不是?   于是,贾涓也想开了,这些日子,贾涓都快把马姨娘当成菩萨供起来了,但凡是好吃好喝的都往马姨娘房里送,还安排人日夜守在马姨娘的屋里,生怕她一不小心有个好歹来。   还以为水方这次回来,能看到马姨娘的孩子出生,谁知道,今日扬州的林如海派人送来一封亲笔书信,水方阅读完书信后面色凝重,决定后日提前回扬州去。   “本以为抓了几个出头的,扬州那边会暂时消停一阵。可是万万没有想到,有的人是坐不住了。居然趁着我回京的这段时间,公然派了十几个杀人刺杀林如海。”水方后悔不已,应该多派些人手保护林家一家老小的。   贾涓忙问,“这些歹人也太猖狂了,连朝廷命官都敢行刺。可见这背后之人来头不小,你这次回去一定要小心行事,万不可跟对方硬碰硬。要不,你把留在府里的侍卫都带去。文定候府在天子脚下,我想他们也不敢乱来。而且,这周围住的都不是一般的人家,他们即使想派人偷袭,也会有所顾忌的。”   “这些子凶狠猖狂之徒什么地方都管闯,夫人不要掉以轻心才是,让他们留在府里,为夫在外面也能安心点。”水方摆摆手,好像是想到什么然后眼神露出异彩,“请夫人安心,皇上那边早有准备,只是目前的形势有所变化,还需从长计议才是。嘿嘿,扬州的水虽然深不见底,但是也搅不进皇上这条真龙。”贾涓嘴角抽了抽,敢情水方还是当今圣上的忠实拥护者和铁杆粉丝。   水方回京之前派了人手暗中保护林如海,没想到幕后主使者如此猖狂,青天白日的就敢在衙门里行刺林如海。幸好,皇上在林如海身边也安插了高手,把刺客们全部拿下。   可惜,这些刺客都是死士被擒获后就咬舌自尽了,死者身上没有任何可以证明其身份的物件,就此断了线索。虽然大概能猜出是谁派来的刺客,但是苦于没有证据,没办法抓捕幕后凶手。   这次,林如海十万火急的请水方回去,却是因为另外一件事情。幕后之人不仅派了刺客刺杀林如海,还买通了两个会功夫的两名女杀手混进林家当丫鬟。趁着前面衙门一片混乱,两名女杀手潜入林贾氏的院子,意图绑架林贾氏。   两名女杀手就如入无人之境,手举着厨房的菜刀闯进了内院,院子里的大小丫鬟们一个个花容失色,四处乱窜。女杀人也不乱杀无辜,只认准了林贾氏一人。林贾氏的贴身丫鬟金儿和银儿倒是一个忠心的,挡在林贾氏面前替林贾挨了一刀。   林贾氏身边有一个会武的婆子,偏偏被林贾氏打发到街上去买劳什子的枣泥糕去了。关键时候能一个可用的人都没有。林贾氏挺着大肚子站在院子,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世家子女,脸色虽然被吓得苍白,但是依然保持大家主母的风范,没有一丝求饶。   就在女杀手的手快碰到林贾氏的时候,林贾氏突然肚子一阵隐痛,额头上流下豆大的冷汗,她顺着柱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在那嚷嚷叫疼。有眼尖的婆子指着林贾氏的裙子下摆,惊呼出声,“血,是血。不好了,夫人怕是要小产了。”   她这一嗓子,让院子里忙乱一团的下人停住了脚步,门口闻讯赶来的侍卫和府中年轻力壮的家丁也都傻眼了,都杵在门口不知是该请大夫,还是先抓刺客。侍卫队长一边派人去林大人那报信,一边拔刀跨进院中护主。   女杀人见来了人,飞出一把袖箭射@穿侍卫队长喉咙,侍卫和家丁们见队长还没有出招就死了,知道了女杀手的厉害,又见夫人在她们手上更不敢轻举妄动了。   林家的管家林福已经是上了年纪满头白发的老人家了,他家世代在林家当差,林如海平时对他很是敬重。林福颤颤巍巍的跟着人跑到正院,当看到夫人的惨状后两眼发黑差点晕过去,他儿子林忠连忙扶住他爹。   女杀人杀人无数头一遭遇到这种情况,两女茫然的对视一眼好像是在犹豫,是把人给绑了还是就地把人给杀了省事。后来,其中紫衣女杀手在空中挥舞了几下菜刀,意思很明显了,另外一名红衣女杀手阴侧侧的笑出声,提着菜刀走到林贾是跟前。   在场所有的人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了,不忍心看到夫人身首异处全部都闭上眼睛。林贾氏此刻疼得要死的心都有了,心里明白这胎恐怕又是保不住了,伤心的内流满面,万念俱灰的只求死的干净。红色女杀手的菜刀落在了林贾氏的脖子上划出了一道血痕,然后用舌头的添干净菜刀上的血。   她脸上露出愉悦的表情,似乎是很享受这种折磨人的过程,准备再接着划一刀,被紫衣女杀人抬手制止。看起来,红衣女杀人很听紫衣女杀人的话,意犹未尽的了添了添已经没有血迹的菜刀,边阴笑边朝着林贾氏的脖子砍去。   林福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拿出吃奶的力气一头把红衣女杀手撞开,伸开双手环住红衣女杀人的腰部,大喊,“夫人快走,夫人快走。”   红衣女杀手冷不丁被人抱住坏了好事,见是一个找死的老家伙,往后一抬脚把林福踢到到院门口。林福口吐一口鲜血后死了,林忠抱着爹爹的尸体在那大哭,林福的一个小孙子林宝跪在地上抹眼泪。   林哥儿哭着扑到林贾氏的怀里,脸上挂着泪花,气呼呼的指着杀手说,“你为什么要杀我娘,我要让我爹来抓你。”林哥儿和林宝在花园后面的假山上玩儿,林哥儿觉得饿了,一回头一直跟在后面的丫鬟和婆子都不见了,只好手牵着手自个回去拿点心。刚挤进人群,就看到林福护主被人踢死的一幕。   因为院子里的人注意力都到杀手身上了,所以没有人注意到少爷在这里。林哥儿冷不丁的冒了出来,让在场的人倒抽一口凉气,林贾氏听见林哥儿的声音,紧紧搂住林哥儿,边安慰林哥儿,边警惕的盯着杀手的一举一动。   紫衣杀人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林哥儿,指着林哥儿一摆手,红衣女子会意的走上前。“不要,我求求你,不要伤害我的儿子。”林贾氏哭着说,林哥儿知道害怕了,看到娘亲哭也跟着嗷嗷大哭。   红衣杀人被她们娘俩吵得不耐烦了,伸手从林贾是怀里提出林哥儿,上下打量后,憋声憋气的说,“怎么这么瘦,吃起来没几两肉就几根骨头。”声音如男子般沙哑。   话音刚落,林贾氏受到惊吓加失血过多晕了过去。林哥儿的小短腿在空中晃动,小身子不停的挣扎,哭着要爹要娘,听得众人一阵揪心。这时,后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人群一阵骚动自觉分开让出一条道来。原来是林如海来了。   在衙内刚解决掉一批刺客,就听人来报说是后院也进了歹人。林如海赶紧带人赶回内宅,半道上又遇上另外一批杀手,这批杀人比前面的刺客下手更为狠厉,派来保护林如海的侍卫和暗卫跟他们打斗了狠久,在伤了好几个人的情况下才擒获了杀手。   这个时候,林如海才知道是中了敌人的奸计,故意派人纠缠就是为了让女杀人能顺利得手。见到林哥儿被女杀人提在手中,林如海恨不得挺身而出把儿子换下来。紫衣女杀手看到林如海,知道前面的人手已经败了,“此地不宜久留,你先走。”声音也是低沉的。   红衣女杀手点点头把林哥儿扛在肩上一跃上了墙头,林如海的侍卫跟了上去,两人纠缠起来,女杀手卑鄙无耻居然把林哥儿当做挡箭牌护在身前,侍卫不敢再靠近,就怕一不小心误伤了林家小公子。   下面,紫衣女杀手被侍卫们围住一时无法脱身,抬起头对红衣说,“把他交给主人,你不用管我。”红衣杀人眷念的看了看紫衣杀人,咬着嘴唇甩开侍卫准备跳下墙头。突然,屋顶上出现了一名蒙着黑面的女人。   她一剑刺向红衣杀手的心窝,从她手中抢走林哥儿了,红衣杀手从墙头滚到院子中央,头一偏死了。林如海在下面急着跳脚,连忙派人去追。紫衣杀人看到红衣杀人还没有出招就被一剑刺死了,顿时乱了阵脚,很快就被人拿下。   林如海已经有了经验,立刻让人把她的嘴巴掰开,从牙缝里掏出藏着的毒药,并且让人挑了她的手脚筋。紫衣杀人就如斗败了公鸡被人捆了起来带走审问。   这次的刺杀事件,让林家元气大伤,林贾氏小产肚中的胎儿没了,林哥儿被来历不明的人抱走了。老忠仆林福护主死了,还有林贾氏的两个丫鬟金儿和银儿伤得不轻,一时半会是起不来了。   林如海一面守在昏迷不醒的爱妻身边,一面担心儿子会惨遭不测,一夜之间急白了头发。林家遭遇刺客一事因为闹得动静太大,所以没多久全城都知道了这件事。   有同情的,有猜测的,有怀疑的,有假心假意上面探望的,有幸灾乐祸的,有看笑话的,都不约而同的观望着林家的一举一动。扬州官场风云变化,激流暗涌,各路牛鬼蛇神纷纷现身,林如海被私事拖累,脱不开身应付这些人,只好请回水方,希望他能助其一臂之力。 ☆、第47章   听完水方的解释,贾涓明白了,原来是林如海那边出了麻烦事,请水方回去帮忙。贾涓心里想着,林如海也真够倒霉催的,内宅三天两头的出乱子。   话说,林如海一家子下扬州的途中,也是足够折磨人的。林贾氏虽说祖籍是在金陵,但是闺阁小姐是不能随便出门的,不要说是金陵了,就是荣国府的大门,她都没有机会出过几次门。可以说,她是土生土长的北方人。   一路南下,南北气候差异很大,南边的天气比起北方来暖和了许多。按道理,像林贾氏这种身子虚的妇人到了南边身体反而会日渐好转。可是,林贾氏刚到了南边就病倒了,一路上停停歇歇的给她请大夫看病,耽误了不少的时间。   林如海看着她挺着肚子脸色苍白的模样,心疼的不得了。想转道把她送回京城去,可是皇命难违,只有干着急的份。   不仅他一人着急,就是跟着他同行的水方和几个下属也是心急如焚,照着他们这速度,只怕还没到扬州,那边的人就已经收起了狐狸尾巴,倒时候不要说有价值的线索,就是相关人等早就闻风逃走了。   本来水方是想自己一个人上路的,没有大队人马的拖累,算脚程三四天就可以到扬州了。可是为了保护林如海,不敢随便离开其左右,只好先打发了几个人便装先去扬州打探消息,暗中盯着各路衙门的动静和保护相关的人证。   林贾氏虽然病得严重,但是人却不糊涂。她大概觉察出水方等人的不满,知道是自己拖累了队伍,很是过意不去。主动提出,让林如海不用顾忌她先去上任就是,免得误了皇差,招小人闲话。   这话说出来,惹得林如海眼圈都红了,夫人这般受苦还不是为了不用夫妇两地分开想早点替林家再生下一儿半女。要怪就怪那些子不安分的人,为了贪图不该有的权势,做出下流卑鄙的勾当,让林家差点断子绝孙。   说来林家只不过是小有田产而已,哪里碍了他们的眼,非要除掉林家不可。听说,不只是林家,在江南有几家跟林家家世差不多情况的世家也被他们惦记上了,看来他们的胃口可不小,是想拿捏住江南所有稍微有点名望的世家,把江南这一片富蔗之地掌握在手中。   林如海哪里能答应林贾氏,好生劝慰几句后,林贾氏这才放宽心在马车里睡下了。水方骑着马跟在马车旁,听见他们夫妇对话,还没来得及感慨,他们就遇上了第一批刺客。   大概是对方小看了林如海的实力,来得两个刺客功夫都不怎么样,不用水方亲自出马就被侍卫给拿下了。随行的队伍,除了林贾氏带来的丫鬟和婆子受到一点惊吓外,其他人也倒是无事,全当看戏似得在一旁看热闹。   林如海在马车里呆着也算是还比较镇定,至于林贾氏因为刚喝了药的缘故,所以睡得极熟。遇上刺客的时候她还在梦中跟周公下棋,醒来后听到丫鬟们的碎嘴才知道刺客一事。   既然对方已经派了刺客,水方也不敢再在路上磨蹭了,跟林如海商量后,决定连夜赶路。这下子可把林贾氏折腾的不轻,一路上抱着盆子呕吐不止。林如海连忙请医婆,给夫人看看是不是吃坏了肚子,怎么一个劲的泛酸水。   医婆一听泛酸水,露出一抹笑意,给林贾氏把了把脉,果然不出所料是有喜了。喜讯一传开,让林如海既欢喜,又为难。欢喜的是,没想到夫人居然还能怀上孩子。为难的是,一路颠簸的厉害,夫人这身子还能不能挺得住。担心了一路,总算是无惊无险的到了扬州。   谁料到,对方居然敢派刺客潜入林府意图不轨,林贾氏受到了惊吓差点小产,幸而太医早做准备及时施针保住了孩子,叮嘱林贾氏万不可再受刺激,要不然哪怕是大罗神仙下凡也没了办法。林如海一听着话,更加小心谨慎了。   在京城的时候,林贾氏被身边的人下了药伤了身子,好不容易得了一个哥儿,却是一个病秧子。冬天怕冻着了,夏天又怕热着了,养着比姑娘家都要金贵。林家上下把这颗独苗当成宝贝供着,生怕一个不小心就磕着碰着了。   林贾氏自从生了林哥儿,身体越发的不好,体弱多病经常离不开药罐子,偏偏林贾氏又是一个好强的,身子还没养齐全,勉强又怀了第二胎。   如果不是皇上体恤良臣,又怜惜林家子嗣单薄。不仅派了太医跟随,还派了两个会医术的医婆到林府去,让她们精心照顾林贾氏,恐怕她肚子里的孩子早就没了。   这下子倒好,林贾氏这胎千保万护的还是没有保住,至于以后能不能怀上孩子又成了一个大问题。贾涓先前还以为,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以后的林妹妹了,现在看来,这胎并不是绛珠仙子幻化而成,要不然怎么会就这么容易说没就没了?   想来也是的,神瑛侍者还没有降临凡间,绛珠宝仙子又岂会在他之前下凡报恩。提到这个,就想起最近荣国府传出来的大事。   荣国府的王氏因为有了身孕被老太太接回府里养胎,所以王氏可以继续在贾家继续蹦跶了。王氏这一胎来得突然,有流言说,这孩子并不是贾政的种,贾涓认为谣言不可信。   以着史太君的性情,怎能容得下媳妇给儿子戴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还大张旗鼓的把王氏接回荣国府,并且告知所有人媳妇是有了孩子才被接回府的。这不是在老太太脸上扇了一巴掌么。   再说了,王氏在尼姑庵里清修,身边都有人盯着她的一举一动,王氏想红杏出墙,还得有那能耐爬墙不是。除非她买通了庵里的所有人,招来野汉子跟其苟@合,这种可能性也太不现实了吧。   她隔壁院子里住的可是向来跟她不对付的邢夫人,未必她能把邢夫人也给收买了。人家邢夫人巴不得看着王氏出丑,怎能和她同流合污。   而且,这个尼姑庵算是贾家的家庙,里面大小姑子大部分都跟贾家攀亲带故,来探望她们的施主,也都是贾姓族人。王氏再如何饥渴寂寞,也不可能跟他们有牵扯,这要是事发了王家和贾家何止是丢脸那么简单,恐怕是两家会彻底的反目成仇了。如果是事实,那只能说她是脑袋被门夹了犯了糊涂,   看史太君的态度和高兴劲儿,这孩子是贾政的种是没有错的了,至于,他们是何时怀上孩子的,只有当事人知道了。   现在,不仅王氏风光回了荣国府,就连邢夫人也跟着沾了光被贾赦接回了大房。两房的关系变得微妙了起来,两房开始相互走动了。   邢夫人也时常上荣禧堂那给老太太请安,老太太依旧对她不咸不淡的,倒也没有把她赶出去断绝来往。荣国府的管家权最终还是回到了二房手上,王氏一改往日的行事作风变得非常低调,吃斋念佛的跟个菩萨人似得。   贾政房里多了一个赵姨娘,虽说成了明面上的人,但是依然要干杂活,被王氏身边的人不待见,说是成了姨娘其实跟丫鬟没两样,有时候还比不上丫鬟有体面。   史太君给贾赦送了两名良家美妾,贾赦照单全收下了。邢夫人这会没有闹脾气,不仅贤惠大方的让人收拾了一间小院落安置两人,还交代下去,这位可是老祖宗赏下来的良妾,可不能怠慢了。   贾珠还是跟李家的小姐定了亲,大喜日子选在来年春暖花开之时。荣国府里上下喜气洋洋的开始准备迎接大少奶奶了,唯独他就跟没事人似得,成日的关在书房里念书。贾琏没有到二房学着管事,而是被贾赦打发到军营历练去了。   贾元春在四皇子府当女官,身份不上不下的十分尴尬,贾涓上次在四皇子府匆忙见过一次,因为有外人在场,所以没有机会说得上话。贾迎春自从被贾赦接到小花园后,就没有搬回荣国府,贾赦还花了银子请了宫里出来的老嬷嬷来教养迎春规矩。   剧情发展到现在,红楼中的人物开始各回各位,似乎是重新走上了主题,可是好像和原着又有了出入,错,应该是很多地方都不对劲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贾涓都被弄糊涂了。   水方看到贾涓神色变化了一下,只当她是被扬州一事给吓到了,赶紧安抚了几句,贾涓见时辰不早了,明早水方还得进宫觐见皇上,汇报下林如海遇刺一事,正准备唤奶娘进来把宝宝抱走。   就听见外面有人说话的声音,“何人在外面?”贾涓问道。圆月站在门后小声答道,“回夫人的话,是奴婢。马姨娘身边的人来报,说是姨娘见红了。管妈妈已经请大夫去瞧过了,看情形不太好。”   贾涓一惊,见红可不是好事,小心翼翼的瞥了眼水方,瞧其脸色不太好,“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无缘无故的怎么会见红。”水方拉开门,沉下脸说。   “听姨娘身边的绿儿说,姨娘睡不着非要出去散步,还不让人跟着。绿儿不放心悄悄跟在姨娘后面。因为隔着远了些,所以瞧得不清楚。就听见姨娘叫了一声有鬼,然后就,然后就要在歪脖子树上上吊,可把绿儿给吓坏了,她赶紧抢走了她手中的白凌。”圆月难得说话调理这么清楚,只是声音颤颤巍巍的,应该是被水方的黑脸给吓住了。   贾涓皱起眉头,这么晚了她不在房里睡觉,跑到外面自杀未遂,她不快要生了么,有什么想不开的。这要是被外人知道,指不定又传成什么样了。上次,珍珠失踪一事,如果不是水方出面压下此事,差点就被珍珠的家人给告上公堂,最后是花了银子才把他们给打发走了。   “把话说清楚点,马姨娘到底看见了谁,居然吓得要上吊?”水方压抑住心中的不满,这个马姨娘也太多事了些,怀着孩子都不知道安分点,先前还看着是好的,现在是越活越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上次,瞒着夫人倒掉避子汤药的事,看在孩子的面子上,暂时饶过她了,还允许她把孩子给生下来。谁知道,她还不知足,一天到晚的想幺蛾子瞎闹腾。看见鬼了,哼,是她心里有鬼吧。   “绿儿离得远,一个人影都没瞧见,绿儿说,大概是姨娘眼花了吧。”圆月似乎是想到什么,噗嗤笑了一声,“绿儿还说,马姨娘喊了一声有鬼后,还能不慌不忙在怀里挑出白凌,然后搬石头的时候还知道很小心的避开大肚子。绿儿刚才发誓,马姨娘绝对是装的,不过,马姨娘的确是见红了。”   贾涓松了口气,敢情是不是真的想不开啊。还真的难为她了,挺着大肚子来演这场戏。“在侯爷面前胡说什么。”故意板起脸呵斥圆月。   “好了,人家丫头说的是实话,你何必骂她。那个叫绿儿的丫头还真有点意思。不错,不错,改明儿把她调到你院子来吧。放到马姨娘那,简直就是浪费了。”水方哭笑不得,这叫什么事儿,好不容易回京城一趟,就遇上这乌龙事。   贾涓摇摇头,费尽心思折腾这些有没的,还不如老老实实的把孩子生下来,水方看在孩子面子上,也不会亏待了她不是,这下倒好,偷鸡不成蚀把米,还真的见红了。“圆月,把小少爷抱到奶娘那去。”圆月小心的接过孩子找奶娘去了。 ☆、第48章   马姨娘的小院在后花园靠近西南角的地方,离主院大概有二十来分钟的距离,中间隔着柳姨娘和李姨娘的院子。瞧见她们的小院门开着,问了人,说是两位姨娘听见马姨娘那边的动静已经赶过去了。   水方满意的点了点头,家里的姨娘也就这么三个,其中两个还是活摆设,本就没有利益之争。虽说不指望她们能像东平王府看齐,内宅里一团和气,妻妾和睦融融姐妹相称,但是最起码表面功夫还是要有的。   贾涓进门前,柳氏和李氏整日的闭门不出,见到侯爷都要退避三舍,不愿意亲近。日子久了,难免会被心细的人瞧出破绽。水方本想过几年,找个由头把她二人想法子弄出府去,另找一处僻静的院子安置她们。   这段日子,她二人帮着贾涓料理家事,行事章程很是得体,不逾越造次,又有自己主见,深得贾涓的喜欢和信任。大概是心情愉快了许多,柳氏和李氏说话的时候也没以前那么沉闷,有时候还能陪着贾涓说说话儿,贾涓有了她们作伴,在侯府里也有了说话的人,就不会觉得无聊寂寞。   于是,水方断了把她们弄出侯府的念头。有了贾涓这座靠山,嘴碎的下人也不敢乱说她们的坏话了,她们在府里的日子也会好过些。加上她们两人功夫底子不错,由她们来保护贾涓最是方便不过,水方更是放心的把她们留在府里了。   马姨娘以前总是对柳氏和李氏冷嘲热讽的,没什么好颜色。自从怀了孩子后,性情越发乖张,从来不拿正眼看柳氏和李氏,仗着自己是府里的老人又是头一个怀上侯爷孩子的姨娘,自觉自发的把自己排到了姨娘的首位。   有时候,柳氏和李氏情面上给她送些补品之类的礼物,马姨娘居然当着她们的面就把东西给退了回去。还说什么两位姨娘没生过孩子,怎知怀孩子的忌讳,这些好东西还是留给两位姨娘自己享用吧,希望两位姨娘有一天也能怀上孩子。   这不是故意膈应人么,幸好两位姨娘已经两情相悦,只是侯爷明面上的妾室,能给马姨娘送东西,也是看在侯爷的面子上。其实,从私心上说,两位姨娘并不想跟马姨娘有过多的交情,以马姨娘的性情,万一被她瞧出什么又会惹来是非。   至于,有没有孩子这件事,两位姨娘在互通心意后就沟通过这个问题。虽然两人有些遗憾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但是能跟喜欢的人厮守一生也是一件幸福的事。人生多有遗憾,岂能件件都能齐全齐全美的?   绿儿把这件事儿当成要紧事汇报给贾涓,贾涓听了气不过想替两位姨娘教训马姨娘一顿。后来还是柳氏拦下了,何必跟小人计较,伤了身子不说还劳神劳力,贾涓这才作罢。   这事传到水方耳朵,留给水方的印象就是柳氏和李氏是跟马氏结仇了。没想到,马姨娘一出事,头一个跑过去的居然是柳氏二人。这让水方大感意外。   前面贾涓生产的时候,因为不论生男生女都是侯爷嫡亲的,这可是未来的嫡少爷或者嫡小姐,能不赶着巴结吗?所以府里凡是有体面的下人都跑来等消息。   这次只是一个姨娘生孩子,虽说生出来的也是侯爷的骨肉,但是毕竟是姨娘所出,身份上低了一截。那些子眼高手低的管事媳妇才不会没有眼色的这会跑来凑热闹。所以,院中只有柳氏和李氏带着几个媳妇和婆子在那候着,空荡荡的并无其他人。   众人看到是侯爷和夫人来了,连忙上前行礼,水方摆了摆手示意她们都起来。“里面情形如何,不是说见红了吗?大夫怎么说?”常来侯府给姨娘们看病的陈大夫从角落里钻了出来,刚准备见礼,“免了。马氏的孩子保不保得住?”水方语气中听不出一丝情绪。   在场众人垂下脑袋都有点同情马姨娘了,侯爷开口第一句话不是问马姨娘,而是直接问孩子,看样子是想保小的了。“回侯爷的话,姨娘见红,腹中胎儿恐难保住,不过。。”陈大夫是京里有名的妇科圣手,因为擅长医治妇人病,所以常去大户人家问诊。   大概是见多了大户人家内宅里见不得光的事,对于水方的选择倒也习以为常,比起贾涓等人来说,他是唯一淡定的一位。“陈大夫,只管直说。”水方撩起眼皮看了看陈大夫,果然是一个知事的,懂得见机行事。   陈大夫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都说文定候是最好说话的,现在看来传闻果然不可信。“回侯爷的话,老夫刚才仔细看过,姨娘这次见红,虽说风险很大,但是老夫能暂时让马姨娘恢复神智,顺利生下孩子。只是这孩子勉强落胎,以后能不能。。”以后能不能平安无事的长大,就看孩子的命了。   贾涓倒抽一口凉气,居然是想让马姨娘拼了最后一把力气生下孩子,这要是换成任何一个要做母亲的都会这样做吧。但是,听陈大夫的口气,马姨娘已经是昏迷不醒了,让一个神智迷糊的人做出舍命的选择,简直难以让人接受。   即使她在陈大夫的帮助下暂时恢复神智,也只能是那么一会的功夫,这么短的时间逼迫她做出两难的选择实在是勉为其难,不过事到如今,马姨娘也只能用自己的生命来保住孩子了,如果不保只能一尸两命了。那么,马姨娘算计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得来的孩子,岂不是白费心机。   秋分见贾涓脸色不太好看,连忙扶贾涓坐在一旁的石凳子上,“夫人,你没事吧?”贾涓摇摇头,说道,“没事,你派人把马姨娘的家里人接来。”希望能赶得上见马姨娘最后一面,虽然只见过马姨娘的老娘一次,但是印象算是不错的,最起码没有马姨娘那么的花花心思,如果马姨娘能把她老娘的话听进去,安分守己也不至于害了自己的性命。   她们说话声不大,但是在安静的有些过分的小院里就显得突兀了,水方朝贾涓这边望了望,记得她娘亲就是因为生她的时候难产死的,误会她是想起了以前的事觉得害怕,后悔不该答应她跟着来得。   “愣着干嘛,还不把贾涓扶回去,这里血腥气太重,沾染了晦气就不好了。”水方吩咐道。   贾涓推开秋分的手,翻了翻白眼,马姨娘在里面生死未卜的,她这个做主母的不问一声就回去睡觉了。这不是上趟着给人说闲话的把柄,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这人是有多么厌恶马姨娘呢。   贾涓这会也顾不上避嫌了,走到陈大夫跟前,正色问道。“陈大夫,马姨娘能保住的机会有多大,这要是保住了以后的情况是好是坏?你给我说实话。“   “这。。”陈大夫愣住了,见过正房太太巴不得姨娘和孩子都死全的,还没见过像候夫人这般做派的,不知是故意在侯爷面前装贤惠,还是太过于天真了。“回夫人的话,马姨娘这胎本就不稳,之前又误食了草药中了毒。虽余毒已清,但是已然伤了身子。如若没有见红,即使能足月生下孩子,这身子也撑不过三年。”   “三年。”贾涓大吃一惊,没想到马姨娘的情形如此不好,“唉,还请陈大夫尽力而为吧。”“我就说你喜欢操心吧,陈大夫医术了得,怎能信口开河?把马氏交给陈大夫,你大可放心。至于马氏是福是祸,就看她的命了。”水方拍了拍贾涓手背,安抚道。   贾涓心中叹息,又是命啊。话已说到这份上,再多说一句就显得矫情了,贾涓闭上嘴巴不再吭声,安静的坐在一旁等消息。   水方使眼色给陈大夫,“这里面怎么一点声都没有,你去看看是怎么回事?”陈大夫如负释重的退下了。这时,厢房门的开了,管妈妈一脸凝重的走了出来,看到侯爷和夫人都来了,心里顿时松口气,马姨娘这种情形,还真不是她这奴才能做得了主的。   “侯爷,夫人。马姨娘见红的时候就失血过多晕了过去,到现在都没醒来。陈大夫你快去看看,有没有办法能让姨娘清醒。稳婆说,再这样下去,恐怕胎儿会憋死在腹中。”稳婆也会点医术,刚才摸脉门感觉到胎儿心跳微弱,看马姨娘的样子像是坚持不了多久,趁着她还活着赶紧催产,把孩子生下来。   也有从刚死的孕妇肚中拿出孩子的先例,可是屋里的两个稳婆都不敢冒这个风险。万一婴儿坚持不主胎死腹中,这责任担不起。再则,死后催生出来的孩子放在谁家都是不吉利的,是人都不愿意接近的怪物,与其长大后见不得光的活着,还不如不生下来,早点投胎去。   当然管妈妈没有把稳婆的话全部说全,本来这孩子就可怜见的,何必又要惹得侯爷不喜。“哎呀,怎么不早说,还不快带我进去。”陈大夫听了后直催管妈妈赶紧引路。   水方皱起眉头,“管妈妈,你去吧,一切都听陈大夫就是。”管妈妈心领神会的挑开帘子,顺着风一股血腥气弥散在空中,贾涓闻着恶心捂住了鼻子。 ☆、第49章   马姨娘拼着力气把孩子生了下来,临死前看了一眼孩子,然后带着眷念不舍的离开了人世。水方是在马姨娘死后才进屋的,一个人在屋里呆了半会,出来的时候眼圈微红。毕竟是自己的第一个女人,再怎么厌恶也会有感情的。   管妈妈抱着刚出生的庶出长女,担忧的看了看贾涓,就怕贾涓这个时候使小性子,惹了侯爷不快。贾涓心里冒着酸水,但是看到管妈妈怀中小猫似得小人儿后,就再也没有了其他的想法,何必跟个死人吃醋,给自己添堵呢。   “这孩子怎么不哭呢?让陈大夫给看看,该不会有什么毛病吧?”水方听到是闺女后,面上的表情仿佛是松了口气,很快就恢复了神色。如果不是贾涓一直在观察水方,就会跟其他人一样错过了刚才的一幕。   贾涓觉得古怪极了,按耐住心中的疑惑,“刚抱出来的时候哭得跟猫叫似得,现在想是睡着了才不哭。不过,让陈大夫瞧瞧也好,毕竟这孩子生出来也受了罪。”怕又引起水方的伤心事,贾涓不再说下去。   李氏小心翼翼的从管妈妈怀里接过孩子,“哎呦,怎么这么软?侯爷,夫人,奴婢这就把小姐抱到陈大夫那去。”“去吧,柳氏,马氏的后事就交给你料理。给她娘家五百两银子,就说是我交代的,马姨娘的孩子以后跟马家再无任何关系,以后就不用再来了。”水方说这话的时候,完全看不出有一丝的难过,就像是在打发一个毫不相干的外人。   明明刚才还在难过,转眼间就翻脸无情了,贾涓开始弄不清楚他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秋分,从我体己里再拿出两百两银子一起交给马家,也算是姐妹了一场吧。”前后加起来七百两的银子,足够马家买地或者做小买卖的了。   贾涓见柳氏张开嘴巴,摆手道,“你们就算了。”银子给多了,让人知道还会误会马姨娘的死是跟侯府有关系,觉得是侯府理亏了,就想用银子堵住马家的嘴巴,隐瞒马姨娘的真正死因。   “管妈妈,你派一个嘴能说的的媳妇把马姨娘如何难产的事详细说给她娘家人听。记住,要在人多的地方说。”还是水方想的周全,就怕马家得了银子,贪心不足,以为找到了吃不完金山,可以随时上门讹诈。先是断绝了闺女跟马家的关系,然后又把马姨娘不顾有孕之身故意寻死想博得侯爷关心的愚蠢事宣传出去,哪怕以后马家再来寻事,也是没了道理,被人耻笑。   今天闷热的难受,幸好半夜刮了一阵大风才凉爽些,水方说这孩子既然跟风有缘,就取名为水飘飘吧。小名倒也便宜就了飘飘。贾涓嘴角抽了抽,孩子本来就命薄了些,还取了这么一个虚浮的名字,也不怕孩子长大后命运坎坷。想了想,提出给孩子改个名字吧,叫什么红啊绿的,也比飘飘听起来舒服。   谁知道换了水方的轻笑,说什么我水方的闺女的名字怎得跟丫鬟们一样,听起来俗气的很。贾涓无话可说,反正是他的闺女,他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吧,飘飘,叫顺口了也挺好听的。   本来是想把飘飘过继到柳氏名下,让柳氏和李氏共同抚养飘飘,反正她们以后是不可能会有自己的亲生孩子了,把飘飘交给她们,是最合适不过。   照贾涓的意思,现在两人年轻还能互相照顾帮衬,可是到了晚年,总得要有人照顾她们吧。虽然侯府不会亏待了她们,是要把她们养一辈子了。但是身边有一个贴心的小辈子照顾凡事都方便些。   总不可能以后都要找水俊逸的夫人要这要那吧,又不是正经的婆婆,即使人家嘴上不说什么,心里也会有意见的。底下的下人更不可能把两个已经过气的老姨娘当一回事,尽心照顾。   这番话是当着水方的面对柳氏和李氏说的,她们两人现在浓情蜜意好的跟一个人似得,压根就没有想过以后的事。难怪人们常说热恋中的女人看不清眼前的事,贾涓自觉话说的太重了,让她们先回去考虑几天,这事不用着急,反正孩子还小着呢,把孩子放在正院养着,跟大少爷作伴也好。   送走了两位姨娘,水方望着并排靠在一起的两个摇篮,突然觉得压力有点大,一下子就有了一双儿女,还真的不适应,两个孩子前后就差了三个月,看起来差距就大。水宝宝全身肉肉的,就跟汤圆似得,水飘飘小胳膊小腿瘦得没有几两肉。说他们是亲兄妹都没有人信。   刚才听了贾涓对柳氏两人说的话,水方先开始还笑话贾涓胡思乱想个什么劲,文定候府只要不掺和谋逆叛乱等大逆不道的事,再富贵四代都不成问题。未必文定候府连两个姨娘都养不活?   就她们的日常开销还不够文定候一年花在外面交际上的,至于把事情想得苦巴巴的,让人听了心寒。仔细琢磨后,这话里是别有意思。“还是夫人有远见,这内宅的事就由夫人做主吧。”两人说话间,两个孩子不知怎的同时哭了起来,水方连忙帮着贾涓哄孩子。   贾涓边哼着不着调的曲子,边摇晃水宝宝哄他睡觉,水宝宝闻到娘亲身上熟悉的味道一会就不哭了。偏过脑袋睁着眼睛瞅着被水方抱在怀里的飘飘,嘴巴瘪了瘪,然后朝着水方张开手咿咿呀呀的说个不停。   “这丁点的孩子就知道吃醋了哈哈。”水方心里乐开了花,腾出一只手把水宝宝搂过来,一会看看左边挂着泪花酣睡的飘飘,一会又逗逗右边扯他头发的宝宝,忙得不亦乐乎。   贾涓好笑的摇摇头,叫来圆月帮她把头上发髻散开,准备睡会回笼觉。“爷,把两孩子交给奶娘吧,你先眯会眼,待会还得进宫呢。”   一大早,贾涓刚用过早膳,柳氏和李氏就来了,“夫人,马姨娘的身后事,侯爷的意思一切从简的办了。只是,府里刚添了大少爷和小姐,再办丧事会不会太不吉利?”柳氏黑着眼圈,面露憔悴,看样子一宿没合眼。   李氏接过话,“马姨娘的娘家来人了,只来了她老子娘一人,说是家里正忙着农活,抽不开身。她娘一看到马姨娘,就哭得晕过了去。醒来后,又指着马姨娘的尸体骂,怪马姨娘不该鬼迷心窍非要卖身为奴,奴婢见她越说越不像话,就把她劝走了。”   “唉,人家刚死了闺女伤心总是难免的,只是这府里人多嘴杂的,她再胡言乱语下去可怎么成。你们早点把马姨娘的身后事给办了,把人打发走吧。”   贾涓记得马家是土生土长的农户,一大家子人靠着天吃饭,如果风调雨顺,收成好的话,是可以解决基本温饱的,马姨娘在这样子的人家日子虽说没在府里清闲,但是好歹是良民,也不至于会饿着肚子。凭着马姨娘的姿色也不怕找到一户好人家嫁了,在外面做正经的平头娘子,总不比姨娘强些。   说白了,人有时候不能太贪心,忘记原本该有的本分,到头来什么都没得到空一场梦。“我记得听管妈妈提过京里大户人家忌讳多,家里死了姨娘的,尸体都不能放在家里,就送到城郊的水月庵里。”   “奴婢也听管妈妈提过,怪不得今早派出去买香烛纸钱的管事媳妇一回来就连说晦气呢,原来是这个原因。奴婢和柳姐姐不是京城人,不懂这里的规矩也就罢了。侯爷也怎么会不知道?”   马姨娘是昨儿半夜时候没的,那个时候城门已经关了,不过凭侯府的令牌是可以让守城的士兵打开城门,连夜把马姨娘送到水月庵的。昨夜去接马姨娘娘家人的管事就是拿着侯府的令牌出的城,要不然马姨娘的老子娘怎么会刚一开城门就进城呢。   “大概是侯爷不讲究这些吧。圆月,你把管妈妈叫来,我有话跟她说。”贾涓看到柳氏两人半眯着眼睛,想是困极了,准备打发她们回去补觉。“夫人,奴婢有些话想对你说。”柳氏垂下脑袋,觉得辜负了夫人的好意思,有些过意不去。   贾涓好奇心起,让屋里的丫鬟都退下去后,亲自扶着两位姨娘坐下,分别给她们倒了一杯浓茶提神。两位姨娘也不跟贾涓客气了,端起茶杯一口喝干,“刚才应付马姨娘的老娘,奴婢嘴都说干了,她才闭上嘴巴。要不是姐姐拦着奴婢,奴婢早就一个棍子敲过去了。”贾涓莞尔一笑,看不出李氏还是一个活泼性子。   柳氏在李氏的胳膊扭了一把,“在夫人面前胡说什么呢。也不怕让夫人笑话你粗鲁。请夫人不要见怪,这丫头在奴婢家里就跟野下子似得,进了侯府才收敛性子。奴婢有一句话,早就想对夫人说了。自从夫人进门,不仅不笑话奴婢姐妹,还把奴婢当成自己人看待,吃得用得都是好的。凡事都替奴婢考虑,说句得罪侯爷的话,这日子过得比以前舒心多了。”柳氏泣不成声,李氏也在旁边陪着掉眼泪。   “你们这是,唉,都别哭了。听说柳家兄弟快要娶媳妇,女方虽说是没落人家,但是知书达理又是管家的一把手。等以后,柳家兄弟生了娃娃,你们柳家是有兴旺的一天。这苦日子可要到头了。这以前的日子就不要再想了。”贾涓连忙安慰她们。   “奴婢兄弟的亲事是侯爷派人上门提亲的,如果不是看在侯爷的面子上,人家又怎么会看得上他。说来说去都是侯爷和夫人做的善事。文定侯府对我们柳家的大恩大德,这一辈子都换不清了。”柳氏就要跪下,贾涓哪里能让她跪赶紧挡住了。   贾涓故意板起脸,“你们再这样客气下去,我可不高兴了。”“是,是奴婢的错。”李氏破涕而笑,推了推柳氏使了眼色,“都怪姐姐,说这些有的没的,姐姐还不给夫人赔礼。”   三人说笑了一会,柳氏才吞吞吐吐的说,“夫人,奴婢跟妹妹商量了半宿,奴婢不能把小姐过继到名下。奴婢这样子的身份怎么能抚养小姐。况且,奴婢和妹妹又是那个情况,万一有样学样的耽误了小姐就不好了。”   “什么情况呀?”贾涓眨眨眼。。 ☆、第50章   柳氏满脸通红,扭过头,“夫人,你明明都知晓了,还明知故问,奴婢不说了。”昨日贾涓话里话外都点明了柳氏和李氏之间的暧昧关系,令她们二人吃惊不少,不约而同的用埋怨的眼神瞅着坐在一旁喝茶听戏的水方,怪罪水方不守信用,居然把这种隐秘的事告诉第四个人知道。   “这事儿不怪侯爷多嘴,他觉得你们总这样遮遮掩掩的也不方便,就把事情给我挑明了。让我把你们安置在一个院子里,这私底下见面也方便不是?”贾涓笑着说。   柳氏和李氏忙说不敢。“这飘飘的事先不急,孩子还小着呢,就先放到我院子里养着,跟她哥哥做个伴。先把马姨娘的事给办了吧。这尸体搁在这里,总觉得不舒服。管妈妈来了吗?”朝着门口喊了声。   管妈妈见秋分站在外面,知道里面夫人正在跟两位姨娘说话,就在外面候着。听到夫人叫她,忙应声进来。“管妈妈,你带几个稳重的媳妇把马姨娘送到水月庵,别忘了多添点香油钱。我也不懂庵里的规矩,一切就照着庵里的规矩把马姨娘的丧事给办了吧。”   “是,夫人。奴婢也正想请示夫人呢,马姨娘是难产死得,这可是大凶,死前又是那样子的人,就怕。。”管妈妈顿了顿,“府里的人都不敢靠近马姨娘的院子,就怕沾上不干净的东西。还是夫人想得周到,奴婢这就去办。”管妈妈一大早的就在马姨娘的院门口,给马姨娘烧了两叠纸钱好让她上路。   待管妈妈走后,贾涓想起件事,“你们说,马姨娘的那根白绫打来找来的。我问过绿儿了,她说不是马姨娘屋里原先就有的。马姨娘自从怀了孩子,就稀罕起颜色鲜艳的衣服,说是图吉利。那些素色的衣裙都收在箱笼里,这些日子就没见她穿过。我让绿儿检查过,这些衣裙可都是齐整。莫非是凭空出现的不成?”   “夫人,你别说了怪慎人的。”李氏最怕神神叨叨的东西,柳氏也觉得头皮发麻,“会不会是从别处拾来得?要不,让奴婢去查查?”“府里上下百来口人,你从何处查起。算了,我就这么一说,你们也不要放在心里去了。”最近府里不太平,贾涓考虑是不是请道士做一场法式。   马姨娘的老子娘在灵堂上嚎了几嗓子后就傻愣愣的坐在椅子上发呆,也不理会管妈妈等人,就像木偶一样任由管妈妈摆布。管妈妈先还以为是她故作姿态,后来瞧着不对,以为她一时魔怔了。   管妈妈怕多生事端,赶紧把侯爷赏得银子交给马姨娘的老子娘,从府里拉来一辆车马车让两个稳妥的媳妇把她送回家去。老子娘痴痴傻傻的捧着银子上了马车。待马车走远后,老子娘抱着号啕大哭,直念叨当初就该打断了闺女的腿,也好过她痴心妄想白做富贵门,断送了性命。   把马姨娘送走后,管妈妈带人把马姨娘埋在了文定候府祖坟下面的山坡上,这一片地也归侯府所有。文定候府的姨娘死了后都是埋在这里的,因为马姨娘是生过孩子的,所以她的墓地单独圈了一块,墓前种了两棵松树,跟周围孤零零的土包相比,算是死后比较风光的了。   **   “有一个好消息差点忘记告诉你们了,侯爷来信说,过几日圣旨就下来了,当今圣上英明要给你们柳家平反了。这以后啊,你们就是良民了,是正经的官宦之后。可不要再在我面前自称奴婢奴婢的,听得人发酸。”本来就是好人家的女儿,如果不是家里遭了难,还在家里做小姐呢,怎么会沦落到如今这地步。   “夫人,这事是真的?”贾涓也替她们高兴,也是她们运气好,水方这次下扬州,因为一起案子抓了几个狐假虎威的奴才,其中有一个奴才受不了严刑拷打的折磨,一五一十的把自己所干的坏事全部招了。   水方阅人无数,见其眼神闪烁,样子猥@琐,一看就不是好人。而且,他言语缜密,条理清晰,说话就像背书,让人找不到一丝破绽,明显是事前就准备好得说词。水方不动声色,暂时把他收押,打算从旁人那打听此人的来历。   府衙里有一位陈捕头,他老爹是柳大人的好友。陈家是开镖局的,在江湖上也算是小有名气。柳家以前混过江湖,两家世代交好。后来,柳家脱离江湖,投身庙堂,两家的关系就慢慢的淡了。   柳大人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救下被山贼劫镖的陈老爹,陈老爹为了答谢柳大人的救命之恩,帮了柳家几次忙后,两家又重新开始走动了。要不然以陈家的家世怎么能跟柳家攀上交情呢。因柳家的案子牵扯到朝廷,所以江湖上的朋友不好搀和进去,只能爱莫能助。   柳家事发后陈老爹怕被牵连,花光了家里积蓄改了户籍,一家子改名换姓搬到北边一座小城。这几年,陈老爹年纪大了思乡情切想落叶归根,陈捕头孝顺老子,辞了县衙衙役的差事,把北方的小院卖了,拖家带口的回了扬州。   正好,新来的巡盐御史林大人把衙门里混吃混喝的衙役清理干净后贴榜人,陈捕头就拿着以前顶头上司的推荐信来报名了。水方看他功夫不错,又是个有经验的,就把他留在身边当差,还是坐捕头的位置。   陈捕头以前跟着陈老爹去过柳府几次,一眼就认出眼前这个奴才就是柳大人的书童小墨,虽说那时候年纪小,但是书童的那双贼溜溜的眼睛却是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回家的时候提了一嘴。陈老爹非要说他认错人,柳家的奴才全部都被发配到北疆做苦役去了,怎么会在扬州。   陈捕头左想右想就是觉得不对劲,莫非这小子私自从北疆逃回来了。记得,陈老爹以前说过,这小子油嘴滑舌的,一看就不是干正经事的主。陈老爹无意间看到他在书房里偷偷摸摸的,像是在偷东西。还没有来得及告诉柳大人,柳家就被抄家了。   柳大人的官声向来不错,扬州城里都不相信他会私通盐贩,陈老爹私底下也议论过,指不定是得罪了谁被人陷害。听说,抄家的时候在柳大人的书房找到他跟盐贩私通来往的书信,落实了罪名。   现在想来,这个奴才言行确实有些可疑。他是柳大人的书童,可以随便进出书房,说不定就是他把书信藏在了书房陷害柳大人。陈捕头越想越觉得事有蹊跷,大半夜的推开开陈老爹的房门,差点没把他老子和老子娘给吓死。   陈老爹听了陈捕头的话,仔细一琢磨这事的确透着古怪。只是陈家一南一北的折腾了两趟,如今的光景连以前都不如了。以前都不好帮柳家的,现在更没法子帮柳家了。   陈捕头把陈老爹偷偷带进牢房,书童虽然身量比以前长高了不少,但是模样没有多大变。陈老爹指出这奴才就是柳大人的书童。陈老爹一看他油光水滑的贼样子,气不打一处来,隔着木栅子对书童的鼻子破口大骂,什么背主啊,什么没良心啊,统统卖开了。   这边的动静不仅把在门口守门的衙役给愣住了,就连水方和林如海也被惊动了。陈捕头彻底无语,这老爷子年纪越大脾气越急躁,这事儿还没有个准呢,就在这里胡说,听到外面的脚步声,想把老爷子拽走都来不及了。   既然事情已经说开了,陈家父子也没什么好遮掩的。先是交代了自家跟柳家的关系,接着就指认书童的身份。陈捕头已经做好被处罚的准备了,没想到不仅不受罚,还被水方礼遇相待,就连自家小弟想重新开镖局的愿望都实现了,这让陈家高兴的就差把侯爷当祖宗供起来了。   小墨辩称柳家抄家的时候,他趁乱从狗洞里逃了出来,隐瞒了逃奴的身份混进一户姓张的盐商家继续当差。水方一听这话就漏洞百出,张家虽然不是官宦世家,但是在扬州也是数一数二的大户,怎么能收留一个来历不明的奴才。看来,这张家的问题不想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   顺着小墨这根藤查下去,还真的翻出不少的贼老鼠。这个意外得来的收获,让水方激动不已,可惜,甄家不仅狡猾,处事也心狠手辣,放火烧了一直跟他们家有来往的某盐商,盐商家上下二百口人全都葬身火海,没留下一个活口。水方带人赶到的时候,只剩下一片废墟和烧焦的尸体,把所有的证据都烧没了。   皇上看了水方递得折子龙颜大怒,因此案牵扯到甄家,皇上暂时留着甄家另有用处,故而只能委屈了柳家,先把甄家的几个爪牙给处置了。   柳氏扑通跪下面对皇宫方向磕了三下响头,接着转身朝着南边再磕头,又诚心诚意的跟贾涓行了大礼,把贾涓唬了一跳,赶忙搀扶她起来,“这可使不得。”“姐姐,快别哭了。”李姨娘边劝柳氏,边抹自己眼泪。   “皇上知道李姐姐忠心护住的义举,也把李姐姐的奴籍也给消了,从此你们就是一样的身份了。”贾涓看她们哭得不像话,赶紧说起另外一件喜事。李姨娘没想到自己也有成良民的一天,这下子换成柳氏劝慰李氏了。 ☆、第51章   圣旨下到文定候府的时候,柳家平反的消息令府里那些势力眼的下人吃惊不少,平日里欺负柳氏和李氏最多的势利眼下人开始担心会被柳氏报复,纷纷想法子来讨好柳氏和李氏两人。   这让柳氏和李氏哭笑不得,颇不自在。   柳家家底殷实在扬州是出名的大户,平反后恢复了声誉,按规矩家产是可以返还回柳家的。水方稍微透露了一些内情,柳家被抄家的时候,一大部分的家进了国库,另一小半被人给贪了,想追回来也找不到主。   柳家的人感激皇上的英明圣裁都来不及,哪里敢找皇上讨要家产。经过这些年的磨难,他们深深的领悟到钱财是身外之物,只有有尊严的活着才足以珍贵。柳浩自从做了生意后,人也学得机灵圆滑了,主动提出把柳家的家产全部捐给朝廷,以感谢天恩。   皇上很满意柳浩的知情知趣,大手一挥赏了柳家几大箱子的金银珠宝,并且返还了柳家的祖产。这让那些趁着柳家遭难,低价买了柳家祖产的几家大户吃了哑巴闷亏,又不敢有所怨言。   这可是圣旨,谁要是不从,岂不是抗旨杀头的大罪。   柳浩决定不搬回南边了,说是一家子都在京城里相互之间还有个照应。柳氏也是赞同柳浩的决定,柳浩新娶的媳妇是京城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刚新婚不久就把人家闺女带到南边去,让人家跟自己的亲人相隔两地,也太说不过去。   柳氏见过弟媳妇的娘家人都是好说话的,跟柳氏相处的时候也没有瞧不起人,反而是礼貌有加。就冲着娘家人的品行,想来弟媳妇差不到哪里去。   娶妻莫若贤,柳家娶了这样子好媳妇,算是柳浩的福气了。他媳妇不仅不嫌弃柳浩身世坎坷,身边带着一个头油瓶的侄儿,还真心诚意的待人。   听说,弟媳妇进门的第二天,就主动提出把小侄儿柳湘莲送到她表亲家的书院读书,不要侄儿再去茶楼了,以免耽误了前程。柳氏颇感欣慰,要说柳家平冤昭雪后,就再也没有什么地方令她遗憾的了。   唯一不足的地方,就是遗憾和怜惜,柳湘莲小小年纪就丧父失母,又跟着柳浩吃了不少的苦,大概是因为害怕被人丢掉,所以他很是黏着柳浩,以至于柳浩走到哪都带着小尾巴。   柳浩以前送他去私塾读过书,可是读了几天后侄子就不愿意去了,非吵着要跟着柳浩,说是私塾的同学都欺负他是没爹没娘的,其实这话半真半假。   柳湘莲去的私塾就在胡同口,这一带住的都是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平头百姓。家里有了闲钱,才能把儿子和孙子送去读书,不指望他们能读出什么名堂,只是指望着能认几个字,不当真眼瞎就好。   大家的家世说来都差不多,按理说不存在阶级矛盾,可是小孩子都是真强好胜的,混在一起哪里没有个争执。柳湘莲又不是一个能吃亏的主,这些年跟在柳浩身边,被柳浩惯得不成样子。跟小伙伴们一句不合就打了起来,柳湘莲跟着柳浩学了几招花拳绣腿,几拳下去小伙伴们都倒在地上了。   好在柳湘莲还知道下手轻重,要不然小伙伴们的屁股要被柳湘莲踢开了花。小伙伴们也不懂事,动武不是对手,就逞嘴巴之快,骂柳湘莲是没爹疼没娘爱的野种。   柳浩为了让柳湘莲铭记家仇,很小的时候就把柳家的家世告诉了柳湘莲。柳湘莲别的没有听进去,只记得了自己是名门之后这一条,一听小伙伴骂他是野种的话,顿时毛炸开了。   他学着来茶楼闹事的地痞流氓的样子,一脚踩到桌子上,指着小伙伴的鼻子,有种跟爷单挑,别学着跟泼妇似得只会骂接街,是爷们就用拳头说话。小伙伴们哪里见到过这样子不像小孩的小孩子,纷纷后退不敢再生是非,有几个弱娃娃还躲在角落里哭起来   好嘛,这架势把老夫子给吓得不轻,这样子的学生不教也罢了,留着会成害群之马。老夫子明着说,你该干嘛就干嘛去,私塾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小恶神,让柳湘莲把他叔叔叫来。   柳湘莲这下子可高兴坏了,不用让先生请叔叔了,自觉自发的收拾了书本蹦蹦跳跳的回家了,临走前还不忘记找先生讨要了束修,叔叔赚钱不容易,这束修可是叔叔好几餐没吃肉从牙缝里抠下来银子,怎么能便宜了老夫子。老夫子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又有些后悔把这么一个孝顺机灵的学生给放走了。   柳浩听到私塾里的小兔崽子居然敢欺负侄子挽起袖子就要找他们家大人说理去,柳湘莲赶忙抱住叔叔的大腿,扬起可怜巴巴的小脸,说不想上学了,就跟着叔叔学本事,以后长大了赚银子给叔叔买肉吃。   一句话说得柳浩眼泪都掉下来了,这孩子太贴心了,太懂事了,当初文定老侯爷把湘莲带回自己的身边的时候,他自己都养不过自己,还不太愿意接受湘莲,想把湘莲送到柳氏身边去。现在想想,这些年吃了再多的苦也值得了。   这个时候,柳家还在落魄,柳浩自个的前途都是渺茫了,更不敢想象湘莲的未来是什么样子。后来一想也是的,湘莲毕竟是犯官之后,读得书再多也不能考取功名。还不如早点学些生计以后好养活自己,不要跟自己似得糊涂了半辈子,到现在才想通好死不如赖活着的道理。   不过,孩子还小着呢盘子都端不利索,能学什么本事,就是把拘在身边不让他到处乱跑罢了,当柳氏知道湘莲不去私塾了整日的围着柳浩打转学做生意,只有叹息的份了。她正想着,柳家如今不同以往了,是不是还是把湘莲送回私塾去,总不能就成天胡混下去。   想不到,弟媳妇刚进门就能不仅说动了柳浩,还能把柳湘莲劝回私塾上课去了,要说是一般的私塾也就算了,还是京城里比较出名的浩海书院,听说光是从书院里出来的举人就有不少了。   贾涓等人也都替柳氏高兴,柳家这可是苦尽甘来了,以后还有好日子等着她们呢。贾涓特意让人把柳浩的媳妇柳李氏和柳湘莲请到府里做客。   柳李氏待人处事果然如传言中的一样,很讨人喜欢,她还认了李姨娘做了姐姐,说是两人都同样姓李,指不定百年前还是一家人呢。   这话任谁听了都心里舒坦,李氏连说高攀了,她这样子身份的人哪里能担当得起。柳李氏又说了,就凭着李氏对姐姐的忠心,不要说叫姐姐了,叫声恩人都不以为过。再说了,李姐姐现在的身份是跟姐姐一样的人,李家认了李姐姐做女儿也不谈什么高攀不高攀的,就当多了一个娘家走动就是。   话都说到这份上,李氏再推脱就显得生分了,于是激动的应承了下来,还说改天得空亲自上李家给干爹干娘磕头去。这边亲亲热热的认亲,贾涓那边则是好奇的看着老实坐在椅子上吃糕的柳湘莲。   柳守备被斩首后,他的长子和次子在牢中自断经脉自尽,大儿子结婚数年膝下没有留下子嗣,二儿子定了亲,媳妇都没有进门哪里来的幼子。贾涓之前就问过水方,水方解释后,才知道柳湘莲的身世。   柳浩是柳守备妾室生的庶子,虽然不跟柳姨娘同母,但是他的亲娘早逝从小就抱到嫡母跟前养着,跟嫡母所出的两位兄长和幼妹,感情也不同一般,柳家家变的时候,他因为还没有成年,所以躲过了牢狱之灾,本来是被送到下三滥的地方,幸好文定老侯爷及时赶到把他救下。   先前文定老侯爷还不清楚有柳湘莲这号人,后来还是柳浩不忍心看到湘莲被人卖到戏班学唱戏,恳求老侯爷发善心把湘莲也带走,文定老侯爷这才知道,柳湘莲居然是柳大少爷在外面跟一个江湖女子偷生的私生子。   柳守备为了遮掩家丑就对外宣称收养了远方亲戚家的孤儿,其实这件事,家里人都是知道的,只瞒了大少奶奶一人。想到大少奶奶为了守节跳河自尽的事,贾涓不知道是该同情她,还是该骂男人都不是好东西了。   书上说,柳湘莲和宝玉最合得来,因为生得漂亮,所以被薛蟠调戏。他不受其辱把薛蟠骗到苇子坑打个半死,后来不计前嫌从山贼手中救下薛蟠,两人居然结为了兄弟。本可以做一个洒脱的侠义之士,却为了尤三姐断了发丝被瘸腿道士骗走做了道士。   记得,柳湘莲原系世家子弟,父母早丧,又见其模样俊俏就跟女孩子似得,如果不出意外就是以后的柳湘莲了。贾涓备有好感,亲切的望着柳湘莲说着话,“湘莲啊,喜欢吃糕不,这个绿豆糕比芝麻糕好吃,来吃这个。”   “嗯,嗯。”柳湘莲接过绿豆糕接着啃,小孩子就爱吃甜食,可惜,柳家以前的境况不好,也没多余的钱给孩子买零嘴吃。有时候,柳氏给柳湘莲送几块府里赏下的糕点,都能让孩子开心好一阵子。“谢谢,夫人。好吃。”   “喜欢吃就好,慢点吃啊,这里多得是,等会让厨房给你重新做一篮子点心,拿回家慢慢吃。”贾涓心疼的帮着柳湘莲擦干净嘴角的糕点沫子,“喝点水,别噎着了啊。”   柳湘莲喝了一口水,眨着眼睛瞅着贾涓,觉得这位夫人好亲切哦,接着小眼睛滴溜溜的望着贾涓的身后看了看,“夫人,她们手上抱得是你的娃娃么?”水宝宝刚喝了奶,先前睡多了些,现在倒是也不困觉了,正窝在奶娘怀里玩着手指,似乎是听懂了柳湘莲的话,偏过头嘿嘿的笑了起来,算是跟湘莲打了招呼。   柳湘莲很少接触到奶娃娃稀罕极了,放下手中的半块糕,眼睛不眨的盯着水宝宝。贾涓笑着把水宝宝放到湘莲的面前,湘莲好奇的握住水宝宝的说,叽叽咕咕的说起话来,水宝宝也咿咿呀呀的说个不停,贾涓立刻想到一个词,鸡同鸭讲。   柳李氏等人听见这边的动静,先是担心柳湘莲毛手毛脚的伤着了水宝宝,后来看身边有丫鬟和奶娘照应着,就放下心来。“湘莲啊,你喜欢小弟弟?”贾涓说这话的时候还故意的瞥了一眼柳李氏,把柳李氏臊得满脸通红的。   “喜欢,小弟弟好漂亮呢。”小孩子会得词不多,只知道漂亮就是好词。贾涓本来想打趣问湘莲,想不想要婶婶给他生个小弟弟玩儿,但是想到他的身世,小孩子都是很敏感的,万一他想岔了就不好了,于是收起了话头,转了话题。“湘莲,你怎么光顾着跟小弟弟玩,那边还有一个小妹妹呢。”   柳湘莲嫌弃的看了看水飘飘,“她只知道睡觉不好玩,而且,她没有小弟弟好看。我才不跟她玩呢。叔叔说过了,湘莲是男孩子,要跟男孩子玩的。女孩子只会哭,难看死了,不好玩。”“夫人,我家相公不会教孩子,看这孩子胡说八道的,让你见笑了。”柳李氏怕贾涓不高兴,忙出来解释。   柳浩是想从小教育湘莲不要贪图美色,没想到词不达意,加上孩子哪里听明白这些,反而起到了反作用,柳湘莲现在一看到女孩子就厌恶极了。“嫂子,没事的,夫人是心宽的,不会放在心里去。”柳氏了解贾涓的为人,在柳李氏耳边小声的说。贾涓捂着嘴笑了笑,“童言无忌,不打紧。”   柳家一案总算是水落石出,虽说幕后的真凶暂时不能捉拿归案,但是这样子的结果对于柳家来说,也能释怀了。这以后,柳氏和李氏在侯府里安心的住了下来,对侯爷和夫人更加的忠心了。 ☆、第52章   为了遮人耳目,水方把甄家送来的一个姑娘叫翠花的开脸做了姨娘。翠花姨娘前脚被甄家抬进水方在扬州暂居的小院,后脚就被水方送回了京城。   甄家得了消息,立刻派了管家来问,是不是翠花姑娘不懂规矩,惹了侯爷生气,要不再给您送另外一个懂事点的姑娘来。水方嘴角直抽的,管家一脸谄媚的嘴脸,完全不像是世家出来的管家,倒是有些像青楼里的龟奴。   水方借口是夫人想见一见这位翠花姨娘,顺便留在京城学规矩。管家听出另外一层意思来,原来是候夫人知道了侯爷在扬州收了一房姨太太,心里不是滋味了。于是,摆出正房太太的谱,要给新来的姨娘下马威。   看来传言不假,侯夫人是一个善妒的主。管家用同情的眼神望了望水方,说了几句话就回去复命了。水方被他的眼神弄得莫名其妙,转过头问:“林兄,他这是?”林如海笑了笑,摇摇头走开了。   “侯爷,你要不要给夫人送封书信,属下怕夫人误会了侯爷,弄巧成拙中了甄家的离间之计。”门客甲说。“属下的意思是,干脆就把那叫翠花的留在扬州就是。在这里,日夜有人监视,也不怕她出幺蛾子。万一,她弄出什么名堂来,我们正好捉贼捉赃,看他甄家还敢不敢四处蹦跶。“门客乙向来说话耿直。   门客丁为人比较谨慎,他暗地里观察侯爷的神色,见其神色如常。小心揣测的问,“莫非侯爷是打算在路上就把那位姑娘给。。”在半途上把翠花给解决掉,把责任全部推给莫须有的劫匪,只要手脚做得干净,即使甄家有所怀疑,也拿不出证据证明是侯爷所为。   再说了甄家送姑娘向来大发,就像是炫耀他们甄家富裕似得,只是一个姨娘而已,嫁妆都比得上普通的小门小户嫁姑娘的标准了,陪嫁的箱笼只有多没有少的。   侯爷把翠花送回京城的时候,连带着把翠花的嫁妆也一起带上路了,说是迟早都是要回京城的,趁着这个时候带回京城让夫人帮着保管,免得放在扬州太打眼。这一车子的红木箱子,不正好有理由说是被贼人给惦记上了吗?   “你这主意甚好,只是本侯还不想把心思费在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身上。对付女人的事,还是交给府里那几个女人好了。免得她们在府里闲得慌,整日给本候招惹是非。”水方想起密探的飞鸽传信,嘴角微微扬起。   据密探来报,最近京城风平浪静,各方人马十分有默契的暂时消停了。夫人那边却是出了一件事儿,夫人自从马姨娘去世后,日子过得很是自在,平日里,除了早上听听府里的管事汇报府中大小琐碎事外,其余时间不是睡觉,就是跟着两位姨娘想些心思做生意赚银子。   夫人在西成又开了一家茶楼,主要供来往客商歇脚用,因为地处城门附近,所以生意比预想的红火。前些日子被西城地痞流氓头子小三儿盯上,上门砸了场子。茶楼的掌柜是夫人娘家庄头上贾忠管事的儿子福贵,仗着跟着贾家老太爷学了几招功夫,把地痞流氓打伤了。   本来这事就是小三儿的不对,按道理福贵是正当防卫,放在公堂上也是有理可循。谁知,领头的地痞流氓居然是镇国公三太太的娘家亲戚。   三太太的娘家兄长陈明就是一个挂名的员外郎,在遍地都是皇亲国戚,名门世家的京城,压根就排不上名号。可是人家就是不知道打哪来的自信心,自以为跟镇国公结了亲,身后就有镇国公府作为靠山了。还常常自称是宫里牛贵人的亲戚,在外面耀武扬威,并且纵容府里的下人胡作非为。   其实认真算来,来闹事的小三儿其实跟三太太一点边都沾不上,他就是员外郎府里一个小妾娘家兄弟。认真的说,小妾娘家的人是称不上亲戚的,不过,小三儿能在外面搬出镇国公府就是仗着他姐姐能给他撑腰。   谁叫这个小妾肚子皮争气,替员外郎生了唯一的一个儿子,就连员外郎的正妻也不敢拿她怎么样,有了儿子护身,小妾在员外郎府的日子滋润的不得了,连带着她娘家人都可以在员外郎府来去自由,当正经亲戚看待。   有了这一层关系,负责京城治安的五城兵马司西城副指挥使秦大人,把小三儿五花大绑后直接送到员外郎府。秦大人原是带兵打战的将军,这几年才调回京里,对这些白吃朝廷俸禄,不干正经事的主一直都看不上眼,他一开口就把陈明给臊得无地自容。   “这是你家什么亲戚啊,贼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是好东西。陈员外,你眼睛可要睁大点,该不会是冒认你家亲戚,给你们家乱泼脏水吧。啧啧,你们陈家好歹也算是官宦之后,可不要被这祸害给带坏了名声。”   围观的众人捂着嘴偷笑,别看这位秦大人五大三粗的,骂起人来可是一点不含糊,可是精明的很。话里话外都把陈明拖下水了,陈明要是认下了这门亲戚,就落实了管教不严的罪名。要是为了面子不认小三儿,秦大人就可以当着陈明的面把小三给办了。总之,无论选择哪一样,都会把陈明给气出好歹来。   陈明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如果眼色可以用来杀人,小三儿早就死上几回了。他的宠妾闻讯后跑了出来,扑在小三儿的身上,梨花带雨的望着陈明,求陈明看在她替陈家生了独苗的份上,饶了小三儿一命。   有人胆子大,在人群里喊了一嗓子,“原来真的是陈员外的亲戚啊。怪不得,小三儿敢在西城横行霸道,青天白日的把人家的茶楼给砸了。”“可不是,人家背后有靠山,能不霸道?”旁人纷纷附和。   这下子,陈明的脸色更加的难看了,以前恨不得把宠妾当宝贝捧着,现在是怎么瞧都觉得宠妾就觉得碍眼极了。一脚踢在宠妾的心窝上,狠心的吩咐下人把宠妾带到太太那里去,让太太处置这没有规矩的小妾。然后看都不看小三儿一眼,调头进了府邸。   刚才带头起哄的就是柳浩,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习惯性的摸了摸鼻子带人走开了。原来,柳浩听说西边茶楼的福贵被人打了,急忙带人看个究竟。后来,看到秦副指挥使一副嫉恶如仇,正义凛然的模样,柳浩决定先不出面,跟在后面看情况行事。   贾涓一听说有人在自家茶楼闹事气极了,仔细问后才知道,来闹事的地痞流氓是镇国公府三太太娘家兄长的小妾的兄弟。嘴角抽了抽,这就是所谓的沾亲带故?   贾涓让柳浩派人去打听下,秦副指挥使是如何处置小三儿的。柳浩走了后,几个女人围在一起说闲话,突然想起在哪里听过三太太这号人物。“我没有见过这位三太太,怎么总觉得很耳熟?”   “夫人,你忘记了。就是那位打死了府里姨娘的牛三太太,听说还是一尸两命可作孽了。”圆月的小脑袋瓜里记别的东西不行,倒是把京城里八卦闲事都给记全了,两位妈妈就是提了一嘴,也难为她记得清楚。   贾涓恍然大悟原来是她,“她们家姓陈,跟北静世子妃有何关系?”北静世子妃陈氏是齐国公府的三品威镇将军陈瑞文的嫡出孙女,齐国公府人口众人,就不知道牛三太太是不是她家的亲戚了,凡事问清楚的好,免得一不小心得罪了人。   管妈妈想了想,“牛三太太的娘家跟齐国公府不同宗的。”陈姓是大姓,并非只有齐国公府一家,陈员外郎祖上是科举出仕出身,只不过到了陈员外郎这一代就不成气候了,陈明这个员外郎还是捐来的挂名官职,一点实权都没有。   “奇了怪了,镇国公府好歹是八公之一,在京城里算是上叫得上号的世家,怎么给三老爷说了这门不上不下的亲事。”算起来,牛三太太是走了狗屎运,攀上高枝了,娘家人会横着走也不无道理。   “三老爷是庶出。”管妈妈的话简明扼要,贾涓顿悟了。敢情是镇国公的老太太不待见庶子,才给三老爷说了这一门上不了台面的媳妇。牛三太太果然不负老太太所望,进门才几年的时间,很快就传出善妒的名声,当然这里面有没有老太太的手笔就不得而知了。   三老爷娶了这样子的太太,在京城贵族圈里面子里子都没了。他又是一个不争气的主,文武都不成,如今只在工部混了一个正六品的主事,听说跟贾政关系倒是处得不错。   总之,在贾涓眼里牛三太太也算是神奇的存在了。一直听着热闹没有说话的柳氏忍不主吭声了,“夫人,要不让我兄弟把文定候的名号挂出来吧。这以后的生意越做越大,容易让人眼红,这三天两头的来人闹事,总不是办法。”柳家平反后,贾涓就让柳氏和李氏把奴婢两字改了,一律自称我。   “不要太招摇的好,侯爷在扬州办事有风险,我们在京里还是低调点比较 ☆、第53章   陈员外郎府纵容小妾的兄弟在外面胡作非为的事,本是一件翻不起大浪的小事。可不只怎么的被宫里的安才人知道了,当着太后和众妃嫔的面把这件事当成笑话说给她们听。   太后是常年念佛的,平日里就看不惯仗势欺人的混账东西,敛起眉头问道,”陈员外郎是何许人也?以后没听说过有这号人物啊”   “回老佛爷的话,陈员外郎是原先翰林院陈侍读的孙子,臣妾还在娘家的时候听起爹爹提过,说陈侍读写了一手的好字,文采也很出众,却生了一个资质平平的孙子。这陈家是一代不如一代了。”沈良人接话道。   牛贵人用帕子擦了擦嘴角,“哟,沈妹妹知道的事可真不少。”周围的妃子们纷纷低下脑袋,嘴角扬起嘲讽的笑容。一个未出阁的千金小姐,是不会随意打听陌生男子的事情。但凡规矩森严的大户人家更不会在小姐面前说市井流言,污了小姐的耳朵。   沈良人脸色变了变,她张开嘴巴想争辩被安才人一个眼神制止了。“原来是陈侍读家的,哀家依稀见记得陈侍读的墨宝,堪称一代宗师。可惜为人迂腐不懂得变通,不是做官的料。对了,沈良人的爷爷跟陈侍读同朝为官十几年,又是翰林院的同僚。沈良人知道些陈家的事也不足为怪。”   太后撩起眼皮,深深的看了一眼沈良人。“听说,陈家有一位姑娘嫁进了镇国公府,想来这门亲事算是陈家高攀了。惠妃,哪房来着?哀家记不清了。”“是镇国公府的三房。”惠妃道。   “原来臣妾三嫂子的娘家,难怪听着耳熟。”听到牛贵人没想到太后会出面替沈良人说话,心中愤愤不平又不好发作,只好尴尬的笑了笑。”   这几个低品级的嫔妃说着热闹,那边分别坐在太后两侧的惠妃和静妃端起茶杯喝茶,面色平淡如常,压根就不掺和进去。   长公主的母妃叶昭仪仗着自己是太后娘家的远方外甥女,斗胆问了句,“这个陈员外郎哪里来的胆子,敢在天子脚下胡来?”“叶妹妹,这外面的事谁说得清楚。再说了,我们守着本分就是,这些事轮不到我们操心。”惠妃平日里跟叶昭仪交好,见叶昭仪又犯了糊涂,只好帮她一把,免得被人当梯子爬了,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静妃奇怪的看来看惠妃,再瞧叶昭仪一脸茫然的表情,心里叹息,幸好叶昭仪生的是公主,又是皇上的远方表妹,要不然都可以在宫里死上好几次了。   唉,这些人怎么也不知道消停点,整日的你争我斗,到头来还不是平白给人捞了好处。照着静妃的意思,有这闲工夫,不如好生调理身体,趁着皇上龙体还算康健,早点生下龙子龙女傍身,才是正经事。   叶昭仪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姿色虽说不出众,脑袋瓜也不灵光,但是人家肚皮争气,跟太后娘娘当初一样,圣上只宠幸了一夜就怀了龙种。生下公主后,就连着抬了位份成了昭仪。说来,叶家的女人还真的是好命。   叶昭仪并不是愚蠢的人,听出惠妃话中有话,连忙闭上嘴巴老实端坐一旁。太后揉了揉额头,这个外甥女被她娘亲娇养的不知世间险恶。   早先看中她性情淳朴放在宫里不会惹事生非,自作主张把她接近后宫,现在越瞧越后悔不该接进宫里,如果不是皇儿暗中派人照应着,外甥女哪能在宫里顺利生下长公主。   “好了,刚才安才人的话听听也就算了。为了不相干的事吵来吵去,你们眼里还有没有哀家了。”太后板着脸放下茶碗,“你们是怎么当差的,这茶都凉了还端上来。”众妃见太后生气了,赶紧起身听训。   慈宁宫的宫女战战兢兢的上前把茶碗换下,然后动作麻利的重新换上热茶。太后翘起兰花指,用茶碗拨开浮在水面的茶叶,吹开水气茗了一口,抬起头扫了一眼在场的妃嫔,“记住,身为后妃,一定要记住规矩两个字。你们进了宫,就是皇家的人了。外面任何事情都与你们无关。听见了就当耳边风吹过就是,太较真了是会坏了规矩的。记住了吗?”   目光停留在安才人身上,安才上背后一激灵心虚的不敢跟太后的目光对视。“臣妾谨听太后教诲。”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神色缓了缓,“都坐下吧,只是说些家常话,不用太拘束了。”众人松口气的同时,不免埋怨安才人多事。   “启禀太后,文定侯夫人来了正在宫门外候着。”慈宁宫的太监小豆子从外面传话进来。太后堆起笑容,让人把文定候夫人请进来,笑着说,“昨儿,水方家的媳妇往宫里递了帖子,说是得了一件稀罕物,要给哀家开开眼界。哀家想了一宿都想不出有什么稀罕物是没有见过的。总算把她给盼来了,快把人带进来。”   被太后这么一说,众妃也都起了好奇之心,翘首以盼文定候夫人。“臣妇给太后请安,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臣妇给各位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贾涓按照宫规,规规矩矩的行了大礼。   太后忙让人把贾涓搀扶起来,比贾涓品级低的宫妃也跟着道了声夫人多礼了。贾涓知道她们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她们虽然品级比自己低,但是她们毕竟是皇上的女人,身份很是高贵的。所以贾涓也没怠慢了她们。   “夫人,你来得正好,赶紧把稀罕物呈上来,让她们也开开眼界。”太后往贾涓身后望了望,见跟着她的丫鬟手上没捧着东西啊,莫非是东西太大,在宫门外放着在?众妃跟着点点头,快把稀罕物拿出来吧。   贾涓眨了眨眼睛,朝着门外探头探脑的小豆子招手,“麻烦公公,把宝贝抱进来给太后和各位娘娘稀罕稀罕。”小豆子笑着应了声,听得出他在憋着笑,这下子可把太后和妃子可急坏了,到底是什么玩意能让一向稳重的小豆子乐成这样。   “这,水方媳妇,这就是你说的稀罕宝贝。”太后顿时傻眼,指着窝在小豆子怀里,带着虎头帽子,虎头虎脑四处张望的水宝宝,不确定的问道。就连静妃也不淡定了,“咳咳,夫人,莫非是在说笑?”众妃瞄了一眼水宝宝,长得还算可爱。可是,这般大的孩子不都是讨人喜欢的,有什么值得宝贝的?   贾涓捂住嘴笑了笑,“回太后娘娘的话,臣妇十月辛苦怀胎掉下来的一块肉,可不就是臣妇的宝贝么。”说完,贾涓起身行礼,“臣妇斗胆哄骗了太后,望太后恕罪。”   太后愣神半响,然后恍然大悟,爽朗的笑出声。“你们看看,就知道哄哀家开心。哀家一定要好好的罚你,待会就罚你陪哀家在佛堂前诵经,收一收你的野性子,都是当娘的人了还在哀家跟前胡闹。”   贾涓故作夸张的崛起嘴巴,“太后老佛爷,能不能不诵经啊,上次陪你老人家跪了三个时辰,臣妇回去后腿都直不起来了。”“该罚。好了,快起了吧。在哀家面前就不要多礼了。”看太后和文定候夫人相处的模式,很是亲近。   众妃惊讶之外,看贾涓的神色变得复杂起来,“来,宝贝儿,让皇奶奶抱抱。”水宝宝很给面子的扑到太后怀里,在太后脸上吧唧了一下,边拍手边笑呵呵的,小屁股还在太后的腿上左右挪动。   贾涓瞧着眼皮子直抽的,就太后老胳膊老腿的哪里经得起水宝宝肉屁股的折腾。太后身边的宫女怕把太后累着了,伸出手想抱起水宝宝被太后制止了。   太后一边用手环住水宝宝的腰,一边心细的把移了位置的尿片子重新垫好。“这孩子长得结实,跟文定候小时候一模一样。水方媳妇说的没错,这可是宝贝。来,宝贝儿,再亲皇奶奶一下,奶奶给你糖吃。”水宝宝似乎是听懂了,又亲热的吧唧了一口。可把太后乐坏了,直说这孩子聪明,赏了一大堆的珠宝给水宝宝,贾涓忙替水宝宝谢了太后的赏赐。   牛贵人自从不小心小产后,就再也没有怀过孩子,不知道请了多少回太医,都是千遍一律的话,请娘娘放宽心,调理好了身子这龙胎自然会有的。可是,吃了不少的补药肚子都不见有动静,见到水宝宝心里难免不是滋味。“还是夫人会讨太后欢心。”   贾涓彻底无语,这话可真酸,这位谁啊怎么说话的。慈宁宫的宫女机灵的在贾涓耳边小声的介绍,这位是牛贵人。“牛妹妹,七公主跟小侯爷这般大的时候,也是可爱的紧。那时候啊,太后也是抱着舍得不放手呢。”李贵人平日里跟牛贵人不对付,上次就是被牛贵人陷害才被降了等级,要不是身边养着七公主,恐怕连贵人都不是的了。   李贵人趁机会揭开牛贵人的疮疤,看着牛贵人扭曲的脸,心里痛快极了。贾涓听出这位也是不好相处的主,偏过脑袋朝着刚才的宫女眨眨眼,这位又是哪位啊。宫女似乎见惯不怪了对贾涓摇摇头,意思是不用理会。   贾涓继续装聋作哑,心里琢磨着下回进宫请安一定要趁着这些女人不在的时候来,都说宫里的女人没事就喜欢斗来都去,今天一见果然是吃饱了没事做,互相设陷阱玩儿。   “母后这里好热闹啊。”一道明黄色的身影走了进来。 ☆、第54章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金安。”众妃没想到皇上这个时候会来慈宁宫,各个喜出望外的起身。皇上缓缓走上前,“爱妃平身。”   “文定侯一品夫人水贾氏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贾涓按照这个架空朝代的礼节,屈膝跪下向皇上行了大礼。略微抬起头,看到面前金丝镶边的龙靴,心中忐忑不安,生怕刚才行礼的时候出了错,丢脸是小,就怕皇上老人家一个不高兴,大手一挥喊了句,推出去斩了。   皇上的声音听起来多了一丝的龙威,“原来是水方的媳妇,水夫人免礼,赐坐。”贾涓不禁抖了抖,待皇上和众妃依次坐下后,才敢端端正正的坐回去,只稍做了半边的屁股。   “皇儿怎么这个时辰来了?”太后看到儿子自然是高兴的。   “听太医说,母后昨日凤体微恙,朕放心不下故而下朝后来看看。母后哪里不舒服?要不把如海叫进宫来,这小子别的长处没有,就一身的好医术拿得出手。”说起杜如海的时候,皇上露出无奈的笑容。   前些日子出于爱才之心,加上跟大长公主的感情不错,皇上心血来潮让人把杜如海接进宫来见一面,准备委任官职,不要埋没了人才。   杜如海虽然是皇亲国戚,但是自小在乡野长大,成年后又混迹民间,对于宫廷礼节只是听着耳熟,可是真让他做起来就显得生疏了。为此,大长公主特意让人把杜如海从药房拽回公主府,请来宫里的老太监专门教杜如海规矩。   觐见皇上的时候,杜如海从头到尾表现的毫无差错,除了动作有些僵硬外,也算是勉强过了关。因为是自家的亲外甥,所以皇上也没摆架子。而是,和蔼可亲的跟杜如海谈起家常话。   杜如海本来很紧张的,见这位高高在上的传说中的舅舅没有想象中的可怕,渐渐放松了下来。聊着聊着,杜如海就得意忘形了,突然冒出一句令在场太监和宫女面无血色的话,“皇舅舅,你近来是否龙体不适,你看你眼底发青,面色略黄,神色憔悴不堪。这可是过欲的征兆。”   巴拉巴拉说了一通。   也幸亏被杜如海这么插科打诨,皇上才能警觉的发现自个的龙体最近是有点不太对劲。派了亲信太监暗中调查,居然查出某个妃子跟太医院的一个太医勾结,在寝宫点了容易含有春@药的香薰,用来勾引皇上。   难怪皇上会突然来了兴致对这位妃子格外的宠幸有加,原来真相是如此难堪。皇上龙颜大怒,一个小妃子和太医哪里来的狗胆敢谋害皇上,顺藤摸瓜继续往深处查。   后来,太医还没供出幕后主使就在天牢咬舌自尽了,那位妃子则是在冷宫放了一把火把自己给烧死了,连累了久居冷宫的前朝罪妃也一并葬身火海。这事被皇上下了封口令。   杜如海无意中救了皇上一命,皇上见他实在不是当官的料,又爱才心切,跟大长公主和驸马商量后,想把杜如海招揽进太医,专门替太后和皇上治病。大长公主为了报答太后的养育之恩,也劝儿子答应皇上,并且保证不耽误儿子专研医术。   万万没想到,杜如海一口回绝了,说是专门给老太太看富贵病,没有挑战性,时间长了容易荒废医术。他可不想像太医里的老太医一样,一辈子只会说偶感伤寒,并不大碍之类的客套话。   这句话,差点没把大长公主给气晕过去。好嘛,他说的倒是简单,也不想想这话要是传出去,一下子就把太医院的太医全给得罪了不说,还说太后是富贵病,整个大逆不道。   最后,还是杜驸马硬着头皮替儿子婉拒了皇上的好意,当然话说得很漂亮,不仅皇上听了心里舒坦,就是太后也深感欣慰,皇家终于出来一个有前途的大好青年。   “一点小毛病而已,何必劳师动众的把孩子接进宫来,听他娘说,如海最近闭门不出,好像是在研究什么疑难杂症。”窝在太后怀里的水宝宝,似乎是不满意自己被冷落了,咿呀咿呀挥舞着莲藕臂。   “哎呦,皇儿,你看这孩子调皮劲,是不是跟水方小时候一摸一样。”太后怕把孩子给摔着了,调整了下坐姿,“宝贝儿,是不是怪皇奶奶不跟你玩儿闹脾气了。”水宝宝流着口水,呀呀应了声。   皇上觉得有趣,“哟,这丁点的奶娃就听懂话茬了。有出息,来皇伯伯抱抱。”贾涓怕宝宝把尿撒在了龙袍上,赶紧起身想接过宝宝“皇上,还是臣妇来吧。”刚伸出手就看到水宝宝动作熟练的扑到皇上的怀里,并且在龙脸上分别左右吧唧两下。   “母后,你看这孩子跟朕真亲。”皇上先是愣住,然后笑了起来,抱着孩子给太后献宝。说来皇上也是当爷爷的人了,几个孙子长得也是可爱的紧,就是过拘谨了些,在皇上面前一个个就像老鼠见到猫,连话都不能好好说,更别说会讨皇上欢心了。   看到皇上稀罕劲儿,太后心里直发酸,都说生在帝王家享受一世富贵,其实这里面的心酸是不足外人知道,还不如小门小户的来得自在。   水宝宝大概是被皇上玉带上的珍珠给吸引,把头一扭不理会娘亲叫唤,左手紧紧抓住龙袍,右手想去摸珍珠。可是,他的手太短努力了半天也够不到。皇上觉得挺好玩的也不去帮他,任由宝宝在怀里折腾。   “朕在门口就听见里面热闹了。”皇上浅笑着盯着安才人看了会,安才人心头一凛,心虚的垂下脑袋。“朕怎么听着里面好像有镇国公府什么事?”   贾涓彻底无语,敢情皇上一直躲在暗处听墙角,这会跑出来是要收拾人了。既然皇上要处理家事了,有个外人在场也不方便,贾涓想找理由赶紧出宫去,又不好在这个时候乱插话,只好在装聋作哑当透明人。   “回皇上的话,是安妹妹听来一件趣事,说给太后解闷呢。”出声的是惠妃,这里就属她跟静妃品级最高,静妃又是个闷葫芦,只有她出头回答皇上的话了。   惠妃可不在乎得不得罪人,一来,她品级在这摆在,还会怕一个小才人。二来,她有皇子傍身,虽然是不成器的,但是总比没有皇子的妃子强了百倍。只要,二皇子不做太过于出格的事,以后当一个逍遥王爷,惠妃在宫里的地位是可以保住的。   皇上挑起眉头,“哦,是什么有趣的事,说给朕听听?”“回皇上的话,只是市井流言。”安才人说话都带着颤音了。她话音刚落,周围的嫔妃有的都忍不住笑出声,有的目光中透着同情,有的事不关己喝茶看戏,有几个跟安才人关系不错的妃子,一副要被连累的倒霉样子。   贾涓都替安才人着急,说什么不好,非要说市井流言,你一个久居深宫的妃子,打哪里听来的流言?这不是明着告诉皇上,她私自与宫外传递消息。   自觉自己说错了话,安才人眼眶呛着泪水,刚想张口辩解。“安才人是什么有趣的事啊,正好朕闷得慌,来说一个给朕解解乏。”知儿莫若母,太后知道皇上是想在慈宁宫里办正事了,给身边的一个嬷嬷使了眼色,嬷嬷心领神会的挥手让宫女和太监都退下了。   这时,慈宁宫里的气氛变得微妙了起来,贾涓越发觉得不自在了。皇上一言九鼎,安才人不敢不说,只好又把陈员外郎的事重复了一遍。只不过,这会语气生硬,完全没有先开始说得生动了。   皇上本就不指望安才人能像说书人一样说得好听,就是想借一张嘴用来敲打一番。“一个小小的员外郎居然敢在天子脚下纵容家人,青天化日之下砸了人家的铺子,简直是目无法纪。朕的案头上刚巧有份折子,就是状告陈员外郎的折子。上面一条条的罪状,朕都替陈老侍读寒心。”   “朕已让大理寺亲查此案。哼,一个小妾的兄弟而已,说白了就是一个家生奴才,居然敢冒充皇亲在外面招摇撞骗,胡作非为,勒索不成就行凶伤人,实属可恶。即使不是陈名亲自动手,也逃不了管教不严的罪名。”皇上提高了声音。   “陈老侍读一辈子做学问,偏就生了这么一个不长脸的东西。有御史告状,说是陈明宠妾灭妻,朕还不信,现在看来事出有因,难怪一个家生奴才能做出此等恶行。朕,当着你们的面提起朝外的事,是想你们以此为戒。”管好娘家的人,再发现有狐假虎威的,就不是发配北疆那么简单了。   “臣妾谨听圣训。”   “陈家说到底跟镇国公是姻亲关系,虽说不是血缘近亲,但是挨着九族的边了。朕不忍心见镇国公拖着瘸腿还进宫来磕头请罪,可是又不得不罚他治家不严之罪。牛贵人,你说朕该如何处罚公爷是好?”前段日子,镇国公打猎的时候惊了马,摔断了腿,正在家里养伤在。   贾涓生怕皇上把事儿说开了,挑明茶楼跟自己的关系,现在听来,皇上应该只是针对镇国公而已,偷看了一眼对面的牛贵人,脸色比安才人刚才更白,应该是被皇上给吓着了,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牛贵人被皇上牵着鼻子绕了圈子后,主动提出罚镇国公半年的俸禄,算是给镇国公府一个教训。牛贵人在众妃面前丢了面子,也不敢再仗着娘家嚣张了。听说,被牛三太太打死的那个姨娘是良家妾,家里人上京把牛三太太给告了。   牛三太太在牢里收到牛三老爷的休书后撞墙自尽了,这事还没有完,后面更狗血的来了。镇国公查出牛三太太会打死姨娘是被牛老太太挑拨的,镇国公一怒之下把牛老太太身边的人都给换了。   把老太太移到一处偏静的小院,让她安心颐养天年,不要再搀和府里的事了。要不是亲娘,恐怕镇国公都想教训不拎清的老太太了,当初就不该给三弟说这门亲事,一家子的脸全都丢光了不说,还连累牛贵人失宠了。   贾涓前脚刚回府,后脚皇上就派亲信送来了银子,说是补偿茶楼一天损失的,当然这银子是从镇国公那得来的。贾涓自然高兴的收下,不得不说皇上真会做人啊。 ☆、第55章   “夫人,你没事吧?”贾涓正在花厅跟柳氏商量事儿,秦大家的进来传话,侯爷派了长云回京,说是有要事转告夫人。贾涓和柳氏互视一眼,长云是侯爷的随身侍卫和亲信,如果不是有要紧事,不会轻易离开侯爷。   莫非是扬州那边又出了事,听说林家最近很是不太平,虽说除掉了几个领头的贪官和盐商,但是他们背后的主谋因皇上另有打算,故而暂时放过了。难不成,主谋按耐不住想提前动手了不成。   当然这些隐秘的事,只有贾涓一个人知道。柳氏乖觉,知道夫人要说正事了,“夫人,妾先告退了。”贾涓点了点头,让其先退下。“让长云进屋说话,麻烦姨娘在门口守着,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柳氏心头一紧,果然是出了大事,要不然平时是轮不到自己亲自守门的,神色严峻的应了声。“长云,夫人叫你进去。”长云是侯爷身边的人,自然是认识柳氏的。他依礼朝着柳氏行了半礼,“姨娘,安好。”柳氏回礼后,帮忙挑起门帘。   待长云进屋后,柳氏招呼站在廊下的小丫鬟出去玩儿,然后坐在院子里的石凳子上守门。贾涓知道单独面见外男不成规矩,为了不落人口实,长话短说最好。“侯爷叫你回来,是否扬州有何变化?”   “回夫人的话,侯爷让小的把这份书信交给夫人。说是夫人看完后自会知晓。长云,先行告退,如果夫人有事,可以让秦大到高升客栈找小的。秦大是知道联络的暗号的。”贾涓瞬间滴汗,一直以为是陈妈妈家的儿子侯爷留在候府里的可用之人,原来向来能干的外管事秦大才是侯爷的心腹。   想到侯爷连这等机密事都告诉了自己,贾涓心头暖烘烘的。“瞧你风尘仆仆的,是马不停蹄赶回来的吧。让秦大家的安排厨房给你弄几盘小菜,吃了饭再回客栈去。外面的东西虽然好吃,但是总没家里吃的爽口。”   长云是孤儿,小时候被老侯爷从大街上捡回来的。从小就羡慕别人有家,如今听见夫人说这话,铁打的汉子也压抑不住心头的感动,出门的时候眼圈都红了。   贾涓一口气读完水方的亲笔书信后,刚才的暖意瞬间散了,一股子的酸气直往外冒。走了一个珍珠,死了一个马姨娘,还没舒坦几天,又半途杀出一个翠花来了。   虽然是别人硬塞给水方,不是水方自己看中的,但是总归是正儿八经抬进府的姨娘。而且,这位翠花姑娘来头可不小,背后可是有甄家撑腰。可不能把对付珍珠和马姨娘那一套,用在她的身上。万一,她过得不顺心跑回甄家告状,岂不是无端多出是非。   难怪,水方会把人打发回京城放在侯府拘着,原来是想断了她跟甄家的联系。贾涓无奈的笑了笑,把柳氏唤进屋,吩咐她收拾一间不偏不远的小院,准备迎接扬州来的新姨娘。   柳氏愣了愣,“新姨娘?莫非是侯爷。。”该不会是侯爷孤身上任耐不住寂寞看中谁家的姑娘了吧,或者是被江南名妓之类的烟花女子给迷惑了。柳氏替夫人感到不值,想不到水侯爷也不过是一个俗人。   “唉,你也不是外人。其实这位新来的姨娘是别人送给侯爷的。侯爷不放在心上,又不方便带在身边,就把她送回京里来了。”贾涓招呼柳氏坐下,诉苦道,“如果她不是身份特殊,侯爷早就把人给退回去了。”于是,贾涓把翠花的来历说了一遍。   柳氏这会是长了见识,还没有见过哪个大户人家喜欢往别人府里送姑娘的,“夫人,打算如何处置这位姑娘?”不称呼姨娘,只唤姑娘。可见柳氏打心底都看不起翠花。   “还能怎么办。当泥菩萨供着呗。不瞒你说,侯爷的意思是,把她拘在府里,断了她与外面的联系。甄家在京里的眼线可不比江南少。尤其是要防着她跟宫里的那位搭上线。”贾涓在柳氏耳边小声的说。   柳氏也是见过世面的,很快就领会了里面的深意,心中对甄家的行事更为不耻。“请夫人放心,这件事妾一定办得妥妥当当的。至于,宫里的那位,她如今培养心腹都来不及,哪里顾得上一个姨娘。”   牛贵人被陈员外郎的事连累失宠后精神失常,在慈宁宫里当着太后和皇后的面要杀了安才人,安才人身边的大宫女机灵,拽了一把安才人,可惜晚了一步,牛贵人的匕首把安才人的手臂给划伤了。   于是,慈宁宫里尖叫连连,妃子和宫女们跑的跑,躲的躲,有好几个胆小的妃子都晕了过去。太监们分成两拨,一拨护着各位主子,一拨想捉住牛贵人。平时看起来柔弱的牛贵人,这个时候变得无比凶悍,挥舞着匕首,在宫内追杀受伤的安才人,一副不杀死人不罢休的样子。   太后老人家还在上面坐着呢,她在宫里活了大半辈子,经历过不少的事儿,还是第一回见到妃子刺杀妃子的荒唐事。看到满屋子乱窜的宫妃,面色更为难看。后来,闻讯赶到的侍卫把牛贵人给抓住了,宫妃们才定下神来。   皇上接着也来了慈宁宫,见到太后受到惊吓,龙颜黑得跟锅底似得。指着五花大绑跪在地上的牛贵人骂道,“先前皇后还在太后面前夸你变得懂规矩了,怎么才几天的功夫就发了疯。”连带着对皇后也不喜了。   牛贵人的二姐嫁给了齐国公府陈瑞文的大孙子陈启,而北静世子妃陈氏又跟陈启是同母的亲兄妹。有了这两层关系,皇后也对牛贵人另眼相看。   牛贵人那天在慈宁宫被罚的事儿传到皇后耳朵里,皇后觉得牛贵人是冤枉了些,想顺手做人情拉拢牛贵人。于是,在皇上面前替牛贵人说了不少的话。   皇后此刻想杀死牛贵人的心都有了,镇国公府怎么出了这么一个不成器的姑娘。张开口想辩解,却被皇上打断了。“既然皇后的病还没有好全,就好好在坤宁宫里养病吧。宫里的事务就暂时交给惠妃和甄婕妤协商打理。”这是变相紧足了,皇后脸色苍白的瘫坐在椅子上,后悔应该听了皇儿的话,在宫里老实安分的做好这个皇后就成。   皇上把牛贵人贬为宫女,把人带到宫正司去。当夜,牛贵人就受不了严刑拷打死了。镇国公府接到消息,全府上下唬了一跳,想不明白牛贵人怎么会想不通发了疯,还敢在宫里行刺宫妃,   可怜的是镇国公还没从先头陈员外郎的事缓过劲来,又听闻此噩耗,一夜老了十岁都不止,拖着瘸腿进宫请罪,皇上又是不见,让他回去的时候顺便去宫正司把牛宫人的尸首领回去,这还是看在镇国公府是开国有功的份上,要不然宫司正就要把尸首丢在乱葬岗了。   镇国公的那些所谓的好友见他家失势,纷纷断绝了来往。一时间,镇国公府面前凋零,就连有姻亲关系的齐国公府也跟镇国公府不咸不淡的,没以前那么热络了。嫁进齐国公的二姑奶奶,听说现在的日子过得很是不好,镇国公府里还有好几个未出嫁的姑娘,以前找婆家是挑花了眼,如今是倒贴人家都不敢要。   这件事,最得利的就是那位甄昭华了,她是甄太贵妃嫡亲外甥女,又是一个嫡出的,论身份论血缘是跟甄太贵妃最亲近的。她不是半途被甄太贵妃接近宫里,而是规规矩矩秀选选上的,当然其中少不了甄太贵妃的助力。   皇上很给面子,刚进宫就封了从五品的婉容,接着一跃到了庶三品的婕妤,算是宫里的一大奇迹了,现在又被皇上钦点跟越过静妃,叶昭仪跟惠妃一同掌管宫中事务,甄婕妤再次成为了众人的眼中钉。   听说太后受惊后,贾涓按照规矩进宫探望了太后,太后对当时的事还是心有余悸,拉着贾涓的手絮絮叨叨的说了好久。贾涓也是非常同情老太太的,都一把年纪了,还遇上这种糟心事。不过,也只有在皇家才会出这种乱七八糟的事吧。   在慈宁宫里,贾涓有幸跟甄太贵妃和据说现在风头正劲的甄婕妤碰上了,想到甄太贵妃当时看自己的暧昧眼神和甄婕妤意味不明的笑容,贾涓突然明白过来,她们应该是已经知道翠花姑娘要进侯府的门了。   一想到被人算计了,贾涓就气愤不已,“不行,不能被人欺负了,还帮人数钱的。柳姨娘,你让人打听下这个翠花姨娘的来历,连她爹娘兄弟姐妹的都要查的一清二楚。” ☆、第56章   京郊长岭坡有一座茶棚,茶老板颇有生意头脑,见长岭坡处在官道上,是进京城的必经之路。于是,花了积蓄又找亲戚朋友借了些银子,买下一块地,盖了这座茶棚,专供来往客商歇脚喝茶之用。这是明面上的说辞,其实茶老板是有来历的。   茶老板的爹是文定候庄子上的赵管事,他的弟媳妇就是候府放出来的丫鬟,他所在的村子都是候府的产业。茶老板以前在侯府当差,后来成了村子的管事只管这一片的地租。   平日里由她媳妇带着两个半大的小子看着,虽然做起了小生意,日常的进账也算够得上一家子开销,但是茶老板没有荒废自家的地,农闲得空的时候才在茶楼帮忙。   今日,茶老板刚从地里回家,就看到小儿子气喘吁吁的跑来了,说是茶棚来了两拨的客人,孩子他娘叫他赶紧过去帮忙。茶老板一听生意火红,欢喜的锁上院门,撒腿就往茶棚跑,心里想着莫非是那位新姨娘到了。   夫人特意派人送信,让他从旁观察新姨娘有何不妥之处和品性如何,当然这事只有茶老板一人知晓,就连他媳妇都是瞒着在,不是不相信媳妇,是怕媳妇无意间露出马脚坏了夫人的大事。   远处看到茶棚前面停了几辆马车,周围站着蹲着十来个家丁打扮的汉子,走进茶棚,正好跟五六个穿着体面的妇人和丫鬟打上照面。   茶老板是见过世面。看他们的架势,不像是普通人家,知道大户人家规矩多,忙低下头钻进茶棚后面的灶房。他媳妇正蹲在地上给火灶添柴加火,“今儿是什么日子,怎么来了这么多人?”其实是想打听这行人的身份。   “有银子赚,还嫌钱多了?”他媳妇横了他一眼,“快帮忙揉面,外面的小姐和奶奶们经不起饿的。”听他媳妇的口气,也是不知情的,只好自己想办法打探了。   茶老板掀开锅盖,锅里蒸着热气腾腾的馒头,数了数一锅正好十个大馒头。“还要做馒头,锅里的和桌子上的加起来都有二十来个了,算人头应该够了。何必又重新做新馒头,倒头来剩的馒头卖不出,两个小子又得抱怨了。”   刚开始做生意的时候,两口子没有经验,馒头做少了倒好应付,做多了只能拿回去自己吃。两小子吃多后就觉得腻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大户人家讲究着,哪里看得上这些,人家姑娘交代了要重新做新鲜的白面馒头。”茶老板嘴角撇了撇,挽起袖子抓了一团面轻轻揉了起来。   他家的两个半大小子,小儿子在外面招呼客人,大儿子进来取锅里新鲜出炉的馒头,当然这些都是给家丁们吃的,至于妇人和丫鬟还必须等下一锅,因为桌子上的馒头没了热气,所以要重新回锅蒸一蒸。   “福婆子,我们家姑娘问馒头何时能好。”一个打扮奴不奴,主不主的穿着翠绿色衣裙的姑娘家从马车上下来,进茶棚的时候捂着鼻子,一副嫌弃的模样。“   “我说彩儿姑娘,你们家小姐以为这馒头是大罗神仙变出了的,说做好就好了。等着吧,如果等不着,可以吃这些。”回话的应该就是那姑娘嘴里提到的福婆子,茶老板眼尖看到家丁腰牌上的林字,领头的家丁模样有些熟悉,仔细想了想居然是林大人府里的家丁。   现在想来,这个福婆子就是林夫人身边的管事婆子了,上次都是见过的。本想上前打生招呼,但是又怕人家有正经事,就打消了念头。   彩儿姑娘望了望桌子上冒着热气的馒头,“这馒头怎么黑,哪里是人吃的东西。”话音刚落,蹲在外面啃馒头喝稀饭的家丁纷纷抬起头,投来鄙视愤怒的目光。   福婆子掰了一口馒头放在嘴里嚼了嚼,“这就是姑娘不懂了,这可是荞麦面做得馒头,吃起来嚼劲比白面都好吃。这里的茶老板果然舍得下本钱。”家丁们有一人胆子大,接话道,“就你们家姑娘讲究,一来非要吃白面馒头,真是事儿多。一路上要不是带着你们,我们早就到京城了,也不用着在这里喝稀饭。”   家丁的嗓门粗,彩儿害怕的挪了挪脚,小嘴不饶人的说,“福婆子,那你们怎么不吃这个黑馒头,也等着白面馒头。”“彩儿姑娘,你是不会数数,还是眼睛长在头顶上了?这几盘馒头都不够家丁们分的,我们不等着,难道要两个人分一个馒头吃?”一个丫鬟嘴尖牙利的回了句,惹来在场众人的哄笑。   彩儿姑娘面子下不去,转过身屁股一扭往下甩了甩手帕,“我才不跟你们这些乡里人见识。”茶老板正好面对着灶房门口,看到这一幕,把面团狠狠的摔在面板上,小声嘀咕句,“穷讲究。”   她媳妇被扬起的面粉弄得鼻子发痒,背过身子打了一个喷嚏,“要死了,好好的白面跟你有仇不是。”灶房跟茶棚只是用了一扇草席子隔着,其实就是为了挡风用了,灶房这边的动静,茶棚里听得是一清二楚。   有几个妇人和丫鬟忍不住噗嗤笑出声,她们早就看不管马车内主仆两人的做派,又不是正经的主子,架子倒是摆得十足。“你说什么,谁穷讲究。”彩儿姑娘冲了进来,指着茶老板的鼻子骂道。   茶老板的媳妇先是吓了一跳,然后举起擀面杆护在茶老板的前面,“谁敢骂我家男人。”“哥哥,打她。”小儿子用力推倒彩儿姑娘,“叫你欺负我爹我娘。”大儿子举起小拳头就要挥下去,彩儿边哭边闭上眼睛,半天不见拳头落下,抖着身子睁开眼睛。   原来是福婆子把大儿子给拦住了,“小兄弟可使不得。”“大贵,爹是怎么教你的,还不快跟人赔礼道歉。”大贵心不甘情不愿的认了错,拉着弟弟的手跑开了。茶老板朝着福婆子供起手,“管教不严,让太太笑话了。”   福婆子已经认出茶老板了,故意装作不认识,回了半福礼。“婆子只是一个奴才,哪里敢当老板一声太太,说来简直折煞婆子了。如果老板不嫌弃,唤婆子一声福婆子就是。今儿这事,本是婆子考虑不周全,应该提前派人来通传一声,也不至于让老板忙乱了。”茶老板嘴角抽了抽,都挺会装的。   “就是做馒头而已,什么通传不通传的,呵呵,没事没事,你们照顾小的生意已经感激不尽了。哪里还嫌钱少的。”茶老板让出一手,请福婆子坐回去,让大儿子给客人们换上热茶,接着使眼色提醒媳妇把地上的彩儿姑娘搀扶起来。   他媳妇的手还没有碰到彩儿,就被彩儿不领情的躲开了。“看你手脏的,真恶心。本姑娘这一身可是新作的,弄脏了你赔钱不吗?”彩儿边起身,边打量茶老板媳妇的粗布衣衫,“穷酸样。”   福婆子摇摇头,什么样的主子养什么样的奴才,这个甄家在江南俨然一方霸主,不可一世,府里养得一群奴才各个都长了势力,明明就是奴才出身偏自以为比别人娇贵。   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大人好见,小鬼难缠,这话用在甄家头上最贴切不过。在扬州的时候,福婆子替夫人送回礼给甄老太太,从进门到内院给了好几个荷包,还是夫人有先见之明,特意嘱咐福婆子多带点荷包到身上,要不然福婆子还不得丢了林府的脸。   “请彩儿姑娘顾忌点你家姑娘的脸面,再闹下去丢得可是你们姑娘的脸。”福婆子正色提醒彩儿,她在林家做了一辈子的奴才,混到如今体面的位置,还对付不了这种黄毛丫头。   先前是存在看戏的成分,故意让彩儿丢丑,现在看彩儿越来越不像话,居然在外面跟人吵嘴,完全不像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丫鬟,就是市井不懂规矩的丫头都比她懂事些,真不知道甄家是怎么□丫鬟的。   彩儿姑娘就是一个欠抽的,被福婆子教训后连忙老实巴交的缩在角落不敢吭声了。茶老板笑了笑,招呼媳妇继续忙手上的活计。“孩子他爹,她们是哪户人家的下人?”他媳妇总算听明白了这些子人的身份,好奇的问道。   “问那多干什么,赶紧把馒头做好。小心马车里的小姐给饿着了,又得出来骂人。”福婆子听到里屋的对话,善意的笑起来这个茶老板的确有点意思。向茶老板的小儿子招了招手,“婆婆,你叫我。”小儿子嘴倒是很甜。   福婆子身边的那个嘴皮子利索丫鬟从兜里翻出一块米花糖递给小儿子,“给你吃,可好吃了。”小丫鬟欢儿是福婆子的儿子买来孝顺老娘的,因为是奴才家的奴才,比不上在府里当差的丫鬟,平日里吃不上这些精致的零嘴,所以每次得到好吃的,都会藏好几天。   “是米花糖。”小儿子谢过欢儿,还知道分了一半给哥哥,然后含在嘴里。“姐姐,你这样吃,不好吃,要像我这样放在舌头上,等他慢慢化了才好吃。”欢儿眨巴眼睛,也有摸有样的学了起来。   米花糖可不是寻常人家吃得起的玩意,这一包米花糖,还是夫人赏给福婆子,福婆子不爱吃甜的就给了欢儿。一个茶棚老板的儿子居然认识米花糖,看他的样子应该不是第一次吃米花糖。   “穷酸还知道米花糖,该不会打哪偷来吃过的吧。”彩儿姑娘搀扶一位妇人打扮的姑娘家走了进来,另外一桌上的两个婆子和一个丫鬟面上虽不情愿,还是自觉挤到福婆子这一桌来了。自觉给腾出一张空桌。   小儿子不高兴的蹦到彩儿面前,“你才偷东西,你全家都偷东西。”“你,你,欺负人。”彩儿姑娘急得都结巴了。小儿子调皮的学她结巴说话,“我,我,就是欺负你了。”欢儿觉得有趣,笑得肚子都疼了,好几次她都想把彩儿按到地上打一顿,整日的就知道使唤欢儿和另外两个大丫鬟。   “彩儿,不得无礼。”蒙着面纱的姑娘轻声呵斥。彩儿气得满脸涨红,“姑娘,你看看。。”“够了,上京前,你忘记大人的教诲了?大人交代路上一律听从福婆子的安排,不可生事。”这位姑娘还挺讲理。   茶老板端了一盘白面馒头放在那位姑娘面前,因为不知该如何称呼的好,所以就叫了声客官,听起来不伦不类了些,也没失了礼。“你们是从江南上京的?”这话是问福婆子的,听彩儿主仆的口音是南边那块的。而福婆子等人却是一口的京片子。   “婆婆是替夫人送回礼给亲家老太太的,然后顺便送她们回候府。”欢儿嘴快。福婆子瞪了她一眼,“什么她们,我们的,要称呼姨娘。还有,彩儿姑娘,这里虽然不是京城,但是你也该改口了。”   彩儿还想回嘴,被姨娘制止了。“你好生跟福婆子学规矩,京里比不得我们南边,规矩多得很。”“是,姑,是,姨娘。”彩儿终于收敛了点,也不敢乱说话了。   “你们吃完了,再喝一碗稀饭再上路,吃饱喝足了才有力气赶路,前面可没有歇脚的地方了。我让孩子她娘帮你们包些干粮备着,万一大兄弟们饿了,还可以拿在手上吃也是方便的。”茶老板还蛮会做生意的,福婆子高兴的谢过老板,并且多给了茶钱,算是答谢茶老板的。   茶老板推让一番后,才勉为其难的收下。这时,村子里来人了,“赵兄弟,赵老爹派人来捎话了,让你抽空赶紧回侯府一趟,说是府里管事有要事是找你。”话还没有说完,见有外人在场收住了话题。“好的,我忙完这一拨就去。”那人也被茶棚的人给吓了一跳,手脚麻利的帮着大儿子盛稀饭。   福婆子听到候府,暧昧不明的看着茶老板,茶老板被她一瞧倒是有些尴尬起来,挡住姨娘和彩儿的视线,挑了挑眉头,这位是谁啊,架子可不小,福婆子笑了笑,敢情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   众人吃饱喝足后,待姨娘和彩儿上了马车,“茶老板,刚才那位姨娘就是是你们侯爷新纳的姨娘,因为林夫人要送回礼给荣国府,所以侯爷就拜托林大人,顺利送姨娘回侯府。”因为大家都是主子家的心腹,所以上次下扬州在茶楼歇脚的时候,都是知道彼此身份的。 ☆、第58章   “姑娘,你吃点吧。听他们说,这儿离京城还远着呢。进了城又不知道何时才能吃上热菜热饭。这一路上尽吃这些干馒头,奴婢都快不知道肉是什么滋味了。”彩儿解开油纸包,挑了一个形状比较顺眼的白面馒头递给翠花姨娘。   翠花翘起兰花指,撕下一小片馒头放进嘴里,斯斯文文的嚼着,吃东西的时候一点声响都没发出。坐在她对面的彩儿捧着馒头,看得都呆住了,“姑娘,你吃东西样子真好看。”说完,抹了抹嘴角边的馒头沫子,“别的姐妹都羡慕奴婢能跟着姑娘去京城呢。”   “这次去京城是福是祸都不知道,何来羡慕之说。”翠花咽下馒头,喝了口凉茶后就把馒头放在一边,看样子是吃饱了。彩儿像是已经习惯了翠花的比猫吃多一丁点的饭量,目不斜视的收拾干净小桌子上东西。   从马车角落里的一个小木箱子里翻出一本书顺着折子印子摊开,放在翠花面前,“姑娘,马车颠簸的厉害,小心伤了眼睛。”这话一路上,说了不下百遍,偏偏姑娘只当耳旁风。   “你这般机灵,如果不是跟了我。在金陵的宅子里,指不定哪一天能爬上大丫鬟的位置。等到了年纪放出去后,还能嫁给好人家。”翠花难得跟彩儿聊起天来。   翠花话儿少,路上不是看书就是坐着发呆,彩儿觉得闷得慌,只好用睡觉来打发时间。现在快到京城了,小姑娘家第一次出远门,去的又是据说很是繁华的京城,激动的哪里睡得着,正愁着找不着事做,见姑娘啃张开金口说话了,高兴的跟什么似得。   “奴婢的干娘说了,奴婢能跟着姨娘是奴婢的福气。让奴婢好生服侍姑娘,再说了,奴婢老家一个人都没有了,到哪都是一样的。”彩儿提到老家的时候,脸上闪过一瞬间的伤感,然后很快的恢复了笑容。   翠花没错过刚才的一幕,叹了口气,“原来天下尽是可怜人。”彩儿很能说话,从小时候在村子里跟着大孩子爬树,到被家里人因为天宅死的死,散的散。啪啦啪啦说了一大串。哭哭笑笑的一个人倒是说得热闹,翠花只是安静的听着,没有打断彩儿的回忆。   后来,彩儿讲得口干舌燥了灌了一口茶润喉,才打住了话题。“这么说,你是半路才进的甄家?”翠花问道。彩儿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都把翠花弄得是一头雾水,这到底是还是不是。彩儿解释道,“奴婢是被卖到庄子上干粗活的。姑娘进府前,内宅的管事妈妈在庄子上挑了奴婢几个,说是内宅差人使唤,让我们进内宅当差。”   原来如此,难怪彩儿说话行事太过于耿直,不懂得曲意逢迎,虽说是为了护着自己不受委屈,但是依着她的性格到了京城还不得惹了夫人不快。是说,甄家的那些人会有这么好心,特意送了一个丫鬟来伺候,敢情是随便塞了一个野丫头来敷衍自己。   “你这身打扮,说出来都不像是庄子上出来的。你说是内宅里□出来的丫鬟,外人都不会怀疑。”翠花抬起眼皮子上下打量彩儿,模样还算得上清秀,身材比一般的丫鬟看起来结实,大概是常年在庄子上干活的缘故,皮肤略显得黑些,双手上有大大小小的茧子。   唉,甄家内宅的体面丫鬟各个保养的极好,十根手指头嫩得都快掐出水来,彩儿顺着翠花的视线,见翠花直盯着自己的手不放,不好意思的把手背到身后,“奴婢的手自然入不了姑娘的眼,姑娘,还是别看了。”   翠花笑了笑想起件事儿,“你当真没见过荞麦馒头?”在庄子上干活的,怎么可能不认识荞麦馒头。彩儿被翠花揭穿了底细,吐了吐舌头,面上泛起红晕来。   “不怕姑娘笑话,奴婢那是故意装得。奴婢干娘说了在外面要给姑娘留体面。不懂的要装懂,要什么虚张声势什么的。干娘还说了,不要跟任何提起奴婢是从庄子上来的,免得到了京城被侯府的下人瞧不起。所以,奴婢在内宅这几天,都偷偷的学着那些姐姐说话来着。”   翠花了然,内宅里的大丫鬟一个个都长了一双势利和富贵眼,看谁都觉得没有自己娇贵。她们都是从小就被□出来的,都是成了精的小狐狸,为人处事圆滑通透的很。哪里是彩儿这种半路冒出来的野丫头能赶得上的。偷学了点皮毛,就敢在外面咋咋呼呼,到头来平白让看看了笑话。   待马车远去不见踪影,茶老板从林子里牵出一匹马,在马背上扎了马鞍,跨马上鞍抄近道进城。从高处的山坡上,看到山底下不快不满爬行的林家车马,茶老板觉得奇怪的很,既然是送侯府的姨娘回京城,就应该是侯府的人随行,怎么一个侯府的下人都没有。   算了,这是主人家的事,不是他们这些做下人的能操心的,茶老板加快马鞭赶紧赶路。他没娶妻之前是侯爷的长随,跟在侯爷身边骑马总是会的。,而且骑得还不错。也亏了有这本事,才被侯爷看中选到长岭坡的庄子上,除了收地租,也负责给侯府传递消息。   侯府守门的小厮是认识茶老板的,快步跑到马头前拽紧缰绳,茶老板把马交给小厮从角门进了侯府。角门处的一座厢房内,秦大坐在桌子边手里拨弄着算盘,像是在核对账目。看到茶老板来了,把算盘放在一旁,两人寒酸了几句后言归正传。   “怎么这回才来?”秦大问道。   “别提了,刚忙完地里的活,就被小子叫到茶棚帮忙。”茶老板跟秦大都是府上的家生子,打小就认识,两家又是隔着一面墙的邻居,两家关系极好。后来,秦老爹病死后秦大补了他老子的缺进了侯府当差,茶老板跟着赵老爹去了庄子上,两人才分开。   秦大笑着说,“那敢情好,你这要是发了财不要忘记照应下兄弟。”“瞧你这话说的,对了,今儿遇上了熟人。”茶老板把林家的事儿描述了一遍。   “嘿,总算到了,你等着我去找你嫂子过来。”秦大听到传说的那位新姨娘来了,腾地跳下炕。不一会的功夫,秦大就把他媳妇叫来了,茶老板跟秦大的媳妇自然是熟识的,“嫂子,夫人叫兄弟回来是有何要事,这急急忙忙的,都来不及收拾土货送来给夫人尝鲜。”   庄子上没什么好东西,就自家做的青菜和自家母鸡产的土鸡蛋比城里卖的新鲜。侯府的人在城里大鱼大肉吃腻了,偶尔吃些庄子送来的土货,也觉得稀罕。于是,赵老爹每隔半个月都让茶老板送一车的土货来给夫人尝鲜。   “哎呦,夫人哪是惦记着你那几把子青菜。把你身上的土拍干净,夫人正等着你回话呢。”   来的路上,她男人把新姨娘快进城的事说了,秦大家的虽然不常在内院当差,但是内院里的动静也是有所耳闻的,知道夫人这些日子睡不安稳,不用问了应该是因为要来新姨娘的缘故。   因为要见外管事,所以管妈妈吩咐粗使的丫鬟搬来一座屏风,放在正中央把花厅隔成两边。贾涓坐在上首望着眼前锦绣花团样式的纱绢绣屏,彻底无语,这跟不隔有什么区别,还不是看得清楚。   “夫人,大赵管事来了。”赵家两兄弟如今都有出息,都当上了管事。为区分他们,府里上下管老大叫大赵管事,老二理所当然的是小赵管事。赵老爹也从赵管事爬上了庄头的位置,照管妈妈的话说,赵家老婆现在都成了地主婆了,身边还有小丫鬟伺候,日子过得比小门小户的滋润了百遍。   贾涓摆正身子,对候在一旁的柳氏点了点头,柳氏站了出来朝外面唤了声,“夫人请大赵管事进屋说话。”贾涓依着惯例,把大赵管事全家都问候了一遍,大赵管事只管挑好听的话奉承着。   大赵管事把遇上林家马车的事说给贾涓听,贾涓愣了会,水方居然没有派侯府的人送翠花上京,难道不怕甄家的人有意见?“你见过新姨娘?”管妈妈关心的重点放在了这上面。   “小的身份哪能见到姨娘的真容。姨娘从头到尾都蒙着面纱,小的家里的二小子还说,她也不怕捂出毛病来。”大赵管事学了翠花掀开一半面纱喝茶的滑稽动作,圆月等丫鬟被他逗乐了。就连柳氏也觉得好奇起来,“听你这么一说,倒是一个懂规矩的。”   “懂不懂规矩,小的不敢乱说。只是新姨娘给人印象极好,好像是一个讲理的。比较下来,她身边的丫鬟就显得惹人厌了。”大赵管事实话实说。   贾涓听完后心头莫名其妙的堵着慌,在那发起呆来,下面站着的大赵管事半响没听见夫人吭声,以为是自己无意间说错了话惹来夫人不高兴,也不敢再超次杵在那里跟一个棍子似得。   “夫人?”柳氏觉察贾涓神色不对,小声唤了声。贾涓立刻回过神,“本夫人明白了,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先回村子去吧。对了,回去前去一趟东面的茶楼,柳老板那边有件要紧事儿要给你说。”大赵管事应声下去了。   柳氏关心的问道,“夫人,你刚才这是?”“听他这么一说,我突然有些害怕了。”翠花只是半遮容颜露了一面,就能给人留下是一个好印象。如果不是她是非常有心机懂得掩饰自己的人,就是她本身的人品就不错。   不管是何种原因,把这样子的人放在府里,总是令人不安的。现在侯爷不在府里,还能稍微放心点,万一侯爷哪天回了府,这以后的事谁说得准呢。   夫人自从嫁进王府,除了先开始为了荣国府的事,跟侯爷闹得不愉快外,这后面也凡事太顺利了。“唉,不是奴婢逾越,这事儿放在别的府里是常有的事。夫人你还是放宽点心,不要胡思乱想伤了身子。’有些话不方便当着柳姨娘的面说,管妈妈打算在没人的时候再安抚夫人。   “夫人,听人说扬州来得姨娘要进府了?”李姨娘刚从柳氏嫂子柳李氏的娘家李府回来,前些日子她上李府认亲,被李老太太留住了几天。“妹妹。”柳氏看了看贾涓的脸色,朝着李氏摇了摇头。   李氏这才看见贾涓脸色不太好,她脑袋也不笨,自然会想明白是跟新姨娘有关系。“夫人,你不奇怪奴婢怎么知道府里要来新姨娘了?”水方纳了新妾,又不是什么值得说道的事,水方就没声张出去,甄家觉得不光彩也是私底下办的事。   即使有人看到一顶粉轿抬进了林府别院,也只是会猜是林府娶了小妾,不会知道是跟水方有关。水方身边伺候的人都是心腹,别院粗使的下人也是林大人交代林贾氏精挑细选出来的可用之人,风声肯定不是从别院传出的。   至于护送翠花回京的林府家丁,婆子和丫鬟们,一家老小都在林府当差,都签着死契,平日里又都是口风紧的,自然不会是他们把消息透露给外人的。大赵管事,秦大家两口子的忠心是不用怀疑的,要不然侯爷也不会把机要的事交给他了。柳氏给新姨娘收拾小院的时候,是带着两个心腹丫鬟亲自打理的,消息也不是从侯府出的。   “你是从哪里听说的?”贾涓刚才就觉得奇怪,她还没来及把这事告诉李姨娘,她怎么刚进门就知道了。脑袋偏过去,莫非是柳氏说得?   柳氏觉察到夫人疑问的目光,“可不是妾说的。妹妹,你快说,你是打哪里听来的流言?”李姨娘在李府的待遇跟正经小姐似得,吃穿用度都是极好的,昨日吃过晚膳陪李老夫人喝茶的时候,李家嫂子一直对着李姨娘欲言又止,似乎是有什么话不方便说。在李姨娘的追问下,李家嫂子这才说了候府要接一位从扬州来得姨娘进府的事。   李姨娘先开始还以为是玩笑话,后来看到李家嫂子一本正经不像是在说慌,这才相信她说的话。细问下来,原来全京城都传遍了,说什么侯爷在扬州看上了一位烟花女子,以白银两千两为之赎身,娶回家当了姨娘。   贾涓口中的茶差点喷了出来,不是甄家的姑娘么,怎么又成了名妓。 ☆、第58章   翠花主仆赶到京城的时候,天已经暗了,福婆子把主仆两人送到侯府角门口把人交到秦大家的手上后就调头回了林府,秦大家的引了主仆两人往二门方向走去,远处就看到几个人影站在二门外。   二门外一位梳着双丫髻的丫鬟看到秦大家的一行人,手提着灯笼朝着这边走来,“秦妈妈来了。”““绿儿,姨娘到了,麻烦进去通传一声。”秦大家的吩咐跟在后面的小丫鬟把彩儿手中的包袱接了过来。“姨娘,马车上的行李让人送到了菊墨坞,姨娘出来后奴婢再带姨娘过去歇息。”   文定候府是皇家赏赐的宅邸,府中分东南西 北四路。中路通往外仪门,外议厅和侯爷的外书房荣保堂。   中路依次是大理石屏风穿堂,荷花池,花厅,荣馨堂,这是侯爷和夫人日常起居的地方。南边是柳氏和李氏的红香圃,西边的滴翠苑是以后留给水飘飘的,而是东边的竹壶小居则是小侯爷住处,因两个孩子都还小,所以目前都跟着各自的奶娘分别住在荣馨堂的左右跨院里。   靠近南边左下角的院落就是菊墨坞了,这是一座一进的小院,原先是老侯爷的老姨娘的老年荣养之处,老姨娘病死后,就一直空着。贾涓让人把里面的家具全部换成新的,在院子里种上鲜艳的花儿朵儿,就没先前看得死气沉沉了,用来安置翠花是最为合适不过,离柳氏近些,也方便看管照应。   翠花见秦大家的穿着光鲜,丫鬟和婆子们见到她都是恭敬的模样,大概也猜出对方是一位有体面的管事妈妈,自然是不敢怠慢,“麻烦妈妈了。”翠花偏过脑袋,对彩儿使眼神,“彩儿。”   彩儿从腰间掏出一个荷包赏了秦大家的,秦大家的双手捧着荷包说了几句吉祥话后就把荷包收了起来。几个小丫鬟也分别得了几个铜板,喜滋滋的谢过姨娘后就散开了。只剩下了绿儿一人留在了原地。   马姨娘死了后,她身边的丫鬟到了年纪的都放了出去,只把绿儿留了下来,现在在贾涓的院子里拿三等丫鬟的例钱,“夫人说了,不用通传直接带进去。”说完,走在前面用灯笼探路,“姨娘慢走,这路上是石头子铺着的小路,小心磕着碰着了。这白日里容易走些,到了晚上就得仔细了。”   翠花主仆借着朦胧的烛光紧跟在绿儿后面,翠花身上是拖地的长裙,走在路上容易踩到裙摆,只好稍微提起裙子。绿儿因为搀扶着翠花,所以她只能走在小路旁湿软的泥土上,一步下去就会陷入泥土中,要使出力气才能拔出小脚,鞋子上沾上了泥土,让她叫苦连连。   绿儿在前面捂着嘴偷笑,故意绕了一大圈后,才把人带到了荣萌堂,到了目的的时候主仆两人已经是香汗淋漓,裙摆绣花鞋都沾满了泥星点子,样子说不出来的狼狈。“哎呀,姨娘怎地这般不小心,瞧你这身怎么能见夫人。”三等丫鬟叶儿下了台阶,夸张的喊了一嗓子。   惹来院子里其他人的注意,纷纷朝着这边指指点点议论着。翠花觉得难堪,羞愧的埋了脑袋,右手紧紧的把彩儿的手抓的生疼,彩儿气得涨红了脸指着绿儿骂道,“都怪你,你是故意的。”“彩儿不得无理。”翠花的声音带着哭腔,听到别人耳朵里委屈极了。   “都在站在院子里干什么呢?吵吵闹闹没个规矩,要是吵着夫人了你们担当得起吗?”管妈妈从屋内走了出来,呵斥道,“叶儿,扬州来得新姨娘怎么还没到?夫人都等得着急了。”翠花主仆两个大活人都杵在院子中央,管妈妈愣是装作没看见,叶儿咧着嘴,“管妈妈,人不就站在你老眼前吗?”   顺着叶儿的目光,管妈妈上下打量了主仆两人一番,语气平淡的说,“既然人来了,就请姨娘跟着奴婢进屋吧。”翠花还想打赏贿赂来着,也被管妈妈的气势给吓得不敢多做动作。   “奴婢翠花给夫人请安。”官话中带有吴侬软语的腔调,听起来很是别扭。贾涓一听到翠花两个字就会联想到翠花上酸菜这句话,嘴角抽了抽,“都起来吧,自家姐妹说话不要太过于拘谨。”说完,请翠花坐下。   翠花坐下后看到对面坐着两位梳着妇人发髻的女子,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哦,差点忘记给你介绍了,这两位是柳姨娘和李姨娘,都是府里的老人了,人都是极好相处的。”柳氏两人朝着翠花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翠花给两位姐姐请安。”翠花忙站了起来。李姨娘把她扶起来,笑着说,“翠花妹妹,你我都是一样的人,不用行这么大的礼。”翠花推让一番后,这才扭扭捏捏的坐回去。   “侯府就这么几个人,平日里冷清的很,现在多了一个人府里也能热闹点。今儿时辰不早了,叶儿把姨娘带到菊墨坞早点歇息,有话明儿再说也不迟。”贾涓问,翠花准备了一肚子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就被贾涓打发回去了 。   “一看就打江南来得。”李姨娘议论道。   “说是扬州来得准没错,只是行事有些怪气的很。”柳姨娘皱起眉头,想了会,“好像在哪里见过这样的人。”   管妈妈见多识广,什么样的女子没有见识过,一眼就瞧出这位姨娘身世有问题,明面上说得是甄家出的表姑娘,其实真实身份并不像看到的清白,光是从她说话的腔调就可以听出一股子的娇媚气。   虽然她刻意掩饰了自己的言行,但是常年养成的习惯偶然之间还是会露出破绽。正经人家是不会□姑娘勾魂的本事,除非是那些见不得人的地方。   想到这,管妈妈脸色就白了,侯府不比别的人家,是有着皇家血统的皇族,皇家最容不下皇族子弟沾惹烟花女子,混淆血统的事。翠花姨娘要是真的是那种地方出来的,传到皇上和太后那岂不是给侯爷惹来麻烦。   李姨娘注意到管妈妈的脸色不太看,关心的问,“妈妈,你是哪里不舒服?”贾涓也觉得奇怪,怎么刚才还好好的,一会的功夫就变了脸色。“秋分,赶紧扶着管妈妈坐下,圆月给妈妈倒杯水顺顺气。”   “夫人,翠花姨娘的身世是不是让人仔细查下。”管妈妈把心头的疑问说了出来,这下换成柳姨娘脸色难堪了起来,似乎是想到什么往事,捂着胸口痛苦的模样,这下子可把李氏等人给吓坏了,贾涓急着要请大夫来看看,被柳氏拦下了。   柳家被抄家后,女眷凡事略有姿色不论老少都被官府卖到教司坊充作官妓,柳氏因为是柳家的嫡女,模样又长的不错,所以是第一批送到教司坊的。她身份特殊,被关在单独的一间房间里。   隔着薄薄的一扇门,她总是能听到女子的哭声叫声,里面还混杂着鞭子的抽打声和男人喘@息声。虽然她是未出阁的大姑娘,但是基本的人事还是明白的,她吓得脸色发白,不用想就知道是教司坊的养得打手在教训不听话的姑娘。   有次,她听到一道熟悉的求饶声,像是娘亲身边一个快要被放出去的丫鬟姐姐,再接着就听到一阵脚步声,有人喊了声出人命了,听动静是丫鬟姐姐咬舌自尽了。   其实丫鬟姐姐早就可以被放出去嫁人的,因为丫鬟姐姐为了感谢娘亲的抬举之恩,所以多留了几天,没想到这一留就走上了死路。   丫鬟姐姐的卖身契已经被娘亲撕了,她根本就不是柳家的奴才了,抄家的官兵才不管这些,见人就抓,看到东西就抢,就跟强盗别什么区别,丫鬟姐姐就这样无辜赔上一条性命。柳氏落下眼泪,顺着门板滑到地上,不知是在替丫鬟姐姐伤心,还是哭着自己。   幸亏,教司坊的人不敢动柳氏一根汗毛,要不然等到老侯爷赶到的时候,只能接走一具冰凉的尸体了。后来,柳氏也学乖了,要她吃饭就吃饭,吃饱了才有体力逃出去。要她睡觉就睡觉,睡饱了才有精神应付教司坊妈妈。   大概是看到柳氏比较老实的份上,柳氏得到了每天能在院子里散心一个时辰的机会,只是短短的一个时辰,柳氏已经很知足了。她有时候在院子里走上几圈,在外人眼里以为她是在散步,其实她是在活动筋骨。大部分时间她都是在院子里坐上半个时辰,外人以为她是在发呆,其实她是在暗中观察周围的地形。   教司坊大多数的姑娘都跟柳氏的情况一样,基本都是犯官的子女。不听话的全部被关在后院的黑暗房子里吃苦挨饿,然后被卖到下三滥的地方,这些地方的客人都是没有银子的粗汉子和老男人,不懂的怜香惜玉,专门想法子把姑娘折腾的死去活来,姑娘们被卖到这种地方,是见不到天日了。   听话的,尤其像柳氏这种颇有资质的千金小姐都是一人住一见闺房,身边还有小丫鬟服侍着,除了身份变得低贱了外,其他的待遇还算是不错的。   教司坊的妈妈不仅请了名师来指点她们的琴棋书画,还特意请了上了年纪,有经验的老官@妓来□她们怎么诱@惑男人。她们这些曾经的大家小姐,以前哪里听到过如此露骨的话,有些面子薄的小姐都不好意思听下去。当然,最后在老妈妈们的管教下不得不屈从了。   官@妓比青楼女子高雅,不会为了几两银子就会随便脱光衣服陪客人睡觉,她们故作清高的弹弹琴,唱唱曲儿,或者陪客人吟诗作对,红袖添香,就能赚得丰厚的银子。传出名声后被老妈妈抬高价码,拔得头筹的客人以高价钱买下官妓的初@,这也成了教司坊吸引客人的手段。   既然她们能选择忍辱偷生,也就顾不上脸面了。也许在有些人眼里,瞧不起这些女子,认为她们毁了家族的名声,还不如一死百了来得干净。有时候,柳氏倒是挺欣赏这些女子的,一个能丢弃了尊严,抛下以前种种的虚荣选择苟且偷生,说到底也是一种求生的勇气。   柳氏之所以觉得翠花看起来眼熟,就是从她身上看到以前见过的那些官奴的影子。说话的时候,面上总是会闪出一丝落寞,和不易察觉的一种悲秋情怀,令人不想注意都难。这也许就是官@妓跟自卖自身的青楼女子的不同之处。 ☆、第59章   扬州林家一处偏静的小院内,有人翻墙而入,水方听见声响从书房走了出来,原来是长云从京城回了。“长云,本侯交代你的事办好了吗?”这个长云打来哪来的毛病,又不是暗卫出身,好好的大门不进,偏就喜欢翻墙。   “回侯爷的话,小的照着侯爷的吩咐,在京里四处传播了流言。秦大,大赵和柳老板那边也帮忙下了功夫。只是瞒着夫人一人。”长云回了京城,不住在侯府,就是为了方便行事。   他扮作行脚的客商在柳浩的茶楼喝茶听书,柳浩手下的亲信同样扮作跟他认识的熟人,两人在茶楼里说闲话的时候,故意大声的提起文定侯在扬州新娶了一房姨娘,那姨娘长得是如何如何花容月貌,听说还是扬州红袖楼的的姑娘。   红袖楼是扬州的青楼,出名的漂亮姑娘多,不仅在江南一带有名,就是远在京城的老少爷们,也都有所耳闻。甚至于有一句话是这么说来着,到了扬州不去红袖楼看姑娘,实属人间一大憾事。   这话虽说有夸张之嫌,但是红袖楼姑娘的确是各个被□的不错,凡事有资质的6续被好人家赎了身,不能当正妻,娶回家做小妾也可以当做花瓶摆着。长云说是红袖楼出来的姑娘,旁人信了七八分,羡慕之余酸溜溜的来了句,红袖楼的姑娘可不是有几个臭钱就能娶回家的,这也得看人家姑娘愿不愿意,能让人家姑娘答应,还远嫁到京城来,侯爷好本事。   大白日来喝茶的,无外乎是家里有银子的闲人或者是游手好闲的主,平日里都聊些京城里八卦是,听到文定候出了新鲜事,都好奇的凑来上来。这时,柳浩趁着帮客人上茶的功夫,故作无知状的提了一嘴,怎么听扬州那边来的客人说,文定候娶的是甄家的姑娘。   嘿,这下子就热闹来了,文定候在扬州娶了姨娘这也就算了,居然里面还牵扯到江南一霸甄家。提起甄家,说上几天几夜都能不重样的说上好几件令人瞪目结舌的事。   先皇的那档子事,不用说大家都心知肚明,而且也不敢在外面胡说啊。这可是牵扯到身家性命的皇家隐秘事儿,哪里是他们这些平头百姓能随便说道的。   甄家这些年不如以前了,只能在江南横着走,到了京城说句不好听的,恐怕连宁荣两公府都不如。要不,甄家的人上了京,怎么会老往荣国府跑,还不是为了攀交情。现在荣国府的老太太还健在,人老了难免记得旧情,念着贾家跟甄家是老亲的关系,两家之间有来往是有的。   可是到了贾赦兄弟这一辈,还记不得有这一门老亲就说不准了,听说,前阵子甄家给贾赦说了一门亲事,想把甄家的一位姑娘说给贾赦做二房,被贾赦一口回绝了。   倒是出了一件稀罕事,贾政这回居然跟贾赦一个鼻孔出气,劝说老太太不要跟甄家牵扯太多,王夫人因甄太贵妃从中作梗搅黄了贾元春的事,虽说现在进了四皇子府当了女官,但是这还不是干的奴才的差事。   一想到从小金枝玉叶养大的宝贝,在四皇子妃面前伏低做小,就觉得憋屈的很,怎么能容得下甄家的姑娘在眼前晃悠。于是,附和劝老太太打消这个荒唐的念头。兄弟和睦,妯娌和气,却把老太太又给气得够呛。   甄家再不济,宫里还有一个早年很是威风有手段的甄太贵妃,现在虽说歇菜了,余威还是有的吧。有这位老姑奶奶给甄家撑腰,甄家老爷混了一个金陵省体仁院总裁的官儿,这个官名可是皇上另封的,在别处可没有这个官号。听这官名,就觉得气派。   柳浩听这些子人把话题给扯远了,轻咳一声对长云使了眼色,意思是,快说重点啊,要不等他们说完天都快黑了,耽误了侯爷的正经事,这责任可担不起。   长云也是没想到,就一个甄家能让他们越聊越起劲,就连甄家庶出四老爷家的小妾生了双生子,刚一落草就被另外一小妾给害死的事都知道了,长云琢磨着是不是该把这些人给培养起来,整个做探子的好苗子。   “柳老板,莫非是听岔了,谁说文定候娶的是甄家的姑娘,甄家那是什么样的人家,他家的姑娘可是金蛋似的宝贝,怎么能给了一个侯爷做姨娘,就是做二房都觉得委屈了。”长云插话进来。   众人的注意果然又回到了文定候新娶的姨娘是何许人也的话题上,八卦一号男非常认同长云的话,“可不是,甄家的姑娘都是进宫做娘娘的福气命,现在宫里正得宠的甄婕妤就是甄家的嫡亲姑娘。”   “我嫂子府里的婆子的弟媳妇的表姐的妯娌就在甄家当差,听说,甄家姑娘在府里连走一步路,身边就有小丫鬟搀扶着,就怕磕着碰着了留下疤痕,以后嫁不出去呢。”亏得八卦二号能能把这一串的关系记得清楚。   八卦三号男好奇道“这不是当南海的琉璃珠子宝贝着,啧啧,这要是换成我家的婆娘早就举起笤帚教训我家闺女了,连路都不会走,白吃了家里的大米饭,还不给老娘快点走。”   一段话惹来众人的哄堂大笑,有的人还骂道,你家里的姑娘怎么能跟甄家的姑娘比,整个一个是乌鸦,一个是凤凰。八卦三号男不高兴了,你家闺女才乌鸦,你全家都乌鸦。于是,两人扭打了起来。   不要说柳浩了,就连长云和柳浩的亲信都觉得无语了,这叫什么事啊。柳浩带着两活计连忙挤进人群劝架,并且把他们的茶钱给免了,这两人才消停了下来。   八卦一号男此刻发挥了用作,把话题转到了正道上,“不是说是红袖楼的姑娘,怎么又变成了甄家的姑娘,难不成侯爷年轻力壮,精力充沛同时娶了两位姨娘,啧啧,不会是老侯爷的亲儿子。”市井流言,传说文定老侯爷五岁大就能举起半人高的花瓶,歪歪扭扭的要献给老老皇上,把老老皇上给乐的封了一个大力神童的外号。当然这只是误会,真实情况只有当事人知道。   不过文定老侯爷是武将出身,立功战功却是不假。只是后来因自身身份特殊,怕功高盖主令老皇上忌惮了。于是,老侯爷一个身体不适为由递了折子,主动上交了兵权。老皇上也是有趣的妙人,免了老侯爷的军衔,却封了老侯爷一个世袭不降爵的铁帽子爵位,赏了一座皇庄,另几处收成不错的庄子,金银珠宝好几大箱子。   从皇宫抬进文定候府的时候,让多少世家眼红羡慕,有一两户武将出身的世家也学了样子,在朝上把兵权给还了,换了皇上几句夸奖后,就再无了下文,偷鸡不成蚀把米,后悔的直跳脚还让别人笑话了去。   你是什么出身,人家文定侯又是什么出身,也不撒泡尿当镜子照照,你一个泥腿子出身的暴发户能跟皇亲比?文定候身上流的可是皇家的血液,祖上还跟某任老皇帝是同母的亲兄弟,人家堂兄弟之间耍花枪呢,你来搀和个什么劲儿。   一提关乎男子那方面能力的事,八卦男们纷纷露出暧昧的笑容,长云眼看这话题是越走越偏了,嘴角抽了抽,坐在他对面的那位仁兄,同样是表示不满,作为柳浩新培养起来的亲信,终于得了一个事关重要的差事,却被这些人给带歪了。如果事儿没办成,会不会被柳浩责罚。   后来,又是那位八卦男一号发话了,“老些黄历有什么说头,这位大兄弟,你快说说,文定候到底是娶得哪家姑娘啊。”长云差点痛哭流涕,拉着这位八卦男的手打呼恩人,他故作为难的说道,“听说人文定候新娶姨娘的喜日子那天,红袖楼内也摆了酒席说是给姑娘送嫁。至于是不是同一位姑娘,可真的是不知道了。不过,文定候里传出的倒是甄家的姑娘没错。”   一语经起千层浪,这话里话外足以令在场的人浮想联翩,八卦男们脑内立刻脑内了几个版本的故事,其中最经典最让人津津乐道的版本就是,甄家某个家道中落早就嗝屁的族人,早年的时候跟一个红尘女子有染,生了一个女儿,族人的正室容不下沙子,花钱把外室给打发走了。   这位姑娘最终还是跟她那苦命悲催的娘一样落入风尘,幸好,她娘跟红袖楼的老a鸨年轻的时候在某青楼是有过交情,临死前把姑娘托付给了老a鸨后就死了。   后来,甄家的族长听说了此事,想着甄家的姑娘怎么能卖笑为生,简直是家族的耻辱,就暗地里替翠花赎身了,并且接回甄家好生教养,打算找一户人家把她给嫁出去。正好,文定候单身赴任,又是皇亲的身份,正房太太还是老亲贾家的姑娘,就被甄家给惦记上了。   这故事传到深宫大院里,把甄太贵妃和据说风头正劲的甄婕妤气得够呛,打哪冒出不干不净的姑娘居然跟甄家的小姐并排放在一起说道,是想毁了所有未出嫁的甄家小姐的名声不是?连夜派人送信回娘家打探此事。   甄家大太太连忙书信一封,表面此事纯属诬陷,另有翠花的户籍和红袖楼的一干人等作证,红袖楼当日摆酒送嫁不假,可是送得是红袖楼里的头牌,可不是什么甄家的姑娘,翠花可是清清白白姑娘,只不过家道中落才被甄家接回府养着的。   甄太贵妃看完信后才放下心来,甄家常常接族中的姑娘进府养着,这是心照不宣的事儿,甄婕妤虽说对这位翠花姑娘不上心,但是听说身家是清白的,又跟侯府结了亲,自抬身价的不再过问。   甄太贵妃非常满意这份调查结果,却对京里流言蜚语很是不满。就连太后娘娘都派人传话了,说是让甄太贵妃不要太过于讲规矩了,这娘家的事有空还得管管,别什么猫的狗的都能冒充是甄家的小姐。   把甄太贵妃臊得老脸都没地方搁,又不好光明正大的把证据递给太后看,这不是明摆着说她跟宫外私相授受么。一强怒火没处发泄,只好找贾涓这个冤大头发泄。 ☆、第60章   天微亮,贾涓正在梦中跟周公下棋,听见耳边有人轻轻唤她,迷迷糊糊的应了声,然后她不耐烦的翻过身子继续接着睡,圆月见夫人又睡着了,咬了下嘴唇鼓起勇气,掀开被子一角,“夫人,快起了。今儿还得进宫给甄太贵妃请安呢。”   贾涓习惯全身脱得光溜溜的只穿一件肚兜睡觉,要不是外屋有丫鬟值夜,她干脆就裸@睡了,穿着衣服睡觉总觉得妨害了睡眠质量。   她很快被冻醒了,幽怨的瞅了一眼圆月,“你再这么叫我起床,看我怎么收拾你。哼哼,听说某人最近喜欢吃肉馒头,本夫人决定了从今天起,早饭一律改成素包子。”在娘家做姑娘的时候,贾涓就有赖床的毛病,圆月后来总结出了一套叫贾涓起床的法子,其中最有效的就是在冷天掀被子,贾涓立马起床,屡试不爽十分奏效。   圆月一听没了肉馒头,小脸垮了下来,“夫人,奴婢错了。奴婢以后改成扰你脚心行不?”贾涓瞪眼,这个也不行,素包子不改了。主仆说话间,外面候着的立夏和谷雨听见里屋的动静,分别端着铜盆和提着热壶推门而入。   贾涓也不用圆月帮她穿衣服,自个穿上里衣,看到圆月手中拿着的是一件繁琐的诰命夫人的官服,想了会,“先穿家里常穿的那件吧,等吃过早膳再换上官服也不迟。”诰命夫人里外两层,样式繁琐,光是盘扣都有十个,穿起来比较费时,贾涓可不想耽误了吃早饭,这一进宫,谁知道等到什么时候才能用上午膳。   “给夫人请安。圆月,怎么还不帮夫人换上衣服。看这天冷的,也不怕把夫人给冻着了。”因为今天是贾涓进宫飞日子,管妈妈怕小丫鬟们不懂事耽误了事儿,所以赶早来看看。说完,就指挥圆月先把一件外衫给夫人披上。   跟着她后面的进宝媳妇,用手探了探热水壶的温度,见温度刚好麻利的把水壶里的水倒进铜盆里。立夏把帕子放在水里浸湿后提起来拧干递到贾涓手上。   贾涓觉得管妈妈大惊小怪了些,就这一会的功夫哪里能凉到了,刚想到这就不争气的打了一个喷嚏。这下子可把屋里的人给吓了一跳,管妈妈忙吩咐绿儿让厨房熬一姜汤,这会请太医来看看肯定是来不及了,先喝一碗驱寒。   秋分和谷雨带着小丫鬟提着食盒进来了,见贾涓还没有穿戴齐整,把食盒放在桌子上后让小丫鬟们退下了,“待会秋分跟着我进宫,甄姨娘那麻烦进宝媳妇看着点,别让她在府里又迷路了。”贾涓净面完,就坐在铜镜前任由谷雨摆弄了。   翠花姨娘进府第一天就闹出迷路的风波,也不知道她是故意的还是有意的,在哪里迷路不好,偏偏到了侯爷的书房去,被书房的护卫给赶了出来,为了这事,贾涓下令让她没事不要四处溜达了,谁知道她哪天又不小心在哪里迷了路,还得别人把她领回去。   贾涓如今有四个一等大丫鬟分别是圆月、秋分、谷雨、立夏,分成两班值夜,二等丫鬟白露、寒露、小雪、大雪、小寒,大寒,手头上都有管着府里大小事务,并不让她们进屋伺候,算是往媳妇方面培养。小丫鬟和婆子一共十来个,能用的小丫鬟只有绿儿和叶儿两人。至于小满等小丫鬟还在培训和调教中。   听到贾涓要带秋分进宫,其他人眼观鼻,鼻观心忙着手头的事,只有立夏露出一丝的不甘心和失望,贾涓从镜子里看到她的表情,叹了口气,原先瞧着挺机灵的一个丫鬟,怎么偏偏有些事儿想不开。那宫里可是吃人的地方,就立夏那藏不住心思的性子,到了宫里岂不是会吃亏。跟她姐姐初夏一样,整个是一个缺心眼的。   立夏和初夏都是外面买进来的丫鬟,看着她们模样长得不错,当初是被陈妈妈当做未来通房丫鬟提到候爷院子来的。可惜,侯爷压根没有拿正眼瞧过她们,只当普通丫鬟使唤。贾涓嫁过来后,才到了贾涓身边伺候,先是二等丫鬟的份例,因侯爷身边的两个大丫鬟被放了奴籍嫁了出府去,所以就把初夏和立夏补了缺。   大概是觉得在侯爷那里看不到希望了,初夏开始起了别的心思,处处想把秋分给打压下去,贾涓本以为这纯属个人的上进心,而且丫鬟们工作有竞争也是常有的事就没在意。但是,初夏越来越做得过分,最后连唯一那块遮羞布都不要了。   有次,贾涓娘家的一位亲戚上京办事顺路来侯府探望贾涓,这位亲戚少年有成,模样俊俏,家世也算不错,古代典型的美少年,初夏一听对方没有娶妻,心思又活络了起来。   贾涓就把这位亲戚安排在客院里,并且安排了两个小丫鬟过去伺候。当初夏主动提出去服侍亲家公子的时候,贾涓觉得不妥就没答应。她倒好,天黑后自己摸去了客院,幸亏被一直盯着她的进财媳妇给拦住了,要不然侯府的脸全给丢尽了。   这样子的丫鬟是不能要了,念着初夏是侯府房里的老人,伺候了侯爷一场,该有的面子还是给了,贾涓也没多为难她,在外面给她找了一户农户给嫁了,上花轿前还闹着寻死,秦大家的也不跟她客气直接五花大绑堵上了嘴巴,让马车赶紧把人拖走了。   听说,现在娃都生了五个了,小日子过得不知道有多好。逢年过节的时候,还记得让她家男人往侯府送土货,虽说都是不值钱的东西,但是是她一番心意,大概是自己觉得没脸,也没见她来府里给贾涓请安和看望唯一的妹妹。贾涓想着,不来也好,免得倒时候大家见面觉得尴尬不是。只要想通了就行,过日子还是踏实点的好。   贾涓试探过立夏想不想见她姐姐,立夏摇头不愿意,说是她姐姐太丢人之类的,嫁给农户有什么值得高兴的,还四处显摆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一个农妇。换成她,被夫人绑着上马车,早就咬舌自尽了,也好过连带着让她这个妹妹跟着没脸。   贾涓被她几句话堵着无话可说了,这样心狠的丫鬟是留不得的,本想早点打发出府,只是被府里一连串的事儿耽误了,等摆平翠花姨娘的事儿,还是让秦大家的早些把人带走吧,再留下去指不定又惹出什么祸来。   光挑着富贵地方钻,也要靠自身有没有这本事不是。想到这,贾涓沉下脸,挥手让在旁边帮忙挑珠花的立夏退下。立夏的手在空中僵住了,看到贾涓的脸色不好,不知道是哪里惹了夫人不快,刚想开口就被谷雨拉出去了。   “夫人,你何必跟一个没脸皮子的丫鬟置气。”管妈妈一直在观察立夏的言行,当然是没有错过立夏脸色的表情。知道夫人肯定也是看到了,才会不高兴的。“如果夫人觉得不好,打发出去就是,省的放在眼前碍眼。要奴婢说,她还不如她姐姐呢,她姐姐虽说缺心眼了点,但是后来想通后也知道感恩了。她倒好,在夫人身边这么久,一点都没有想明白,尽往胡同里面钻。”   秋分知道立夏跟自己不对付,听到管妈妈的话面上虽无任何表情,但是心里却是对立夏很是嘲讽,不知道自己身份的丫鬟还想有出息,简直是痴心妄想。圆月不笨,大概知道了事怎么回事,歪着脑袋想了会,“夫人,为什么立夏这么想进宫?”   管妈妈眼中精光一闪,她一个丫鬟即使进了宫也只能跟在夫人身后哪里都不能去,就是想见到什么贵人还得夫人引见才成。再说了,夫人怎么可能把一个小丫鬟介绍给贵人,说来不得把人给笑死。   如果说,她只是为了压倒秋分一头,争取夫人得力大丫鬟的位置,说句不好听的,应该找圆月下手还有可能成功,依着圆月的直爽的性子要不是有夫人护着,不知道要吃多少亏。好吧,就算立夏是忌惮圆月是陪嫁丫鬟的身份不好动手,那也不用急于一时吧,在府里邀宠总比在宫里来得方便,干嘛非要跟着进宫,还一副失望的表情。   “夫人,要不要把她带过来审问。”管妈妈赞许的看了眼圆月,别看这丫鬟平时糊涂,关键时候比别人想问题想得透彻,难道是装糊涂不成?再看,圆月拉着秋分在一旁说吃叉烧包好还是肉馒头,一副馋猫样子。管妈妈摇摇头,果然是一个吃货,刚才也许是瞎猫抓到死耗子碰巧的。   贾涓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让进财媳妇盯着,看她跟那些人有来往。管妈妈,你说这珠钗是不是带的太多了点,还有你们把我的脸涂的这么红跟个唱戏似得。”土财主有木有,管妈妈探头一看,看起来很好啊,比平时的打扮富贵了不少,脸上的胭脂抹得均匀很自然的。   “噗,哪里像唱戏的。是夫人平日里不爱打扮才这般不习惯。”秋分笑着说。   “秋分姑娘说得没错,夫人这样子看起来才像侯府夫人。你看那个甄姨娘整日的花枝招展的,给谁看呢。”透明人进宝媳妇附和道。   管妈妈看时辰不早了,让圆月打开食盒把一盘素包子,一盘小菜,一碗红米粥拿了出来,贾涓刚喝了一口粥,就听见门外传来水宝宝咿呀的声音。   贾涓放下汤勺,笑着迎接宝贝儿子。吴奶娘怀里的水宝宝看到娘亲了,激动的挥舞着双手要抱抱。“哎呦,宝贝儿,又重了不少。”贾涓接过宝宝左右脸分别亲了一下,母子两人亲热了一会后,才把水宝宝交给吴奶娘。   “咦,飘飘今儿怎地这么慢?”贾涓问了娘娘一些关于水宝宝的日常生活问题后,朝着门口望了望,平常兄妹俩都是一前一后来请安的,怎么这么会还没见到飘飘。“圆月,你去右跨院看看。”圆月应了声,走到廊子上就碰上朱奶娘满头大汗的抱着飘飘往这边赶来。   “朱奶娘,你这是怎么了?”虽然说给夫人请安来得晚了点,但是夫人不会责怪的,说是两个孩子还小着呢,让他们多睡一会不打紧,不要特意叫兄妹起床,这样子对身体不好,影响健康成长。   朱奶娘跑得急了,大口喘着气看到是圆月,像是松下一口气把小姐放到圆月手上,圆月低头一看,小姐乐呵呵的四处张望想是觉得这样很好玩,没有被吓到就好。“快去见夫人,奴婢有要是汇报。”   当朱奶娘头发散乱,跑得浑身大汗的出现在贾涓面前的时候,把贾涓给吓了一跳,还以为是飘飘出了什么事儿,接过孩子仔细瞧了瞧精神不错不像有事的,这才缓了缓脸色。“朱奶娘,不是本夫人说你。你进府也有一段时间了,怎么就还学不会沉稳。遇事儿急急躁躁的,也不怕吓着小姐了。”   朱奶娘连忙解释,这事可不能怪她,小姐醒来后她帮着小姐换了尿布喂了@奶,看着时辰夫人应该醒了,知道夫人要进宫,所以就带着小姐来给夫人请安,半道上被人挡住了。翠花姨娘进府认亲的当天,朱奶奶抱着小姐见过新来的姨娘一面,自然是认识来人的。   想着对方毕竟是侯爷的姨娘,出于礼貌朱奶娘替小姐给姨娘问了好,这是最平常不过的礼节。朱奶娘本以为没事了,就想抱着孩子离开。可是,翠花姨娘非要抱抱小姐。朱奶娘犹豫了会,还是把小姐递给了翠花姨娘。   翠花姨娘盯着小姐看了许久,也没把孩子还给奶娘的意思。这下子可把朱奶娘给急坏了,进府后跟吴娘娘交流后,知道了不少大户人家里的事儿。于是,眼珠子都不敢转,生怕这位新姨娘想对小姐使坏。后来,翠花姨娘依依不舍的把孩子终于还给了朱奶娘,嘴里还念叨着真像,如果还在也这般大了什么的。   朱奶娘觉得翠花姨娘神色有些不对,赶紧抱着孩子跑走了。也不知道是朱奶娘好奇心太重,还是她胆子太大,她边走还边回头看翠花姨娘,翠花姨娘站在原地不动,嘴里振振有词,哭哭笑笑的跟刚见面那会简直判若两人。   后来,翠花姨娘大概是觉察到了朱奶娘的视线,朝着朱奶娘惨淡一笑,把朱奶娘吓得跟遇见鬼似得撒腿就往正屋跑。 ☆、第61章   贾涓差点把嘴里的红米粥给喷出来,一大早的要不要这么诡异。“朱奶娘,在夫人面前不要胡说。伺候小姐的两丫鬟呢,怎么就只你一个人过来了。”管妈妈呵斥道。   提到这,朱奶娘就觉得委屈了。“奴婢给小姐喂@奶的功夫,这两丫头就不知道到哪里去野去了。奴婢怕耽误了时辰,只好一个人抱着小姐来正房了。谁知道半途上会遇上这事。”   “夫人,这是怎么了?”柳氏和李氏也来了,进屋就看到跪在地上一脸委屈的朱奶娘,两人面面相觑,朱奶娘虽说没有见过世面,但是照顾小姐一直都是尽心尽力的,莫非是哪里出了错,惹了夫人不快。   贾涓已经没精神把事情重复一遍了,抬起眼皮看了一眼管妈妈。然后,管妈妈把朱奶娘的奇葩故事传述了一遍,大概是没有经历过此事,所以故事说的平平淡淡,反而不如朱奶娘说得吸引人。柳氏两人听完后,半响才回过味来,原来是朱奶娘在半途上被翠花姨娘给吓到了。   奴婢,绝对是没看错。那个翠花姨娘的样子神神叨叨的,张婆娘就是这样的。”朱奶娘恨不得发誓证明自己没有说谎。“谁是张婆娘?”众人问。   “奴婢家隔壁的张兄弟买来的老婆,村子人都管她叫张婆娘。刚买回几天瞧着好好的。可是,有天村子杀猪,张婆娘就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了,抱着刮了肠子的死猪在那又哭又笑的,把村子的人都给吓坏了,张兄弟要拽她回家,还被张婆娘砍了一刀。”   圆月心急的问道,“那后来呢,她这是中邪了,还是被猪妖附身了?”小丫头想象力为难太丰富了,猪妖,怎么不说是猪八戒,贾涓满头黑线。   “后来,仔细打听了,才知道当初人牙子卖人的时候把张兄弟给骗了,张婆娘就是因为有疯病,所以才被家里人给卖了的。”朱奶娘绘声绘色的说,还别说,她的确比管妈妈会说故事,如果不是要进宫,贾涓不介意多听她讲些乡间的八卦事,权当解闷了 。   原来是犯了疯病,圆月失望了,还以为是什么传奇故事呢。贾涓等人嘴角抽了抽,敢情朱奶娘是把翠花姨娘看成疯子了,才会害怕的。   看朱奶娘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莫非这个来历不明的翠花姨娘精神上果真有毛病不成,一想到水方接了神经有毛病的姨娘进府,贾涓此刻的心情不知道是该好笑,还是该同情翠花姨娘了。   见过几次面,无论从谈吐举止,容貌人品都是挑不出错的,除了那一次迷路事件,令人产生怀疑外,贾涓还真的看不出她脑子有问题。不过,这精神上的问题,不是请大夫来看看,就知道结果的。   “这事儿,还是交给两位姨娘了。”两位姨娘的红香圃离翠花姨娘的菊墨坞不远,拜托她们暗中观察是最方便不过,平日没事,还可以以同是姨娘身份,一起坐下聊聊天,喝喝茶,总是能看出名堂来得。   “作为奴才不伺候主子,哼,看来是我太宽厚了,让她们都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贾涓没了胃口,把手中剩下的半个素包子放下,用帕子擦了擦嘴角,“管妈妈,你带人把小姐房里的丫鬟和婆子都给关到柴房里,等我回府后再处置。”   不用问,就知道这事不是一天两天了,奴才眼高手低在哪个府里都是常有的,只是敢在夫人的眼皮子底下阳奉阴违实属可恶。“至于,朱奶娘有失职之责,本该赶你出府。念在你@奶了小姐一场,就罚你两个月的月钱,以此为戒,如果再照顾不周,就不是赶出府那么简单了。”   作为小姐和少爷的奶娘在府里都是有体面的,府中的下人看在小主子的面子上都会尊称一声妈妈。大户人家的奶娘等小主子断@奶后,是可以留在小主子的房里做管事妈妈的。   管妈妈当初就是贾涓的奶@娘,后来被贾代仪留了下来专门负责贾涓房里的事。这样子出身的管事妈妈,对小主子是最忠心不过的。当然,也有的人家怕奶@娘仗着奶@过小主子,在府里持宠而骄不好管教。等小主子断@奶后就赏了银子打发出去的例子。   朱奶娘虽说刚进府不久,但是该有的体面还是有的,却连两个小丫鬟都管教不了,太过于软弱无能。要不是担心飘飘换了奶娘会不喜欢,怕她饿着了,贾涓还真的想把朱奶娘打发出去。   “奴婢,谢夫人。”朱奶娘泪流满面的跪下磕头。门口秦大家的来催了,“夫人,马车已经备好。”管妈妈打发屋里不相干的一群人退下,督促圆月和秋分帮贾涓换上诰命官服,并且仔细检查了夫人的穿戴,连后背都被检查了一遍。每次进宫都弄得人人紧张,生怕一不小心犯了错误一去不返了。   出发前,贾涓把两个孩子分别抱了抱,水宝宝似乎是觉察到娘亲要出门了,在吴奶娘怀里蹦跶,呛着泪花,小胖手指着门外吵着也要出去。看着怪可怜的,贾涓本想是把孩子也带进宫给太后请安的。   太后老人家,是真心疼爱水宝宝的,每次进宫太后总会赏一两件值钱的小玩意,现在水宝宝的小金库里的宝贝是越来越多,继续攒个四五年就有聘礼娶媳妇了,所以贾涓不介意牺牲下自家儿子的卖萌像。   但是这回是要去见甄太贵妃,谁知道甄太贵妃会出什么幺蛾子。带个孩子进宫还真的是不方便。对于甄太贵妃的各种风评,贾涓觉得她大概是在深宫中斗来斗去,心态扭曲变@态了,才会翻花样的挑事,说白了就是寂寞的老女人在找存在感。   走到院门口在秋分的搀扶下上了软轿,待贾涓坐稳后,四个粗使的婆子才稳稳的抬起轿子,秦大家的和秋分分别跟在软轿两侧,一行人往二门方向走去。等夫人走远后,管妈妈雷厉风行的带着几个武值力高的婆子,浩浩荡荡的闯进右跨院,这番动静把府里的上下都给惊动了,纷纷跑来围观看热闹。   管妈妈发现右跨院的门青天白日的居然关上了,气得面部抽筋的厉害,身后的婆子很会看眼色,不用管妈妈发话,就十分威武的把门踢开了。砰的一声响,把正靠在柱子吃瓜子说闲话的两婆子吓的手中的瓜子落了一地,刚想开口骂人,就被人狠狠的扇了三巴掌,“都给绑了。”管妈妈看都不看两婆子一眼。   右跨院的丫鬟和婆子们看着架势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一个个抖着身子不敢吭声,浑身冒着冷汗,有一两个小丫鬟没经历过大事的,受不了惊吓两眼一翻晕了过去,管妈妈大手一挥,婆子们手拿绳子上前把人全部都绑了起来。   有胆大的在那嚎得厉害,大声喊着冤枉。管妈妈冷笑道,“还没说你们有什么罪来着,就知道冤枉了。来人,把她们的嘴都堵上。全部关在柴房里等夫人发落。”然后,转过身子扫了扫门口围观的众人,“再有欺上瞒下,不受规矩者,就跟她们的下场一样。还不赶紧干活去,围在这里等着看戏啊。”众人瞬间鸟兽散,跑得飞快。   人群散了后,翠花主仆也跟着走开了。在回菊墨坞的路上,彩儿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姨娘,夫人身边的管妈妈可真厉害,一句话都没说,一上来就把人给打了。”“夫人的人不厉害点,怎么帮着夫人管家。你以后行事规矩些,不要再被人逮了错处去。”彩儿上次只是情急之下唤了一声姑娘,就被进财媳妇罚跪了一个时辰,彩儿得了教训才记得改口。   想起上次的教训,彩儿觉得膝盖又开始疼了起来,脸色煞白的点了点头。“奴婢知道了,奴婢绝对不再给姨娘丢脸,对了,姨娘今早去哪了?”彩儿去厨房取了食盒回来,发现姨娘不在屋里,正想出去找她,就看到姨娘失魂落魄的回来了。   “觉得屋子里闷得很,到后花园散步去了。”从扬州带来的半箱子书,已经都看完了。初来乍到,翠花不敢麻烦府里的下人帮忙到书居买书,在屋子里呆着无事,就想四处走走散散心。   慈安宫内,贾涓小媳妇状的半坐在椅子上听甄太贵妃训话,前前后后就那几句话文定候府内院的女人太少了,前前后后就三个姨娘,最近还死了一个,膝下子嗣单薄,就一个嫡出的长子,一个庶出的长女,身为候夫人的她是要负全责的,   要贤惠,不要像乡间妒妇样的,容不下别的女人。以侯爷的身份,哪怕是有十几个女人都不嫌多。不仅要劝侯爷多多纳妾,替侯府开枝散叶,还得主动往侯爷房里塞女人,话里话外都是讽刺贾涓小门小户出身,比不上世家小姐的气度。   要不是顾忌她是皇太贵妃,贾涓很想吼一句,侯爷有几个女人跟你有何相干。“臣妇谨记太贵妃教诲。”咬牙切齿的应道。甄太贵妃还以为贾涓是有多厉害的,现在看来就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小妇人。   “都是骨肉至亲何必如此生分。”甄太贵妃假惺惺的让一旁的宫女把贾涓扶起来,“听说,文定侯爷娶了甄家的姑娘为姨娘,这样子做就对了。你看,京里像你们这样子的人家不少,那一家的后院不是姬妾成群的,就拿威远侯府说,光是庶出的小姐都有八个了。人丁旺盛,看着也热闹不是。”打了一巴掌,再赏个甜枣。   就贾涓的智商,真的是应付不了这位宫斗老手,只好僵着脸笑了笑,“翠花姨娘刚进府,臣妇把她安置在一处独门小院,姨娘身边只带了一个小丫鬟,看样子不太机灵,幸好,臣妇另派了几个老练的下人服侍。”   你不是说,翠花是你们甄家的姑娘吗?未必,你们甄家小气的连使唤丫鬟都不愿意多陪嫁几个。甄太贵妃听了前半段,认为贾涓还挺识趣的,越往后面听就越觉得不对劲了,怎么只有一个陪嫁丫鬟,虽说是姨娘身份抬进侯府的,但是按照以往的惯例最少也会有一个丫鬟,一个婆子。只带一个丫鬟出嫁的姑娘,还真的是没听说过。   看到甄太贵妃的脸色变得难堪,贾涓总算是出了口恶气,“本来是想把翠花姨娘带进宫给太贵妃请安的。只是这身份低了了些。。。”“夫人有心了,虽然本宫常常念着娘家的人,但是不能因本宫一人破了宫里规矩,你这样子考虑的很是妥当。”甄太贵妃已经没有心思应付贾涓了,开始端茶送客了。   贾涓就等这一刻了,以要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为由,向甄太贵妃告辞了。从慈安宫走出来,顿时整个人都放轻松了。在慈安宫外等着着急的秋分,见夫人齐整的从里面出来了,激动的扶着贾涓的手,“刚才慈宁宫来了好几拨人了,说是太后发话了,文定候夫人再不出来,就要进去要人了。” ☆、第62章   “夫人,你可回来了。”二门外,秦大家的迎了上来。贾涓扶着秋分的手顺着脚踏下马车,“出了什么事。”从慈安宫出来后,接着去了慈宁宫给太后请安,正好几个太妃娘也在慈宁宫里陪太后说话。   太后在太妃面前提起过文定侯府的小世子是如何如何的可爱活泼,太妃们一听说文定侯夫人今儿要进宫,都跑来看稀奇了。可惜,只见到贾涓一人时都觉得有些遗憾,就连太后也埋怨了贾涓几句。   深宫的后妃虽说寂寞,但是总还是有盼头的,每天想着怎么讨皇上欢心,时间也好打发。相比较下来,这些太妃娘娘就真的是靠着数光阴熬日子了。   贾涓看到有一两个所谓的太妃只有三十几岁的年纪就在宫里苦熬守寡了,觉得是可怜些。又不好向她们解释,不带水宝宝进宫是怕甄太贵妃会出幺蛾子,万一里面有谁跟甄太贵妃亲近,岂不是会传到甄太贵妃耳朵里。   于是,贾涓体贴说了水宝宝的有趣事儿给太后和各位太妃解闷,众人听的是笑容满面,像太后这般年纪的太妃顾着身份笑起来比较含蓄,年轻些的太妃则是笑得是前俯后仰,哪里还有刚才端庄贤淑的影子。   有的太妃是生育过龙子和龙女的,只是宫里规矩严格,孩子一生下来就得跟着奶娘住在皇子胡同里,所以,她们是没有亲眼看到孩子的每一步成长的过程。当听到贾涓说,水宝宝学翻身狼狈样子的时候都觉得好奇,叮嘱贾涓下次进宫一定把小世子捎上。贾涓哪里能不答应的,心里对她们的同情分又补上了十分。   秦大家的在耳边说道,“宫里的人刚走。甄太贵妃派人送来两匹云缎,说是赏给甄姨娘的。”“既然是甄太贵妃指名赏给他的,就让她自己收着。记得交代进禄媳妇登记入册,别忘记了添上一笔,也好有证可查。”甄太贵妃的动作可真快,这是在给甄姨娘撑腰呢,也不怕风头过劲,招人嫉妒。   只是一个姨娘而已,用得着如此上心,看来传言不假,甄家的势头开始落下了,要不然依着甄太贵妃的傲气怎么会给一个姨娘脸面,这么迫不及待的找帮手,莫非翠花有何本事不成。只是刚才在宫里,甄太贵妃的态度有些微妙,好像是对翠花的来历也是不知情的。   “唉,侯爷可真是的,送来这么一个烫手的山芋来。打也打不得,骂也不能骂。凉着吧有人会说我嫉妒,热着吧又不放心。你看,人家都有太贵妃娘娘给她做后台了,难不成要我把她当成菩萨供起来?”贾涓揉了揉眉心。   秦大家的递上一张帖子,“夫人,这是荣国府派人送来的。”荣国府的史太君给京城上了名号的各家夫人和小姐都下了帖子,明面上是赏花看戏,其实是想在各家小姐中给贾琏相看媳妇。文定候府只有一个奶娃小姐,本不在名单之列。后来,史太君听说甄太贵妃宣文定候夫人进宫后,才让人补了帖子。   不节不气的下什么帖子,还真的是会挑时间凑热闹,贾涓让圆月把帖子收好。这时,听到隔壁厢房两孩子的咿呀声,心情瞬间好了起来。   水宝宝看到娘亲回来了,欢喜的在娘亲脸上吧唧了一口,然后趴在娘亲怀里亲热的蹭来蹭去,把贾涓刚换好的衣服都给揉皱了。贾涓右手搂着儿子的腰,左手接过水飘飘,这孩子安静的在那吐着泡泡玩儿,小脸开始长肉了,脸蛋红彤彤的气色很是不错,看来朱奶娘很会养孩子。   啪,水宝宝的小胖手打在飘飘的脸上,嘴里呀呀说个不停,像是在控诉飘飘抢了娘亲,小短腿使劲的踢了飘飘一脚,意思很明显了,你走开,这是宝宝的娘亲。飘飘被哥哥踢了后瘪了瘪嘴出乎意料的没有哭,不过看她憋屈的样子离哭也不远了。   贾涓赶紧检查飘飘的脸,幸好刚给水宝宝剪过指甲,没有在飘飘的脸上留下印子,瞪了一眼笑呵呵的水宝宝,这孩子这么小就知道欺负妹妹。“飘飘,乖,不哭不哭。”飘飘终于不负众望的嚎哭了起来。   朱奶娘赶紧把飘飘抱起,一边在屋内走来走去,一边拍着飘飘的后背哄着。大概是晃着舒服了,水飘飘慢慢闭上眼睛很享受的样子。“你看你,就知道欺负妹妹。一点做哥哥样子都没有。”贾涓又好气又好笑,拧了一把水宝宝的肥屁股。   娘俩正在亲子活动的时候,甄姨娘来了。“奴婢给夫人请安。”翠花缓缓半蹲行礼,标准的大家千金的范儿,贾涓笑着说,“姨娘快请起。”甄姨娘抬起头,目光在水宝宝的脸上停留了一会,然后迅速垂下眼帘。   贾涓故意瞅了瞅一脸问号的朱奶娘,甄姨娘这样子很正常啊,见到水宝宝也没做出古怪的事来。“姨娘睡的可好?吃的可习惯?”“都好,谢夫人关心。”甄姨娘真的是惜字如金,想接话都找不到话题。   甄姨娘张了张口,犹豫了半会才出声,“宫里的甄太贵妃赏了奴婢两匹云缎,奴婢借花献佛送给夫人以表孝心,望夫人收下。”彩儿把手上捧着的云缎放在了贾涓面前。   贾涓彻底无语,都说是甄太贵妃赏下来的东西,居然还敢随便送人,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这个侯府夫人没见过好东西似得,“既然是太贵妃赏给姨娘的,姨娘收下就是,不要辜负了太贵妃娘娘的一番心意。”话说到这份上,甄姨娘也就没坚持,陪着贾涓说了几句闲话后就告辞了。   把甄姨娘送走后,圆月愤愤不平的说,“夫人,甄姨娘明明知道皇家赏赐的东西不能随便转送别人,她还假惺惺的来送礼,绝对是故意的。”一个姨娘而已,居然能惊动了宫里的贵人。甄家还好意思自称名门世家,做起事来却是如此不堪。   翠花姨娘的身世很快被各路人马打听清楚了,其实她是甄家四老爷的外室女,一直跟着娘亲住在四老爷买的一处宅子里。后来,这事是被四太太的娘家人无意间撞见了,传到四太太那,把四太太气得摔碎了屋子里花瓶。   府里在要从旁支里挑一位姑娘送给文定候侯爷做姨娘,因为是姨娘,又不是什么正经太太,所以甄大太太交代了,如果旁支的姑娘没合适的,就从各房的表姑娘中选出挑的充作甄家姑娘塞进侯府。   在乳娘的教唆下,四太太瞒着四老爷把翠花的名字给报上了。四房是庶出,四太太又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小户出身,在几个太太里面是最不得老夫人喜爱的。不要说嫡出的几房,就连同样是庶出的都不把她看在眼里。平日里商量事儿,她就是一个透明人。   甄大太太得知四房递上了备选名单,以为四太太推荐的是娘家的外甥女就没有放在心上,四太太以为蒙混过关了暗自窃喜。谁料到,老夫人突然起了念头,让管家调查一下各位姑娘身世家底,这才发现胆小怕事的四房居然在名单上动了手脚,所谓的远方表姑娘其实是四老爷的外室女。   外室女就是私生女的意思,比庶出的子女都不如。庶出的子女是上了族谱的,外室女却是族谱上是没有名字的,以后说亲人家一听是外室女都找不到好人家,只能随便找一户不讲究的农家打发出去。有时候,甚至于农家都看不上外室女的身份,嫌弃外室女的出身不好。   在老夫人的审问下,四太太招认她以娘家表姑娘的身份报名,其实是想着,万一翠花在侯府得了宠,还可以帮衬娘家。谁叫她娘家败落了呢。   本来是想把亲外甥女送进侯府的,可是娘家的嫂子死活不同意,娘家又没有其他的适龄姑娘,四太太也不想为了这事跟娘家闹生分了,才会想到以外室女冒认娘家表姑娘的主意。不仅能给自己添一把助力,又把碍眼的外室女赶走,一箭双雕,两全其美。   四太太买通了外室院子中的厨房上的婆子,吩咐她在外室姨娘每日喝得补药中下了药,外室姨娘连着喝了几日让人亏损的毒药后就吐血而亡了,翠花一个小姑娘伤心过度病倒在了床上,偏偏这个时候,四老爷跟着二老爷去了外地,连一个操办丧事的人都没有。   厨娘在四太太的授意下,故意挑拨外室院子里几个下人起了贪念,当着翠花的面把院子里值钱的东西全部都给搬走了,就连外室姨娘的几件鲜亮衣服也都顺手偷走,翠花见娘亲尸骨未寒,家里又遭变故,她一个小姑娘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恶奴扬长而去。   她一路打听到了甄家,四太太早就暗中收买了门房上的小厮,小厮一听说她是来找四老爷的就把她给赶走了。翠花在对面的街上站了一天也没守到四老爷,只好失魂落魄的回家了。她在好心的邻居帮忙下,抛头露面的卖了她藏起来的首饰,买了一副薄棺材把娘亲安葬在了娘亲小时候生活过的村子附近的山坡上。   办完娘亲的丧事,她身上一份钱都没有了,正准备卖房子换钱度日的时候,四太太以救世菩萨的姿态出现在了翠花面前,一口儿啊肉啊的唤得亲热,花言巧语下把翠花带进了甄家。翠花以为可以名正言顺的见到爹爹高兴的不得了,进了府才知道上当受骗了。   其实,四太太要是老老实实的交代翠花的身世,老夫人和大太太是不会在乎把一个外室女送进侯府做姨娘,连亲戚家正经的表姑娘都在备选名单上了,更何况是一个出身不好的外室女。   只是,四太太错就错在,她居然敢在老夫人和管家大太太的眼皮子底下动手脚,还在府里收买下人,甄老夫人和大太太就觉得四太太这是不把她们看在眼里,才会胆大妄为,认为留这样的人在府里迟早是一个祸害。所以越发对四太太不喜了,   四老爷知道事情真相后,恼羞成怒之下跪在大老爷面前提出要休妻。大老爷是做大事的,向来不管内宅的事,任由四老爷自己折腾了。只是,翠花的身世已经摆在那了,送出府去是不可能的,再说,放她一个人在外面,四老爷也是不放心的,只好留在了甄家跟着调教妈妈学规矩。 ☆、第63章   九月初四,荣国府的相亲大会终究没有办成,因为朝中出了一件轰动朝野,震惊全国的大事,这事儿可比当初贾赦父子跪在天子面前告御状来得更轰动,后者说穿了,就只是家庭财产纠纷,论事情的舆论性和影响力,哪里能跟前者相提并论。   所以各大世家和官宦人家得到消息后赶紧,紧闭门户以免受到牵连,依着现在的局势哪里有胆子去参加劳什子赏花宴,人家御史可不是吃干饭的,早就端起小板凳坐在一旁等着写状纸呢,一个结党营私罪名就足够全家人头落地了。   早朝上,皇上废黜水横皇太子位,即行拘执,幽静咸安宫。二皇子水杬负责看守,并斥责三皇子水桕企图谋取皇太子之位,罢了他在户部的官职。此道圣旨一出,太子一党和三皇子党羽均受到牵连,罢官的罢官,免职的免职,降职的降职,抄家的抄家,流放的流放.。朝中文武百官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北疆,南海,东域,西关四地守城将军接到皇上密旨,迅速集合兵马严防坚守,以防敌国趁乱突袭。京卫指挥使司在城外扎营驻防,天津卫驻军调来一支精干骑兵正向京城赶来。五军都督府左右都督奉皇命调派人马,包围了京城四王八公府,六部官员和皇亲国戚宅邸,说是保护各位大人和宗亲,其实大伙心里都门清的很,是方便好抄家。   顺天府,户部把流民全部集中在京郊一处山坡专人看守供吃供喝,管穿管暖,还有太医院的医官替他们诊治,只是怕了他们受到奸@人挑拨来一个内乱什么的大活动,岂不是坏了皇上谋划已久的安排。就连刑部大牢都加派狱卒看管,每人手持兵器,如果有趁机劫狱闹事,直接砍了了事。这些都是高危人群,不得不防。   果然,余震波及下,十六日,太子的外家镇国公府世子牛彪,二老爷牛宇贪污枉法,枉顾人命被人告到大理寺,皇上勃然大怒俱立行正法,废了牛彪世子之位,罢免两人官位充发北疆。镇国公府的三等伯牛继宗教子不严降其爵位,改为二等伯,家产一半充公以惩效尤。   十八日,光禄寺少卿柳芳谋夺世子位和家产一案事发,家产全部充公,贬为庶民秋后问斩。废其长子的世子之位,改立长房嫡孙柳宗为世子。柳宗乃老理国公原配夫人之嫡孙,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皇上念其少年孤苦,独身一人在外漂泊实属不易,另赏田产百亩,庄子两座,白银珠宝一箱,望其重整理国公家风,告慰理国公柳彪先灵。   抄家过程中无意发现二皇子水杬与其来往密信,密信证明二皇子水杬利用巫术诅咒废太子水横,并搜出镇魇物,命拘执二皇子水杬,革爵,幽禁其府。二皇子党羽跟着瞬间垮台。   三十日着将企图助三皇子水桕看相谋事、刺杀水横的西宁王爷凌迟处死,查抄九族,赫赫扬扬的西宁王府一夜之间覆灭,四大王府仅剩下南安,北静和东平三府。   并且将向来顺承三皇子的纯皇后娘家治国公府,三皇子岳家修国公府一并锁拏会审,后命革爵查办。修国公府一等子爵候孝康,治国公府三品威远将军马尚严刑拷打之下招认,伙同三皇子诬陷废太子一事。   十月二日,朝野上次再次哗然,原来废太子虐待娈@童致死此等有损皇家体统之事,是三皇子故意捏造证据诬陷废太子的,原来三皇子才是那个不喜女色,专好男风尤其幼童,有损皇家体面之人。这时,百官看三皇子所出的几个儿女的眼光就有些复杂了,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怀疑他们皇家血统是否纯正了。   皇上痛心疾首受不了打击病倒了,还病得不清,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只剩下最后一个怨气硬撑着,指不定哪天就会驾崩了,太医院的御医们都束手无策,又怕被太后和纯皇后降罪掉了脑袋,为了力保把杜如海给推了到前面来。   杜如海是大长公主的儿子,皇上的亲外甥,太后娘娘的最疼的外孙疙瘩,有这一连串的身份顶着,即使皇上哪天嗝屁了,也不会怪罪到杜如海头上来。还有一点令自命清高的御医们不得不承认,杜如海医术果然是了得的,除了不能把死人变成活人外,其他疑难杂症也难不倒他。   五日,宫中传出皇上大限已到的流言,文武百官还没从前段的事儿缓过劲来,又面临着该有谁继承皇位的问题来。成年皇子中,太子已废,二皇子被革了爵,三皇子先是陷害废太子,后又谋取太子之位,这都是谋逆大罪,先已贬为庶人恐怕以后离死也不远了。   现在算来就四皇子一人置身事外,因前儿唯一嫡子夭折了,还在府里吃斋念佛悟禅在,百官也是理解四皇子的子嗣是太凋零了,府里除了几个庶出的姑娘,就这么一个嫡子,平日宝贝的跟什么似得,最后还是没守住,伤心难过是应该的。   论年龄论母妃的家世,论人品,四皇子的确是适合的太子人选。于是,左右丞相,六部尚书等重臣推举四皇子水桦为太子,太后以后宫不得干政为由,推了此事。就在百官心急如焚的时候,两道不好不坏的消息同时传来。   二皇子水杬和三皇子水桕逃走了,平时一声不响的二皇子联络上暗中早就投靠了他的应天府兵马指挥使,指挥使亲自挂帅带着叛军从应天府府一路北上,在半道上就被天降奇兵给拦下了。叛军本就是临时凑合的乌合之众,指挥使是没想到二皇子会逃出来,准备的也是不充分,两军交战才几个来回,就平乱成功了。   卫指挥使司接到匿名举报,在北城一处绸缎庄里抓到伪装成伙计的二皇子,二皇子被找到的时候还在那跟人介绍缎子呢,看其架势还似模似样的,审问之后才知道这家绸缎庄是二皇子名下的产业,平日里二皇子也没少来,颇有生意头脑,可惜怎么就走岔了路,看他也不想贪念权势的人。   三皇子逃是逃了,却是逃进宫里来了。在纯皇上的帮忙下躲在坤宁宫中,有纯皇上的心腹宫女贴身照顾,母子两人合计后,既然皇上已经那样了,干脆就反到底。纯皇上让把乾清宫里的宫人们都退下,想逼迫皇上写下遗诏传位给三皇子的,皇上睁着愤怒的双眼瞪了一眼皇后,然后头一歪气晕了过去。   纯皇后先是吓了一跳本能的张口想叫太医,后被穿着太监服的三皇子扯衣角提醒,才回过神闭上嘴巴。三皇子从袖子中掏出准备好的一根白绫,纯皇后一看这是要弑君了心跳的厉害,被权势迷了眼睛的母子两人,完全不顾忌夫妇,父子之情,君臣之义,心狠手辣的要用白绫把皇上给了解了。   就在三皇子真正要动手之时,皇上突然清醒过来,龙目威严又冷清的看着面前穿着皇后凤袍,母仪天下,一宫之主的纯皇后。纯皇后幻想完以后的美好日子后低下头正好对上皇上的眼睛,她呀的一声叫了出来,“皇上?”   “毒妇。”皇上抬起龙脚一脚踢到皇后的心窝上,皇后一个重心不稳从床边滚到了地上躺在那直哼哼,这脚力哪里像要快驾崩的人。三皇子这才明白其中有诈,顾不上救母后了,想着左右都是死,把墙上的长剑取下拔剑刺向皇上。   “逆子。”皇上端坐在龙床上怒吼道,中气十足的很。三皇子杀红了眼睛,“是你逼我的,水横是皇后所出,我也是皇后所出,凭什么他就能当太子,当皇帝,为什么我就不能。就因为他年长,所以我就要低人一等,太不公平。。”   “来人啊,有刺客。”被人打断话头的三皇子不满的回过头,原来这一声是杜如海发出的,杜如海身份特殊,太后特意交代过,他可以随意进出乾清宫。门口守着的宫人看到这位爷来了就没拦着。   杜如海提着药箱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进去了,准备继续配合皇帝舅舅演戏来着。他也没料到三皇子会心急到这么就动手,一进去看到有人举剑行刺皇上,吓得失了颜色赶紧叫人护驾。御林军赶到,三皇子拼死抵抗,最后是死在了皇上的剑下。纯皇后亲眼目睹上三皇子死的样子,万念俱灰一头扑在那把还流着三皇子鲜血的剑身上,一起死了。   当据说快让位的皇上生龙活虎的坐在龙椅上傲视百官的时候,百官额头上都冒出冷汗,敢情是皇上故意设下陷阱让两位皇子往里面跳,还是皇上手段高深莫测,短短数月之间四大王府铲除了一个,开国八公府也不见昨日辉煌,再联想到缮国公府那档子事,百官不敢再往下揣测了。   有好几个在皇上“病重”期间过分活跃的大臣,被皇上指名批评好骂了一顿,也把他们的官帽给摘了,百官们暗自庆幸自己没有搀和进去,要不然也跟着倒霉了。贾赦在朝上旁观了以前相交不错的世交纷纷革职罢官,,想起以前贾琏提醒过自己不要过这些子人来往密切的话,顿时起了疑心。 ☆、第64章   皇上运筹帷幄,雷厉风行的处置了不安分的世家重臣,识破了两位皇子的狼子野心,不废一兵一卒就把造反的小火苗给熄灭了,这一系列大动作,使得朝廷的风气焕然一新。不要以为这事就这样完了,还有一个废太子被幽静在咸阳宫里呢。   太子虐待娈童一案已经查明是三皇子捏照事实有意陷害废太子,并且授意候孝康和马尚上折子诬告废太子的,就是说废太子在整个事件中是最冤枉无辜的一个。   既然废太子是清白的,就不应该继续把他关在咸安宫了,皇上下令把他放了出来。就在文武百官做好准备恭祝水横恢复太子之位的时候,皇上的一道圣旨,再次把朝野上下给惊吓到了,皇上出乎意料的没有恢复其太子身份,只是封他做了义忠亲王。   这个太子的位置就不立了,皇上龙体康健的很,让太子空等上好几年才能当上皇帝,任谁都会另起心思,就这样悬着总比又来一场朝变来得划算。至于谁是皇位继承人,皇上已经写了密旨让人藏到了太和殿正殿里的牌匾后面,等他老人家哪天真的要嗝屁的时候才能拿出来。   在这场朝廷地震中唯一一位置身事外的四皇子,被皇上当众责骂了一顿,指责他太过于妇人之仁,虽说丧子之痛可以理解,但是作为皇子应当替分忧,岂能为了一己之痛,罔顾天下太平。罚了一年的俸禄,禁足半年以惩效尤。   既然四皇子已经成年,再以皇子有违祖制,即日起四皇子改称礼郡王,皇上嫌弃他内宅的妃子太少,难怪子嗣单薄的很,于是赐给他两位清流出身的侧妃,让他早点开枝散叶。   三皇子死前被贬成庶人,照规矩是不得安葬在皇陵中。皇上念其父子一场不忍心看到皇儿死无葬身之地,下旨恢复其皇族身份,让人将其尸首埋在了皇陵偏僻角落,不立碑就一个光秃秃的的土包,显得格外的凄凉醒目。   若干过年后,谁还能记得有一位曾经是皇后嫡出的皇子在此长眠呢?忙碌了一场,到头来却是给别人做了嫁衣。皇上的利剑刺穿他的胸膛的时候,他睁着一双不可置信的眼睛瞪着皇上,眼睛闭上前,他都无法相信自己最终是死在了父皇手上。   二皇子府的女巫师是花重金在彩云之国云都的边疆小镇里请回来,密探查到,这名女巫师来历可不小,居然是云都大国师的关门女弟子。在云都,国师的地位相当于本朝左右丞相的位置,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直接参与内阁机密要务。   国师的弟子居然千里迢迢跑到皇朝,自甘为人臣下替二皇子效命,看来是小看了这个二儿子了。皇上先将二皇子水杬软禁在皇宫中的前四所,并且派御林军重兵看守,他既然有能耐逃跑过一次,也就不能再掉以轻心了。   纯皇后死后,皇上废了她皇后的封号,降为纯嫔,丧事规模按照正六品嫔妃的级别办的,太后每每想到这,就摇头叹息,想她要是老实做她的皇后,不贪她不该贪的东西,也不至于落到如今这般下场,三皇子有此贪恋,少不她这位贤良的母后的功劳。   当初,仁皇后和纯皇后是同一批进宫的秀女,两人又同时被封了贵人,本来都是一样的人儿。后来,仁皇后母凭子贵越爬越高当了皇后,纯皇后还是纯妃的封号,说不嫉妒都是假的。纯皇后大概是把往日的憋屈和不满全部发泄在了太子头上。   据说,纯皇后身边的大宫女交代,从三皇子记事起,纯皇后就当着三皇子的面,说太子之位本该是三皇子的,太子只不过占了一个嫡出长子的名分,才顺理成章的成了太子。论学问论人品,三皇子哪一样不比太子强了百倍。这话说多了,三皇子就记在心里了,心里扭曲的认为自己才是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   惠妃受到二皇子的牵连,从庶一品的惠妃降到了正六品的嫔的位置上,倒是跟死去的纯皇后平级了。后宫众位妃子,看到宫里几个占了名头的主,纯皇后死了,惠妃也折了,静妃是不管事的,叶昭仪压根就是一个棒槌,心思都开始活络了起来。   甄婕妤是最沉不住气的一位,背着甄太贵妃自个偷偷往宫外送信,信上的内容很简单,就是想让甄家想法子让她坐上皇后的位置,口口声声的保证,只要她当了皇后,自会力保甄家几世的荣华。   瞧她这口气,真不怕把牛皮给吹破了。也不知道,甄家怎么会把这种蠢货给送进宫,甄太贵妃的手段和心机一点都没有学会,却把那份嚣张学得七七八八的。只是一个小小的婕妤而已,还想当上皇后,是该夸她有自信,还是笑她不自量力好呢。   皇上觉得现在是时候该收网了,抓那条漏网之鱼了,也不在甄太贵妃面前遮掩了,仔细琢磨会,让人把这封信送到慈安宫里,皇上这会还有事儿要处理,没功夫处理这些跳梁小丑,就由着她们甄家女人自个乱去吧。   顺便借此信警告甄家女人以后规矩点,别以为她们暗地里做的事情没人知道,皇上可是早就了若指掌,以前不说,是陪着你们玩呢。现在局势变了方向,也不屑与跟这些子人逗着玩了。   甄太贵妃狐疑的打开书信往下一看,把她给气得够呛,甄婕妤居然瞒着自己跟甄家联络,这事防着自己不成。一个膝下无子的婕妤,还敢肖想后位,简直是可笑之极。“甄婕妤虽说是本宫的侄女,但是进了宫就是皇上的人了,本宫想管也管不了。这事,就交给皇上处置就是,本宫不会过问。”甄太贵妃决定舍弃这一颗棋子了。   “舍车保帅,果然是一步好棋。”皇上抬手落下一枚白棋,围住了水方前方的黑棋。“水侯爷,你的棋艺怎地又退步了。”水方翻了翻白眼,他平日忙得很,哪里有功夫练习棋艺。   水方在江南收到皇上密旨,连夜赶到京城,路过家门口都没进去。在京城日夜不歇的抓这个,捕那个的一个囫囵觉都没有睡,忙了好一阵子,现在事儿差不多齐整了,还以为可以回家给夫人一个大惊喜,却被皇上留下了陪他老人家下棋。   “别以为,朕没看到你那白眼珠子。”皇上冷不丁的一句话,吓得水方手一松黑棋掉在了棋盘上,下意思的看了看皇上的脑壳顶上,没长眼睛吧。“皇上,要是没什么事,臣是不是可以回府一趟。”   皇上捧起茶杯喝了一口,“朕,也没说不让你回去。”水方一听这话喜得跟什么似得,正准备爬下炕头拍屁股回家,就听到皇上哼了一声,水方身子一哆嗦连忙端正坐姿,小心翼翼的瞅着皇上。   皇上老人家,最近被几个儿子打击的不清,脾气是好一阵坏一阵的,指不定又改了主意。“瞧你心急的猴样,云都最近送来几样稀奇小玩意,朕觉得挺有意思的。待会让送到侯府去,给你家那小子玩。”   水方听到云都两字,跳了起来。“云都送来的东西,他们能安什么好心。”以前只是道听途说,对于云都只是觉得是一个传奇的存在,这次,因为二皇子的事儿牵扯到云都的大巫派,所以才找了去过云都的客商了解了些情况。   皇朝的客商有去过云都的,都说那里风景如画,美得如人间仙境。云都信仰神秘的巫术,听说家家户户拜得不是观世音菩萨,而是一尊长了蛇尾巴的女娲像只是,那里的人都神神叨叨的,无论做什么事之前都拜一拜女娲像。   有件事传得很广,据说一位南海国的客商因为说了对女娲不敬的话,所以当夜七窍流血死了。被人发现的时候,身上的血都快流干了。有的人说是遭到天谴,还有的人说猜测,外乡人是被云都的人下了蛊咒才会死的。至于,事情的真相是不得而知了。   不过,云都人的确擅长巫术之事,要不然人家大国师怎么会地位如此高了,如果不是祖宗有制,依着大国师的本事当上云都的国王都是可以的。皇朝跟云都两国之间一直都没有派使臣相互往来,却主动派人送来了贡品,实在有些蹊跷。   “听人说,他们可以在任何物品上下蛊,他们的东西我可不敢收。”这个玩笑可不能开,谁知道云都在打什么鬼主意,水方可不想把来历不明的东西放在侯府里。皇上挑了挑眉头,“堂堂皇朝的侯爷,居然相信鬼神之说。说来也不怕被人笑话了。”其实,皇上已经请相国寺的得道高僧检查过云都送来的贡品了,高僧说了没事,皇上这才敢让人送进宫里来的。   水方知道皇子这是在激他,对方毕竟是一言九鼎的皇上,也不敢拒绝了皇上的好意,只得勉强谢皇上赏赐了。“瞧你一脸不高兴的样,无量大师已经亲自检查过的东西,你尽管收下就是。都是难得一见的好物。”水方听皇上这么一说,终于放下心来。   文定侯府内,贾涓都已经躺下了,听到外面传话说是侯爷回府了,把她给吓了一跳,披着一件外衣就跑出来,“水方的身上长袍还算干净体面,只是满脸的络腮胡子,一脸的憔悴让人看得心疼,贾涓不免眼圈都红了,碍于院子里还有下人围观,贾涓忍住眼泪,“侯爷,你怎地这个时候回来了,出事了?”这段日子,连着倒了几家世家,贾涓都快草木皆兵了。   “没事,别着凉了,快进屋去说话。”水方好笑的搂住贾涓的腰,多日不见,夫人越发的丰润了,尤其是。。夫妇两人进了屋。今儿值夜的是秋分,把隔间的铺盖卷走乖觉的退下了,出气后还记得把门给合上了。   没一会儿,门外响起敲门声,“夫人,热水来了。”贾涓出去接过热水,试了试温度不冷不热刚好,倒了本壶水在铜盆里,水方也不讲究自个挽起袖子抹干净了脸,用剩下半壶水把脚泡热乎后,钻进了被窝。   “明天自有人收拾,你何必亲自动手。”水方朝着贾涓眨了眨眼睛,良宵苦短,娘子快快歇息吧。 ☆、第65章   夫妇两人刚想准备动筷子吃早膳,奶娘就抱着水宝宝和水飘飘进屋了,听说侯爷回府了,两奶娘特意把两个孩子精心打扮了一番,两孩子一亮相,贾涓的脑子里就冒出四个字,金童玉女。   两孩子头上带着一顶虎头帽子,配合他们的刚睡醒的迷糊表情,虎头虎脑的很是可爱。也不知道是哪个丫鬟别出心裁想出的主意,还在水飘飘的帽檐边插了一朵小花,看起来有些好笑。   奶娘们像是商量好了似得,是卯足了劲给两孩子装扮,如果不是贾涓怕项圈把两孩子给勒住了,还想让两孩子挂上金项圈呢,现在脖子上光秃秃的的,太过于单调了,穷人家的孩子为了好看和吉利。还挂着银项圈呢,于是,奶娘们用幽怨的眼神看了看夫人   “夫人,你看大少爷像不像观音大士座下金童?”水宝宝上身是红色的小马甲褂,下面是短打的同款同色的灯笼裤,一团子的喜气,眉心上点了朱砂痣,这不就是金童的打扮。“是有些像,只不过没了那顶虎帽,就更像了。”周围的丫鬟们捂着嘴偷笑。   水飘飘似乎是觉察到自己被冷落了,不甘寂寞的呀呀出声。水飘飘小脸比以前圆了,脸色也渐渐好了起来,想是经过上次的事,朱奶娘照顾水飘飘的时候更加的尽心尽力了。“哎呦,我们飘飘今天真漂亮,来,到母亲这来。”虽说养在夫人跟前,吃穿用度都按照嫡女的标准,但是在称呼上是不能坏了规矩的。   水飘飘跟贾涓已经很熟悉了,笑呵呵的扑到贾涓怀里,小脑袋瓜子磨蹭着贾涓的脖子,过程中把头上那朵小红花给碰掉了。飘飘低下头瞅了一眼膝盖上的花儿,想了一会,用好不容易养肥了的小胖手抓起花儿,抬起小胳膊把花儿往贾涓的头发上胡乱塞,弄得贾涓哭笑不得。   只是一个庶出的女儿,不会碍着嫡出长子,大不了以后嫁妆多准备丰富就是,所以,当初把飘飘接到嫡母跟前养着,水方是默许了的。过继在嫡母名下的庶女,以后说亲也好找人家,水方打算在回扬州之前,正式把过继一事过明路了。   对一脸好奇的水方说,“这孩子最近就喜欢往我头上塞东西,大概是见我头上戴的首饰好看,就觉得好玩吧。”水方捏了捏飘飘的小手,感慨的说,“夫人照顾的很好。”贾涓笑了笑。   大概是昨晚睡饱的缘故,今儿水宝宝的精神格外的好,看到飘飘抢了自己地盘难得大方了一会也不朝闹了,扫了周围一圈,目光停留在满面慈祥的水方脸上愣住了。这谁啊,怎么在娘亲的屋子里。“来,让爹爹抱抱。”水方激动了,露出灿烂无比的笑容。   水宝宝完全不理会自称爹的男人,转过身子朝着贾涓挥舞着双手吵着要抱抱,要亲亲。水方的笑容僵硬了,“这孩子都不认人了。”这话说出来,让人感到心酸。水方常年不在家,孩子哪里会记得谁是他亲爹,刚见面的时候能不害怕就已经算是好的了,要是孩子一见到水方就嚎嚎大哭,那就真的是尴尬了。   贾涓眼睛酸涩的厉害,“都说孩子小了,等以后记事了就不这样了。”说完,不像以前一样把孩子给接过来,而是轻言轻语的教水宝宝认人,“宝宝,乖啊。这是你爹爹,爹爹。”水宝宝咬着手指头,歪着脑袋看了看水方,咿咿呀呀,算是回应了。   吴奶娘趁热赶紧把少爷塞到侯爷手上,先开始水宝宝还不乐意在那不停的扭着身体,后来被贾涓瞪了一眼,才撅着小嘴老实了,委委屈屈的瞅着水方。   水方看在眼里不免埋怨道,连忙伸出手将宝宝搂在怀里,亲热的不得了。“你也真是的,他不愿意就算了,何必说他。”贾涓彻底无语,好像她没有出声吧,无辜的就背上这罪名。   怎么瞧都看不够,水方亲不自禁的在宝宝的脸上啄了一下。“可真够沉的,嘿嘿。叫爹,爹。。。”水宝宝嫌弃的用手擦掉脸上的口水,水方委屈的说,“这么丁点就知道嫌弃老子的口水,这小东西。”   “宝宝才开始学说话,每日都在教就是不啃发声,可真把我给急坏了。”贾涓笑着说。“也不知道他像谁的性子,从小就穷讲究,但凡沾了别人口水的东西,一概不碰。上次在宫里,太后逗他玩,把吃了一半的米糕放在他面前,你猜着怎么着?”   “不会是在殿前失礼了吧?”水方移了移脚,凑到贾涓面前把两孩子并排靠在一起。贾涓不高兴了,“连话都不会说,能失礼到哪里去?”水方干笑了几声,“我这不是担心孩子吃亏么。”   “他脾气大着呢,一脚就把半个米糕给踢到地上。你是没看到当时太后的表情。”贾涓一想到当时的画面就觉得好笑。   水方摇摇头,这孩子的脾气不是一般的大,以后要请一位先生好好教导才是,万一走歪了就不好管教了,感觉到水宝宝在怀里折腾的厉害,低下头一看。原来,水宝宝在使劲够着水飘飘的小手,飘飘觉察到哥哥的意图,不乐意的把手缩了回去,水宝宝急了拼命往前爬去。   边爬边对水飘飘牙语,水飘飘吹着泡泡哼了哼,贾涓等人已经习惯了两孩子的相处模式,水方是没看过,觉得稀奇,推了推贾涓的手臂,“他们在说什么?”贾涓翻了翻白眼,“火星语。”“啊?”   在贾涓的帮忙下,水宝宝终于如愿以偿的牵到了妹妹的小手,高兴的口水都流了下来。水方实在看不下去了,“两孩子年龄相近,又从小养在一起。比旁人亲近是应该的。可是,总这么在脂粉堆里厮混,要是养成了女气,就不大好了。”   提到脂粉堆,贾涓第一个就想到了贾宝玉,如果没有算错,王氏肚子里怀的这一胎就是贾宝玉了。“侯爷说的是,府里有几个跟宝宝差不多的孩子,等孩子大了些,就带进府里给宝宝做伴。”书童是要从小培养的,打小在一起的情分可不是假的,忠心自然不用说了。以后还能往长随,管事方面发展。   水宝宝玩伴的位置可是炙手可热的好差事,不用干什么粗活,只用陪小少爷玩乐,就能拿到例钱,还能吃饱穿暖,于是水宝宝刚出生,就有好几户家生子盯着少爷玩伴的位置了,都想了法子拖关系把话带到贾涓这边来,无外乎是想把自家的儿子或者孙子推销出去。   因为玩伴是要跟水宝宝朝夕相处的,一言一行都可能影响到水宝宝,可不能随便找一个人放在水宝宝身边,一定要小心谨慎才是,以贾涓不急着挑,慢慢观察对方性情再说。   “还是夫人考虑的周全。既然是要挑的,就再选几个小丫鬟进府,也不要拘于年龄相当,年纪稍大一两岁都是可以的。以后,飘飘出嫁身边总要有贴心的丫鬟才是。”不用水方提醒,贾涓早就开始安排了。   府里家生子中有几个女孩子,只是一听她们的年龄比飘飘大了好几岁,贾涓就不满意了,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性格都成雏形了,再如何调教都是摆在那了。   而且女孩子大了,小心思就多了起来,飘飘比她们小了这么多,正是有样学样的时候,又不会自己思考问题,就怕受到她们的影响,长歪了就不好了。还是找年纪小点的,小孩子容易教也听话。有时候,贾涓都自嘲自己还真的是入乡随俗,连童工都使唤上了。   在管妈妈的建议下,贾涓决定在庄子上挑几个适龄的女孩子进府,一来女孩子年龄相近的话容易相处。二来,毕竟飘飘的娘亲死得不太光彩,府里知道事情真相的下人可不少,万一有人给飘飘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飘飘一时想不通把嫡母给狠上了,岂不是挑拨了娘俩的母女感情。想来想去,还是从庄子上挑小丫鬟毕竟妥当。   贾涓想起一件事,详详细细的向水方汇报了发卖走几个奴仆的事。里面有几个都是世仆,家里祖孙世代全部在府里当差,可是非常有体面的,就这样把他们打发走了,一定要跟侯爷交代一声的。当然关于朱奶娘认为翠花姨娘是疯子那段,贾涓选择性抹掉了。   毕竟这事还不确定是不是朱奶娘眼花看走了眼,事情真相没查清楚前,还是不要胡乱说的好,要是传到翠花那边,指不定被她误会,是她这个做正房夫人的在故意传播流言,如果落了个善妒的名声就得让人笑话了。   其实,水方在府里放了探子,关于府里风吹草动,他早就了若指掌。贾涓把几个恶奴打发走的事情,已经有人给他报信了。照他的意思,贾涓的处罚还是仁慈了一些,换成他可不是发卖或者赏银子让她们回家养老这么简单了。   “府里的风气是该好好整顿整顿了。”夫人生产那日,珍珠闯进正房的时候门口居然没有人拦着,水方当时就觉得奇怪了。事后查出,是她收买了门口一个看门的婆子,婆子财迷心窍的把她放了进来。   还有,马姨娘闹吊脖子那日,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府里巡夜的婆子却跑到门房赌钱去了,等马姨娘的戏演完了,几个婆子这才咋咋呼呼的喊人救命,真真的是可恶。问了柳氏和李氏,都说她们是府里的老人了,不好管教不说,还常常拿出祖宗那点子撑腰。   水方最不喜的就是有人拿以前的事情说事了,祖宗留下的那丁点跟主人家的情分,磨了几代也该都磨光了。“以后再遇这样的恶奴,也不用审了,直接打发出去就是。要是他们再拿祖上的事说是,直接把他们退给内务府就是。”既然他们祖上都是内务府分下来的奴才,交给内务府处置也是应当。被皇族子弟退回内务府的奴才,下场可比发卖更惨,都是要被流放到荒野之地开荒种地的。 ☆、第66章   管妈妈听侯爷和夫人在说正经事,带人悄悄退下了,奶娘们把少爷和小姐抱走的时候,两个孩子趴在奶娘肩膀上不停的扭动,一脸的不情愿,朝着爹娘咿咿呀的闹脾气。贾涓哄了好一会儿,才让两位小祖宗心满意足的跟着奶娘回去补觉。   “他们能听懂?”听见贾涓向孩子们保证待会陪他们去花园看花花,水方抿嘴一笑,觉得夫人跟孩子们的交流方式挺有趣的。“能听懂,只是不明白意思而已。多说几遍,他们就会明白了。”   贾涓前世的时候,常常看见邻居家的姐姐整日的跟她家儿子话家常,比如,吃饭的时候会说,来,我们吃饭饭哦,今天有宝宝最喜欢吃的鸡蛋羹,这是鸡蛋羹,鸡蛋做的。贾涓当时也是跟水方的反应一样,这么小的孩子能听懂话么,好奇之下去问邻居姐姐。   邻居姐姐笑着说,别看他们像什么都不话,其实清楚的很,要不然,他们怎么会认人的。贾涓是不知道这话有没有科学道理。不过,想了想着的确是有点道理。所以,贾涓就借鉴了邻居姐姐带孩子的经验,用在了两孩子身上。   水方点了点头,带孩子这种事还是妇人们比较擅长,“明日我就要启程,这府里的是劳累夫人了。”“不多留几天,这朝中的事不是已经了解了吗?”水方没有告诉贾涓,他暗地里已经回京多日,只说帮皇上办了一件要紧事后才半夜回的侯府。   贾涓一听是皇上急召就没有追问下去,本以为替皇上办完差事,可以有几天假期在家里多休息几日再会扬州的,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出发了,“江南有变。”水方讳莫如深的说道,不用问就知道恐怕跟甄家又牵扯上了。   照贾涓所说,甄家就是吃饱了没事做找些事来折腾,也不知道他们这么活跃是图个什么。没看见人家老皇上对待自己的亲儿子都心狠手辣的,难道会看在一个过了气的太贵妃的面子上,能对甄家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全当没看见。   “前些日子,得了一支东北参宝,你帮我给林太太捎去。听说,她近来又些不大好了。唉。。”林贾氏在闺阁的时候身边一群丫鬟和婆子伺候着,过着养尊无忧,锦衣玉食的公国小姐的日子,哪里遭过这么般苦难。   水方眉头紧锁,夫人虽说跟林太太是算得上堂姐妹关系,但是两人素无往来,怎么会无缘无故的送老参,除非是。。“夫人,你听说了什么?”“听什么?哦,你是问林家的那档子事?”贾涓闲来无事,就喜欢听管妈妈等人说些京城世家的八卦事。   有一次李氏无意间提了一嘴,说是林御史家的大儿子被人拐走了,后来在城外的山坡上发现了孩子尸体。林太太悲痛万分把肚子里的孩子给流掉了。听的人无比觉得怪可怜,好不容易病病歪歪的拉扯大了,却遇上这等祸事,也不知是谁如此狠心,能对一个孩童下得了手。   因为两家有亲戚关系,加上两府的老爷又在一个衙门共事,所以贾涓就记在心上了,想着找机会让人把补品送到扬州去,算是表示慰问。“这话是李氏说的?”水方面无表情的问。   林哥儿被歹人绑走不假,如今下落不明才是真。当初知道此事的林府下人,林大人是下了封口令的,林大人挑人的眼光不会有错,水方相信这些人都不是多嘴的。只有一个可能,就是那歹人故意对外散播的消息。   贾涓被水方的表情给吓到了,一五一十的把李府如何跟李氏认了干亲的详细经过说了,然后替李氏解释,李氏也是听李家嫂子说的。“原来是他家。”李家是家道中落的清流官宦之家,水方能替柳浩找到这门亲事,也是调查过对方底细的。   “李家几位太太,看着为人是不错,只是嘴碎了些。既然侯爷不喜欢,就让李氏以后跟她们少来往就是。”贾涓显然是误会了。侯爷摆摆手,“这倒不至于,柳氏和李氏多一门亲戚走动也是件好事,别总整日的拘在府里。”免得在府里情不自禁的漏出破绽,被府里的人看出门道来。   “夫人无需把这件事挂在心上,李家那边是没问题。我只是奇怪,这话是从哪里传出的。”李家两位老爷二老爷外放到苏州府任同知一职,大老爷留在京城如今在户部当差。看似都是不起眼的位置,可是明眼人都看出来了,皇上是想重新重用李家了,对外看来,皇上看在李老爷子的面子上才提拔他两个儿子的。   可惜,李老爷子死得早了,要不然李家这会还能爬得更高。不过,这样子也好,比起身居高位的那几家,李家在众人眼里也算不上什么了。树大招风未必是一件好事,一不小心就成了人家的垫脚石。   依着李家那个时候的境况,李老爷子能给两个儿子说什么好亲事,娶回来的媳妇不嫌弃他们家落魄了就算是有妇德了。就像贾涓所说,两位太太不是坏人,在官太太中口碑是不错,只是有些小毛病。既然李家已经起复,也该好好给他们说说了,两位官太太的小毛病也该改改了。   “侯爷,莫非这事。。”   “夫人,甄姨娘来了。”叶儿在屋外传话。   贾涓不再往下说了 ,看了看侯爷的神色,只见他脸上毫不掩饰的露出厌恶之情,心下越发觉得好奇了,“侯爷,你看。。”贾涓跟她说过好几回,她这里不讲究,不用姨娘们在跟前立规矩,她就跟没听见似得,每日不变的来报道。   侯爷不耐烦的说道,“让她进来。”说完,端起茶杯摆出架子坐在上首,贾涓平日的都是看到随和的一面,突然看到他正经严肃了起来,反而有些不习惯了。   “让她进来吧。”   “是,甄姨娘这边请。”   “劳烦,叶儿姑娘。”   门外的对话传进贾涓耳朵里,甄姨娘连一个挑帘的三等丫鬟都是礼貌有加,该夸她知书达理,还是说她颇懂得人情世故呢,听这声音柔的都快化出水来了,甄家应该在她身上花了不少的功夫,要不也不会被送进侯府了,看这出挑的不像大家闺秀,简直就是典型的小三好苗子。   甄姨娘进屋后规规矩矩的行礼问安,然后退到一旁,从头到尾都没有抬起头偷看侯爷,恭敬的态度让人挑不出毛病来。贾涓最烦的就是她这一点,你说,是人都会犯错,哪里会有人像她这样一点毛病都没有。   有时候,贾涓总觉得她就跟一个人形标本似得,完美的令人毛骨悚然,尤其是她那一双沧桑的眼睛,一看就知道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姨娘,请坐。”侯爷半天不发话,贾涓只好出声了。   “奴婢不敢,在侯爷和夫人面前,哪里有奴婢的位置。”果然是这句话,贾涓听多了,也能大概猜出她接下来的腔调。换成平常,贾涓跟她随意敷衍几句后,就把她打发走了。“夫人,叫你坐,你就坐,哪里学来的怪声怪调。这就是甄家教出来的毛病?”上面,侯爷终于肯开金口了,惹得贾涓差点破功笑出声。   甄姨娘抬起脑袋,一汪秋水在眼眶里打转,带着哭腔委屈的喊了声,“侯爷,奴婢。。”水方把茶杯放下,砰的发出响声,把屋内的人都给吓了一跳,“够了,又没说你什么,哭哭啼啼的像什么话。”甄姨娘没想到,侯爷居然会连表面功夫都不做了,知趣的立即收声。   “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先回去吧。”贾涓出来打了圆场。   “是,奴婢先告退了。”甄姨娘犹豫了一会。   让人换上新茶后,“侯爷,你今儿这是怎么了,把她打发出去就是,何必为了她发这么大的脾气。”贾涓不是圣母,看到侯爷对如花似玉的甄姨娘吹胡子瞪眼,心里其实是很得意的。   侯爷被甄姨娘搅得喝茶的心情都没有了,“以后你少见她,奇了怪了,在扬州的时候听她说话还算正常,怎么到了京城就变得阴阳怪气的。这段日子,她见过哪些人?”甄姨娘身上有种说不出的怪异,令人有点不安。   贾涓想了会,“我把她安置在南边的菊墨坞,小院离柳氏和李氏的红香圃不远,菊魔坞的一举一动是瞒不过两位姨娘的。这段日子,甄姨娘除了饭后在后花园偶尔散散步外,就在菊墨坞里闭门不出。她那个小丫鬟叫彩儿的,倒是一个活泼的主。”   “对了,要说见过什么人,她只是见过宫里的一个小太监,是甄太贵妃宫里的人。秦大见过腰牌,不会有假。”贾涓想起这件事,觉得有必要汇报情况。   水方已经从秦大那听说此事,“甄太贵妃那边如今都自顾不暇了。哼,还真以为甄家的女人就她一人,不用理会她。”宫里传出消息。甄太贵妃和甄婕妤公开表示不和了,如今姑侄两人正斗着热闹呢,哪里有功夫管一个小姨娘。 ☆、第67章   前脚送走了水方,后脚荣国府的史太君就派人来打听虚实了。小说里,史太君跟前有体面的管家媳妇出门传话,都是能在正厅上跟太太们说得上话的。就连荣国府的小主子们看在老太君的面子上都要尊敬的称呼一声妈妈。   这些子人到哪里都有一种不知道打哪来的优越感,明明只是下人的身份,却要摆出一高人一等的姿态来。只是出门传话而已,又不是出远门办差,至于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么,套了三辆马车不说,后面还跟着七八个小厮和奴仆,外人看这架势,还以为是哪家的太太要出门子呢。   秦大家的站在角门外不动声色的看着门口停着的三四辆马车,前面已经有人报信,秦大家的自然知道来得是谁家的奴才,她也不着急迎上去,大家都是奴才,谁也高贵不到哪里去,秦大家的才不会没脸没皮的凑上去。   赖大家的在马车里扭捏了半会,才在小丫鬟的搀扶下从马车里钻了出来,探出脑袋不留痕迹的扫了一圈,然后脸上堆起笑容,朝着秦大家的方向喊了声,“劳烦,诸位姐姐了。”她是第一次来侯府传话,自然是不认识秦大家的。   “敢问姐姐怎么称呼?妹妹是荣国府赖大家的。”赖大家的一眼就看出秦大家的是领头的那位,看起穿着不像是普通的媳妇,大概也猜出是侯府里有头有脸的管家媳妇了。于是,更加不敢怠慢,说起话来亲热的很。   秦大家的是听说过荣国府的赖家,他们家是宁国两府的世仆,一家几代都在贾家为奴为婢,熬了好几代才得了体面。赖嬷嬷不是贾家的家生子,十岁的时候被拐子卖进贾府的,先是国公院中当小丫鬟,贾母嫁进荣国府后,又被分到贾母的身边当差。   她凭着饱经世故和风霜得来的聪明,左右逢源,渐渐赢得了贾母的信任和嘉许,很快就爬上了贾母身边贴身大丫鬟的位置,就连贾母的陪嫁丫鬟都被她挤兑的靠边站了。   没过几年,跟着陪嫁过来的丫鬟,不是死了,就是成了通房丫鬟或者姨娘,就剩下赖嬷嬷一个可心的老人了,贾母是越发离不开赖嬷嬷。正好国公府书房的老管事的儿子当了要娶媳妇的年纪,求到贾母这边来了。   贾母是见过赖家小子的,觉得小子人品不错,赖家在贾府又有些体面,就把赖嬷嬷配给了赖家的小子。赖老管事一家原先想着能娶一个正院出来的三等丫鬟就算不错了,没想到居然是贾母身边的得力大丫鬟,这天大的福气可把赖家人给乐坏了。   有了贾母撑腰的缘故,加上赖嬷嬷又懂得讨公婆欢心,把公婆哄得逢人就夸媳妇的好。早年嫁出去的几个大姑子,回到娘家也不敢对赖嬷嬷大小声,生怕得罪了弟媳妇,连累自家男人丢了差事。   赖嬷嬷的肚皮争气连着生了两小子,在赖家的地位更加的稳固了。公婆死得早,临死前还眼泪巴巴的拉着赖嬷嬷手,说赖家娶了她这个媳妇,是赖家几辈子修来的福分,说的赖嬷嬷自个都觉得心虚的很。   上面没了公婆,她顺理成章的成了赖家的主心骨,不仅自家男人都听她的,就是赖家的亲戚也看在贾母的面子上对她言听计从,她的日子是越过越顺心,滋润的不得了。   好景不长,她男人夏天的时候得了苦夏,吃了几副药后没熬过夏天就死了,赖嬷嬷虽说跟自家男人说不上有多深的感情,但是好歹一块生活的这么些年,两人又生了两个小子,突然一个人就这样没了,赖嬷嬷就懵了。   过了好久,终于缓过神来自己居然成了寡妇,抱着一双半大的儿子,赖嬷嬷突然间号啕大哭。她这一哭,把灵堂上的众人给吓了一跳。   贾母得了信就觉得有些愧疚了,要说这么亲事是她一手促成的,当初看着赖家小子壮实的跟头牛似得,万万没想到却是一个短命的。自从长女夭折后,贾母就开始念佛了,迷信的认为是早年自己手上沾了血腥,才会遭到报应,越发相信起因果报应一说。   于是,她决定要好好的补偿赖嬷嬷才是。赖嬷嬷孝期一过,就被贾母提拔到了房里做了管事媳妇。赖嬷嬷以前挂着管事媳妇的名,手中却没有多大的权利,每日里只是来陪贾母说说话,打打牌,讨好贾母而已。成了有实权的管事媳妇后,赖嬷嬷在府里的地位俨然爬到了最高峰。   当然,这里面的枝枝节节外人是不得而知的,只知道荣国府的家生子中赖家是最得史太君的信任,像这种传话的差事,根本不用赖家的两个媳妇亲自出面的。史太君这次居然派了赖家的媳妇来传话,看来史太君那边是真的着急了。   “原来是赖家姐姐,奴家男人姓秦,赖家姐姐和几位姐姐请跟奴家往这边走。”秦大家的笑着迎了上去,难怪这么大的排场,原来是有势力的奴才出门,都说八公府最讲究脸面,看来这流言不假。   趁着两人寒暄的功夫,进财媳妇悄悄退下赶紧给夫人报信去。“哦,原来是她。”在荣国府做客的时候,在史太君跟前见过赖家大媳妇,印象中模样长得不怎么样,却是说话很讨巧的主。赖家小媳妇是没机会见过,听说也是一个灵透的。妯娌两人,分别在宁荣两府当差,赖家的人还真的是会钻营。   管妈妈犹豫了,如果来得是旁人,夫人的身份摆在这里是不用见的,随便派一个管事妈妈陪着说话就成。可是,史太君派了赖家的媳妇来了,情况就不同了。   不说,赖家在荣国府是如何如何体面,就单论史太君的意思就很明显。意思是,派了身边贴身亲信来侯府,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史太君,出于对长辈的恭敬,夫人是不能失礼的。而且,史太君之所以派了这么一个可心的人来问话,肯定是有机密的事情要说的,这种事情也只能像赖家媳妇这样子的人才能听。   “夫人,人快到前院了。”进财媳妇小心提醒道。   贾涓留意到管妈妈的神色,关切的问,“管妈妈,你可是身体不适?”管妈妈上了年纪,按道理该跟陈妈妈一样可以荣养了,贾涓本想赏银子,并且把卖身契还给她,让她母子回金陵买地做小地主享清福。   管妈妈不答应,说是老家没什么人了,回去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还不如留在京城。再说了,她家小子如今在外采办干得好好的,说什么都不愿意回金陵了。   在京里,当家太太会见有脸面的管事媳妇和婆子的情况也是有的,尤其是在八公府和四大王府中最常见。“奴婢没事,奴婢只是在想老太太派了这么个人来,想是有什么机密的事要交代。”管妈妈实话实说,“只是,依着夫人的身份见客,未免太高看她了。”其实,管妈妈还真的是想多了,贾涓压根就没有想见的意思,   水方临走前交代了,如今八公府相继败落,清流世家陆续上台后。清流世家最讲究的就是规矩两字,像这种自降身份的事儿是向来不做的。不知道,其他的府里如今是什么样子,侯府这里以前是注重规矩的,现在更是向清流世家看齐了。   谁不知道,当今圣上很是器重清流世家,常常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夸奖清流世家家风严谨,堪当世家典范。大户人家得了消息,赶紧约束下人,整顿家风,免得被皇上一个不顺眼,落成八公府那般的下场。   贾涓牢记水方的话,对府里上上下下约束的更加严格了。并且,在菊墨坞附近安排了人手,紧盯着翠花姨娘主仆两人,如有发现任何动静立刻禀告。就怕她趁水方不在,背地里做见不得人的勾当,跟宫里的那位搭上线,那就坏了事儿。   至于,荣国府派人来问话的事,贾涓就没有放在心上。如果是为了林夫人的事,那就更轮不到贾涓说话了,论亲疏远近,林夫人可是史太君的嫡亲闺女,是荣国府正经的大姑奶奶,里里外外都比她这个所谓的堂故奶奶来得亲近。   连史太君都不知道自家闺女的事儿,她这个根本就没有见过的面的堂姐妹又怎么会清楚了。再说了,即使侯爷跟她家姑爷在一处当差,也不代表侯爷是知道林家内宅的事,侯爷毕竟是外男,一个外男去管同僚内宅的事,说出来不是得把人给笑死。   “请柳姨娘过来一趟。”夫人这是想让柳姨娘陪客。管妈妈觉得这样子的安排是使得的,看来夫人是早有安排,突然觉得自己太过于操心了就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夫人,奴婢刚才逾越了。”   贾涓笑了笑,“府里多一两个像管妈妈的人操心管事就好了。”留管妈妈在身边也有好处,秦大家的不常在屋里伺候,进财媳妇等人经验太少,有些事拿不定主意,只有像管妈妈这样的老人管得了事。   赖大家的在偏厅坐了许久不见有人过来,正觉得纳闷的时候,听见有脚步声近了赶紧整理衣衫起身。本以为是夫人,抬起头却看到一位半奴半主打扮的妇人走进来。因为猜不出对方的身份,不好称呼,所以就杵在原地先等对方发话。 ☆、第68章   柳姨娘进屋后,选了右边的第一张椅子坐下,赖大家的大概猜出了对方的身份,应该是侯府其中一位得势的姨娘。“赖家妹妹,这位是柳姨娘。”秦大家的在赖大家的耳边小声的说。赖大家的是听说过这位柳姨娘的来历,收起轻视之心,恭敬的行了半礼。   来之前,史太君特意交代赖大家的一定要见到候夫人本人,向她打听贾敏的事儿。候夫人却称病不见客,只派了柳姨娘出来招呼,赖大家的到了嘴边的话儿又没办法向一个姨娘问个详细。寒暄了几句,让跟来的媳妇们把表礼呈上后就找借口告辞了。   前些日子,史太君去南安王府做客,正跟南安老王妃说话逗趣,旁边几个妇人的议论声大了些,不小心飘进了史太君的耳朵里。如果是往常,史太君只当成耳边风不去理会。   可是,当她们提到林御史三个字的时候,史太君难免起了好心之心,心里想着这些妇人是哪家的官眷,难道不知贾家和林家是姻亲关系,居然没眼色的当着事主的面议论。于是,一边跟南安老王妃玩笑,一边竖起耳朵听她们说话。   原来,这里面有一位太太,她家老爷是在扬州下属的仪征县任县令一职,三年任期已满,上个月跟着陈县令回京述职,陈县令是吏部尚书门下挂名的弟子,借着这层关系本该可以很快补上肥缺,走马上任去富庶的某县继续历练的。   可惜,天不遂人愿,吏部尚书偏巧犯了事,虽说罪名不至于被抄家问斩,但尚书的位置是保不住了。吏部尚书罢官后,带着一家老小回了老家,听说半道上遇上打劫的,全家都死在了劫匪的刀下。此案至今未破,最终草草结案报上朝廷。   陈县令刚到京城听闻此事,吓得面无血色,夫妇两人望着一车的表礼暗自庆幸,以前跟吏部尚书走得不算太亲近,没有被无辜牵连进去。同时,又幸好没有派人提前送表礼去尚书府,要不然就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倒赔了银子。   陈家在京里有一门远亲,夫妇两人就暂住在远亲的别院中。陈县令每日跟旧日的同僚好友喝酒套交情,陈太太也不闲着,跟着远亲家的太太出门子交际,失了吏部尚书这座靠山,夫妇两人只好自己四处蹦跶了。   其实,依着陈太太的身份是进不了南安王府的,她这次能来是花了银子走了几道路子,才能舔着脸跑来奉承。南安王妃接过她的表礼,看都不看一眼就让人把陈太太带下去了。   陈太太也不在意,跟个花蝴蝶似得在官太太中间乱窜。贵族圈里的太太们互相之间都是熟识的,谁会去愿意搭理半途冒出来的土包子。陈太太再怎么脸皮子厚也不好意思了。只好拉着差不多身份的几位官太太在那说闲话。   这几位官太太是外放官员的家眷,说得是京城外的八卦事,都是久居在京城里的贵族太太们没有听过的新鲜事儿。旁人听着得趣就自降身份移动脚步来听热闹。陈太太说着说着,开始得意忘形起来忘记了忌讳。   “你们是不知道,林御史家的公子没了。”陈太太故意停顿一会,果然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就连不屑跟陈太太等人交谈的一些子人也都偏过脑袋。   “什么时候没的?”大伙听说过,林御史家仅有一位嫡子,是一棵病秧子,常年抱着药罐子当放吃不说,全靠上好的补品养着。“不是说,皇上派太医在林府,怎么还是没有保住?”   陈太太拍了拍胸口,压低嗓音说道,“就是大罗神仙下凡也是救不活的。实话给你们说了吧,林家公子不是病死的,是死于非命。我家老爷说,孩子的尸体在荒野暴晒了几日,尸体上都沾满了苍蝇虫子。”   这一道令人震惊的消息,让在场的人全部噤声,不再接话下去。南安老王妃下意识的瞅了一眼史太君,这不看还好,一看差点把老王妃给吓出毛病来。   史太君一听外孙没了,以为外孙的病秧身子最终是没熬住,心下伤心之余又痛惜闺女命苦,哪里顾得上其他,难过的开始大口喘着粗气,喉咙里堵着一口痰难受的要命。   后来,又听到外孙居然不是病死,死得时候样子还挺惨,不用问就猜出是被人害死了。她更加的喘不过气来,她身边的丫鬟赶紧上前帮着抚背顺气。南安老王妃生怕老姐妹在这里有个好歹,不好跟荣国府交代,赶紧让人请太医。   事后,南安王妃亲自出面追问陈太太事情的来龙去脉。陈太太在众人同情的目光中,战战兢兢的跟着南安老王妃屁股后面去了偏厅,把从她家老爷听来的小道消息转述了一遍。史太君听完后白眼一翻昏了过去,南安王府顿时忙做一团,手忙脚乱的把老太太给抬到老王妃的住处去。   王氏怀着胎儿行动不太方便,这次没有跟着史太君出门子,而邢氏那边,贾母压根儿就没打算带她去.。这不,老太太身边除了两丫鬟,就没贾府其他女眷在旁边照顾了。南安老王妃婆媳两人一看这不是办法,连忙派人去把荣国公府传信,让公府两位老爷赶紧来接老太太回去。   事后,贾赦兄弟两人打听回来的消息,比从陈太太那听来的更加糟糕。原来,歹人将林哥儿绑走的目的是想借此威胁林如海,林如海没有答应歹人的要求。歹人一怒之下就把林哥儿给杀死了,并且故意把林哥儿的尸首丢在城外一处偏僻的山坡上,任由野兽虫蚁啃其尸首,使其死无全尸。   当然,贾赦兄弟是不敢把详细情况告诉老太太,只挑了重点来说。老太太一辈子精明,哪里听不出两兄弟有所隐瞒,心急如焚的让他们照实说。两兄弟被逼无奈之下,只好如实的说了,就连林哥儿死后的样子面无全非这一段也没删减掉。   老太太不出所料的又晕倒了,太医早就在旁边候着呢,不用贾赦兄弟喊人了,自觉自发的跑进来给老太太施针。老太太醒来后第一句就是让贾赦给林如海书信一封求证此事。   扬州那边很快就回话了,大概意思是林哥儿只不过是偶感风寒不能见客,不知是何人在外面散播谣言,让老太太担心受怕了。信中含蓄的提到一件遗憾事儿,林贾氏肚子里的孩子最终还是没有保住,至于以后能不能生养就不好说了。   老太太听到前面一段刚放下心来,只要林哥儿没事就好。林哥儿打小就经常生病,老太太已经见惯不怪了,照着老太太的话来说,林哥儿是世家公子,身边一圈的下人伺候着,凡事都用不着他动手,那些体力活更是沾不上边,体弱就体弱些吧,只要以后能娶妻生子继承家业就行。   也不知道是哪些子人在背地里胡说八道,传言林哥儿被歹人害死不说,还编排出暴尸荒野的这种令人发指的恶毒话来。不要说老太太了,就是贾赦兄弟两人都想找出幕后主使之人,替妹妹讨公道了。   越往后面听,老太太越替贾敏难过,拼着命怀上的孩子,这说没就没了。一想得到打小宝贝养大的闺女,自从嫁人后就没有过几天舒坦的日子,老太太的心就疼得厉害,恨不得立刻起身下扬州探望闺女去。   老太太本来想让大儿子告假去扬州看看的,谁料到朝中突然起了风向,一夜之间平日里交好的世家都倒霉了。宁荣两府生怕受到牵连,分别约束家人不得随意外出和跟外人有接触,以免被人抓到话柄。贾赦的扬州之下行自然就取消了。   风波平息后,老太太再也坐不住了,听说文定候回了京城的消息,就派了赖大家的去了侯府,想从贾涓那探听虚实。自从上次贾敏的奶娘在补药中下药被林如海抓了正行,林如海就跟岳家生分了,表面上礼尚往来的不断,其实老太太心里清楚的很,林如海恐怕是早就对贾家不满了。老太太知道,林如海是不会对自己说实话,只好走弯道来关心闺女了。   荣国府的荣禧堂内,以史太君为首的荣府主子辈的大小女人们齐坐一堂,翘首以盼的等着消息。王氏和邢氏妯娌两人是否是真心暂且不论,只看那史太君一脸焦急的模样,就知道她是真心关心贾敏。   “见着夫人了?夫人怎么说?”史太君免了赖大家的礼,着急的问道。   “回老夫人的话,夫人昨夜凉了肚子折腾了一宿,奴婢去得不巧,夫人刚喝药睡下了。”赖大家的埋下脑袋。老太太露出失望的表情,“唉,你下去吧。”莫非是侯爷特意交代过,要不然早不病晚不病,刚巧这个时候称病了。老太太心下不安起来,开始肯定林如海是没有说实话。   妯娌两人大气不敢出一声,安静的观察老太太的脸色,只要老太太一个不好,她们就准备起身喊人了。正厅里的气氛一瞬间安静的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可以听得见,史太君愣了半会神,摆了摆手。   “罢了,罢了。既然嫁了人就是人家的媳妇了,再怎么操心也落不到好。老二家的,你让人从我的库房里挑几样药材给大姑奶奶送去,做娘的只能替她做这些了。至于以后,就看她有没有那福气了。”语气中透着伤感。王氏这回乖巧的很快应下了,反正老太太贴得是自个的私房。   扬州林府书房内   “听说,荣国府派了人打听消息?”   “老太太跟着凑热闹,已经被我打发走了。也不知道是谁故意散播谣言,你回京后来了好几拨人,话里话外都在暗示不要得罪了那位主。”   “嘿,看来那位主是装不下去了。”   “你说,林哥儿会不会真的在他手上?”   “不会,有消息说,绑走林哥儿的刺客是柳家的人。”   “啊。。。。” ☆、第69章   贾涓进宫请安,在慈宁宫那看到几个面生的妃嫔,又不见据说很得皇上宠爱的甄婕妤,难免起了好奇之心。正巧,大长公主也在慈宁宫内陪太后说话。大长公主的身份不一般,跟太后的情分更是情同母女,在太后面前说话向来是自在的。   大长公主没有贾涓那么多的顾忌,随口问了一句,“咦,怎么没见甄婕妤?”话音刚落,下面坐着的众妃们面上表情瞬间各有各的精彩,太后淡淡的说道,“她如今是甄婉容了。”大长公主吃惊了一会,然后很快就淡定了。毕竟是在宫里长大的公主,对内宫的事儿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前段日子得势的甄婕妤昨晚侍寝,言语间冲撞了皇上,由庶三品婕妤降为从五品婉容,一夜之间就从一宫主位贬到惠福宫偏殿跟惠嫔作伴去了。   听说,自从二皇子造反被擒,皇上将其幽禁如意馆后。惠嫔的脾气是越发的不好,常常拿身边的宫女和太监出气,不是鞭打就是辱骂,跟以前“贤惠”的样子判若两人。   惠福宫有门路的奴才早就换地方当差了。只有新进宫的宫女和太监,才会倒霉催的被总管分到惠福宫。皇上把甄婉容和惠嫔放在一块安置,以后可有热闹看了。   这话是,跟贾涓关系不错的叶昭仪悄悄在贾涓耳边说的。这话也只有像叶昭仪才敢当笑话提了。换成别人,谁敢在慈宁宫里乱嚼舌根。   贾涓突然觉得尴尬了,像侍寝这等涉及皇家私密的事儿,岂能是她能知道的。既然是昨夜发生的事,也就是说消息还没有传到宫外。或者说,已经有后妃通过各自的渠道把消息带了出去,只是大伙不敢随便议论而已。谁知道,甄婉容在侍寝的时候怎么得罪了皇上了,光是侍寝两个字,就足够令人浮想联翩了。   偏偏身边这位叶昭仪,仗着是太后娘家远方外甥女的身份,说话起来是毫无顾忌。贾涓觉得她能在宫里生下一个健全的小公主来,已经算是她命大了,想来应该少不了皇上的暗中保护。   皇上会这么做想必是看在太后的面子上,加上太后的娘家叶家也算是老实,重来不做出格的事儿,更重要的一点族里没出几个人才,就是有小心思也翻不起大浪,才会令皇上另眼相看。   慈宁宫里的气氛变得微妙了起来,大长公主后悔自己多话,“太后,你可听说了荣国公府的大孙子跟李家定了亲。”“哪个李家?”太后跟史太君年轻那会姐妹一场,如果不是因为出了王氏霸占先嫂子的事,太后和史太君之间的情分也不会淡了。   依着太后对史太君的了解,替大孙子挑得亲事应该是门当户对,家世不错,足以能配得上荣国府门楣。想当初史太君给大儿子娶回了家世不显的填房太太。太后就觉得奇怪了,这老太太是转了性子不成,后来王家的姑娘进了贾家的门,加上知道了老太太如何偏宠二房的奇葩做派后,太后就有些明白老太太的小心思了。   太后算了算,京城里倒是有几户姓李的官员,不知道是哪一户能入了史太君的眼。“李守中,李大人家的千金。”大长公主笑着说,她见过李太太一面,印象中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想必李家千金的性情也差不到哪里去。   “李守中?”太后喃喃自语,想了半会才记起这么一个人来,“原来是国子监祭酒李大人。他家虽然门第差了些,但是一家子的人品都是不错的。一门四探花就是夸得他家,听人说,李家男女无有不诵诗读书者,堪称得上书香门第了。”荣国公府总算是说了一门好亲事。   大长公主突然想起贾涓跟荣国公府有亲戚关系,“夫人,贾家大公子的吉日是定在何时?”“回公主的话,臣妇记得好像是开春时节。”贾涓这才知道李纨的娘家这么有名,要是按照现代的说话,那就是知识分子家庭了。   以前不论是读红楼梦原着,还是看红楼梦的影视剧,贾涓都觉得李纨这个角色就是一个悲催的主。嫁进贾家后,还没过足公候家大少奶奶的瘾,相公贾兰就早逝了,她正是好年华的年纪,却成了熬日子的寡妇。   她膝下的独子贾兰是贾家的重长孙子,说起家世来,贾兰比贾宝玉是差不到哪里去,贾元春跟他的爹爹是一奶同胞的亲兄妹,贾元春成了皇妃后,贾兰也算得上正经的皇亲了。再说了他可是荣国府的重孙辈第一人,二房以后的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按道理,在荣国府是应该非要有地位的,李纨靠着儿子也该是能说得上话的。偏偏,上面有一个年龄相差不大的亲叔叔,这位衔玉而生的叔叔吸引了王氏和史太君的全部视线,一应用度全部超过了标准,甚至于,只要老太太有的,贾宝玉那也必须备一份。祖母都是如此疼爱了,作为亲娘的王氏更是把贾宝玉当成凤凰疙瘩护着。   对比之下,贾兰这个身世可怜的孩子,没有得到王氏和史太君的特别优待,在府里的经济待遇只能称得上吃穿不用愁,比起贾宝玉来那简直是天上跟地下之别。荣国府惯出的奴才们,各个都长了双富贵势利眼,使唤那些体面奴才来,比如加一盘肉菜或者点心,还得给奴才塞银子。   贾兰死得早,死后应该是没有多少遗产留给李纨母子,李纨失去了唯一的经济收入来源,光靠府里发的那丁点例钱,要想在府里过得多好还是很勉强的。她只能忍耐下去,支撑她的精神支柱就是她的儿子贾兰了。   书中描述贾兰的段落不多,除了原作者是想把他放在后面留一个伏笔,也有贾兰自身的原因。古时候的孩子都很早熟,尤其是生活在荣国府这种人际关系复杂的大家庭中,贾兰过早的领悟到了世态炎凉。加上,李纨母子地位尴尬的局面,让贾兰不得不低调做人,出风头这种高调的事就让贾宝玉来做好了 。   李纨明白,若想在贾家出头,只能靠读书了。所以,贾兰是不屑与跟贾宝玉一样整日的在老太太那逗乐,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抱着书本躲在自己的院子里用功。日子久了,他在众人眼中的印象是一个沉默寡言的孩子,唯一的优点就是他书读得很好,是贾家几位公子中,最有可能考上功名的一位,当然故事的最后他的确是中举了。   这要是换成别的家里,依着贾兰的人品和出息肯定是受到肯定的。可是,坏就坏在他投错了胎,生在了荣国府这样子奇葩的家里。王氏是他嫡亲的亲奶奶,史太君是他爹爹的亲祖母,却在她们两人眼中成了可有可无的人儿,地位就差跟庶出的小叔叔一般看待。难怪,有的同人小说,喜欢把贾兰和贾环写成关系很好的叔侄,看来是有他道理的。   李纨是寡妇的身份,很多场合是不能出席的,贾兰能被带出场见人的机会也跟着少了。幸亏,贾政没有迂腐到不堪的地步,在重要场合谁都不会关心贾兰在不在场,只有贾政还能记得起他这个倒霉催的亲孙子,派人把贾兰接了过来。   有的砖家说,贾政再如何关心孙子,也不好越过管内宅的王氏和史太君那头去,再说了,他一个做公公的,经常往寡妇儿媳那边跑,说出去也是不像样子的。贾兰的年纪还小着,只有等他大了可以搬到外宅独居住后,贾政才能照顾一二。所以,贾政也是应该听说了贾兰的事儿,但是碍于诸多原因之下是爱莫能助。   贾涓认为,这些全都是借口,如果贾政真有心怜惜孙子,作为一家之主的他是有能力想到法子来帮衬李纨母子的,毕竟贾政心里清楚的很,贾家以后是要靠贾兰重振家业的,至于贾宝玉就不用指望了,他不把家业给全部败光就算是祖宗显灵保佑了。   在封建社会,寡妇再怎么有管家的能力,在条条框框的约束下,才能无以施展,每日里只能带着小姑子们做绣花打发时间,对于她的形容词用得最多的就是心如枯井这四个字,光从字面上看,就值得人们同情的了。   贾涓是不清楚书中李纨的结局是如何了,只知道贾兰后来是真的有出息了,因为砖家有两种说法,一种是贾兰中举,李纨苦尽甘来,来不及享儿孙福就病死了。另外一种说法是,贾兰得知中举的喜讯后,了无遗憾的死了,至于得什么病死得,砖家没有细讲,,总之是悲催的主。   “夫人?”身边传来叶昭仪迟疑的声音,贾涓顿时回过神收回心思,抬起头正好跟对面一位圆脸的妃子对上视线,那位妃子笑眯眯的望着贾涓,一副跟你很熟的模样。贾涓愣住了,这位好像是李贵人,听说生了七公主后就失了宠。   贾涓跟她的见面次数算上这次,也只是见过两次面,没说上话点头之交而已。不知道李贵人又是唱的哪出戏,贾涓礼貌的回了一个笑脸算是打了招呼。叶子昭好奇的问道。“夫人,你跟李贵人很熟?”   “算上这次,只见过两面。”贾涓摇摇头,一脸茫然。 ☆、第70章   李贵人的娘家远在陕西陇县,较真算起来跟李守中家里是有些关系。这还是两家的大人同朝为官之时,闲话之间牵强攀谈上的交情。真正论起来,两家一个祖籍在陇县,另一个的出生地是临洮,两家压根子是八竿子打不上。   刚进宫那会,李贵人曾经风光过几年,可惜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她很快就失宠了。她之所以被皇上冷淡的原因,听说是被先头的牛贵人给陷害了误中了圈套犯了皇上的忌讳才被降了等级。皇上念及她毕竟是七公主的生母,幼女无辜的份上,给了她一个贵人的封号,当然侍寝是不用想了,以后好生养育七公主才是正经事。   李贵人智商不高,皇上怕她把七公主给带歪,就派了四个教养嬷嬷和两个乳母教养七公主。这几个嬷嬷和乳娘都是有经验老道的老人,又是皇上亲自挑选的人,照顾七公主的时候很是周全。   哪里轮到李贵人插得上手,李贵人只能在远处眼巴巴的瞅着孩子,样子说不出来的可怜。说是把七公主放在李贵人跟前,其实说白了李贵人就是一个摆设。   七公主是嬷嬷们一手养大,自然是跟身边的人亲近些,和自己的生母李贵人反而疏远了。李贵人天真的想过,现在孩子还小着,等孩子大了就会知道谁是她的亲生娘亲,可是后面的事儿深深的把李贵人那丁点的自信心给打碎了。   现在七公主也渐渐大了,到了知事的年纪,在宫里鱼龙混杂的大染缸生活的小孩子,就是再不懂事也该懂事了,他们比同龄孩子早熟了许多。   她大概是从教养嬷嬷和乳母那听说了当年的事,而且敏感的认为自己是一个不父皇宠爱的公主。于是,小人儿对于自己的亲生母亲的感情变得复杂起来。一面是同情生母不被父皇待见,另一面为有这样子上不得了台面的生母感到羞耻。   从她记事起,父皇从来都没有来过母妃这里。如果母妃是静母妃就好了,那就可以天天见到父皇了。这话是她背着嬷嬷们,躲在大树底下对蚂蚁们说得话,被密探们“无意间”听到了,传到皇上耳朵里,皇上摇摇头深深的叹了口气。   李贵人开始发现七公主的变化,她试图像七公主小时候一样用零嘴儿来讨好她。七公主居然露出了厌恶之情,撅着小嘴双手推开李贵人小,脸涨着通红转过身子跑开了。李贵人一个踉跄没有站稳,一屁股坐到了地,双眼痴痴的望着七公主离去的反向,无声的掉下眼泪来。   跟着她陪嫁进宫里来的大宫女,看着都替小姐难过,她抽抽搭搭的上前要扶李贵人起身,被李贵人拒绝了。李贵人完全不顾周围宫女异样的目光,坐在原地喃喃自语,大宫女离得近听得仔细。   原来,李贵人在一个劲儿的自责自己当初不该为了一时之气,自不量力的去招惹牛贵人。到头来,孩子虽然生下来了,但是跟自己不亲不说,还被自己的亲生孩子给嫌弃了,忙碌了一场有何用,到头来自己却成了众人的笑柄。   这些年,李贵人处处跟牛贵人不对付,凡事有牛贵人的地方,她就冒出头来挑拨对方,如果不是她真的没有脑子忘记了教训,那就只能说她是破罐子破摔了。   所以,上次在慈宁宫里,李贵人居然敢在太后面前故意出声暗讽牛贵人,揭开牛贵人一直以来耿耿于怀的疮疤。太医院的太医全都瞧过了,补品也是吃不少,牛贵人始终怀不上龙胎。眼见同一批进宫的几个下等妃子都有了身孕,牛贵人是越发的着急了。   先不说她们有没有保住龙胎或者是否顺利诞下龙子和龙女,好歹是用事实证明她们是能生养的。牛贵人也是有过孩子的,只可惜是她自个不小心,冰天雪地的非要跑到御花园赏雪景,在路上滑了一跤把孩子给流掉了。   从这以后,她肚子就再也没了动静。有传言,她那次流产是有人精心策划的阴谋,至于事件的真相随着当事人的逝去,也不得而知了。   在慈宁宫里闹了一出,偏巧赶上被皇上听见了,本以为会受到皇上的责罚,没想到却是牛贵人折了面子。如果不是场合不对,李贵人差点就要得意的笑出声,看到牛贵人一脸委屈的样子,她心里痛快极了。   后来,牛贵人发了疯,敢在宫里行刺安才人,要不是安才人躲得快,恐怕是要死在了牛贵人的匕首之下了。李贵人亲眼目睹了牛贵人精神失常的全部过程,她当时整个人都被吓傻了。   李贵人生怕牛贵人行刺安才人不成,会调头来杀自己,连忙顾不上形象的蹲在椅子后面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直到,侍卫们赶来把牛贵人抓住,李贵人才匆忙整理仪容从椅子背后钻出来,跑到皇后身边做做样子。   牛贵人挽起来发髻披散开来,面上精致的妆容被泪水和汗水都给毁了,配上她扭曲狰狞的面孔,用面目可憎来形容最是恰当不过。整张脸失去了以往的颜色,如今她连一个普通的宫女都比不上。   她没有跪地求饶,只是咬着牙龈瞪着在场的每一个人,眼中有种说不出的恨意,最后,她被侍卫们五花大绑的拖下去了。李贵人看到后没有预想中的高兴,反而是偏过脑袋不忍心看下去了。李贵人被牛贵人的下场给惊吓到了,一回到宫里就大病了一场。   最近,李贵人非常的老实,说话不再向以前一般无脑子了,连身居高妃位,有皇子护身的惠妃也都被降了妃位。李贵人这样子向来不受宠的妃子,更是不敢在宫里做出出挑的事来,就怕皇上一个不顺眼,也跟着倒了霉。   娘家前些日子在皇上的默许下往宫里递来一封家信,信中除了说些家长里短的话,也提到了她的兄长中了举人,如今正赶上皇上重用清流之时,幸运的被吏部安排了一个外放的位置。只要李兄长以后做出政绩,前途是不可限量的。   李贵人读完家信之后喜极而泣,虽说目前是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但是好歹是能做官了。真的是祖宗积了阴德,保佑兄长中举后一年就遇上了好时间,换成以往,不知道要走多少门路,白花多少银两才能买到一官半职,现在不用花心思就能当上官,难免心情会激动。   信上还交代李贵人,在宫里要安生点,不要乱跟别人掺和,把小公主安生养大就是。这些年,娘家人也想通,靠着李贵人帮衬娘家是指望不上了,她在宫里平平安安,低调做人就是帮到李家了。   李贵人看到这段面上羞愧的泛红,娘家人还提到,她未出阁前认识的李守中大人家的小妹妹,也到了说亲的年纪,李家太太是见过他家千金李纨的,一看就知道是一位人品不错的小姑娘。要不是两家有着名义上的远亲关系,李家太太就想上门替兄长提亲了。   过后打听了,李纨已经跟荣国公府的大公子叫贾珠的定亲了。贾珠虽说出身八公府,是正儿八经的世家子弟,但他是一个有功名的公子哥,背后有荣国府撑腰,以后的前途自然是没话说。   李守中家能跟荣国公府结亲,令李贵人的娘家很是羡慕。两家人各自存了小心思,又开始互相之间有了往来,平日里跟亲戚似得走动紧密。两家人在京城都是独门独户,不像其他大族人口众多,热热闹闹的很。如今,多了一门亲戚走动也有了依靠。   “李贵人,最近又入了皇上的眼。”叶昭仪见贾涓和李贵人没有交情,捂着嘴在贾涓耳边说起了八卦。前几天,皇上居然翻了李贵人的牌子,破天荒的去了李贵人的宫里,把李贵人高兴的不知如何是好,接驾的时候频频出错,也亏皇上能耐得住性子没有甩手走掉。   这也不能怪李贵人跟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刚进宫的小秀女似得,人家被皇上冷淡了多年,千盼万盼的终于把皇上等来了,一时手足无措失了方寸也是能理解的。这事不知道被哪一个嫉妒的妃子多嘴传得是沸沸扬扬,全当成笑话来看。   皇上看着年纪也不老,在现代也称得上帅气中年男子,只要身子保养的好,经常锻炼,这广沾雨露的事儿是可以有的,还不至于老到不能行房@事的时候。后宫的妃子全部都是皇上的女人,他像想找谁侍寝都行。这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贾涓无话可说了,莫非后宫的女人除了吃醋拈酸就无事可做?   贾涓忙扯开话题,不想继续往这个话题说下去,挑了一些宫外有趣的事来转移叶昭仪的注意力。叶昭仪久居深宫,很少有机会听人说起外面的事,也忘记了刚才的话题。两人聊得正得趣,就听见大长公主的大笑声。   众人这时才发现大长公主跟前突然冒出一位小姑娘,小姑娘手上还抱着一个虎头虎脑的胖娃,不知道是小姑娘说了些什么,惹得大长公忍不住笑出声,就连太后也被逗的直乐呵。 ☆、番外   叶昭仪所出的玉瑶公主,序齿排行第九。因生母是太后娘家的远方侄女,所以打一出生就很得太后的宠爱。太后曾经一度想把玉瑶公主接到身边,自己亲自养育。后来,经皇上提醒,才打消了念头。   玉瑶公主的确长得讨人喜欢,嘴巴又是一个极其能说的主,太后把她当成掌上明珠似得捧在手上疼爱。有了这一层的关系,她可以不用通传就可以随意进出慈宁宫,有时候玩累了干脆就留宿在慈宁宫。   仗着这份恩宠,玉瑶公主在兄弟姐妹之中是最为霸道不过的,加上她年纪最小,就连排行老七的皇子都比她大了好几岁,根本玩不到一块去。再则几位年长的皇兄们都是干大事的人,更不屑与跟一个小姑娘计较。而其他几位公主,都被各自的母妃管得很严,整日里在宫里学这学那的,也是没功夫跟玉瑶胡闹。于是,玉瑶俨然成了宫中一个小霸王。   皇上有次笑着对太后说,可惜了玉瑶,如果是一位小皇子,以后肯定有出息。太后笑了笑,知子莫若母,玉瑶要是真的是一位小皇子,富贵自然是不用愁的,至于出息嘛那就说不准了。   玉瑶公主前些日子很不开心,向来对她是放养态度的母妃居然对她下了禁足令,严禁她走出宫门一步,就连上慈宁宫给太后请安,都要带上十几宫女陪同,生怕她中途跑掉撒野。而且,最令玉瑶不满的就是,母妃也不让她在慈宁宫里留宿了,说是怕她打扰到太后的休息。   这话说出来就知道是骗人的,别以为她年纪小就那谎话敷衍了事。玉瑶早就偷听到多嘴的宫女和太监之间的对话了。不就是太子哥哥,二哥哥和三哥哥都干了坏事,被父皇发现了,然后父皇一怒之下责罚了三位哥哥么。   玉瑶突然觉得三位哥哥都挺可怜,他们每次进宫都会被父皇叫进御书房,好几个时辰才能出来。听太监们说,这是父皇在考三位哥哥的功课。玉瑶心里想着,幸亏自己不是皇子,要不然功课什么的最劳神了。   一大早,玉瑶刚吃过早膳,正琢磨着是在屋里跟小宫女翻花绳解闷,还是在小院子里看云打发时间,母妃就派了人来接九公主了。把玉瑶欢喜的差点蹦来起来,她一边任由宫女们帮她换衣服,一边问母妃身边的宫女姐姐。“母妃,这是要带玉瑶去哪儿玩?”   “回公主的话,慈宁宫来人了,说是大长公主进宫了。”玉瑶一听眼睛就亮了,每次大姑妈进宫就会送她礼物。都是市井小户人家的孩子眼中最平常不过小玩意,玉瑶却是觉得稀罕的很。   跟着叶昭仪到了慈宁宫,像模像样的向太后和大长公主请安后,因为太后要跟各位母妃说话,所以玉瑶熟门熟路的去了偏殿吃点心。   在那里碰见了刚睡了一觉醒来的水宝宝,正在撅嘴小嘴吧唧吧唧的吃@奶。玉瑶公主看了看奶娘半露出来的胸@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偏过脑袋问,“这是谁家的?”“回公主的话,这位是文定候府的小世子。”慈宁宫内的宫女介绍道。   乳娘见小世子松开了奶@头,动作利索的把前襟拢上,抱着水宝宝给玉瑶问安。玉瑶顿时小脸泛红了,怯生生的让小世子起身,然后睁着好奇的大眼睛瞅着水宝宝不放。“他真小。”水宝宝似乎是在抗议,在半空中挥舞着莲藕臂,“妈,呀,哦,八。”   宫人们都被小世子吐字不清的话给逗乐了,玉瑶公主用一副你很白痴的目光瞥了一眼水宝宝。“他真笨,连话都不会说。”玉瑶公主的乳母捂着嘴偷笑,“公主小时候跟小世子一模一样。”   玉瑶公主从小就很调皮,刚学会爬就不肯让人抱了,非得自个在床上爬着玩,会说话了以后,更是跟个话唠似得不停的在耳边叽叽咕咕的说个不停,听着的人都觉得累了,她一个小人儿却是自言自语的自得其乐,喂了她喝了一口水后,她还能接着说下去。   那时候,叶昭仪被她折腾了都消瘦了好几圈,产后一直臃肿的身材,不用运动就恢复了原样,甚至比以前更加的苗条了,众妃们看着眼热,纷纷找叶昭仪讨要减肥秘方,叶昭仪只好哭笑不得的说出了实情。玉瑶公主小话唠的名声就这样被无良的母妃给传出去了。   两个孩子大眼瞪小眼互视了一会,玉瑶公主大概认为跟一个奶娃子玩没意思,就坐在椅子上吃起了点心。水宝宝看公主吃得香甜,馋得口水都掉了下来,乳娘帮他擦干净嘴边的口水后,试着用勺子挖了一块米糕,放在水宝宝嘴边让他舔着解馋。   水宝宝探出粉嫩的小舌头,蜻蜓点水似得添了添米糕,然后生气的推开了乳娘的手,“不。。呀。。不。”用他胖乎乎的小短指头指着九公主手上的米糕,“要。。要。。吃。。宝。。宝。。吃。”这句话说得倒是很明白,小孩子天性使然,都喜欢吃别人的东西。   “给。”九公主想了一会,很大方的把米糕递给水宝宝。她此番举动,令在场的宫人们暗自称奇,九公主护食是出了名的,霸道到从来不跟人分享好吃的地步。太后纠正了好几回她这个坏毛病,她都要改掉的意思。今儿居然能毫不犹豫的把糕点送给小世子吃,这是转了性子,还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水宝宝高兴的拍了拍手,张开小嘴就着九公主的手咬了一口米糕,含在嘴里呵呵笑出声。米糕到了水宝宝的嘴里面化成了粉末子,水宝宝裂开嘴笑呵呵的时候,粉末子喷了九公主一脸,宫人们忍着笑意赶紧上前帮九公主擦脸。   嘿嘿,水宝宝大概是觉得这样子很好玩,居然开始故意的往外面喷沫子。宫人们见九公主小脸垮了下,连忙对吴奶娘使眼色。   吴奶娘此刻已经吓傻了,小世子爷这是闯祸了,敢往公主脸上喷沫子,这要是夫人知道肯定会怪罪自己没有看好小世子。一个宫女看到吴奶娘傻乎乎的杵在那里,移动了脚步悄悄用手肘碰了碰吴奶娘,吴奶娘这才回过神来,把小世子抱走离九公主远点。   “大胆。”九公主奶声奶气的学着父皇的口气说话。吴奶娘身子一阵哆嗦,本能的驱使下抱着小世子就要跪下求饶,被一双手给搀扶了起来。   “九公主,不好这样。小世子又不是故意的。”原来是叶昭仪身边的老嬷嬷。,叶昭仪在正殿陪太后说话,不放心独自在偏殿玩儿的小公主,就派了老嬷嬷过来看看。   玉瑶撇了撇嘴,“嬷嬷,你看他,把玉瑶的脸弄得真恶心。”说完,扬起小脸给老嬷嬷看。老嬷嬷看到九公主脸上还没来得及擦干净的点心沫子,笑着说,“不打紧,擦干净后就好看了。”   九公主已经到了知道美丑的年纪,上次嘴边只是起了一颗火泡,她非吵着请太医,说是怕留疤不好看了。不知九公主这臭美的毛病是随了谁,她的母妃叶昭仪却是一个省事的主。   “哼,讨厌。”九公主鼓着腮帮子小声嘟囔道,倒是不再为难水宝宝了,老老实实的跟着宫女下去净面。吴奶娘终于松了口气,忙转过身子谢老嬷嬷解围。   老嬷嬷在宫里混了这么多年,早就混成了人精,出面应酬的这种小事更是得心应手。虽然吴奶娘的身份只是侯府的一个下人,但是老嬷嬷还能跟她聊得开来,可见老嬷嬷走得是平易近人的亲和路线。不一会的功夫,吴奶娘就对这位老嬷嬷平生出好感来,说起话来也没那么拘束了,两人亲亲热热的唠起家常话。   九公主回来的时候,趁着老嬷嬷和吴奶娘说话的功夫,眼咕噜一转想到了一个可以教训奶娃子的好主意,一把从宫女手中夺走正在喝水的水宝宝,颤巍巍的往正殿跑去了。   九公主神来一笔的举动,把老嬷嬷等人给吓得魂飞魄散。水宝宝一个胖娃娃,大人抱久了都觉得手酸,更何况九公主一个小人儿。担心九公主把小世子给摔出好歹来,赶紧迈开步子追上去。   水宝宝在九公主的怀里颠簸的直往外蹦,幸好九公主有些小力气,把水宝宝搂得紧紧的,要不然水宝宝早就被颠了出去。小脸趴在九公主的肩膀上往后看,看到一群人跟在后面跑,水宝宝不怕死的朝着老嬷嬷等人挥了挥手,后面一行人看着心都提了上来。   吴奶娘顾不上其他了在后面边追,边嚷着“小世子别放手抓稳了。”老嬷嬷一脸黑线,这话听着怎么跟骑马似得。九公主从小在慈宁宫里惯了,对于这里的环境闭着眼睛都能走,她甩掉跟着的宫人们,左一转弯,右边一直线,从隔间的小门里钻到了正殿。   当九公主气喘吁吁,怀里还窝在一个直呵呵的胖娃娃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大长公主彻底懵住了定睛一看,原来是叶昭仪的七公主,“看这孩子跑得满头大汗。你身边的人呢,也不知道看着点,小心伤风了。哟,这是谁家的孩子,长得真是可爱。”   太后也觉得奇怪,往小门方向看了看,看到上气不接下气的老嬷嬷等人,心里了然了,一定是九公主又调皮了。“这是文定候的世子。”大长公主第一眼就喜欢上这胖小子,刚想伸手接过孩子,就听到九公主出声了。   九公主绘声绘色的说了一通后,太后和大长公主总算是听明白了,合着是九公主来告状了。当听到,水宝宝把点心沫子喷了九公主一脸。大长公主脑内想象了画面,忍不住的笑出声,就连太后都被两孩子给逗乐了。 ☆、第72章   从慈宁宫里出来,贾涓拧了一把水宝宝肥乎乎的臀部,“这孩子,连九公主都敢戏弄,下次不带你进宫了。”贾涓一想起,九公主奶声奶气的跟太后和大长公主告状,把两位笑得前俯后仰的画面,就觉得哭笑不得。   小孩子之间嬉戏打闹是常有的事,谁家的孩子没有不调皮的时候。别看水宝宝刚学会爬,话都还没有说利索,就知道欺负人了。在侯府,只要把他和飘飘放在一块玩,他总会仗着自己比飘飘先会爬,趁着乳娘们没留意,迅速的爬到飘飘身边。   他也不管会不会把飘飘弄哭,一会抓飘飘头顶上仅有的几根黄毛,一会去扯飘飘的耳朵,再一会更过分的是爬到飘飘的肚皮上直呵呵。要是被乳娘们发现了,水宝宝居然无师自通的学会了装委屈,一副不是故意的小模样,撅嘴小嘴瞅着乳娘们,让乳娘们看着一阵心疼也不好真的去批评世子爷。   贾涓偷偷观察过,水飘飘被她哥哥欺负的时候,头几回还知道哭出来,吸引乳娘和丫鬟们的注意。到了后来,她居然像是已经习惯了不哭不闹也不哼哼,哪怕是水宝宝不知轻重下手重了些,看得人都替她感到疼,她都无动于衷,安静的过分。贾涓有时候,甚至怀疑这娃该不会也是穿来了的吧。   水宝宝在贾涓怀里不停的扭动身子,眼看他就要从怀里滑到青石板上,贾涓赶紧用手圈住他的腰,以免他摔到地上受伤了。“别动,小心摔着了。”水宝宝点了点头,好像他听懂了似得,后面跟着的奶娘和秋分笑着说,“小世子,能听懂夫人说话了。”贾涓嘴上说,他小孩子家家的,哪里能听懂。其实心里,得意的很。   刚老实了一会,水宝宝就开始在那直蹦跶了,一会儿指着鲜艳的花儿呀呀说话,过了一会儿身子向上跳跃,用手拍打头顶上垂下来的树枝,一刻都不得安宁。跟在后面的吴奶娘怕水宝宝割到手,追上步伐把他的手放下。   贾涓见他调皮,又轻轻的拧了他屁股,惩罚他不听话。这回,水宝宝不乐意了,张口就往贾涓的肩膀咬去,似乎是在抗议,口水把肩膀那块弄湿了一小片。秋分想帮贾涓把衣服擦干净,“不打紧,一会儿就干了。”在水宝宝的脸上蹭了蹭,“小东西,还会报复人了。”   以水宝宝的折腾劲儿,得有一把力气抱他才行。贾涓抱着他才走了十几步路,就累得满头大汗,觉得两只手臂发酸的厉害。   看来他今天吃得很饱,睡得很足,要不然这个点他应该会开始闹脾气想困觉了。“夫人,你先歇会。把小世子交给奴婢吧,”吴奶娘有眼力见的上前接过水宝宝。   换了一把手,贾涓总算是可以缓了口气,想伸开手臂舒缓下酸痛的筋骨,又不好意思当着奶娘和秋分面做不雅的动作,幽怨的瞅了一眼趴在奶娘肩膀东张西望的水宝宝,他倒是舒服自在。   “夫人,你看湖边那位宫女打扮的姑娘像不像荣国府的贾大姑娘。”刚才秋分欣赏宫里景色,无意间瞥见湖边一抹翠绿色的身影有些眼熟,不由好奇的多看了几眼,认出是荣国府的贾元春。   贾涓顺着秋分指得方向望去,眯着眼睛看了看,光是从身形和侧面看是有些像贾元春。听说,她是被分在四皇子府,不,现在该开口叫礼郡王府当差,怎么在宫里遇上了。莫非是跟着郡王妃一起进宫的,可是怎么只有她一人在湖边。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贾涓不打算上去打招呼,“别多事,我们走吧。”话音刚落,贾涓突然发现远处的草丛中钻出一个人,确切的说是一个穿着贵族服装的成年男子。草丛前面就是一条小道,男子不往那边走,却是从草丛里鬼鬼祟祟的冒出来,一看就是非奸即盗。   贾涓凌乱了,不会这么倒霉吧,赶上了狗血的桥段。   贾涓之所以选择走这条路出宫,是图了这块地方清静,向来很少有人来往,带着水宝宝散步出宫正好,免得碰上宫里的闲得发慌找事做的这妃那妃的多生一些事。走得人少了,负责打扫这块地方的太监们就偷懒了些,一路上都是树上飘下来的枯树叶,走在上面发出嚓吱嚓吱的声音。   这回倒是觉得尴尬了,继续往前走吧,肯定会惊动湖边私会的一对男女。不走吧,看时辰宫门也快关了,总不可能掉头回去。向太后请罪,说是贪图景色才忘记了时辰,求太后开恩破例开了宫门放人出宫吧。   谁会信这鬼话,又不是第一次进宫的土包子,隔了三五天就抱着孩子进宫请安的主,还会觉得稀罕。即使是真的喜欢宫里的景色,也可以下次进宫的时候再欣赏,何必为了一时的功夫,破坏了宫规。   贾涓把手指放在嘴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示意秋分和吴奶娘不要出声。两人面面相觑后,学着贾涓的动作蹲在原地,前者是面露紧张之色,似乎是觉察到自己看到了不该看见的事,感到害怕了,后者则是一脸的茫然抱着水宝宝杵在原地。   担心水宝宝会闹腾,把贾元春和那男人给吸引过来,贾涓不安的看了看水宝宝。见他闭着眼睛,趴在吴奶娘怀里睡得香甜,顿时放下心。刚才还精神的很,转眼就睡着了,还真的会挑准时间睡觉,以后肯定是一个有福气的主。   湖边的男女说话声很轻,又是站着逆风的地方,所以他们之间的对话内容,贾涓是一点都不清楚的。这反而是一件好事,要是听得一清二楚,秋分和奶娘两人是留不得了。   幸好,贾元春和那名男子还知道分寸,私会的时间不长,过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就听见草丛那边发出悉索声。贾涓壮胆子探出头,发现贾元春身边空无一人,想必刚才就是那名贵族男子离去的动静。   接着,贾元春盯着湖面发呆了许久后,往储秀宫方向走去了,估计是要去接郡王妃了,说来郡王妃对静妃是真心的孝顺,几乎不用静妃宣她,她都会自觉的进宫给静妃请安。在宫外得了好东西,毫不藏私全部往宫里送,来孝敬静妃娘娘,就是普通百姓家的婆媳都未必做得到这一点。   凭着这一点,郡王妃在几位皇家儿媳中是口碑最好的一位。尤其是其娘家的行事,更是令人另眼相看。她娘家虽说比不上当初显赫一时八公府的,但是在地方上也是一方大族,祖上在历朝历代都是出过大官的名门世家。   试想连八公府这样权倾半边天的开国世家都相继倒台,而是郡王妃的娘家杜氏却能历经几个朝代还能兴盛,可想而知,自然是跟杜家的向来低调行事脱离不了关系。   杜氏跟静王妃的娘家莫氏算得上表亲关系,两家都是地方大族,走得都是低调处事的路线,唯一的区别就是,杜氏是有着几代历史的大家,而是莫氏是在本朝开国才兴起来的百年世家。   当初,静妃主动张口求皇上替四皇子说这门亲事,也许除了两家有亲戚关系,世代交好之外,也是看中了杜家千年传承下来诗礼传家的家风。由着这样世家调教出来的姑娘,人品自然是好的。   皇上先开始还想从八公府中选一位正房嫡出的姑娘配给四皇子为正妃,另立杜氏为侧妃。八公府听到了风声,纷纷领着各家的姑娘往储秀宫跑,全部都被静妃推了理由统统不见。静妃为此事第一次跟皇上对着干,采取冷脸不待见的态度,让皇上吃了闭门羹。   换做别的妃子,皇上早就依一个持宠而骄的理由打入冷宫了。可是,到了静妃那,皇上的态度就变了样,整天的上储秀宫吃闭门羹。据皇上的得力兼心腹大太监福公公说,皇上每天吃静妃娘娘的闭门羹还不亦可乎。下朝后,雷打不动的往储秀宫跑,被静妃娘娘赶出去后,皇上不生气就算了,居然还捡到宝贝似得咧着嘴回去了,心情不是一般的好。   隔了半个月,皇上总算是答应了这门亲事,杜氏风光的嫁给了四皇子。后来,有的智商不高的妃子,居然学着静妃的做派来向皇上邀宠,被皇上耻笑是东施效颦,理所当然的打入了冷宫,凭白的当了旁人的笑柄。   通过这件事,明白人都看出来了,静妃在皇上的心里是不一般的存在,有皇上给她撑腰,谁也不会傻不拉几去找静妃麻烦。   静妃也是奇怪的很,四皇子大婚后,她没有仗着皇上的恩宠在宫里耻高气扬,反而是恢复了以往的透明。这期间,以前不得宠的品级低的妃子陆续被皇上抬了妃位,陆续成了新宠。静妃越发的不起眼了。   直到看不到贾元春的背影,贾涓这才敢站起身,由于顿得太久双腿都变得麻木了,贾涓和秋分的情况还算好些,站了一会,血液流通后就没事了。吴奶娘就惨了,她还抱着汤圆似得水宝宝呢,刚才她实在撑不住,顾不上地上有泥土了,直接坐在了地上。秋分扶她起来后,她裙子上沾了泥土,弄得十分狼狈。 ☆、第72章   储秀宫宫内,静妃拉着郡王妃杜氏的手亲亲热热的聊着家常话,“去过慈宁宫了?”问完后,静妃自嘲的微微一笑,这话问得多余了。宫里宫外谁不夸郡王妃是一个知礼孝顺,懂规矩的主。即使是被事儿耽搁了进宫的时辰,都会先派去慈宁宫向太后请安,再来储秀宫给静妃赔罪。   都说,静妃对杜氏的品和家世很是满意,又是百般周折求皇上求来得亲事,故而静妃待杜氏是极好的。其实,这只是表面上的功夫。静妃当初之所以能看中杜氏,除了娘家跟杜家世代交好和杜氏人品的确出众外,也有其私心使然。   太子妃是太子水横的姨表妹,也就是太子外家镇国公府的表姑娘,太子妃叶氏的娘亲跟仙逝的仁皇后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如果不是镇国公府找不出适龄的姑娘,也不会把这等好事让给了叶家去,谁叫仁皇后就这么一个亲妹妹呢。   以叶家的家世能当上太子侧妃也算是看在镇国公的面子上了,谁料到一道圣旨下来,叶氏居然被立为了太子正妃。这可是天下掉馅饼的意外之喜,不仅是叶家,就连镇国公府上下都被喜讯给弄懵了。   叶氏相貌说实话在一众秀女之中只能算得上中等姿色,性子倒是一个柔和的。这样子的主,当一个太子侧妃是勉强够格了,作为太子妃显得有点小家子气了。   因为太子早年在宫外另开了府邸,加上太子性格乖僻,很少与诸位皇子往来。所以太子妃就随了太子不常进宫。即使进了宫,也只是在慈宁宫里陪太后说话,哪里都不去的。   静妃在太后那倒是经常见到太子妃,印象中她是一个闷葫芦。说是陪太后说话,其实主要是太后聊开了话题,她才跟着附和几句,然后就没有多余的话来说了。   她向来是一个人独来独往,从来没看到她跟谁亲近过。先开始,宫妃们还以为叶氏是摆着太子妃的架子。后来相处久了,也看出她是天性如此,就由着她一个人了。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太子娶了这样一个冷清的太子妃,两人倒是相处的不错。   静妃是不喜欢这种性格的媳妇,总觉得配不上太子的身份。不过,又不是亲儿媳,静妃才不会操这份子闲心。二皇子和三皇子上面分别有惠妃和纯皇后把关,按道理娶回来的媳妇应该是合心意的。   可是等儿媳娶进门后,纯皇后和惠妃只能咬着牙暗吞黄连,有苦都没处发牢骚。二皇子正妃高氏出身在官宦世家,她爷爷是先皇的左丞相,爹爹是一方巡抚,几位叔叔也都在朝为官。   高氏不是选秀被选中为二皇子妃的,她能成为二皇子妃。这其中的过程,说来都把皇家和高家的脸面全丢光了。高氏进宫选秀身体检查的时候,被有经验的老嬷嬷发现高氏已经不是黄花大闺女了。   据说当时,老嬷嬷的脸都绿了,心里想着谁叫那么大胆啊,敢把已经破身的姑娘往宫里送,这不是欺君掉脑袋的事么。老嬷嬷神色复杂的让人把高氏先关进小黑屋后,尽责的把这事汇报给了管事太监。   管事太监自从领了选秀的差事,本以为可以添几笔进项和趁机捞点油水。好嘛,银子没到手就来事了,还来得是一个缺心眼的,明明知道过不了关,懂事的主在老嬷嬷检查之前,就会塞银子贿赂老嬷嬷意思一下就行,求老嬷嬷随便找一个理由放自己出宫。   这位倒好,跟没事人似得脱得赤条条的就这样任由老嬷嬷检查,该不会是脑袋有毛病吧。管事太监的脸也绿了,翻开名单一看。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这二货,居然是高家的小姐,瞧人家的家世,一排全都是朝廷大员,得罪哪个都是要人命的。   管事太监只能硬着头皮向上面一级汇报了,一层报一层,各位上司全都绿着脸来围观高家姑娘。等到高家听到风声的时候,高氏已经跪在慈宁宫里了。太后本不想管这等事,可是按耐不主好奇之心,就让人把高氏给带来了。就在太后要审问是谁给了高氏的胆,敢混进宫来蒙蔽皇上的时候,更戏剧化的事儿发生了,平常在众人不起眼存在的二皇子跑到皇上那,主动认罪了。   原来,他跟高氏在一次灯会上一见钟情了,瞒着惠妃和高家私底下私会过好几次。有次,两人情不自禁发生了关系,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二皇子本想在选秀的时候暗中布置,让高氏可以顺利通过身体检查这一关。即使高氏最后入不了殿选,二皇子也会到高家求娶高氏过门。   皇上龙颜大怒,看不出来老二还是一个情种,为了一个女人连欺君的事都干得出来,太不像话。生气归生气,高家的姑娘也不能被二皇子白糟蹋,总得给高家一个说法不是。皇上权衡之下,还是把正妃的位置留给了高氏。   惠妃本着是想看好戏的,没想到最后自己却成了被人看的那位。惠妃想杀了高氏的心都有了,对高氏只有厌恶之情,平日里就连高氏所出两个孩子都一同不喜。   有次,被皇上无意间撞见过一回,狠狠的把惠妃骂了一顿,说她一点做祖母的样子都没有,心胸狭小的话都骂了出来。惠妃为此受到了皇上冷落,越发狠上了高氏。高氏似乎是觉察到旁人对她的目光不善,也是不常进宫的主,反而是几个侧妃常常轮流进宫请安。   不过,即使如此,高氏在二皇子府的地位是任何侧妃都不能替代的,据说二皇子能跟叛将应天府兵马指挥使搭上线,就是高氏通过娘家帮忙搭上的线。   有人说,其实选秀的时候高氏是故意暴露自己和二皇子的事,她不甘心只能当侧妃,所以走了一步险招逼着二皇子承认两人的关系。话虽这么说,如果二皇子不是一个情种,高氏的手段再如何阴险,也是不能如愿的。只能说,两人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了。   在前段的朝变中,几个出事的皇子正妃里,高氏的下场是最惨的,皇上赐她一条白绫让她自行了断了。皇上已经查明是高氏在旁挑拨二皇子,原来“透明化”的二皇子才会起了反心。犯了皇上的忌讳,能不被赐死吗。   顺着高氏这条藤查下去,跟高氏有关联的几家都脱不了干系,尤其是高家的几位老爷砍头,抄家,流放兼有。一个赫赫有名的官宦大家一夜之间倒台了。高左丞相在天有灵,看到高家落到这般下场,肯定会被气得再死去一回也说不定。   三皇子那位正妃修国公府家的嫡出大小姐候氏,更是令人无话可说的。持着自己是八公府出身的千金,自己又是正房的太太所出的嫡出姑娘。自以为身份比谁都高贵了去。进了宫,眼睛都是朝天上看的,见了人只会用鼻子哼气。纯皇后见到她也是觉得头疼,不好亲近。这门亲事,是皇上亲自挑选的,纯皇后哪怕再不满意也只能自己恶心了。   有了三位皇子做比较,静妃才会选了于八公府没有任何关系的杜家姑娘作皇媳。只是,万事哪有齐全的,杜氏浑身上下挑出毛病来,完美的就跟模子刻出来的木头人。凡事都要讲一个规矩,跟她说话就像照本宣科一样,每次来几乎都是同样一句话。   静妃在深宫里寂寞的很,好不容易盼来一个人陪她说话,又是自己的儿媳妇,本以为可以聊得开了,却没有想到碰到一个没趣的主,一来二去就失了兴致。想到这,静妃暗自苦笑,常笑话纯皇和惠妃娶回来的媳妇不贤,自己的儿媳够贤惠淑德了吧,又开始挑起刺来,也太不懂得知足了。   “你这次来得不巧,大长公主刚出宫。”静妃很快从思绪中回过神来,自嘲自己是上了年纪,容易想起旧事。杜氏保持着端庄的笑容,“是不巧了,早知道进宫早些。还能给大长公主问安。”嘴上说着,心里却开始不安起来。大长公主前脚出宫,自己后脚才进宫,不会令大长公主产生误会吧。   静妃跟杜氏相处这些年,对她的心思也大概猜出几分,心中叹了口气,这个儿媳妇的心思未免也太重了些,都说劳神伤身,难怪杜氏的身子骨一年比不上一年了,幸好她趁着年轻的时候生下了世子,要不然这以后的事就难说了。   “以后有得事机会,不差这一时。”静妃宽慰道,“对了,今儿文定候夫人也进了宫,你在路上没遇上。她抱着她家的小子过来的,你是没瞧见小世子,真真是让人舍不得放手。母妃,趁着太后没留意,还拧了一把小世子的胖胳膊。”静妃换了话题,缓和下气氛。   果然一提到关于小孩子的话题,杜氏的两只眼睛都亮了,精神也好了起来。“母妃,你也真的是。呵呵,小世子抓周的时候,臣媳没去想来就最觉得可惜了。咦,候夫人出宫了吗。臣媳是没看到,怕是走岔了道。”   婆媳间好不容易找了一个有趣的话题正聊得起劲,储秀宫的大宫女走了进来,犹豫不决的看了看杜氏,杜氏知道是有要事汇报了,就想开口告辞。“都是自家人,有什么遮遮掩掩的,有事快说。”静妃摆手让杜氏坐下。   “皇上在来储秀宫的路上,无意间救了一位姑娘。姑娘受到了惊吓,如今昏迷不醒。皇上让人把姑娘抬到月花园去了。”静妃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谁家的姑娘?”如果是皇亲贵族,宫人们是不会用姑娘称呼的。能进宫的,不是哪位后妃的亲眷,就是大臣之女。居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吸引皇上注意,胆子还真的不小。   “回娘娘的话,是郡王府的女官。”   “哦,郡王府的人。”   “莫非是元春?”杜氏面红耳赤的蹦了起来,进宫后,杜氏想着元春在郡王府里难得出门,就打发她到御花园散散心。   原来是荣国府的贾元春,八公府出身的姑娘的心思可不小呢。静妃瞪了一眼杜氏,刚还夸是一个好的,却连一个女官都拿捏不住,明白知道是一个不安分的,早除掉了事。还带进宫来干嘛,这不是平白给人添堵么。 ☆、第73章   郡王妃杜氏一听是府里的女官做出这等下贱的事,脸色顿时不大好看。在郡王府里的时候,看着还是一个好的,怎地进宫后就弄出了幺蛾子。   联想上次葛贵人掉入荷花池溺死一事,比照现在的事,看来贾元春的为人是不可信的,指不定上次她根本就没有说实话,谋害贵人可是要杀头大罪。杜氏突然感到脊梁骨透着凉意了。   虽说事后已经查明葛贵人的死是一场意外,但是杜氏回去仔细琢磨后总觉得这事哪里不对,本想把无端惹事的贾元春赶到别处当差的。后来贾元春在院中跪了一天一夜,被人抬回房里的时候,整个人都憔悴的不成人样,一朵娇嫩的花骨朵儿就差点给折了。   杜氏实在不忍心看下去了,才勉强把她留在了身边。从此以后,贾元春收起了原先的千金小姐脾气,伺候杜氏的时候比宫女们更加的尽心尽力。以前是等着下人伺候的主,现在换成服侍别人,还真的是难为了贾元春能样样都学会了七八分。   人心都是肉长的,算起来两人都是大家小姐出身,比起宫女们来,杜氏和贾元春是有共同话题可聊的,一来二去,贾元春在郡王妃那真正的坐稳了女官的位置。两人之间也渐渐了有些情分。   再说了,贾元春是荣国府的嫡出姑娘,真真正正娇养的小姐,听说在荣国府的时候,连出恭用的痰盂都是纯金打制的,光一个痰盂就够了平常人家花销两辈子了。可想而知,贾元春以前过得是多么奢侈的生活,如果不是内务府有祖制,恐怕元春不只要带一个丫鬟进府了。   有了这层关系,杜氏每次一看到贾元春,总会下意识的瞥一眼元春的葱白嫩手,心中除了感慨外,最多的还是别扭了。所以,杜氏也不常让贾元春在身边伺候,只是得空招来她来陪着说说话,下棋之类的纯属找了一个伴儿打发时间。   这次进宫本没贾元春什么事的,是杜氏想着元春在郡王府里难得出门,就带出门子散散心。没想到好心办了坏事,让贾元春钻了空子,在储秀宫宫门前把皇上给拦住了。   先不要说她是不是故意使了手段,作为一名郡王府的女官,看到皇上来了,不知道回避还凑上前来主动请安,明眼人一看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提到这,杜氏害臊的都想找一个地洞里藏起来没脸见人了。   静妃的大宫女说了,元春姑娘本在远处的亭子里休息,老远看到一顶黄盖子伞往储秀宫方向了。元春姑娘连忙从亭子里跑了过来,迅速的跪在里路边,动作一气呵成,令储秀宫的宫人们瞪目结舌。   后面的事就俗套了,元春姑娘站起来的时候,小脚一不小心踩到一块小石头上。元春姑娘一个没有站稳,往皇上的胸前扑了过去。皇上先是一愣,然后本能的往后连连后退。   估计是以为有人想行刺皇上,跟在皇上后面的御林军抽出一把长剑挡在了皇上的面前,接着皇上的总管太监挺尽责的用公鸭子嗓子嚎了一声,“有刺客。。”然后,跟着皇上的一行人全部都跟打了鸡血似得用肉身之躯保护皇上。   贾元春被这一大阵仗吓得脸色发白,两眼一翻缓缓的向后仰去,幸亏皇上反应过快伸出手拽了她一把,她才没有摔了个四脚朝天。她娇声娇语的谢过皇上后,就软面条似得的瘫倒在了地上。宫人们怎么叫她都不行,掐了人中都不管用,皇子只好让人把她给抬到最近的月华园去了。   静妃冷笑道。“八公府出来的姑娘真真是娇贵的很啊。你去月华园走一趟,就说是本宫打发你去探望元春姑娘的,看有什么能让本宫帮忙的地方。可不能怠慢了这位元春姑娘,她可是一个金贵人。”大宫女目不斜视的退下了。   杜氏越坐越不自在,当初听说是静妃在一次巧遇下看中了元春,才把她接到女官做女官。更有传言说,贾元春入了静妃的眼,以后的前途肯定是不只一个小小的女官。刚才听静妃的口气却像是很不待见贾元春,莫非传言言是假的不成,可这事是从南安王府传出来的,难道是南安王府故意散播出去的?   “母妃,臣媳。。”杜氏刚想张口辩解,静妃就打断了她的话。“知道你为人心善,本是一番好意。却没有料到会被人利用了去,这事当做教训,下不为例。以后再有此事,小心你这个郡王妃的位置保不住。”郡王府的几位侧妃可都是不安分的主。   “臣媳,谨听教诲。”杜氏的面色已经是不能用难看两个字足以形容了。每日里应付府里那些子的女人就疲累不堪了,这会又多出一桩糟心的事,回府后还不知道怎么跟郡王交代,能不心烦意乱吗。   吴奶娘因在宫里受到了惊吓,回来时高烧不退,请了大夫来看过,说是吃几服药后就无碍。贾涓怕她把病气过给水宝宝,把水宝宝接到正院来自己亲自照顾。   这日,母子两人刚吃过早膳,准备去后花园散步消食。秦大家的进来了,汇报了一件稀奇事儿。“奴婢家男人在街上遇见荣国府赖管事,看到他身后的马车上放了好几箱东西,多嘴的问了几句。原来是老太太派他往礼郡王府送表礼。”   赖管事是荣国府的总管事,一般的差事是请不动他的,只有老太太和几位爷们才能使唤他,所以只要他一出面,这事儿就不是小事了。“这不节不气的,送什么表礼?”贾涓第一个念头就是,贾元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可不是,奴婢家男人也是这么说的。才会好奇的上去打招呼。要是换到以往,他早就躲到一边去了。”当年侯爷为了他们在军营里不被人排斥,就把他们一起参军的奴才的奴籍都给消掉了。   如今,他们的户籍还是挂在军户名头上,只不过自称奴婢习惯了就没改口。这样子低调点也好,免得树大招风,让人知道文定候里几位体面的管事都是军户,没想法的人都会生出别的想法来。   秦大这些在战场上流过血的汉子们,向来是瞧不上赖家这种靠着逢迎拍马上位的奴才们,尤其对他们在外面狐假虎威,狗仗人势的行事更是不耻。所以,只要见到赖大兄弟两人,秦大是躲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主动上去打招呼。   贾涓打趣道,“秦大一大早的跑到外面去,是给你买零嘴儿去了吧。”秦大家的又有了身子,嘴里总觉得没味儿,还添了贪嘴的毛病。秦大心疼媳妇每天都往集市跑买些媳妇爱吃的糕点或者蜜饯等零嘴。   “夫人。”秦大家的脸庞微微泛起红晕,接着说,“奴婢家男人还没问呢,赖管事得意的自个把话说出来了,说是他家大姑娘不在礼郡王王府当差了。”   贾涓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秦大家的接下来的一句话果真印证了想法,贾元春居然被皇上看中,破例留在宫中了。身份没变,还是女官的职务,比起普通的宫女待遇是强了百倍,不仅有自己的院落,还允许她带自己的丫鬟一起进宫。每个月跟嫔妃一样,可以在宫中会见家人。   难怪赖管事能这么得意么,女官说白了就是为了安慰贵族女的称号,到底也算是皇上的女人了。皇上兴致上来了,要女官侍寝都是常有的事。   贾元春进宫后,凭着她的容貌,人品和家世迟早是有可能当上嫔妃,荣国府有了元春在宫里撑腰,富贵前程是不用说了。主子家成了皇亲,作为奴才的赖管事也能跟着鸡犬升天,横行霸道一阵子了。   其实说心里话,贾涓觉得很无语,一个女官而已却得到了皇上恩宠厚待这不是成为了众矢之的,平白招人嫉妒怨恨么。有什么值得好高兴的,被众人当成活靶子看待就真的是天大的福气?   不过,贾元春进宫的事确实是一件意外之事,贾涓本以为她会被礼郡王看中,然后当了礼郡王的庶妃之类的女人,按照剧情发展,和眼前事实所看到的,礼郡王继承皇位的可能性很大,等礼郡王登基成了皇上,顺理成章的给了贾元春一个名分,一个贵人的封号也是少不的。   可是,照这么下去,礼郡王登基的时候,贾元春的身份只能是太妃的级别了,跟礼郡王是扯不上关系的。岂不是,她的命运是掌握在当今圣上?   现在自己身处的红楼世界,所有的人和事都往着奇怪的方向开展了,已经不是自己熟悉的那个红楼原着。贾宝玉等红楼名角色还没出生在这个世界里,故事的走向隐约像是走向了尾声。是自己想错了,还是故事神展开了,实在摸不到头脑。   荣国府的姑娘进宫当女官,不进宫谢恩却跑到礼郡王府送表礼,这不是给郡王妃添堵?郡王妃杜氏接过礼单,厌恶的丢在了桌子上。 ☆、第74章   自从朝廷哗变以来,两府之间的来往更加密切和团结了,贾珍的太太常氏也拖着病体来陪老太太说话,她不仅自己是一个人来,还带上了贾蓉和东府的贾蔷两兄弟。贾珠多了两个年龄差不了几岁的小辈陪伴,人也开朗了许多。   上了年纪的人就喜欢热闹,每天跟前一大群人陪着逗乐解闷,她当然是高兴的很。一日是贾政的生辰,除了在道观修道成仙的贾敬外,宁荣两府的人都齐聚在了荣禧堂,贾赦难得心情不错,讲了一段有趣的事儿,把老太太逗得直乐呵呵。   这时,管事匆忙进来,走到贾赦的跟前低声报说,“大老爷,宫里来人了。”贾赦收起笑容,瞥了眼上面正跟王氏说话的贾母起身走到屋外,“说。”“是六宫都太监夏老爷派来的人。”管事跟了上来,回道。   六宫都的夏太监没有明确的职务,却能在内宫可以随意走动,多数掌管着内宫诸多杂务,此人贪财,常常向大臣们讨要银子,这样子的奴才,皇上居然能留到今天,也算得上宫里一大奇事。他无缘无故的派人来荣国府传话有何意?   “把人引到外书房去。”管事应声退下了。贾赦调头回了正厅,众人正在说话笑笑好不热闹,“母亲,宫里来了人传话。”一句话,唬得众人连忙噤声。   贾老太太这些时日被外面的事吓得失眠了好几晚,生怕贾家也步入那几家的后尘。乍一听,听到宫里来了,不安的问道。“是圣旨到了?还不赶紧的把香案备上。”说完,就要起身回内室换朝服。   “母亲,别忙。来人打着六宫都的夏太监的名号,想是夏太监的意思。”贾赦对邢氏试眼色,邢氏心领神会的上前扶着老太太重新坐下。贾老太太松了口气,脸色恢复了常态。“夏太监是宫里的老人,既然他有话要交代,也不能怠慢了。你去吧。”小鬼难缠,哪怕只是一个小太监,也不能把人冷落太长时间。   想了想,贾老太太还是不放心,让贾珠陪着他大伯一同去看看。来之前,小太监早就听师傅夏太监说了,八公府的人出手大发,尤其是宁荣两府最好面子,走这一趟闲差进项是不会少。   小太监一听说油水丰厚就主动领了这趟差事,看到两位爷们走进来了,连忙堆上谄媚的笑容问了安。贾赦是见惯不惯宫里人的嘴脸了,了然的递了一个大荷包。小太监也不忙接过来,只是一个劲儿的奉承,不是他在拿乔。而是心里想着,等传完这话,赏赐就不该只是一个荷包了。   贾赦耐住性子往下听,“。。。。恭喜大老爷,贺喜大老爷。咦,二老爷怎么不在?奴婢还想当面恭喜他老人家来着。哟,这位就是贵府的大公子啊?长得真是一表人才,听说已经有功名了?哟哟,这以后的前程是不可限量。”小太监一个不落下的奉承道。   从一个小太监嘴里听到前程两个字,贾珠虽然觉得别扭极了,但是嘴上还是回了几句客气话。在贾赦的暗示下,贾珠极不情愿的掏出了一个荷包,小太监笑得越发的灿烂了,熟练的收下荷包。这才转到正题上,“恭喜老爷和公子了。贵府的大姑娘被皇上看中,调到宫里当差了。奴婢师傅得了喜讯,打发了奴婢来报信,让老太太高兴高兴。”   贾珠一听大姐姐进宫了顿时懵住,不是说大姐姐在礼郡王府,怎么又跑到宫里去了,都说深宫大院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大姐姐这一去,岂不是有去无回了。   他年纪轻藏不住心事,一脸的担忧表露无疑。小太监瞅了瞅,暗自奇怪的很,多少人家都盼着自家姑娘能进宫当差,为何这位公子怎地如此表情。   “这位公公,麻烦了。”贾赦虽说有些诧异不解,但是为人处事圆滑老练,边往太监手上塞银子,边问。太监手捧着银子,两眼发出了贪婪的光芒,刚才荷包的确够重量了,但是看不到白银实物,总觉得心里发痒。现在摸到了白花花的银子,太监更加得意这趟差事来对了。   太监绘声绘色的转述了一遍,贾元春如何跟着礼郡王妃进宫,如何在宫门前晕倒,又如何被皇上救下的经过说得详详细细。最后,讨好般的提到了皇上的格外恩宠。先不论贾珠的脸色变得难堪,就说自持见多识广的贾赦也都觉察里面事有蹊跷。   打发走了小太监,伯侄两人满怀心思的回到了荣禧堂。贾老太太等人翘首以盼,总算等回来了他们二人,着急的开口询问。“老大家的,夏太监有何交代?”“大哥,莫非是出了要紧事。”这话是贾政问的。   贾珠迅速抬头用复杂的眼神扫了眼爹爹,然后又低下头不出声。“母亲,稍安勿躁,请听儿子一一道来。”贾赦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令贾老太太越发不安了。她本想发火追问,但是看到东府的人也在这里就不好发作了。   “什么,大姑娘进宫了?糊涂,糊涂啊。”贾赦苦笑的点了点头,母亲虽然平日里做了几样不着调的事,但是脑袋还是清明的很,只要不是一个头脑发热的主,贾赦倒是放下了心里的一块大石头。   王氏不高兴了,大姑娘能进宫可是天大的喜讯,老太太怎么一副见鬼了的表情。还说最疼的就是大姑娘,这真的是说得比唱的都好听。“老太太,大姑娘能进宫伺候皇上,这可是好事。”   “还没见过你这样狠心的娘亲。”老太太抖着手指头指了指王氏,“你以为进了宫就能当妃做嫔了,你就可以过皇上岳母娘的瘾了。哼,自不量力,真以为你家姑娘就是一个好的?如果真的是一个灵透的,就不会如此糊涂。”老太太看了看王氏的大肚子,叹了口气不再往下说了。   王氏的脸红一阵白一阵,还想张口辩解,“够了,还嫌不丢人。”贾政狠狠的瞪了一眼王氏,十分有气势的吼道。“母亲,你看皇上这是。。”贾政好歹在朝为官,目光不像王氏这般短浅。虽说作为爹爹,自己的亲姑娘有了出息是该高兴,但是这也要看是什么样的出息了。   就像贾老太太说的那样,宫里三千佳丽,有名号的后妃不少于十来个,一个小女官算得什么呢。皇上大张旗鼓对贾元春的恩宠有加,是看在荣国的面子上还是另有所图,圣意难明,说不担忧都是假的。   贾政为人迂腐,卖女求荣的行径不是他的作为。当初,王氏要把贾元春送进宫去,他是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只是后来府里风波不断,他忙以应付就把元春的事给耽搁了。等事情平静下来,他才发现大姑娘已经被送到四皇子府了,既然事情木已成舟,贾政再不同意也不成了。   “你们都退下。”贾老太太疲惫不堪的靠在了后背上,把不相干人等打发出去。贾珍和常氏夫妇认为这毕竟是荣府的家事,里面又牵扯到皇家,虽说两家来往亲近,但是隔了房就不好再胡乱掺和进来,于是提出先回东府去,晚间再来讨杯寿酒喝。   贾老太太摆手让他们都坐下,“两府是同宗同脉的骨肉至亲,无须回避。”话说到这份上,贾珍夫妇再回避就显得见外了,两人只好无奈的留下。   “老太太,二太太这也是关心则乱,你就不要责怪她了。”邢氏出乎意料的出声帮王氏说好话,王氏投来感激的目光,如果不是场合不对,恨不得要拉住邢氏的手吐心酸。   贾赦比任何人都了解邢氏的心思,还不是眼看元春进了宫,有机会成为人上人,可以跟着沾光什么的,才会好心的出面。“老太太在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给我把嘴闭上。”一边凉快呆到去,一点眼力见都没有,没有看到老太太的脸色黑得都跟锅底有得一拼了吗。   “哟,今儿可稀奇了,两妯娌倒是同声同气了。”听到老太太阴阳怪气的话儿,贾珍差点破功笑出声,两位婶婶不和是众所皆知的事。不过,被老太太摆在台面来说就变了味。   “大姑娘是在我身边当宝贝捧大的,当初听了你们的话才把大姑娘送到四皇子。。郡王府当劳什子女官。一想到,大姑娘在那府里伺候人,我就心疼的要命。本想着,过一两年舍了我这张老脸去求了郡王妃放人。凭着大姑娘人品还不怕找不到好人家,何必上赶进宫?我们荣国府再不济也不至于要靠一个姑娘家。”   贾老太太话说的好听,先开始还是她老家听说谁家的姑娘在宫里得势起了念头,现在倒好推得一干二净。贾赦嘴角抽了抽,“事已至此,再多说无益。”“让母亲操心了。”贾政脸涨得通红,贾赦虽然把话说得含蓄,但是明白人哪里听不出里面的弯道。大姑娘打小就有主意,又是一个好强的主,让她在郡王府老实当一个女官,还真的是委屈了她。   只是,贾政没料到她会胆子大到,敢在圣上面前玩心计,这不是冒着掉脑袋的风险么,当今圣上喜怒不定,可不是一个善主,一个不小心就全家跟着倒霉了。从私心上说,贾政也不想把大姑娘往宫里送的,谁愿意找一个地位有差距的女婿给自己添堵不是? ☆、第75章   贾老太太摇摇头,这几年府里的大事小事不断,好不容易消停了一阵子,又生出事端来,莫非是贾家的气数已尽?大姑娘这次做的事情不地道,只怕静妃那么和气的一个人,都会对贾府心生芥蒂。   一想到无端招惹了静妃,贾老太太就觉得头疼的厉害。静妃在宫里,贾老太太不好进宫赔罪。毕竟这桩事儿没有明着揭开窗户底,就这样冒失上门话岂不是主动承认了是大姑娘故意使了手段,才被皇上一眼看中的么。   这样子堂然皇之的昭告天下,不是打了静妃的脸?人家静妃都说了这只是一场误会,贾姑娘身子柔弱受不了惊吓才会惊了御驾。至于,大姑娘之所以能破格从郡王府调入内宫当差,是皇上的一片爱才之心。再说了,以贾姑娘的人品和家世,是足以够格胜任女官一职。   言下之意,这事全部都是皇上的主意,如果再有人随意猜测,就是罔顾圣意。你们有意见只管找皇上就是,不用上储秀宫来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这事又牵扯到皇上。即使明眼人大概能猜出些什么,也装作不知道。   所以,贾老太太决定绕个弯路赔罪,明面上不行,私底下行事总是可以的吧。不管乐不乐意,大姑娘以后是要在宫里当差了,总是不能得罪了静妃。   虽然如今由太后暂时帮着执掌六宫,但是太后的年岁大了,精神气头不如以往了。这后宫的事迟早是要交还出去的。如今宫里位份最高的嫔妃就属静妃,又是继任下一任皇后的最热门的人选。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得罪了静妃,那大姑娘在宫里日子就难过了。   “老大,你打发一个会办事的管事,去一趟郡王府。不管怎么说,大姑娘毕竟是从郡王府出去的女官,送上一份表礼也是应该的。别的话不用多说,礼到就成。”希望郡王妃是一个明白人,看到东西就会明白荣国府的心意了。   贾赦哪里能不明白老太太的意思,这是再替大姑娘赔罪了。“儿子待会就派赖大走一趟。”说到会办事的奴才,府里的一杆子人都比不上赖大一个人。   “恭喜二太太,贺喜二太太,贵人以后有了前程,奴婢等也能跟着沾光了。”周瑞家的一听到喜讯,忙带着正院的丫鬟和婆子们在院门口候着,见到王氏挺着大肚子走了过来,连忙上前奉承道。   一提到这个,王氏就觉得憋屈的很。她瞥了一眼周瑞家的,不理会她伸出过来的手,自己扶着门边进去了。跟在后面的周瑞家的,见王氏一脸的怒气,收起笑容赶紧追了上去。   进屋后,王氏的整张脸都垮了下来,想发火又怕动了胎儿,只好自己坐在那生闷气。“你家男人跟赖大交情如何?”周瑞家的愣了一会,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这话是在问自己,如实回道:“回太太的话,奴婢家的男人跟赖管事平日里不在一处当差,谈不上什么交情。不过,毕竟都是府里的奴才,话还是说得上的。”   “唉,这事还只能交给你们两口子,我才能放心。”王氏交代周瑞家的男人,给赖管事送银子去。拜托赖管事给他在宫里的一个表兄送点银子,把一封信捎给大姑娘。   “奴婢这就给去。”说完,就要退下被王氏叫住了。“别急,我要想一想这封信该如何写才能让大姑娘明白我的心思。”既然连老太太都不帮着大姑娘了,只有她这个做亲娘的多操心了。   她本是想亲自进宫叮嘱大姑娘,但是自己的身子一天比一天沉,不要说进宫了,就是去一趟老太太那边,都感到浑身酸痛的很。再说了,即使得到恩典能进宫探望大姑娘,老太太恐怕是非去不可的,有老太太在旁边盯着,王氏是没有机会对大姑娘说体己话的。所以,只能想出背着老太太给贾元春送信的办法了。   贾涓刚消化完贾元春进宫的消息,府里就来了一个女客,确切的说只一位小女官。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据说目前过得很滋润的贾迎春。趁着迎春乖巧的坐在那吃小点心的空档。   不留痕迹的上下打量了一番,见迎春的气色比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红润许多,原先瘦的只剩下骨头架子的小身板也长了几两肉,依稀有了原着中描述的肌肤微丰,身材合中,腮凝新荔,鼻腻鹅脂,温柔沉默,观之可亲的模样。   大概是贾涓的目光太过于直白,正吃得高兴的贾迎春不好意思的放下了手中的半块糕,小脸泛红的说道。“嬷嬷不让迎春多吃甜事。”贾涓记得听说过,贾赦请了宫里退下来的嬷嬷,专门负责教迎春贵族小姐规矩。没想到,教养嬷嬷居然连小姐的吃食都要干涉。   贾涓瞅了瞅迎春的圆脸,突然明白了教养嬷嬷的做法了,看来迎春是属于容易长胖的身材,大概是为了迎春不被人笑话,教养嬷嬷才会严格控制迎春的饮食。“那就趁嬷嬷不在身边多吃点。”   当贾涓看到孤零零站在院中的贾迎春的时候,还真的给吓了一跳,“你怎么跑来了?府里有人知道吗?”晌午的时候,门房的婆子匆忙进来了,有一位姑娘家,自称是荣国府的迎春姑娘来侯府有要事求见姑姑。   进财媳妇心细,出门一看发现她是孤身一人,身边连一个丫鬟都没有就起了疑心。以为她是上门冒认亲戚的骗子,想把人赶走。后来,迎春姑娘拿出荣国府的腰牌为证,进财媳妇才将信将疑的把人引进府里。   迎春心虚的埋下脑袋,发出蚊子似得声音,“迎春是趁着老爷和母亲不在,偷偷溜出来的。现在老爷和母亲应该是知道了。”何止是知道了,恐怕那边府里发现小姐不见了,肯定是闹翻天了。   “以后可不要再一个人跑出来了。如果想上候府来玩儿,姑姑派人来接你就是。你年纪还小,不知道外面可乱呢。”一想到她是一个人偷摸着上街,然后一路问人到了文定候府,就觉得她没被歹人给拐走真的是万幸了。   迎春点了点头,小声的说,“迎春知道了。”“你去给大老爷说一声,就说迎春姑娘在侯府做客,请他放心。”“是,奴婢知道了。”进财媳妇突然想起迎春的腰牌还在手上,把腰牌还给了她。   “这腰牌是?”贾涓好奇的问道,记得贾府的奴才们是有腰牌没错,可没听说过主子家也有带腰牌的习惯。尤其像她这么一个小人儿,出门还记得带腰牌,就更加觉得奇怪了。而且,这个腰牌跟印象中贾府的腰牌有所不同,莫非荣国府的腰牌又改了样子不成?   “这是琏二哥哥让老爷做得腰牌,二哥哥说,大房和二房的奴才加起来都有好几百口人,平常混在一起不好区分。所以,大房的上下除了佩戴荣国府的腰牌外,也要带刻着大房印记的腰牌。”   迎春边吃边解释,“二哥哥又说了,迎春虽然小了些,但是是府里的正经主子,总是要树立起主子样子,就给迎春也配了腰牌。迎春在府里差什么东西,就凭了腰牌去找管事婆子要。对了,连几个姨娘也都有一块。不过,她们的腰牌没多大用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贾涓心头一动,好奇的问道,“你琏二哥哥懂得可真多。他还做什么事了?”“琏二哥哥本事多着呢,你不要告诉老太太哦。迎春觉得琏二哥哥比珠大哥哥聪明,样样都会。”   贾迎春似乎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捂着嘴偷笑。“琏二哥哥说珠大哥哥是死读书的书呆子,让迎春不要学他。还把琮弟弟跟他姨娘分开了,说是要培养什么大家子气什么的。”贾涓这才知道书中那位透明的不能再透明的贾琮已经出生了。   迎春啪啦啪啦的说了一通关于琮哥儿的事,言语间对琮哥儿很是同情,大概是觉得琮哥儿比自己过得还不如。   贾琮是贾赦的庶子,一个不起眼的姨娘所出。他姨娘在府里本来就是不得宠的,好不容易生下一个哥儿想着以后是要靠哥儿养着,生怕琮哥儿碰着了磕伤了,把好好的一个哥儿当成姑娘娇养。除了每日的晨昏定省,其他时候连院子门都舍不得让奶娘抱哥儿出去。   琮哥儿正是学走路的年纪,硬是被他姨娘惯得现在连立起来都是一件难事。本来,贾赦想着膝下子嗣单薄,对庶子琮哥儿也是觉得稀罕。后来,见了几次后看到琮哥儿一副上不了台面的样子,就不太上心了。反正只是一个庶子,总不能偏了一头去。   进财媳妇回来了,看了一眼迎春后在贾涓耳边说,“奴婢刚出府就遇上荣国府的人了。原来,大老爷早就派了人一路跟着姑娘,那人看到姑娘进了侯府,也不敢跟进来,就在门口候着。侯府的守卫看到他门口鬼鬼祟祟,以为是哪来的贼人,就把那人给抓了起来,审问下那人才掏出腰牌亮出身份。” ☆、第76章   想来也是,一个足不出户的千金小姐怎么能顺利的偷溜出府,并且还能平安无事的一个人在街上溜达。原来是贾赦早就派人在暗中保护,说不定给迎春指路的好心人也是有人安排好了的。要不然,别人一看模样标准的姑娘家来问路,难免不会有人起了坏心。   拐子这个无良的职业,无论在哪个朝代哪个时空都是有的。那些子人根本不讲良心,只要有银子,就连刚学会走路不久的孩童都是不放过。书中被薛蟠买去做妾的香菱就是被拐子抱走的,一个本可以锦衣玉食的大小姐,最终沦落到为人奴婢,任人欺辱的下场,实在令人同情。   “父亲怎么会知道?”小迎春听了进财媳妇的话,开始不安起来。贾涓挥手让屋里的下人们退下,坐到迎春身边问,“你还没有跟姑姑说,为什么要来侯府?是有什么事不方便跟你母亲说的吗?”刚才被贾琏的事把话题讲偏了,把迎春来得目的抛到了脑后。   迎春犹豫了会,鼓起勇气说到,“姑姑,你能不能跟母亲说一声,不让凤姐姐当迎春的二嫂子。”贾涓一听到凤姐姐三个字,心脏咚咚跳个不停,颤抖着声音问,“哪个凤姐姐?”希望是想象中的那个人,这不能怪贾涓太过于激动。   想当年,第一次读红楼原着的时候就对凤辣子这个鲜活的角色感到惋惜,明明是一个要强能干的女子,偏偏有贪财揽权的毛病,害人又害己,落到自食恶果,被夫休弃,短命而死的结局。死得时候就一张草席,连一张薄棺材都没有。   “凤姐姐是王家的大姑娘,以前只是听说过,没见过面。前些日子王家老太爷没了,二太太接了凤姐姐来府里散心。老太太让人接了我过去陪客,母亲听说是王大姑娘来了,连忙催我过去。还说什么,要帮着二哥哥相看媳妇。”   贾涓被邢氏的话弄得是哭笑不得,让一个半大的孩子替长辈相看儿媳妇,这叫什么事啊,好笑道,“你母亲怎么不自个去?”按理说,弟媳妇的内侄女来做客,作为大大嫂子的邢氏是不用出面应酬。一来辈分摆在那边,二来两房关系虽然缓和了一些,但是没好到互相走娘家亲戚的份上。   迎春撇了撇嘴,“母亲病了,不方便出来见客。”贾娟了然,又病了啊,荣国府的两位太太常常托病不见人,看来两位的身子骨都不太好。“虽然我觉得这样子有些奇怪,但是她毕竟是长辈,不好不听。嬷嬷也说了只管去就是,至于相不相看的,回来找个借口搪塞几句。母亲哪里会知道是真是假。”   “再说了,哪有让妹妹帮哥哥相看未来嫂子这种荒唐的事,传出去我的名声还要不要了。连嬷嬷都瞧不上母亲的行事,说着要是在宫里早就不知道被人笑话了。”迎春吐了吐舌头,有话学样的说了一大通。   如果不是见过迎春木讷老实的呆模样,贾娟是无法相信面前嘴皮子利索的小丫头就是迎春本人,活脱脱的探春二号。“这话可不能到处说,传到你母亲那就不好了。”贾涓嘴角扬起,宫里出来的老嬷嬷,见多识广,眼光高得很,恐怕除了宫里的几位贵人外,她们是瞧谁都觉得不入眼。   就邢氏那样子上不了台面的主,老嬷嬷肯定是左右看都是不顺眼,横竖也能挑出毛病来。只不过,邢氏再不济还是荣国府的大房太太,老嬷嬷怎么当着迎春的面说这种没有规矩的话。是嘴碎了些,还是有人在背后故意指示。   “姑姑,是迎春刚才说错话了吗。”迎春见贾涓脸色变了变,以为是贾涓嫌弃自己呱噪了。贾涓不免好笑自己到了古代后为人也变得小心谨慎,凡事都往阴谋论上想去了,摸着迎春的头说,“不是,迎春这样子很好。小姑娘家活泼点讨人喜欢。”   迎春裂开嘴笑嘻嘻的说,“二哥哥也是这样夸迎春。难怪二哥哥总是说,姑姑跟家里那些子长辈不是一样的人。”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垮下小脸,想了一会,“姑姑还没答应迎春呢。”   “答应什么?”贾涓楞了楞,然后恍然大悟道,“哦,你是说凤姐姐那事啊。你还没跟姑姑解释,为什么不让凤姐姐当你二嫂。”听迎春的口气,两人应该是才认识不久。不知道是王熙凤干了什么事或者说了什么话,把一个小姑娘吓成这样,居然为了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就敢偷摸出家门找人求救。   “老太太,二姑娘到了。”老太太听到后面上表情淡淡的抬手,“让她进来吧。”坐在王氏身边的一位梳着贵族小姐之间流行的单螺髻,头戴一根流苏翠珠簪,别了一朵牡丹宫花,身着红色镶边百褶裙的姑娘,露出好奇的表情盯着门口。   当迎春被婆子引进屋后,这位姑娘毫不掩饰的上下打量荣国府的二姑娘,只看了两眼就失了兴趣,原来公国府家的姑娘就这样子的啊。娘亲常夸荣国府出来的姑娘各个都是人品鼎好,现在瞧着不过如此,一看就猜到是一个不常出门,没有什么见识的小姑娘。   老太太派了人来接迎春的时候,她在自己房里研究棋谱。想着这个时辰不用出门子,也不会有客上门,就随意穿了一件家常的衣服,脂粉也懒得涂了,素面朝天的在屋里晃悠。   一听到老太太来接她去见客,她跟一屋子的下人都慌了手脚。因为来人催的急,所以迎春没时候精心打扮了,只能胡乱找了一件出门的裙子换上,发髻是没时间盘了。最后还是老嬷嬷临时想到办法,在迎春放在胸前的麻花辫的发尾上绕了一圈的粉色玉珠串。虽说打扮朴素了些,但是总比什么首饰都不戴的强。   “这位是你王家的表姐。”老太太抬起眼皮看了看迎春,眼神闪过一丝的不快来。   当初贾赦闹着要分开单过,她还没有死了,怎么会答应把家分了。再则,这要是真的分了家,二房就不再是荣国府的二房了,而是京里毫不不起眼的员外郎府,失去了荣国府这座大靠山,老二一大家子的人口以后可怎么办。   于是她咬口不答应,谁料到贾赦是铁了心的想跟二房分开,居然不顾荣国府的脸面,把小花园临街的一堵墙推倒另开了小门。老太太得了消息赶过去已经迟了,外墙是晚上连夜推倒的,就是怕老太太会阻止。为这,差点没把她气出好歹来,这样子跟分家有什么区别?   二房占了正院,大房挪到小花园独处,这在宁荣两府是公开的事了。只要两房没有任何意见,老太太是很乐意跟着二房的。况且,大房只是搬到小花园,又不是在府外另开府邸,老太太私心认为这不算是长幼不分,偏袒二房。   到了后来张氏的嫁妆事发后,不管外面的流言传得是如何的难听,老太太还是死鸭子嘴硬的认为自己的做法并没有出格。既然木已成舟,老太太再怎么不乐意,也只能任由贾赦折腾去了。以荣国府现在在京里的名声,老太太实在没心思管了。   后来,贾赦更得寸进尺居然提出要把迎春接回身边,说是请了宫里退下来的老嬷嬷教迎春大家子小姐的规矩。这不是暗讽老太太么,亏得老太太常说自己一视同仁,大房和二房的姑娘都是一样的疼,一样的教。   下面的奴才都是趋炎附势的主,如果老太太拿出一两分的真心对待迎春,怎么会闹出奶娘欺主的丑事来?加上,迎春是庶出的身份比起元春来总还是低了,奴才们更不当一回事了。   也许在别的府里,不善待庶出子女的事不少见。可是在荣国府,几代下来,无论嫡出庶出的姑娘都放在一处养着,也没有特意的嫡庶区别开来。   想不到,到了迎春这,本该锦衣玉食,娇养大的小姐,养成了一副小家子气不说,还每一日三餐都吃不饱的事简直是闻者未闻,寻常人家里的小姑娘,指不定都比迎春过得滋润了百倍。说出来外人都不会相信,堂堂国公府家的小姐会没饭吃?   相比较下,大姑娘简直过得是堪比公主和郡主的生活,日常用度全部超过了该有的标准不说,老太太还经常倒贴私房给贾元春。大姑娘身边伺候的丫鬟和婆子,不下十来个人。据说,喝口茶都要丫鬟用扇子扇得半凉了才行,生怕把娇嫩的舌头给烫坏了。   好几次,贾赦实在看不下去好心多说了几句,老太太就一个不高兴的把人好骂一顿,就像贾赦这个做大伯父的不疼爱侄女似得,贾赦讨了几回没趣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了。心里想着,在这样娇惯下去,嫁人后婆家挑剔的,哪里会看得过眼。   贾元春被王氏送到四皇子做女官,把贾赦给愣是吓得不清,大这要是换成庶女还是能说得过去,毕竟不是亲生的。可是,姑娘好歹是王氏亲生的吧,她怎么会舍得把姑娘送到人家府里伺候人。   贾赦心里琢磨着,连自己亲身的姑娘都能被当做政治筹码送人,隔房的没有血缘关系的庶出侄女还不得当成砧板上的鲜肉任由剁了。加上贾琏在耳边吹耳边说教养好了,以后找一个好女婿也多了门亲戚帮衬。所以,贾赦拖关系花银子,好不容易拜托陈驸马在宫里找到合适的嬷嬷来□迎春。   这事说来其实是老太太理亏了,她再怎么蛮横无理,也不好意思把迎春留在身边了。迎春的亲身爹爹还在,把人家骨肉分开的也说不过去。再说了,老太太对这个二孙女说不上多喜欢,有时候还不如身边的大丫鬟来得亲热。   老太太深思过后觉得没必要为了一个小庶女,把好不容易缓和了些的母子关系闹僵了。还有,她倒是想看看宫里出来的老嬷嬷能把二姑娘教成怎么样的金凤凰来。   先开始看得比以前强了,怎么一到关键时候就拿不出来。明知道要来见客,却穿得连屋里大丫鬟都不如,看头上戴得是什么,未必荣国府穷到连小姐买头饰的银子都挪不出了。   许是心里作用,迎春一到老太太这,整个人都觉得不自在起来,畏畏缩缩的变回了以前的性子。老嬷嬷说了她几次,她都改不了这习惯,所以贾赦就很少让迎春到这边来了。一来是怕老太太见了她不喜欢,二来是二姑娘总算是把性子改了点,可不要一到老太太那就被打回原形。   “表姐姐好。”迎春这四个字,在路上默背了好几次,就怕自己紧张的把人叫错了,是叫表姐姐没错吧,迎春小心的瞅了一眼身边的老嬷嬷。老嬷嬷点了点头,迎春松了口去。老太太把这一幕看到眼里,更加的心烦意燥,不耐烦的把迎春身边的人打发出去了。   王熙凤笑着回了礼后,就不再理会迎春反而亲热的自熟的往老太太那凑去,无视迎春的尴尬在老太太耳边说着悄悄话。“二姑娘,来,到婶婶这边。”王氏瞪了瞪偷偷瞄过来的王熙凤,这个侄女真的事被嫂子惯得不成样子。   其实,只有熟悉王熙凤的王氏才会知道内情。王熙凤本身家世不错,人又长得出挑,就喜欢跟别家的姑娘比个高低。出门交际的时候,到哪里都得罪人。因为碍于王家的面子,所以这事只有当事人知道,外面的人都被瞒住了。也亏了王家有手段,要不然王熙凤的名声就给毁了。   这事要怪就只能怪当年那个算命的道士,说什么王熙凤命格一生享受富贵荣华。只是命格异相,六岁以前要当成小子养着。大概是跟家中兄弟们一起长大,王熙凤比同龄的姑娘都要强,不过管家的手段倒是狠辣。 ☆、第77章   “多谢二太太。”迎春埋下脑袋朝二太太左手边的椅子走去,冷不丁眼前出现一片抹红挡住了她的去路,不用看就知道是王熙凤。迎春对王熙凤说不上有好感,在老太太这边,又不好跟王熙凤计较,只好转过身子准备绕到一边去。   “二妹妹,我们去外面玩儿吧。”身后传来王熙凤爽利的声音,迎春撇了撇嘴,心里想着你跟一个孩子玩个什么劲,嘴上却客气的拒绝了。没等王熙凤说话,冷眼旁观许久的老太太就发话了,“二姑娘,你这是干什么,你凤姐姐要跟你玩儿,还不快去。”要不是府里找不出合适的姑娘,老太太是不会让一个小家子气的庶出姑娘到这丢人现眼。   王氏当着老太太的面不好提醒王熙凤什么,只能用眼神警告王熙凤老实一些,不要看二姑娘好欺负就像在王家一样任意妄为,丢了王家的脸。   未来的姑嫂两人到了后花园一处凉亭,迎春后知后觉的发现身后跟着的丫鬟婆子们,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王熙凤给甩掉了,现在亭子中只剩下自己和王熙凤两人。小迎春莫名生出一种恐惧来,悄悄的移动了脚步,   “怕什么?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王熙凤嫌弃的横了一眼迎春,指着一张石凳子对迎春说,”你,坐下。”迎春被她的气势给吓着了,选择就近的一张石凳坐下,软软的问,“我问你,贾琏在不在府里?”   迎春张大了嘴,听王家表姐的口气好像认识琏二哥,来之前母亲嘱咐自己要跟王家姑娘套近乎,莫非因为这一层关系。不对,以贾琏对邢氏厌恶的态度,是不会把如此私密的事说给邢氏听的。   “到底是在,还是不在?你快说啊。你是不是他妹妹?怎么性子一点都不一样,贾琏可比你爽利的多。”王熙凤说到这突然想到迎春是大房姨娘所出,跟贾琏并不是一母同胞,两人性情截然相反,是没什么奇怪。   贾赦走了神武将军冯唐的关系把贾琏塞进了冯家军,一日跟着冯唐的大公子冯紫奇在西城的茶楼喝茶听曲,正巧遇上王子腾的侄子王保和女扮男装的王熙凤,几人都是京城显贵世家子弟,相互之间都有些交情,贾琏笑着迎上去打招呼。   贾琏和王保也算得上有亲戚关系,小时候两家的孩子常在一起称兄道弟的玩儿。虽然大房和二房的关系很微妙,但是毫不形象两府小辈之间的交往。   几人寒暄几句后,就凑在一桌聊起京城各家的有趣事来。贾琏第一眼就认出站在王保身后的小公子哥就是女扮男装的王熙凤,先是惊讶王熙凤的胆大,然后不动声色的没有揭穿王熙凤的身份。   王熙凤好奇的毫不掩饰的瞅着贾琏,原来在当今圣上面前把姑姑告了一状的贾琏,就长得这模样啊。还以为是一个多么厉害的人,现在看来不过如此嘛。   “咳,这位小兄弟是贵府的。。?”冯紫奇常年跟着冯唐在军营里摸爬滚打,磨练行军打仗的基本功夫,不常在京城的贵族圈里露面,所以跟王保也就混了个脸熟,因为对于他们的话题提不起兴趣,所以一个坐在一旁安静的听他们说,看到王保带过来的人,正不错眼睛的盯着贾琏看,差点把口中的茶喷了出来,猜测这小东西莫非是有龙阳之好。   王保尴尬的替王熙凤介绍,“冯公子,这位是我们王家金陵老宅的小兄弟王风。刚来京城没见过什么世面,这不,我带他出来见识见识。”说完,用眼神示意王熙凤说话的时候注意点,冯紫奇可不是好欺负的纨绔子弟,脾气上来了六亲不认,连他老子都奈何不了他。   “原来是你的小兄弟啊。难怪眉眼间有几分相似。”冯紫奇不疑有他,大大咧咧的用力拍了拍王熙凤的肩膀,笑着说,“秀秀气气的跟个姑娘家似得。”王风脸刷得通红,不着痕迹的扭过身子。   王保顿时觉得尴尬,又替自家妹子感到生疼,就妹子的小身板哪里经得起冯紫奇的一把子力气。王保是王家大房的嫡出长公子,和王熙凤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下面还有一个排行老二的庶出弟弟叫王仁。他们的爹爹王子胜是一个无能的人,胡作非为,整日的不干正经事,吃喝玩乐倒是比谁都精通。   老子这般德行,连累其子女跟着在府里都抬不起头做人,后来做了一件极其丢人的龌龊事,闹的六亲不和,亲戚朋友见到他就跟看见苍蝇似避开。王子腾碍于他是亲大哥的份上,不好说他,只好花银子给他捐了一个小官,把他打发到偏远的大西北自生自灭去了。   王老太爷不忍心王保和王熙凤仁跟着王子胜到鸟不生蛋的地方吃苦,就把大房的太太和两个嫡出子女全部都在了身边。王子胜虽然不愿意离开繁华的京城,但是又想到从此以后天高皇帝远,身边没有人管着,一个人在外面更逍遥自在些,就喜滋滋的带着王仁和他姨娘上路了。   出发当天,王仁哭着跪在王子腾面前,想跟着哥哥姐姐留在京城,当然王子腾是不会理会他的,听说王仁临走前看王保和王熙凤的眼神十分怨毒,一副要吃人的模样。可惜,王家的人没有把这一幕放在心上。   王保和王熙凤说是王家的公子和小姐,表面上看来风光的很,其实说白了就是寄人篱下,依靠叔叔王子腾度日,里面的心酸是不足外人而知的。   三年前他们的娘亲去世后,兄妹两人的日子更不好过了。以前还有人疼着护着,现在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贴心长辈都没有,虽说在王家不会饿着冻着兄妹两人,但是小小年纪就要学会察言观色,讨好奉承,想着就觉得可怜。   大概是小时候吃苦吃够了,王熙凤才会养成贪财揽权,唯利是图的毛病,相比较她哥哥王保低调老实,王熙凤在王家的日子过得是非常精彩。   在几个孙子辈中,王熙凤的长相是最肖像其祖父,就连要强的性格都跟王老太爷年轻那会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所以,王老太爷很是宠爱这个孙女,加上长清观的道士说过王熙凤以后的富贵不限量之类的话,王老太爷更是把王熙凤当成凤凰蛋捧着。   王熙凤仗着王老太爷撑腰,她又是一个嘴巧会讨好的主,不要说把老太爷哄得服服帖帖的,就连王子腾的太太也喜欢上了她讨喜,待她有了七八分的真情,常在王子腾面前对王熙凤赞不绝口。   但凡要出门子,王太太都会把王熙凤给捎带上,对外说是王府的大姑娘,至于大房这种多余的话,是不会多说。反正是从小看到大,养着在跟前的姑娘,当成自己的姑娘也是使得的,况且王熙凤可是王家真真正正的千金小姐,如果老子争气,哪里轮到二房占了头。   有了王熙凤在府里左右逢源,四处讨好,王保才能在王家顺顺利利的不被隔房的兄弟们欺负了去,所以王保对自己的妹妹很是感激,只要是王熙凤想要的,王保就会想尽办法的把东西弄到手送给妹妹。   小姑娘家能有什么爱好,无外乎喜欢的是一些好看的珠花手链等首饰,也亏王保一个半大小伙子能厚着脸皮跟着女眷后面讨要,或者在珠宝阁里挑选首饰,他荷包里的好不容易攒下的银子全部都用在这上面去了。时间长了,就传出不好的名声来。   名声传到王子腾耳朵里,王子腾又怒又羞,动用家法把王保狠狠的打了一顿,下人们见老爷脸色不好,不敢当着老爷的面手下留情,只好实打实的打下去。如果不是王熙凤求了婶婶,婶婶赶来救人,王保恐怕王子腾狠心的打折一双腿。   毕竟是在自己跟前养大的侄子,王子腾虽然很是生气王保的不争气,但是一看到王保屁股上的血印子,心里也是不好受,趁着半夜偷偷去看王保伤势的时候,苦心婆口的劝王保千万不要跟他老子学。   王保莫名其妙的被打了一顿,心里正委屈着,听到王子腾提到王子胜,想起以前在府里的心酸事,哗啦啦的掉下了金豆子,期期艾艾的把心事说了出来。王子腾向来不管内宅的事,以为侄子和侄女在府里过得很好,没想到小人儿的心思却如此复杂,开始自责起来。   一听到王保为了讨好妹妹,居然把月例钱全花光了后,弄得王子腾哭笑不得,不知道是该夸王保懂得爱护妹妹好,还是笑他为人也太呆板老实了。王熙凤是姑娘家,在府里能蹦跶多久,迟早是要嫁出去的,所以王子腾对她的管教是抱着放养的态度。   不是堂兄弟怕王熙凤,而是他们都知道这个道理,于是就懒得跟王熙凤计较了。再说了,王家以后多了一位能干厉害的姑奶奶,也是一件好事,就像嫁到荣国府的王氏,刚进门没到半年就成了管家的当家媳妇,现在荣国府的人见到王家,哪一个不是另眼相看?   唉,这些道理比王保小一些的兄弟都懂,怎么就他一个死脑筋,还真以为是王熙凤为了保护他不被欺负,才会处处要强的?如果没有人在背后惯着,纵容着,王熙凤哪能如此出挑?   至于,他口里的欺负,那更是子虚乌有的事,兄弟们之间哪有不闹着玩的时候,是王保过于敏感了。小孩子家家的老子德行不好,亲娘亲又抛下他们病逝了,剩下两个孩子孤零零的寄居在叔叔家,心里有乱七八糟的想法是正常的。   王子腾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再任由王保在府里混日子下去,就他这种别扭的性格以后还不知道会偏到哪里去,趁着现在还能教,赶紧给他安排一个差事或者送到书院读书考功名去。于是,王子腾让他好好琢磨一下以后的前程。   他听堂兄弟们议论,说是荣国府的贾琏如今在冯家军混前程很是羡慕,一心也想去军营磨练。“琏二哥,听说你现在在冯家军?”“嗯,今日休沐,回家看看。”眼角的余光看到王熙凤一直盯着自己看,贾琏心中气闷的狠,这小妮子莫非是看中自己了,不行,不能让梦中的事变成现实。 ☆、第78章   贾琏,本该是荣国府长房的大公子,却因为贾珠的出生和贾府老太太的偏心,成了人们嘴里琏二爷,谁叫两房没有分家,两房的孩子只得序齿排辈。如果是在以前,贾琏对这种事情是绝对不会放在心上,可是如今贾琏已经不是当初懵懂不知任由人欺哄的无知小儿,自从做了一场梦之后,贾琏就彻底的脱胎换骨了。   梦中,他已经成家,娶得媳妇是二婶的内侄女,王家的大姑娘王熙凤。说亲前,王氏对自己名义上的母亲邢氏夸口,王熙凤是王家真真正正的嫡亲姑娘,无论家世人品都足以配得上荣国府的公子。   王氏又夸了,王家太太最疼得就是这位姑娘,在府里的时候吃喝用度都是极好的,十里红妆肯定是只会多不会少。这一路抬进荣国府,可不是要羡慕了多少人家去。有一个家底厚实的媳妇,她这个做婆婆还能跟着沾光不是。   邢氏眼皮子浅,一听到王家的姑娘嫁妆多,还能跟王家结成亲家,哪能不乐意的,再说了贾琏又不是她亲生的,能真心疼得哪里去,都是面子情罢了。真要她拿出十分的热情去操心贾琏的亲事,她可做不到。   现如今,有一门现成的非常符合自己心意的亲事摆在眼前,她自然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又不用自己的劳神,天上就掉下来馅饼,她岂能把好事往外面推?当然,以她尴尬的身份,不好掺和贾琏的大事,说多了有人还会被人误会她是别有用心。   于是,邢氏趁着贾赦心情不错的时候,委婉的提了这门亲事。这回,她学聪明了些,把自己撇了一干二净,事儿都推到王氏的头上,说什么是王家那边看上了贾琏,想亲上加亲,又怕贾赦不答应这门亲事,伤了两家的和气,故而拜托王氏来探探口风。贾赦当然也是高兴能跟王家攀上亲事,征求了老太太的意见后,两府很快就把亲事定了下来。   大老爷在梦境中的为人,真真是不堪入目,就是一个吃老本的老纨绔。为人好色,府里的凡事有点姿色的丫鬟,他都不会轻易放过。在府里关着门胡闹也就算了,横竖都是自家的奴才,大不了开了脸收进房里。以至于,大老爷房里妾室如云,莺莺燕燕的一大群,看得人都替他脸红害臊。   贾赦不仅在府里胡作非为,在外面的行为更是不捡,就连良家女子都敢调戏糟蹋。好几桩状纸摆在大理寺寺卿的案头,如果不是看在他是荣国府的长房老爷的面子上,大理寺早就把他给办了。   他是一等世袭的将军,荣国府的嫡子,整日的不务正业,尽做一些上不了台面的龌龊事。“放着身子不保养,官位也不好生做。”难怪贾府的老太太会对他极其厌恶,贾政虽说也不是当官的料,但是好歹每日里还规规矩矩的上衙门。比较起来,连衙门的大门朝哪边开都不知道的贾赦,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贾赦不自己反省,讨好老太太,反而一味的怪罪老太太偏心二房。在他胡子花白,儿子,孙子一大群时,还看上了老太太房中的得力大丫鬟鸳鸯,执意要她做妾。遭到鸳鸯拒绝后,居然仍不善罢甘休。直至老太太大发雷霆,他只好勉强歇手。最后花了八百两的银子,买了一个女孩子收在屋里,他才悻悻了结。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以着鸳鸯的模样哪里能入得了见多识广的贾赦的眼,他只不过是发现老太太越发偏心的厉害,生怕以后分家的时候,老太太把钱多分给了二房去,所以他才会迫不及待的想出了这法子,提出纳妾。   鸳鸯是老太太的贴身丫鬟,除了负责老太太的日常大小事外,还掌握着老太太的私房钱的钥匙。可以说,她是对老太太的家底情况是最清楚不过的。贾赦只要把她弄到手,就可以避免了老太太在分家的时候不公。可惜,贾家老太太老归老了,但是并不糊涂,一眼就识破了贾赦的如意算盘,让贾赦的诡计没有得逞。   贾琏看到这一幕的时候,都替大老爷感到脸红羞耻。他一个长房的大老爷,又是一个承爵的一等将军,怎么如此猥a琐不堪。后来,贾赦居然为了区区五千两银子,就把如花似玉的迎春卖给孙绍祖。迎春嫁过去后,受尽百般□,不到一年的时间,懦弱的迎春就被作践死了。这都是她亲老子,卖女求钱干的好事。   东府的贾敬误吞金丹早早的死了,大老爷贾珍不要脸跟儿媳妇秦可卿做出扒灰这等违背纲常的丑事,大哥儿贾蓉和他老子居然跟填房太太的两个妹子不清不楚,后来自己还被他们拖下水,和尤二姐扯上了关系。总之,东府是一片的乌烟瘴气。   西府的贾珠早逝,幸好遗下一个遗腹子贾兰,却因为王氏的关系,在府里就是一个透明的存在。大嫂子寡居不易,不仅要面对婆婆的冷漠态度,还得放在儿子不管,在府里帮忙带大小姑子,每日陪着小姑子们吟诗作对,看似自在其实是苦中作乐罢了。   王氏老蚌怀珠生下一个含玉出生的哥儿贾宝玉,把老太太宝贝的跟凤凰蛋似得,府里上下都把他当眼珠子盯着,冬天怕冷着了,夏天怕热着了,恨不得连喝口茶都要人喂。他模样长得的确出众,远处看跟个大姑娘似得。这样子的人尖子,却是一个似读书如粪土的主,每每把他老子给气得要命。   本以为他是一个愤俗的主,但是到了紧要关头,却不敢违背老祖宗和王氏的话,只能以及消极的态度来面对自己的事儿。害得花骨朵般的林家表妹林黛玉,消香玉损,含恨离世。直到林黛玉死了,贾宝玉才后悔莫及,万念俱灰的弃家出走,回到渺茫的虚无之中。   二房的三姑娘贾探春在贾府家道中落之时,顶替南安太妃的郡主,背井离乡的远嫁番邦,是死是活不得而知,不过,以她要强的性格,希望能在他乡过得安好吧。   东府的四姑娘贾惜春年纪轻轻的就看破了红尘,剃度出家做了一名远游的尼姑。以着她标致的容貌,在这乱世中怎能安生远离俗事?   提到贾家的姑娘们,最倒霉催的就是从小被选进宫里的贾元春了,前辈子风光无限,死的时候却是不明不白。有的人说她是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所以被皇上灭了口,还有的人说,她是畏罪自杀,就是为了皇上能看在她的面子上,保全贾家。皇家的事谁说得准呢?   至于,荣国府其他人的结局都不是好的。最后的最后,皇上下令抄了荣国府的家,荣国府大厦倾塌,府里的人死的死,散的散,流放的流放,罢官的罢官。。而是自己千方百计娶回来的好媳妇,却是这一出戏中的恶人之首,她一个妇人居然能背着人干出逼死人命的事来,最终她病死了。她这一去倒是一了百了的很。   亏她聪明一世,临到头却如此的糊涂。把自己跟她的独生姑娘托付给了庶出的弟弟,她也不想想她们姐弟两人能有多少的情分?让王仁能真心的善待巧姐儿。他个狠心的亲舅舅,居然把外甥女卖到了青楼去,这简直是在报复王家。要不是,王熙凤当年做了一件唯一的善事,刘姥姥又是知恩图报的好心人,卖了自家的房子和田地,赎回了巧姐。巧姐才会沦落到风尘之地,受尽屈辱。   至于贾琏,被罢官流放,在极寒之地苦熬几个春秋,才在大赦之日回到京城。回来后,一切物是人非,曾经的酒肉朋友纷纷避而不见,生怕沾惹上晦气。就在贾琏差点沦落街头的时候,只有冯唐将军的大公子冯紫奇看在旧日的情分上,肯出手相助。   贾琏领会到了人世间的世态炎凉后,一改以前的毛病,从此他是踏实做起了小生意,日子虽不富足,但是少了以往的烦心事,日子倒是也过的去。多年后,贾琏在大街上偶遇侄子贾兰,得知大嫂在侄子高中之日,含笑离去,唏嘘不已。   叔侄两人抛开以往的种种,在小酒馆里说一会,哭一会,惹得来往路人纷纷侧目。叔侄两人毫不在意,远处梅花开得正好,仿佛又看到未来繁花似锦的日子。   一梦醒来,贾琏以泪洗面,梦中的所见所闻真实的如身临其境。一想到梦中的自己跟他老子有样学样,同样做了不少的不堪事。身为长房的唯一嫡出长子,却心甘情愿的住在二房,和王熙凤两人帮着二房料理家务。一个大老爷们,不务正业,尽干些跑腿的杂事,真的是惭愧的很。、   他浑浑噩噩的到郊外散心,见那边来了一僧一道,那僧则癞头跛脚,那道则跛足蓬头,疯疯癫癫,谈笑风生。那道突然看到一个人杵在前方,眯着眼睛打量,露出惊讶之色。“怪哉。”   那僧顺着那道的眼神望向贾琏,笑呵呵的说道,“天意,天意啊。道兄,既然是天意,也不是你我能为的,我们就不要插手了。”贾琏心脏跳得厉害,这不就是梦中跟贾宝玉颇有缘的一道一僧么,怎么在这里遇上了。   “天意啊天意。贫道在老君那讨来一壶佳酿,走,我们找地喝酒逍遥自在去。”那道似乎略有些不甘心,眼神负责的扫了一眼贾琏。贾琏虽然离得远,但是两人的对话听的真切,他好奇的追上两人,“求两位仙人替小人指点一二。”他既然知道出面前的两人绝对不是普通的四处化缘的出家人,也就不会放他们就这样走了。他正打算找一处寺庙求高僧解梦来着,这不就给他遇上了。   “有趣,有趣。”那僧仔细观察了贾琏的气色,然后掐指一算,似乎是预测到一件奇怪的事,他一脸的不解,在那道耳边嘀咕了几句。“果真?”那道一副不相信的样子,接着自己也算了一算,“哎呀,这世道整个翻了天。”   “大师,可是小人又何不妥?”贾琏被两人一惊一乍给吓了一跳,急着问道。那僧摆摆手,笑着说,“施主,莫急,莫急.。摊开手掌,让贫僧好好瞧一瞧,。”贾琏十分虔诚的双膝跪地,恭敬的伸出手掌,掌心朝上的放在那僧的面前。   一旁冷眼旁观的那道嘴角撇了撇,探出脑袋看了看,心里连连称奇,嘴上却含沙射影的嘟囔着什么明明气数已经,却走了狗屎运之类的话。听得贾琏胆战心惊,生怕那僧说出不好的话来。   “施主可是一场大病初愈?”那僧摇摇头,道兄的脾气还是如此的急躁。   “果然是圣僧,一看就知道了。”贾琏喜出望外,一五一十的把自己的梦境全部说给了一僧一道,然后语录悲伤之情,“两位神仙,这可是不祥之兆?”   “非也,施主的命格已改,前尘旧事就当一场梦,醒了就好啊。”那僧摘下手腕上的一串佛珠替贾琏带上,“这是西方如来赐给贫僧师傅的宝物,今日遇见有缘人,就转赐给你吧。”贾琏听到是佛祖的宝物,浑身直打哆嗦,这可是世间难得的宝物,岂能是他这种凡夫俗子能受得起的,连忙推让不敢。   那道不耐烦的啧了一声,“让你收,你就收下,怎地如此矫情。老和尚也是大方,把这等好物随便给了你这小子。”贾琏怕惹了那道不高兴,只好战战兢兢的收下了。   “既然,你已经醒悟。贫道劝你一句,有些事可为,有些事却不可为。逆天行道是大罪,切莫要任意妄为。”那道正色的说。   话音刚落,一僧一道在眼前瞬间消失。贾琏虽然已经做好两人不是凡人的准备,但是还是被刚才的事给吓了一大跳,楞了好半会儿,被凉风惊醒,回过神来连忙跪下扎扎实实的磕了三个响头,谢过两位仙人。   回到荣国府后,偶然从下人嘴里听到一件奇事,说是文定侯府的姑奶奶过门做客,来得时候是一个人,走的时候却带走了一个准姨娘。贾琏听得云里雾里,贾家何时跟文定侯府攀上了亲戚,又是哪一位姑奶奶嫁进了侯府,他怎么没听人提起过?   后来派人一打听,他顿时傻眼了,贾家又多了一房人出来,这一房的老太爷是荣宁两公庶出的幼弟,跟着两公打过仗,在战场上战死了,追封了一个从三品怀远将军。先头说的嫁进侯府当了侯夫人的姑奶奶,就是这一房的嫡出姑奶奶。她是老太爷的独子贾代仪的嫡亲姑娘,论论辈分,贾琏该称呼侯夫人一声姑妈。   于是,贾琏就不淡定了,这跟印象中的事情都不一样了。他暗地里查了侯夫人的事,又偷偷求了贾珍偷看了贾家的族谱,族谱上果然写着这一房人的名字。为了不被贾珍看出破绽,他难耐住好奇之心,把族谱还了。 ☆、第79章   自从发现周围的人和物变得跟记忆中的有出入,加上自己在梦境中的所见所闻,贾琏不得不多留了一个心眼,一改往日无所事事的做派,躲在暗处观察府里的一切事物。   贾琏首先发现自己的妹妹迎春,堂堂一个国公府的小姐,居然过得连老祖宗身边的体面丫鬟都不如。也不知道是天性使然,还是被恶奴们欺负的傻了,受了委屈都不敢告诉老太太或者老爷。   老太太和两位太太对迎春只是面子情,说不上有多么的疼爱,可也不至于迎春会落魄到一个奴才都能欺压到头上的地步。上几代,府里庶出的姑娘吃穿用度都是极好的,嫁人的时候,如果不说,别人还以为是国公府的嫡出小姐呢,瞧她们的气派哪里像是姨娘肚子里爬出来的。   迎春的事要是传出去,岂不是把全京城的人都给笑死。诺大一个国公府,连一个小庶女都容不下,就这样的小家气派还想继续在贵族圈里混?还不如趁着滚回金陵守祖宗产业去吧,免得留在京城丢人现眼。   于是,趁着奶娘请假出府探亲,贾琏偷摸进了迎春的闺房。兄妹两人第一次很认真的促膝长谈的一番,并且交流了彼此的情况。当然,贾琏把梦中的事给隐瞒了,只说是早就看不惯迎春的奶娘。   小迎春心里既高兴又激动,高兴的是她很早就希望能跟哥哥说上话了,激动的是有一个哥哥真好,知道疼妹妹,还能帮妹妹出主意对付坏人。   虽然贾琏说得一大串大道理,迎春听得是一知半解,压根就没弄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小迎春听懂了关键的话,博取同情,赶跑恶奴。贾琏欣慰的揉了揉迎春的脑袋,果然是国公府的小姐,这小脑瓜转得真快,一点就通。   两兄妹嘀嘀咕咕的商量了很久,决定在文定侯府的夫人过府做客这天,上演一出苦情大戏。贾琏是认准了老太太是个爱面子,如果当着外人的面,揭了国公府的短,老太太必然会勃然大怒。   再则,贾琏也想见识下那位本不存在的堂姑奶奶本人。这位突然冒出来的亲戚,无论是在梦前还是在梦后,贾琏都是听没听说过的人物,所以他能不好奇吗。   为了能把戏演的逼真,在贾琏的授意下,迎春偷偷的把饭菜给埋在了土里,狠心的饿了三餐。当然,小迎春以前的日子过得的确是不太好,但是张家舅舅出主意,说是既然要闹,干脆就把这事再夸大点,照着老太太的脾气,不用老爷出面,老太太就会出手了。   果然不出张家舅舅所料,到了老太太面前,她可怜兮兮的摸样把老太太和侯夫人看得眼圈都红了。老太太当场发作,雷厉风行的把迎春身边的人全部清理了,重新换上一批懂规矩的奴才。   提到张家舅舅,贾琏脱胎换骨之前是绝对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跟生母的娘家联手起来对付二房。事后,贾琏就开始有点后悔了,他认为张家的人并不像表面上看来的简单。   贾琏的生母张氏病逝后,贾家和张家就断了往来,日子久了,贾琏差点就忘记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外家。自从贾琏做了一场梦,整个人就脱胎换骨了。他发现了,他虽然占着荣国府长房长公子的名分,但却成了下人嘴中的二爷。   谁叫前面二房的贾珠比自己年长了两岁,只好自己倒霉催的当起了二爷。二爷就二爷吧,反正自己这个未来国公府的小主人的身份是跑不掉的。可是,贾琏又发现了,自己从什么时候起居然给二房的王太太跑起腿,干起传话的活计来。   他也许考不上功名,不能混个一官半职,可是再不济也不用跑到二房混饭吧。大不了,他可以参军混军功去,想当年宁荣两府的两位老祖宗就是靠着军功发得家,在沙场上战功累累,受到皇家的器重,才有了如今赫赫扬扬的宁国公府和荣国公府   任凭贾琏想破了脑袋,就没想通当初自己是怎么想的,甘愿给二房打杂了去。有天,贾琏在街上遇上了自称他生母的娘家人,好奇心的驱使下被那他带到了一处宅子。   到了目的地,跟着贾琏的小厮和长随突然变得机灵了起来,怕其中有诈,一个拽着胳膊,一个抱着腿,不让贾琏进去。贾琏抬头看了看门匾,看清楚这里是张翰林府邸后,想着既然有名有姓,来历清楚,应该是没事的,青天白日的量他们也不敢假冒官员。贾琏这才放心的跨门而入。经过几个时辰的交谈,贾琏总算明白了对方的来意。   原来是想借着自己的手,讨要生母的嫁妆。贾琏护短,说什么也不答应。他再怎么年幼无知,也不会傻到去帮这些半路认得亲戚来诬陷荣国府。张家众人看出贾琏不快,打发了一个下人把一位年事已高的老人家请了过来。   双方介绍后,贾琏才知道这位老人家居然是生母张氏的亲伯伯,也就是自己的外伯公。别看外伯公胡子都花白了,记性却好得不得了,连张氏出阁前在娘家时候的爱好和口味全部都记得一清二楚。   说着说着,贾琏眼就热了,觉得面前这些亲戚说不上来的亲切,渐渐的放下了戒心。只不过,对于张家人提出来的事,贾琏不敢一口答应,推说要查清楚再做打算。一个脾气暴躁的表舅不高兴了,张口就骂贾琏没良心,跟他老子一样是冷血的。   把贾琏给气的要命,刚才的好感一瞬间就没了,觉得张家的人之所以会费劲心事纠结娘亲嫁妆的事是不安心,谁不知道张家如今是大不如以前了,说不定这会如此热心就是是想趁机讹诈荣国府,捞点油水。   于是,贾琏找了借口匆忙的离开了张家。过了几日,他在后花园的一处僻静的花丛中,无意间听家中的两个老仆说闲话。   老仆甲说:“二太太的陪房周管事,现在可是混得可好了,听说他在南大街上盘了一间古董铺子,做起小买卖来。”老仆乙羡慕不已,好奇道,“他一个奴才还敢在主子眼皮子底下开铺子?”老仆甲咂咂嘴,神秘的说,“实话给你说,你可不要跟别人说了。这是我家大小子听到了,这铺子啊,明着是周瑞的买卖,其实暗地里是二太太的私房。。。”   贾琏听了好半会的墙角,越往后听越觉得事有蹊跷。大户太太有私房钱,在贵族圈中早已经是公开的秘密,只要是做的不要太过分,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以二太太娘家的背景,不要说开一个古董铺子了,就是多开两个,三个铺子都是没有问题的,为何要这般遮遮掩掩,还是以一个奴才的名义开铺子?   顺着这条藤往下查,贾琏查出了二房背着老太太干了不少的“好事”,正确的说是二太太瞒着众人贪了公中的财物,并且连前头大房太太的嫁妆都给挪用。所作所为真真不像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太太,小门小户的媳妇子都还知道死者为大的道理。   贾琏气愤不过,主动上门向张家的人讨教。张家的人先开始还矫情的不乐意了,后来在贾琏答应了给他们好处后,才献计献策。贾琏虽然是忙不迭的直点头,但是却把这一笔账记在了张家的头上,牢牢警告自己远离张家才是正经事。不过,张家的那位老太太看着还算是好的,可惜了她的一片真情全被张家的人给利用了去。   有了这一层的缘故,才有了惊天动地的告御状这档子事。贾琏本来已经做好被贾赦责骂的心理准备。后来,贾赦的种种表现,爱护儿子的慈父之情,把贾琏给感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父子两人齐心合力的打赢了这场官司,把张氏的嫁妆搬回了大房。   经过这件事,贾赦也在贾琏的劝说下,也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里里外外有了几分国公府大老爷的样子。说话行事比以前谨慎小心的多了。他不仅自己改变了,还把老国公爷教他的处世之道,传授给了贾琏。父子两人的感情越发的好了。   不久,贾琏进了军营,得偿所愿的走了老祖宗的路子。在军营里,他听说了荣国府发生了不少的事情,;这些他都不在乎了。他本以为可以远离了荣国府的是是非非,在军营里一心一意的混出名堂来,让荣国府摘掉以往的种种难听的名声。   没想到,二房的王氏仗着肚子里怀了孩子,又得到了老太太的提拔,在荣国府继续蹦跶开了。她自己闹腾就算了,还想跟以前一样插手大房的事。王氏给王熙凤出主意,让她讨好老太太,答应了这门亲事。   王熙凤先前还看不上贾琏这号人,认为他无情无义的很,后来经不起王氏吹耳边风,她就勉强答应了。再说了,以她在王家的尴尬位置,能说到这门亲事,也算是自己走运了。有了荣国府这课大树做靠山,即使她嫁了人,她大哥在王家也能挺起胸膛走路了。   贾琏从迎春那得知了王氏和邢氏之间的打算后,冷笑道,这两位倒是能走到一起去了,还真的是稀罕事。在酒楼见到了男扮女装的王熙凤,贾琏认为这小妮子也太胆了些,敢直白的盯着自己不放,这门亲事还没有一撇呢,难道她是乐意的,所以才跟着王保出来,看看未来的夫婿。一想到这,贾琏就打了一个冷颤,梦中。。   如果王熙凤不是王家的姑娘,贾琏说不定会答应了这门亲事。荣国府就少了这样子泼辣能干圆滑世故的当家奶奶,可惜她是王氏的侄女。贾琏打心里非常的抵触,万一姑侄两人在府里抱成团,岂不是大房又成了二房的囊中之物。   他想来想去,眼前就有一个合适的长辈能在老太太那说得上话。前段时间,朝廷风云变化,罢了不少的官员,抄了几个世家,唯独文定侯府不降不升,平庸的差点让人忘记了侯府的存在。   贾琏敏感的察觉到,文定侯府的在皇上的心目中其实是有一定的地位。要不然,侯夫人怎么能三天两头的往宫里跑,只有那些子眼皮子浅的人才会以为文定侯只不过是普通的皇族身份。   所以,他就授意迎春跑到文定侯府,向侯夫人求教,希望侯夫人能在老太太替自己说上话。“原来是这件事。”贾涓吃惊不少,想不到贾琏的心眼可不少。“是你琏二哥哥帮你跑出府的?”为了自己的私利,利用起年幼无知的亲妹子来,真亏他做得出来。   “不是,不是,本来是二哥哥带我出府的,后来是迎春听说王家表姐又要来了,怕王家表姐真的要成了迎春的二嫂,这才偷跑出来。”迎春连忙摆手。   贾涓顿时无语,王熙凤到底对迎春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把一个孩子给吓成这样,这事想来也有些荒唐,说到底这事跟她没有任何关系。“唉,这事我也是爱莫能助,毕竟我只是一个隔房的亲戚,怎能能搀和到本家的家务事中去。”   迎春歪着脑袋,想了想,“二哥哥也是这样说的。这里有一份信,是二哥哥让我转交给你的。他说,你看了就会明白了。”说完,从腰间掏出一封信递到了贾涓的手中。贾涓眨眨眼,想不到这个贾琏办事是一环套着一环。 ☆、第80章   文定侯水方收到贾涓的飞鸽传信后大吃一惊,想不到贾琏居然会主动示好,怕夜长梦多生出别的枝节,连夜赶回了京城。进了府顾不上换衣洗尘,劈头就问,“夫人,信在哪里?”   贾涓心知此事非同小可,赶紧爬到床头,打开暗格将藏在里面的信,递到水方手上。“这孩子也太胆大了些,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到一个小姑娘手上,万一落到歹人手里,这后果。。”贾琏的这份信可是内有乾坤,恐怕不久朝中又要起风了。   “不亏是有荣公的血脉。好胆识,荣国府有此子又可以兴盛三代了。”水方粗略扫了一眼信中的内容,面上露出喜悦之色。“你倒是高兴了,刚才差点没有把我给吓死。你说,他是从哪里知道这些事的。”贾涓心有余悸的问道。   水方收起密信,淡淡一笑说,“你可别小看了这孩子,论心机和手段恐怕他老子都要差了一大截,幸好这孩子收起了性子,要不然不是被荣国府的乌烟瘴气给废了,就是他自个把自己给弄成废物。”贾涓仔细回味这句话,红楼原着中贾琏的确是一个人才,只是没有走到正途上,才成了一个专职打杂的主。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上天刚蒙蒙亮,水方带着密信进宫面见皇上。皇上龙颜大怒,下了一道密旨令水方严办此案。五日后,宫中传来消息,失宠的甄婉容与人私通,被皇上和后妃们撞上了正着。甄婉容羞愤之下,自行了结了。   甄婉容眼见事情败露,破罐子破摔想着反正自己左右都是一个死字,干脆找一个人陪着上路。只见她披头散发,衣不遮体,赤红着双眼发狂似的冲向看热闹的人群,一头顶在李贵人的肚子上,李贵人正怀着身孕行动不便,想躲开还是慢了一步,一屁股摔倒在了石头尖上,当场见了红不说,屁股也被石头划开了一道深深的伤口。   她看到李贵人的惨状,露出凄惨又得意的笑容,冷眼扫了一圈昔日的“姐妹们”,冷笑道。“我的今天就是你们的明天。。”不等她把话说完,早就不耐烦的皇上一脚把她踹进了池子里,侍卫把她救上来的时候,她已经溺水了。死后,按照宫女的品级把她安葬在了京郊的小石岗。   等甄太贵妃从皇庄赶回皇宫的时候,宫里已经没了甄婉容这个妃子,却多了一个无辜受伤的李婉容。虽然甄婉容已经是一枚弃子,对于甄太贵妃来说没有任何的利用了,但是她毕竟是甄家嫡出的小姐,出了这等的丑事丢得还是甄家的脸。   甄太贵妃又气又怒,气得是甄婉容耐不住寂寞敢背着皇上偷人,难道离了男人就不能活了吗,一想到甄婉容偷人偷到御花园去了,青天白日的就在那行苟a且之事,甄太贵妃心肝儿就疼得厉害,恨不得把甄婉容从坟堆里给刨出来抽几鞭子泄恨。   怒得是这件宫廷丑闻,闹得是沸沸扬扬,人人兼知,恐怕现在全皇朝的人都知道甄家出了一个离不了男人的淫a妇。在甄太贵妃看来,皇上将此事张扬出去,是想借题发挥,借着甄婉容来打自己和甄家的脸,好一个敲山震虎。   “咳咳,甄婉容未免胆子太大了点,敢在深宫里和侍卫私a通,难道她就不怕被皇上知道了,连累了甄家?”贾涓差点没把嘴里茶水给喷到水方脸上,瞧见水方是一副讳莫如深,不愿多说的高深摸样,引起了贾涓的怀疑,莫非甄婉容的事又是出自皇上的手笔。   贾涓扶额,自己的阴谋论是越来越严重了。本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水方却主动的开了口,“这件事你可不要跟任何人说起,多亏了贾琏的那封告密信,皇上才有了正大光明的理会让甄家下不了台。你看吧,过不了多久甄老夫人就会亲自上京向皇上赔罪。”   甄老夫人是当今圣上的乳母,跟贾家老太太是闺中密友,甄家和贾家来往密切除了两家是老亲的缘故外,也少了这两位在其中搭桥牵线。   “她这大把年纪了,经得起折腾吗?也不怕在路上有一个闪失,难道甄婉容是最疼老太太宠爱的?”贾涓好奇的问道。   水方啧了一声,笑道,“夫人,当年先皇还在世的时候,甄太贵妃被牵连进一件人命官司,虽然后来先皇查明此事与甄太贵妃无关,但此事是甄太贵妃跟前的宫女所为,甄太贵妃有管教不严之责,皇上罚了禁足半年给她一个教训。”贾涓最喜欢听前朝旧事,追问,“甄太贵妃那会失宠了?”其实,她很想问那件人命案子,但是事光深宫隐晦,还是不要多问的好,自觉的闭上了嘴巴。   “后来甄太贵妃的嫂子,哦,就是如今的甄老太太出了主意,捐了万两白银赈济黄河水患一带的灾民,失宠的甄太贵妃也捐了千两银子和珠宝首饰,说是尽绵薄之力,替皇上分忧。皇上深感欣慰,当场封了甄老夫人一品夫人的诰命,比甄家的大老爷甄强(金陵省体仁院总裁甄明的爹爹,甄太贵妃一母同胞的兄长。)还高了三个品级。甄太贵妃也因为识大体,宅心仁厚免了处罚。“水方笑了笑,接着说,“从此,先皇对甄太贵妃是另眼相看,宠爱有加了。”甄家就是从那个时候一步一步爬高的。   贾涓瞪目结舌,看来甄老夫人和贾老太太一样是玩手段,玩心机的高手,比较下来恐怕甄老夫人比贾老太太更有心机和魄力。难为她一个深宅之中足不出户的妇人居然能想出捐款博得好名声的主意来,“那会甄家哪里来的那么多银子?”万两白银可不是一小数目,听水方的口气好像甄家那个时候还没有成气候。   “甄家的祖上是富裕的商户,虽说后代子孙弃商从文了,但是祖上留下来的东西还在。甄强就是变卖了祖产才换来的银两。”真亏甄家能听了甄老夫人的话,舍得下重本。他们也不怕赔了夫人又折兵,落到两头都落空的窘境。   “等甄老太太进了城,京城又得热闹一阵了。听说,贾家老太太得了消息乐得跟什么似的,还让人把府里梨香院给收拾出来了,看样子是给甄老太太准备的。”梨香院是当日荣公暮年养静之所,荣公死后一直空着。   “梨香院。”贾涓嘴角抽了抽,薛姨娘还没来,却让甄家的人先住上了。也不知道老太太怎么想到,偌大一个荣国府难道找不到一个院子来当客院,偏偏要把荣公的院子给倒腾出来安置客人。   当今圣上英明,怎么会任由甄老太太摆布,再说了她如今的年岁也大了,想闹腾也翻不起大浪。圣上就等着老太太主动上京,用她当人质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水方想到当时皇上狐狸笑容,就觉得后背直冒凉气,论手段心机谁能玩过皇上。   “你提到荣国公府,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来,你说贾琏求的事,我是答应的好,还是找理由给推了。这事说来都觉得尴尬的很,我一个隔房的姑姑怎么能插手本家的家事。这要是真的管了,又得被人嚼舌根。“贾涓可不想又平白无故的拉了仇恨。“这事难办了。皇上说了只能暂时委屈贾琏了。“水方觉得憋屈的很,要不是心疼媳妇,他才不会管这等闲事,居然连皇上都算计上了,这小子胆子肥了吧,唉,还是年轻了点。   贾琏本来是算计好了,他料到贾涓会把密信交给侯爷,只要密信到了侯爷的手里,皇上那边自然也会收到。希望皇上看在他告密有功的份上,出面把跟王家亲事推了。只能说他想法是好的,可惜还是嫩了点。   那日,水方将密信呈给皇上,趁热打铁的提了贾琏的要求,希望皇上看在贾琏主动示好的份上,帮他挑一门合适的亲事。如果是皇上赐婚,贾家的老太太肯定会笑得合不拢嘴,哪里还会在乎王家的姑娘。   皇上顿了半响,才吐出一句,“王家有用,让他先忍一忍吧。王家的姑娘,朕也见过,印象中是一个泼辣厉害的主,放她这样的人才在荣国府,老太太也能安心养老了。这大把年纪了,还把持着管家权不放实在不像话。既然是她两个媳妇无能,让老太太操劳了,就给她一个能干会管家的媳妇吧。也算是还了当年的情分。” 金口一开,水方肚子里有再多的理由也不好剥了圣意,只好替贾琏谢主隆恩了。   然后,皇上分别给贾府和王家下了一道赐婚的圣旨,这天大的喜事差点没把老太太给砸晕了过去,另一边王氏嘴上道喜,心里却不是滋味的很,这等好事怎么会落到大房的头上。   贾涓顿时无语,贾琏和王熙凤这对cp是无论如何是拆不开了,这样也好红楼梦要是少了王熙凤,岂不是没趣了。   皇上派了影卫暗中给贾琏下了密旨,开头是安抚一番,说了跟王家结亲后的种种好处。接着是奉劝几句,警告贾琏不要太得意忘形,忘了本分,心再大也要听从皇命等等,贾琏惊出一身冷汗,后悔自己当初不该把心思动到了皇上的头上。   密旨的最后皇上给了贾琏一个大枣子,贾琏看完密旨后,一改愁容,就跟吃了密枣似的各种甜。不再排斥这门亲事,反而四处得意炫耀自己结了一门好亲事。他的态度改变的太快,让不明就里的贾赦和迎春父女两人唬得不清,还以为他这是怎么了。 ☆、第81章   半月后,甄老太太携家带眷的抵达京城,皇上派了随身的太监总管戴太监到码头接老太太进宫,这莫大的恩宠令一路上忐忑不安的甄老太太差点喜极而泣,自从宫里陆续传出不好的消息后,甄老太太整日的坐立难安,生怕甄家也落到跟京城几家国公府的下线。   进了宫,见到许久未见的皇上,甄老太太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臣妇,参见皇上。。”膝盖还没有落地,就被皇上双手扶挡住了,皇上亲热的扶起甄老太太,“乳娘,请起。”甄老太太听到乳娘两个字,恍惚是回到了旧年时光,眼圈顿时红了。   皇上打发宫人们退下,然后不拘君臣礼节,在甄老太太的右手边坐下。甄老太太惊慌失措想起身道罪,皇上摇手示意老太太不用多礼,“乳娘,舟车劳顿可是辛苦?”“一路上都有人伺候着,哪里来得辛苦。”甄老太太笑道。   “那就好,乳娘这次回京一定要多住一些时日,可不能像上次一样匆匆忙忙的回去了。”上次进京是送甄婉容来京城参加选秀,本来是不用甄老太太亲自出马的,是甄太贵妃想见娘家的亲人,所以甄老太太才不顾辛苦的跟着一同来了京城。   甄老太太听到皇上提到甄婉容,不免尴尬了起来,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为好。皇上看了看老太太的脸色,嘴角微微扬起,不动声色的接着说,“唉,提到甄婉容,朕就。。。”说到这,皇上故意端起茶杯润喉。   把老太太急得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下不来,“罢了,就不要再提这个贱人。”皇上将茶杯放回茶几上,发出砰的一声响,收起笑容冷声道,“甄老夫人,甄家的家教原来不过如此啊。”   甄老太太脸上瞬间煞白的厉害,额头上冒出冷汗,连忙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磕头谢罪。本以为,皇上只是故意装腔作势吓唬自己,没想到等了半会不见皇上叫自己起身,暗道一声不好,看来皇上是真的恼了甄家。   “这份折子真真是精彩,你自己看看吧。”皇上踱步上了台阶坐回龙椅上,把龙案上的一卷折子甩到甄老太太的面前,甄老太太浑身哆嗦的如筛子般,双手颤抖的打开折子,“朕很是失望,想不到这才几年的功夫,你们甄家就把江南给弄得是乌烟瘴气。”   甄老太太倒抽一口凉气,这份折子是江南一带乡民们的联名告甄家的折子,上面的字字句句足够让甄家瞬间倒塌。“皇上,有冤枉啊,这都是那些刁民故意捏造证据来陷害甄家。”甄老太太对甄家的所作所为早有耳闻,只是她仗着自己是皇上乳母,甄太贵妃又在京城充当耳目,所以对这些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家里的人胡闹。   在她看来,只要不是折腾出大逆不道事来就不会出什么大事,想不到皇上真的会为了这些小事要办了甄家,联想到前段日子,皇上雷厉风行的手段,老太太不由的激灵一下,莫非皇上是早就想对付甄家了。   老太太头皮一阵发麻,硬着头皮问,“皇上,甄家虽然这些年承蒙皇恩,各项收支是比往年丰厚,但是这都是祖上留下的祖产,绝对不是搜刮民脂民膏而来,望皇上明查。”“哦,祖产?朕好像记得,先皇还在世的时候,甄家的祖产不是已经变卖了,换取的银两捐给了灾民?哪里又来得祖产?”皇上撩起眼皮,板起脸说,“还是说,当年你们甄家谎报了祖产数目,欺君罔上,沽名钓誉,欺骗世人?”   好嘛,这一条条的罪名要是被落实,甄家也算是好运到头了。甄老太太顺溜瘫软在地上,嘴巴张了张,半响说不出话来。毕竟是自己的乳母,皇上也不忍心看她一大把年纪了还在这受罪,“来人啊,扶甄老夫人回去。”不等甄老太太辩解,就被人给带下去了。   躲在帘子后面的水方走了出来,摇了摇头老太太这回恐怕是回不成金陵了。“皇上,臣已经跟贾赦交代了,他愿意出面揭发甄家,并且臣从他那里还得知了一件有趣的事儿。”皇上挑起眉头,果然如他所料,贾赦这个老狐狸留了一手,谁说他是老糊涂,老纨绔来着,“说,什么事值得你高兴的。”   “贾赦手中有甄家通敌卖国的证据。”水方郑重的将证据呈上,甄家简直是胆大包天,贪赃枉法,结党营私,聚敛钱财,贿赂朝廷朝臣,巧取豪夺等恶事均做全了不说,现在连谋朝篡位的野心也都有了,真不知道他们哪里借来的狗胆。   更可笑的是,云都本是想利用甄家助二皇子一臂之力,没想到甄家也起了心思想自己在江南称王一方。于是,三方人马狗咬狗乱了套,水方这才有机可趁查明事情真相。最后,也亏了贾赦聪明谨慎,把当初甄强写给他的密信藏了起来,让几度狡辩喊冤的甄强再无话可说。   “看邸报甄家犯了罪,现今抄没家私,调取进京治罪。”王氏挺着大肚子小心的说话,老太太的气色不成气色,估计是已经听说了甄家的事了,后悔自己嘴快干嘛提这一茬。老太太自从知道甄家老太太要来京城,高兴的不成样子,老早就张罗人收拾了院落要招待甄老太太,现在甄家出事,老太太恐怕是缓不过劲来了。   贾老太太正不自在,甄家被人告了,听说里面还有大儿子的功劳,她一面气贾赦瞒着自己做了这些事,一面怨贾赦什么时候跟皇上靠上边了,也不跟自己招呼一声。听了王氏的碎语,更是不痛快了。   “最近京里的事多,你没事就不要出门子了,再说了你如今的身子也经不起折腾。对了,我怎么听说那个马道婆经常往你们院子里跑,不是我要说你,这些个婆子给了银子打发走就是,她们的话哪里能听的。”   王氏脸一阵红一阵的,“媳妇知道了。”贾母想了半会,终于做出令所有人都感动吃惊的决定“还有,等贾琏的媳妇进了门,你就把手上的事交给她吧。荣国府迟早是归大房的,让二房的婶婶来管家也不成样子。你不要怪我偏心,这话我们说开了也好。以前,我想着你们迟早是要分开单过的,所以才对你格外的偏宠了些。放心,分家后,该给你们的一样不会少,只是离了荣国府,你们就不再是国公府的人了,以后行事可要谨慎些。”   “老太太。。”王氏手脚开始冰凉,先前还以为只是把管家权交出去,没当一回事想着王熙凤是娘家的侄女,左右逃不出她的手掌心,只要略施手腕,管家权还是会回来的。万万没想到,老太太居然提出了分家,这个决定顿时让王氏寒了心。说什么最疼二房,到头来还是大房落到了好处。   原来,贾母被甄家的事给打击到了,一想到赫赫扬扬的甄家瞬间就被灭了九族,贾老太太就觉得后怕不已。甄家的事一出,受到牵连的世家也跟着受到了处罚。远得不提,隔壁的宁国府就因为帮甄家藏了几箱子珠宝和收了甄家的好处,也被皇上给罚了,罢了贾珍的官职,看在宁国公的面子上保留了其爵位,这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要说道拿了甄家的好处,荣国府也是不干净的主。幸亏,贾赦神来一笔立了大功,以功抵过皇上这才放过了荣国府。贾老太太这才醒悟,自己眼中一事无成的大儿子,原来才是荣国府最明白的人。不过,要是老太太知道是贾琏在背后出的主意,会不会更吃惊?   有了这层的缘故,贾老太太开始重新看待大房,不再横鼻子竖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了,贾赦也如愿以偿的搬回了荣禧堂,真真正正的接管了荣国府。不久,二房一家子搬到了一处三进的宅子去了,虽然比不上荣国府的富丽堂皇,但是足够他们一家子住的了。   贾涓得知这一切后,再次感慨梦中梦的世界超过了自己的想象。后来,林如海和贾敏那个被人抱走的儿子让人给送回来了。令人惊喜的是,原本细胳膊细腿,吹一会风就伤风的病秧子,个头长高了不说,胳膊也粗了,一顿饭能吃下三碗大米饭,这一变化令林如海夫妇吃惊不少,更让他们感到惊讶的是,林哥儿居然学了武功回来,说是拜了师傅。   林如海就问了,师傅是谁啊,林哥儿的回答却是让人啼笑皆非,师傅就是师傅呗,然后就没了下文。还有一件称奇的是,林哥儿每到春暖花开之时就会从林府失踪,林如海夫妇一开始是急着找人,后来夫妇两人见儿子每次一回来,身子越发的壮实,武功也学得不错,就不再大惊小怪了。   林黛玉最终没有降生在梦中梦的世界里,而是贾宝玉倒是出现了,抓周那天,贾涓带着好奇之心跑去观看,贾宝玉果然是含玉出生。王氏还想着广而告之,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宝贝儿子是神仙下凡似的。最后被贾母给拦住了,并且警告府中上下不要宣扬此事,以免招来横祸。   这小道消息还是迎春偷偷摸摸给贾涓说的,贾涓听了后一时间无语,看来照着贾母这般小心谨慎的行事来看,荣国府三代之内是不会被抄家了。这样子也好,贾涓还期待着在这个重生的世界里,围观红楼梦中梦的下文呢,如果少了荣国府,岂不是不热闹了?    本书下载于书本网,如需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